科技的歸宿

文 厲海川

這片廣袤大地上，沒有任何一種資源能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也正是我們?yōu)槭裁床粩嗵剿?、不斷發(fā)展科技，去尋求新的出路。

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中，我們找不到任何時代的文明像當今這樣發(fā)展得如此迅猛。各種革命性的新科技不斷涌現(xiàn)，締造著一個日新月異的世界，但是科技的兩面性也隨之愈加深刻地顯現(xiàn)出來，在人們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時，大量環(huán)境問題接踵而至。有時我在想，倘若科技沒有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沒有飛機、電力和石油，世界會是什么樣子呢？我從法國動畫電影《阿薇爾和虛構(gòu)世界》中似乎找到了答案。

故事發(fā)生于1870年普法戰(zhàn)爭的前夜，拿破侖三世秘密會見化學家古斯塔夫·富蘭克林，他希望用富蘭克林研發(fā)的血清，讓自己的士兵擁有刀槍不入的“金身”，從而戰(zhàn)勝普魯士軍隊。富蘭克林的血清沒有達到這個目的，卻意外造出兩條會說話的蜥蜴。這樣驚天動地的科學發(fā)現(xiàn)，卻被拿破侖三世視若無物，只有能助他戰(zhàn)勝敵人的科技才是他所關(guān)心的，所以他下令摧毀富蘭克林的實驗室。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讓我們窺視到倘若科技的力量被用于戰(zhàn)爭、統(tǒng)治，而失去了它本來探索世界的美好動機，那么世界將會是多么陰暗恐怖。

在這個虛構(gòu)世界中，愛因斯坦、赫茲等最優(yōu)秀的科學家紛紛神秘失蹤，導致第二次工業(yè)革命缺失，廣播、電視、飛機等幾十種極具影響力的發(fā)明都未出現(xiàn)，科技發(fā)展徹底陷入停滯狀態(tài)，以至于到主人公阿薇爾的故事開始的1931年，世界依然處于蒸汽時代。人們?nèi)狈Α皩κ秃驮拥恼J識”，所以先是瘋狂開采煤炭資源，等到所有礦井都枯竭了，又轉(zhuǎn)而燒木炭，就這樣，世界再次陷入到戰(zhàn)火紛飛的境地，卻是因為爭奪一種新的珍貴資源——森林。

影片用灰暗的色彩和精細的線條，勾勒出一幅“蒸汽朋克”風格的背景。在那個巴黎，兩座埃菲爾鐵塔連在一起，機械密布的怪異城市里，人們行色匆匆，因為空氣中彌漫著煙囪排放的有毒物質(zhì)。路邊乞討的小男孩，為了幾枚硬幣而放聲歌唱，不惜吸入更多被污染的空氣，犧牲健康來換取生存，這一幕令人心酸不已。

影片呈現(xiàn)了一個科技停滯的世界，它沒有任何生機，注定走向滅亡。人類開始原始的“刀耕火種”，一片森林燃盡后留下的有機質(zhì)，能夠維持作物生長幾年，但當這片土地變得貧瘠，人們又會離開這里，去燒掉另一片森林。煤炭總有一天會燒完，森林也總有一天會燒完，這片廣袤大地上，沒有任何一種資源能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也正是我們?yōu)槭裁床粩嗵剿?、不斷發(fā)展科技，去尋求新的出路。這么看，不論是1870年還是今天，科技的車輪都注定要滾滾向前。

但向前，不是沒有方向，不是不顧一切。

古斯塔夫·富蘭克林的后代，也是阿薇爾的爺爺普洛斯珀·富蘭克林，繼續(xù)承擔著研發(fā)“終極血清”的使命。他經(jīng)常去博物館，撫摸一棵橡樹——那是世界上僅存的三棵橡樹之一。他對兒子保羅說過無數(shù)遍，每當摸著橡樹，就仿佛又看到曾經(jīng)地球上廣袤的森林。作為一個有責任感的科學家，普洛斯珀·富蘭克林始終珍視著地球和大自然本身，探索它的同時，希望讓它保持原有的生機盎然，但常常事與愿違，那些統(tǒng)治者把僅存的武力用于搜尋進行秘密研究的科學家們，把他們囚禁起來，用他們的科學來創(chuàng)造更具有破壞力的武器，他們用科技和戰(zhàn)爭，把虛構(gòu)世界推向無底深淵。我想，當普洛斯珀·富蘭克林撫摸著橡樹時，一定想到了他自己的命運和整個人類文明的命運，那是怎樣的感慨萬千?。?/p>

