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幕知“音”：史詩電影《鋼琴家》的音樂審美之旅

吳媛媛

音樂與電影是時空藝術的體現(xiàn)，是時空藝術的主載體。音樂具有描繪情景、營造氣氛、刻畫人物心理、深化主題等核心特點;而電影是將音樂、畫面、語言相互配合，聽覺、視覺、情感高度統(tǒng)一，恰如其分地渲染了氛圍，刻畫了人物的心理變化，渲染了戲劇沖突和矛盾;總之，音樂為電影的敘事功能添加了更為生動的元素，使電影《鋼琴師》更加耐人回味。

電影《鋼琴家》是由波蘭著名的導演羅曼·波蘭斯基根據(jù)鋼琴家什皮爾曼撰寫的小說改編而成，影片以主人什皮爾曼的個人經歷為主，講述二戰(zhàn)期間波蘭猶太人遭受德國納粹侵略迫害而內心不屈抗爭的歷史故事。作為一部史詩般的電影，故事情節(jié)勾起了人們對那段戰(zhàn)爭歲月的回憶和控訴，具有較高的歷史價值和思想價值。影片之所以取得如此驕人的戰(zhàn)績，除了影片的宏大史詩背景、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之外，可以說電影中的音樂是這部電影取得成功的關鍵。影片內容描繪一位天才的波蘭猶太鋼琴家什皮爾曼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的特殊的經歷，主人公因為受到納粹德國的迫害四處避難、躲藏。幸運的是他用音樂打動并征服了一名德國軍官，挽救了自己的性命。最終在德國軍官的保護下堅持到波蘭民族解放，迎來了自由，為世人帶來美妙的音樂。音樂與故事情節(jié)完美切合，使得影片更為生動感人。肖邦的音樂是這部影片的主導，音樂里蘊含著他對命運的挑戰(zhàn)和對祖國的熱愛之情，蘊含著強大的精神力量。之所以選用肖邦的鋼琴音樂也是頗有深意的，一方面是對波蘭民族精神的充分展現(xiàn)，同時也體現(xiàn)出他對生命的尊重和對民族尊嚴的維護。同時這也正是導演借用肖邦音樂描繪早年自身經歷某種縮影的手段，因而電影在情感細節(jié)刻畫方面做得極為到位，遠遠超出了純粹戰(zhàn)爭史詩影片的意義。

一、音樂在電影《鋼琴家》中的美學價值

這部影片的主題是戰(zhàn)爭與音樂。而音樂通常在人們眼中是美好的象征，是帶給人們美好的享受;而戰(zhàn)爭則像瘟疫一樣，帶給人們無窮的恐慌和絕望。該影片用波蘭作曲家肖邦的鋼琴作品把戰(zhàn)爭與音樂巧妙而和諧地融合在一起，震撼了人們的心靈。這些抒情、憂郁的旋律讓觀眾想起肖邦的人生經歷。肖邦早年在波蘭淪陷后，內心承受著巨大的孤獨和亡國之痛，喪失尊嚴流浪街頭。電影主人公經歷與肖邦的人生經歷極其相似，促使影片情節(jié)內容顯得更為真實生動。靈動的手指如精靈般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自由跳動，神奇而美妙的音樂緩緩流出，凈化心靈。鋼琴師則優(yōu)雅地沉浸于鋼琴的藝術之中，這一切多美好，在突然的爆炸聲中終止了，拉開了殘酷戰(zhàn)爭的序幕。

（一）《升C小調夜曲》

《升C小調夜曲》是肖邦小夜曲中經典之作。夜曲以平和、寂靜、清歡的曲調使得音樂具有深邃的藝術表達力，旋律細膩蘊含著真摯的情感，同時也奠定了電影的情感基調。影片是描繪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初期的華沙社會場景，一開始就將觀眾帶入了肖邦的音樂世界。當肖邦《升C小調夜曲》作為背景音樂響起時，畫面切換到鋼琴家什皮爾曼正在一間普通的電臺錄音室演奏這首曲目，正當他全身心地投入于演奏中，突然傳來一陣巨響震動了整個建筑，他并未因此而慌亂仍然堅持演奏，但最終因錄音室被炸毀，他不得不停止演奏，由此拉開了他逃亡的序幕。

