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淼/哈爾濱商業(yè)大學
我出生在哈爾濱,對這個城市有著特殊的故鄉(xiāng)情結,童年也居住在俄式的民居當中。哈爾濱有很多外來建筑,其中最有特色的外來建筑就是俄式建筑。1905年日俄戰(zhàn)爭失敗,使得哈爾濱成了沙俄獨占的局面,俄國人將最有誠意的建筑帶到了哈爾濱,奠定了哈爾濱最初的建筑風格基礎,眾多俄式建筑的建設,將哈爾濱從中國傳統(tǒng)的建筑風格徹底獨立出來,這個城市隨后的建筑形式或多或少地都在汲取著俄羅斯建筑的優(yōu)秀元素。100多年前俄羅斯僑民為了把這座城市裝扮得更像自己的家鄉(xiāng),將許多俄羅斯的建筑符號復制到這座城市之中。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fā)展,高樓林立,動搖了其城市文化的根基。可以說歷史建筑具有種種不可替代的價值和作用,縱觀哈爾濱城市發(fā)展的歷史,可以說她有別于中國傳統(tǒng)城市的發(fā)展,是在很多的俄羅斯文化的影響下發(fā)展起來的,因而在城市發(fā)展的同時,應更多的關注歷史建筑的保護、文化的傳承等因素的作用,弘揚其特有文化內涵,城市建筑風格統(tǒng)籌發(fā)展,就顯得尤為重要。所以我想通過水彩藝術的表達方式來讓人們關注哈爾濱這些獨特俄式歷史建筑并從而保護和弘揚哈爾濱的城市建筑歷史文化。
正是立足于這樣的概念基礎上,我通過寫生與采風,以及查閱大量的歷史資料和文獻,豐富了記憶中關于哈爾濱俄羅斯老建筑的歷史形象,深入研究了這些俄式建筑昔日建設的歷史背景與故事,仿佛置身于當時的歷史場景。并由這些資料和記憶在我的腦海中浮現了無數片段化的圖像,荒野中佇立的老建筑像一個滿面滄桑的老者,在陳述這這個城市往日的一段一段故事,這是也是歷史的見證,這些俄羅斯建筑上有一種偉大的精神力量,這些俄羅斯建筑文化讓人迷醉。有了這些腦海中概念性的圖像,我便試圖通過草圖將這些片段化的圖像進行組合,通過整理,把這些現實生活中的老建筑恢復到了昔日的場景中,并在構圖上進行了重新的組合。無論是圖式上還是精神上,這些準備都是為了更加深入的探索最終水彩作品所要呈現出的效果。
經過反復比較后選定了以拜占庭風格的圣·索菲亞、革新街上著名的阿列克·謝耶夫、哥特式風格的尼埃拉依這三所俄式建筑為創(chuàng)作素材進行創(chuàng)作,這三所建筑風格各不相同,圣·索菲亞教堂是遠東地區(qū)最大的東正教堂,是我國幸存不多的具有拜占庭風格的建筑,它富麗堂皇,典雅超俗,宏偉壯觀。阿列克謝耶夫教堂則是日俄戰(zhàn)爭時期的產物,其造型和風格幾乎都是君士坦丁堡圣·索菲亞大教堂的翻版,這種民族個性鮮明地體現在俄式建筑上。生活在寒帶地區(qū)的俄羅斯建筑家們,根據地域氣候特點將拜占庭教堂的拱頂改為帳篷尖頂,以便積雪無法留存。又從阿拉伯人建筑鐘形圓頂獲得啟發(fā),將一些建筑的屋頂設計成圓球形狀。便出現了有的俄式建筑屋頂上兼容了這兩種造型,形成了尖園高低,錯落有致的獨特建筑風格。而大直街上的尼埃拉依基督教堂則是典型的北歐風格的哥特式建筑。造型別致的尖塔,線條明快;圓形尖角門道,張顯個性;拱券飛扶壁,精巧玲瓏;紅墻綠頂的建筑主體,彩色玻璃的鑲嵌窗花,營造出一種崇高而又寧靜,溫馨而又神秘的感覺。
