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故里雜記·榆樹》是汪曾祺寫于1981年初,收在1985年《晚飯花集》中的作品 。小說主要塑造了一位孤苦寂寞的老年婦女侉奶奶的形象。作品不僅呈現(xiàn)出淳樸的民俗生活,還隱含著對勞苦人民生活的贊美與同情。
關(guān)鍵詞:汪曾祺 侉奶奶 民俗
民俗作為歷史的積淀產(chǎn)物,有其傳承性、穩(wěn)定性和民族性。當作家把特定的社會生活和民俗現(xiàn)象融入作品時,民俗的民族性、地域性就直接加強了文學作品的民族意識。汪曾祺可以說是一位善于通過風俗民情反映民族情感風貌的優(yōu)秀作家。他的小說創(chuàng)作描寫了大量的民俗現(xiàn)象,構(gòu)成了生動的文學場景和典型人物環(huán)境,集中地反映著汪曾祺小說的民族特色。正如汪曾祺所說:“風俗是一個民族集體創(chuàng)作的生活的抒情詩。”[1]小說主要講述了一位帶有山東口音的“侉奶奶”靠著納鞋底為生的生活境遇。小說不僅具有舊高郵里下河地區(qū)特有的渾然天成的民俗風味,同時還具有更豐富和廣泛的社會文化內(nèi)容。
小說的開頭,作者就細致地描寫了流落到高郵的異鄉(xiāng)人“侉子”們的日常生活,“……這縣里有不少侉子。他們大都住在運河堤下,拉纖,推獨輪車運貨……”作者在出苦力的群體背景下,細致生動地描繪出“侉奶奶”的形象。特別是寫到她的勞作時,運用了大量方言口語的行話,比如侉奶奶在納鞋底時,“做”——“做”(粗縫幾針),“哧啦——哧啦”“光”——“光”。汪曾祺用親切樸實的語言再現(xiàn)了這項幾乎已經(jīng)失傳的民間手藝,把民間手藝與人物、生活場景交織在一起,生動、有趣、繪聲繪色,傳神地表現(xiàn)著她熟練的勞作方式,帶給讀者一種身臨其境的逼真之感。這就使民族志的視角聚焦在一個老人的形體動作中。而侉奶奶也是所有流落到高郵的底層勞動者的象征。
汪曾祺一直深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浸染,他的創(chuàng)作觀念和審美方式也追尋著傳統(tǒng)文化,他自稱是“中國式的抒情的人道主義者”。[2]文章里侉奶奶納的底子很結(jié)實,大家都原意找她納,給多給少,侉奶奶從不計較 ,“這些捉螞蚱的孩子一年比一年大,侉奶奶納他們鞋底,尺碼一年比一年放出來了?!焙喓唵螁螏拙涿枋觯尫懦隽钊蒜袢恍膭拥恼媲?,作者不僅在感嘆時光易逝,更是贊美侉奶奶造福于故鄉(xiāng)人的平凡勞動,民族志的視角也和鄉(xiāng)土文化交集融匯。小說的氣氛極具溫暖的氣息,作者以深深的敬意、至誠的感情寫出普通百姓的勤勞樸實,他沒有以高人一等和憐憫的態(tài)度看待自食其力的勞苦大眾,卻心懷摯愛和溫柔的親切感發(fā)掘蘊藏在他們身上的人情美、人性美。
汪曾祺的小說世界里,和諧恬淡之中彌漫著悲涼傷懷。侉奶奶她卑微如一棵草,沒名沒姓,“侉”并非她的姓氏。她年老無依,孤零零的一個人,住在除她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居住的臭陰溝旁邊的一片空地上。兩間草房,沒有一扇窗戶,獨門獨戶,四邊不靠人家,草房長滿很高的雜草。侉奶奶最后悄無聲息地死去,甚至沒有人知道她確切的死亡時間,汪曾祺用溫情的目光審視侉奶奶的苦難生活并表達著這份悲憫之情。汪曾祺筆下的小人物都是用辛勤的勞動獲得卑微的生存,然而現(xiàn)實生活總是一種無情的殘酷。這涵蓋了作者歷經(jīng)滄桑的人生經(jīng)驗,面對他所生活的時代,他用一種“逃離”的方式選擇世外桃源的舊日故鄉(xiāng)生活。他用半個世紀的坎坷經(jīng)歷體味著生活的無奈和艱辛,便自然地把這份悲涼幻化成對故鄉(xiāng)百姓的同情與悲憫。因而,汪曾祺用平淡文字折射出人生的荒寒,沒有刻意深化,始終投以脈脈溫情。
參考文獻:
[1]黃永林.中國民間文化與新時期小說[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
[2]陸建華.汪曾祺的春夏秋冬[M].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05.
(作者簡介:周佳薇,女,碩士研究生,沈陽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責任編輯 劉月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