故事的原型是猶太鋼琴家付臘迪斯拉夫·什皮爾曼。他原本是波蘭國家電視臺的一名鋼琴家，因崇高的音樂修養(yǎng)而備受大家的尊重。然而當二戰(zhàn)的戰(zhàn)火燃燒到波蘭的時候，鋼琴家的命運改變了。他離開電臺，開始了長達三年的流浪生活。這三年里他飽受了心靈和身體的創(chuàng)傷，東躲西藏，即使被納粹德國迫害，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但在最艱難的時候仍然不忘彈琴，是音樂給他注入了力量，讓他有頑強的意志和命運抗爭[1]。最后，在一個破舊的閣樓里，他為了打開一瓶罐頭充饑，不幸被德國軍官發(fā)現(xiàn)了。當他被問到是從事什么工作的時候，他有尊嚴地回答“鋼琴家”，德國軍官半信半疑地把他帶到鋼琴面前讓他彈奏一曲。德國軍官流露出欽佩的眼光，他用音樂神圣的力量使得這個犯下許多罪孽的德國軍官的人性逐漸復蘇，果斷做出了幫助什皮爾曼的決定。什皮爾曼也成為華沙解放后的猶太幸存者，可是當他絞盡腦汁地想救出那位對他施以援手的德國軍官時才知道他已經死在了集中營里。導演根據(jù)歷史實情和小說情節(jié)深層次地剖析了那個特殊時期人們的心理特點，極為客觀理性地再現(xiàn)了整個歷史場景。這部電影中引用了肖邦的三首作品，分別是《升C小調夜曲》《g小調敘事曲》和《大波羅乃茲舞曲》，《升C小調夜曲》是肖邦最為出色的一部作品，曲調平靜而深情，華美而細膩，一方面仿佛在傾訴自己百般波折的生命歷程，傷感而憂郁，另一方面又具有濃郁的激情。影片中主題曲在首尾各出現(xiàn)一次，電影與音樂情感保持一致，人們迎來了戰(zhàn)爭后的解放，鋼琴家恢復了自己渴望已久的自由，再一次奏響了這首被戰(zhàn)火打斷的曲目。

（二）《降E大調輝煌圓舞曲》

《降E大調輝煌圓舞曲》是肖邦1831年在維也納創(chuàng)作的獻給他的學生羅拉·霍斯福多小姐的一首圓舞曲。影片中德軍大肆殘害猶太人，主人公靠在餐館中彈鋼琴來維持生計，雖然在一名波蘭偽警察的幫助下暫時安全，但很快被迫成為德軍的苦力。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朋友的幫助下得以逃脫，從此開始了東躲西藏的日子。他在一所躲避的房屋中看到了一架鋼琴，頓時眼前一亮。但為了避免鋼琴聲音引起德軍的警惕，這位可憐的鋼琴家只能手懸在鋼琴上，憑借想象彈奏這首《降E大調輝煌的大波蘭舞曲》。在這非常時期，他為了能夠活下去，只能壓抑內心對鋼琴彈奏的渴望。

《降E大調輝煌的大波蘭舞曲》在影片的結尾中也出現(xiàn)了。在輝煌的音樂演奏廳中，鋼琴家再一次彈起了這首夢寐以求的旋律。在經歷了痛苦的磨煉和死亡的陰影后，他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演奏機會，他用華麗的演奏技巧詮釋充滿希望的音樂，贊美著美好的事物，從此開始了更加燦爛美好的藝術生涯。人們可以看出導演在結尾處使用這首曲目的原因，苦難、戰(zhàn)爭已經遠去，經過戰(zhàn)爭洗禮后的人們迎來了平靜安寧的生活，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生活，他們贊美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也是電影蘊涵的真諦。

（三）《g小調敘事曲》

g小調敘事曲奏響在電影的高潮部分，是斯爾曼和德國軍官相遇的時候出現(xiàn)的。一天晚上，斯爾曼經過了一天的流浪，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盒被扔掉的罐頭。當他正要撿起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一位德國軍官。當?shù)聡姽俚弥範柭纳矸輹r，便將他帶到了一個鋼琴房。這時的斯爾曼蓬頭垢面，當他看到鋼琴時表現(xiàn)出難以克制的激動，猶豫片刻后立刻開始了彈奏。指尖流暢著美妙動人的旋律，仿佛波蘭人民對侵略者的控訴。德國軍官仿佛被人們的吶喊聲所打動。旋律音域寬廣、聲音沉重，為電影染上了悲壯的色彩，鋼琴家和德國軍官進行談話時，那憂傷的語調仿佛在質問：“除了災難，戰(zhàn)爭給我們帶來了什么？”人們可以感受到他的內心正在忍受著痛苦的煎熬，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緊張與不安及對未來生活的疑惑[2]。音樂旋律中運用了嘆息疑問的音調，成為整首音樂的感情基調。在接下來的連接部中，短促音調展現(xiàn)不同的音樂形象，氣氛變得驟然緊張，甚至傾聽到了鋼琴家內心的憂慮和不安。這是鋼琴家內心激動的哭泣，同時也是對德國納粹的控訴，在這悲憤的旋律中我們可以感受到波蘭人民絕不屈服以及與敵人抗爭到底的決心和取得勝利的信心。在旋律的結尾部分，情緒逐漸得到平息。導演用敘事曲獨有的戲劇性，使觀眾傾聽了鋼琴家的心境，音樂使電影的情感基調飽含悲劇性。在這一場景里，可以感受到導演安排這首敘事曲的深刻用意以及這首音樂為電影帶來的震撼性效果。通過對肖邦鋼琴作品的完美展現(xiàn)，體現(xiàn)電影和音樂這兩種不同的藝術形式的完美結合，升華了影片的主題和感情基調，將電影中人物的性格特征塑造得更加深刻。