大型水彩創(chuàng)作過程是漫長、枯燥的,我一般畫大型水彩創(chuàng)作是先畫草圖,確定好了草圖后開始畫正稿,一般前期渲染是在玻璃板上,然后再裱紙,待干后才開始深入刻畫。在選定創(chuàng)作對象后,通過反復繪制草圖的比較,確定了以中軸式對稱的三幅構圖進行畫面組織,并且在畫面中沒有采用完整的建筑形象,通過構圖裁切比較,分別采用三個俄式建筑最有特色的部分呈現在畫面上。中間的主體結構索菲亞稍高一點表現出雄偉壯麗的特色,左右兩邊的建筑的穹頂部高矮稍不同,表現出高低錯落的形式美感。關于創(chuàng)作風格那一定是寫實的,談到水彩的寫實,似乎很多人都認為水彩不適合寫實,特別是大幅水彩,但是我一直認為寫實的作品才有其本身的莊嚴與肅穆感。每一個藝術家都是不斷的在尋找屬于自己的那一種適合的方式去表達心中的物象,或者說探尋一種合理的邏輯方式去組織畫面的色彩、造型、構圖等視覺元素,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向外界詮釋作者心中的那個主題。
因為之前沒有畫過如此大幅的建筑類題材,所以在畫線稿階段我用了很長時間,力求線稿準確到位。1.5米長的水彩紙濕潤后平放在玻璃板上渲染時有嚴格的技術要求,紙張反面浸水時間長短,表干到什么程度,室內空間的濕度控制,每一項因素都會關系到大面積濕畫法渲染成功與否。往往整個濕畫法渲染過程都在2個小時左右,這其中我得把握好每一個時間點,水都不喝一口,一氣呵成,因為一旦失敗了,之前的線描稿等全部工作也就付之東流了。另外一個人將這么大的紙裱起來也是比較麻煩的,紙張在濕潤狀態(tài)下千萬不能有折痕,一但發(fā)生折痕畫面就會形成不可修復的印記了,所以當我一個人裱紙完畢時就心安了一大截,待畫紙干燥后,就可以深入繪制刻畫了。
如果說裱紙前的濕畫法渲染是閃電戰(zhàn),那么后來的創(chuàng)作過程便是持久戰(zhàn)了。我一個人在沒有課的時候幾乎都在工作室工作,兩個月的時間每天都要去畫一些,慢慢的畫面呈現出腦海中構思的模樣來。經過了反復的刻畫,兩個月的不斷的修改和完善,畫面擺脫了以往水彩風景給人輕快、透明的感覺,畫面輕渲染重刻畫,以寫實作為主要表現手法,力求畫面的莊嚴、肅穆的厚重感。突破了傳統(tǒng)水彩畫的局限,做到了繪畫性與裝飾性并存。畫面的左右部分采用的是呈現往事懷舊的棕色,而中間部分的主體背景采用的略顯明亮的藍灰色,象征著這些保護建筑會有光明的前景,更加受到社會的重視,也提醒現在的人們,社會在進步,文化在傳承……
圖1 水彩畫《哈爾濱往事》153cm×153cm
畫面呈現是源于我內心對家鄉(xiāng)這些老建筑的審美取舍,深沉的背景顏色與建筑主體構成了畫面主調,這是作品特色的思想靈魂與結構骨架,先整體渲染然后借助紙張的紋路再用毛筆進行“干筆法”、“皴擦法”精細刻畫的方法來表達了建筑物的質感,給沒有生命的俄式建筑平添了一分神圣的肅穆。也為《哈爾濱往事》系列作品中的主體形象增添了許多的年代感、滄桑感,讓人在感受其扎實的造型能力和豐富的表現技法的基礎上,也能夠體驗到一種質樸和寧靜。讓人們思緒盡量地延伸到眼睛無法觸及的精神世界,將其與眼前的物象合二為一,以形成畫面建筑形象之外的內涵和意圖指向。
城市建筑個性特色讓人記憶。外來建筑文化讓人迷醉。對于哈爾濱這樣一個有大量俄羅斯建筑風格語言的城市來說,這是令人神迷和向往的。如何用水彩這種藝術形式更好的表現往日哈爾濱俄式老建筑的莊嚴、肅穆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石濤曾說過“畫者,于心者也”,《哈爾濱往事》水彩作品是我內心深處對家鄉(xiāng)城市的情感的真情流露。通過描繪哈爾濱城市中俄式建筑這一象征性題材的景象,使畫面呈現的是一種懷舊色彩和情結,訴說著朦朧的記憶。本次創(chuàng)作《哈爾濱往事》系列水彩作品不但為觀者提供一個藝術層面上的思考途徑,更希望將引發(fā)人們共鳴,起到文化傳播的作用,引導人們共同關注那些平時被忽視的歷史建筑的保護和城市建筑文化的傳承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