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侃
王爾德堅持我們生活在陰溝里,但他也堅持活在陰溝里的我們必須仰望星空。畢竟生命是一樣無法提前體驗的東西,所以必然會有失敗和挫折相伴,因此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夜幕里尋找思想的明亮星月。
可惜這星月并非每個人都能找到,《后會無期》里的經(jīng)典臺詞“可我這一生,聽過無數(shù)的大道理,卻仍然無法變成他們所期望的、我自己想要成為的那種人”仍在耳畔時時回響。它似乎是在提醒我們,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也許就是因為缺乏自己的思考。如果連自己為什么要出發(fā)都尚未明白,那么所有的行動建立起的只是空中樓閣,縹緲而沒有意義。難怪曹植自述平生愿望時說的是“從吾往業(yè),修吾初志”。而我們需要做的就是首先找到自己的“初志”,然后專心致志地“修”好它。
然而這個“修”的過程,卻不可避免需要人生路上的長途跋涉。美國科幻小說家阿拉斯泰爾·雷諾茲筆下的畫家齊瑪,雖然擁有許多人欽羨的才華和財富,可他總覺得自己缺少什么。于是在漫長歲月中,他一點點探索,也把復(fù)雜的美與藝術(shù)一步步簡化,最終返璞歸真,脫去那個技術(shù)發(fā)達的社會給予的所有修飾,回歸到本來的樣子——“我后來才知道齊瑪藍其實就是游泳池池磚的顏色”。畫家的身份雖然受人敬仰,可被賦予生命的最初作為清理游泳池池磚誕生的機器人齊瑪,那種簡單的純粹才是他最懷念的日子。
生活在復(fù)雜的世俗中,很多人都缺乏齊瑪這份有關(guān)自己的深刻反思,時間冷漠地流去,他們也平淡地放棄歲月,就好像《齊瑪藍》中講述的記憶中樞一樣,告訴你在什么時候做什么,程序設(shè)定好了一切,但是自己卻忽略了那些可能比物質(zhì)更重要的事物。所以我們才需要思考,這是一個可以賦予行動價值的過程,透過思想,我們得以瞥見明月。
劉墉說用墨如同處世,“可以用濃墨,但不能遲鈍;可以用淡墨,但不能模糊;可以用焦墨,但不能浮躁。”用詞雖淺,理卻深刻。
原來用墨為人,都有一個度的問題,每個人在面對不同處境時的度,需要通過實踐去摸索,通過錯誤去沉淀,以求得無怨無悔。而是否可以坦然回首往事的這份評判標(biāo)準(zhǔn),最終還是由各人的思考決定。那些被外力迫使著往前的人之所以常常抱怨自己虛擲光陰,是因為他們忘記了自己再行動之前沒有進行思考的價值判斷,所以他們甚至連所走的路正確與否都不清楚,只是在浮云蔽眼中摸索。
蒙田在《隨筆》中說:“人的神性來源于思考?!笨赡苋说哪欠輰δ繕?biāo)堅定的追求和為其不懈跋涉的努力,都是因為我們自己的思考而存在。而這樣的過程,最終能夠幫助我們撥開世俗繁雜的浮云,得見風(fēng)清明月。
(編輯:李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