二、肖邦鋼琴音樂在電影音樂中的應用與體現(xiàn)

肖邦是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作曲家之一，作品主要以鋼琴曲為主，被稱為浪漫主義“鋼琴詩人”。肖邦的創(chuàng)作源泉大部分來自于波蘭本民族身后強大的文化底蘊以及他對于民族的深厚感情。雖然這位“鋼琴詩人”創(chuàng)作的音樂旋律沒有直接采用到波蘭當?shù)氐拿耖g音樂，但他的每一首旋律的音調、節(jié)奏和調性等因素背后，依舊處處透露出波蘭民族音樂獨有的特征。

肖邦的音樂在電影創(chuàng)作中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說音樂在電影情節(jié)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二者自然巧妙地相結合，使得電影情節(jié)更具有強烈的真實感和震撼力。電影《鋼琴家》在納粹血腥殺戮的歷史大背景下，多次在電影中演繹肖邦鋼琴曲。在劇情中音樂的出現(xiàn)仿佛是為了塑造劇中情節(jié)，渲染某種氣氛而量身定做，可以確切地說，音樂在影片中起到了深化情節(jié)內容和藝術感染力的效果。《g小調敘事曲》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全曲為奏鳴曲結構，包括引子、呈示部、展開部、再現(xiàn)部和尾聲五個部分。開頭的引子部分只有兩句，但卻遙相呼應，引人入勝，而隨后的呈示部分又分為了三個主題：主部主題緊隨引子部分，不僅帶觀眾繼續(xù)深思，還包括對英雄的深沉多思性格的細節(jié)描寫部分;副部的旋律則從容平靜了許多，與主部遙相輝映，描述了英雄從容冷靜的一面;而主部和副部之間的連接部運用了大量下行的旋律和切分音式的延長音，帶有一絲的焦慮不安。三個部分結合到一起很好地描繪出了一個英雄的形象。展開部通過對不穩(wěn)定音的加強以及飽滿的和聲，帶給人們勝利的喜悅，再現(xiàn)部使整個音樂變得充滿活力并振奮人心，音樂是對英雄最大的肯定和歌頌。最后的結尾部分是全曲的畫龍點睛之處，音樂熱情似火，悲憤交集，體現(xiàn)出了波蘭民族不屈服的反抗精神，給這首富有民族氣質的英雄頌歌譜下一個鏗鏘有力的結尾，而影片采用這首曲子，也是向觀眾表達出了渴望和平、反對戰(zhàn)爭以及主人公高漲的愛國熱情[3]。在電影的關鍵部分選用這首敘事曲，結合了故事發(fā)展的需要，同時也表達出了電影的主題。在電影的結尾處，導演精心選擇了《波羅乃茲舞曲》，運用這樣一首帶有鮮明的波蘭民族音樂特征的樂曲，強烈的舞蹈節(jié)奏感，歡快熱烈的音樂節(jié)奏，充分地表達了人們那永不磨滅、無法鎮(zhèn)壓的強烈的戰(zhàn)斗意志。

結語

這部電影敘述了戰(zhàn)爭的殘酷的和戰(zhàn)爭年代人性的偉大。從音樂的角度看，音樂的穿插起著畫龍點睛、至關重要的作用。之所以可以切合得這么到位，很大程度上都是基于電影想要表達的主題和肖邦音樂特征的相同點。鋼琴的音色時而清亮，時而低沉，時而柔美，既可以烘托背景氣氛，又巧妙地推動了情節(jié)的發(fā)展， 使得它在提升影片藝術品位上有著積極的作用?！皹菲髦酢庇盟毜降镊攘Τ搅朔N族、宗教和國界，給所有的觀眾呈上了一場振奮人心的作品。

參考文獻：

[1]曾貞.電影《鋼琴家》中肖邦鋼琴曲的藝術分析[J].戲劇之家，2017（08）：98.

[2]張智華.戰(zhàn)時心靈的演奏——評析《鋼琴師》[J].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04（03）： 96-99.

[3]周雪.《鋼琴家》中肖邦鋼琴作品對電影藝術作用解析[J].吉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5（04）：78-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