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記

張峻嘉

夜色如墨，街燈昏暗。眼前逐漸清晰出一個籠子，我情不自禁地大聲呼救，猛然發(fā)覺自己變成了一只鸚鵡。

呼救的聲音傳進屋子，里面頓時想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門開了，一個三口之家十分詫異。我大聲質問：“你們是誰？我在哪……”我紅著眼睛咆哮。萬萬沒有想到，我流利說話的視頻，竟被男主人發(fā)到了網(wǎng)上。

一夜之間，我這只“靈魂附體”的鸚鵡傳遍網(wǎng)絡。人人都不相信這是真的，只會學舌的鳥兒怎能自言自語？男主人提著鳥籠，來到了大大小小的“求真會”現(xiàn)場。人們蜂擁而至，爭先恐后地前來觀看我這只“超人類”的小鳥。盡管見我一面要一票萬金，但還是有人不惜擠破腦袋，只求與我面談。我害怕極了，天天膽戰(zhàn)心驚地輾轉一個又一個城市。

不知不覺，春紅已過，夏花嫣然。慢慢地，我不再害怕，竟自作聰明地與主人談起了交易。他可以帶我去各地奔波，但一定要給我買最好的食物。主人聽了我的訴求，心里樂開了花。他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對我更是百般寵愛。就這樣，愚昧的我，傻乎乎地成了他的賺錢工具。他天天帶我開講座，安排粉絲見面會。他賺得盆滿缽滿，我落得心甘情愿。

窗前月色涼如水。直到那一天，我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嗓子啞了，說不出話了。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用眼神向主人求助。他見我不能說話了，頓時臉色由詫異變?yōu)閼嵟?，由白變紫，雙腮鼓起，血絲爬滿眼眶。終于，他惱羞成怒：“你不再說話了？我虧待過你嗎？現(xiàn)在一個子也撈不到了！趕緊給我好起來，不然把你羽毛拔光，清蒸下酒……”

我瑟縮在籠子的一角，悔恨漫過心頭。剎那間，我幡然醒悟：在主人眼里，我只不過是他的賺錢工具而已。于是，腦海里萌生了逃跑的想法。

晨曦綻放，主人酣睡。我爬出籠子，撲扇著華麗的羽翼……猛然意識到自己根本飛不高。站在偌大的窗沿，我腳步蹣跚，后悔自己吃得太胖了。忽然，眼前一黑，我一頭栽了下去，摔落大街上。“媽媽快看，多漂亮的鳥！”一聲驚呼，“那不是網(wǎng)上的那只鸚鵡嗎？”

三天之后，“網(wǎng)紅鸚鵡橫死街頭”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發(fā)現(xiàn)尸體的母子，被指認為兇手，至今不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