阿薇爾的父母都是科學家，在一次帝國警察的追捕中，她和父母、爺爺失去了聯(lián)系，只剩下媽媽遞到手里的水晶球和一只因血清獲得永生的寵物貓達爾文。她在巨大的拿破侖塑像里像筑巢般安了家，每晚讀著偷來的化學書，用偷來的試劑做實驗。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愛因斯坦以及那些失蹤的科學家，其實是被羅德里格和希梅娜捉走的——它們正是曾經(jīng)富蘭克林創(chuàng)造的那兩只會說話的蜥蜴。時過境遷，它們長成了兩只巨蜥，還有一堆小蜥蜴。它們當年逃離實驗室以后，在巴黎的地下，創(chuàng)造了屬于它們的“烏托邦”。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荒蕪，樹木都成為珍稀物種，是什么讓它們這里還有一片綠意盎然的森林呢？科技。在這里，科技已經(jīng)高度發(fā)達，它們用無線電、遠程控制、激光等等，監(jiān)視著地球，把所有優(yōu)秀的科學家挾持到此，也一步步把阿薇爾誘向這里——因為她無意中研制出了能讓人獲得永生的“終極血清”。正當我們以為蜥蜴會醞釀什么驚天動地的邪惡計劃時，希梅娜向所有人展示了一枚裹滿藤蔓如同巨樹的火箭，她的計劃是把終極血清灑向藤蔓，讓火箭帶著叢林中的孢子——這些因血清而可以抵御爆炸和真空的孢子，飛向遙遠的外太空，讓生命在那里得到繁衍……我想，科技的意義和價值莫過于此：讓生命找到無限廣闊的空間。

科技的發(fā)展，正如一條奔涌的長河。CNSphoto供圖

如今，面對逐年縮小的島嶼、日漸荒蕪的大地，我們究竟能做什么呢？讓工廠的煙囪統(tǒng)統(tǒng)熄滅，再讓科技退回到農(nóng)耕文明，甚至是把人類都趕回山洞？這絕不可能，科技的車輪只會滾滾向前。它的力量足以把我們引向完全不同的世界，這其中的差距，在遙遠的未來可能會大于影片中蜥蜴的“烏托邦”和人類的巴黎。一點小的偏差，隨著歷史的推演，都可能造成不可逆轉(zhuǎn)的后果，影片中的虛構(gòu)世界就是最好的例子。打個比方，如果有一天，人類掌握了一種能夠瞬時釋放出巨量能量的方法，其威力遠遠強于核彈，那么可以將其用作武器，后果是地球會在戰(zhàn)爭中被夷為平地，當然也可以將其用于助推火箭，使人類更迅速地抵達遙遠的未來家園。我們要做的，不是徘徊不前、原地打轉(zhuǎn)，而是為科技找準一個目標，一個最終的歸宿。

科技的發(fā)展，正如一條奔涌的長河。我們?nèi)缃裼龅降娜蜃兣?、溫室效?yīng)、土地荒漠化等環(huán)境問題，恰似這長河中一塊又一塊石頭。但這河水終將向前奔流，沖破一切阻礙，帶我們?nèi)ハ蛞粋€生機盎然的烏托邦，然后把生命送往無數(shù)遙遠的星球，讓生命的光芒照亮漆黑宇宙。

影片的結(jié)尾，當人類的飛船終于升入太空時，發(fā)現(xiàn)火星、金星和月球都已經(jīng)變成綠色，那只會說話的達爾文貓正在月球上開心地奔跑。也許生命，正是如此，在廣闊的空間中，擁有無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