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約束

陳芷鈺

月光如水。

外祖父的手遮不住天上的月，光輝灑落人間，散在他半灰的鬢間。

那手沾染了月色，連深陷的紋絡(luò)都變得柔和起來，極短的指甲縫里是洗不凈的泥土，淌出幸福的味道。

那只手，護住了少時的幻想。

井邊和河邊一直被大人們視為禁地，謠傳一旦靠近，便會被水怪挾得無影無蹤。天馬行空的想象似細石，落入水中，悄無聲息地在伙伴間擊起層層漣漪。好奇與日俱增，一次次小心試探，終被外祖父識破。外祖父拿了個不用的碗。牽著我走向河邊。河水映著岸邊的莊稼與藍天，一派祥和。外祖父始終牽著我，另一只手快速用碗在水中盛起幾條小魚。外祖父仍用手約束著我，消滅了水怪，送來了另一份有關(guān)大自然的幻想。

那只手，束住了怠時的懶散。

每逢節(jié)假日回老家，我總愛捎上一本書，大人們閑聊時，我便細細品讀。外祖父每次都會拿把小凳，坐在我旁邊，有時會和我一起看，但后來他便放棄了——耕于田間數(shù)年，他閱讀的速度遠不及我。每每我讀完一面，他仍緩慢地一字一念。后來，我看書時，他便安靜地坐在一邊，享受的模樣。每當我分心于外物時，他便雙手一拍，雖不曾說什么，卻能提醒我重回書本。這雙手的約束，教會我做事要專一，切忌三心二意。

那只手，守住了一片明月。

中秋回家，剛下車門，外祖父便急急奔過來，牽著我的手，從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塊月餅，塞在我手里。月餅在他手中攥了許久，包裝竟有些潮濕了。月餅味混著鄉(xiāng)間特有的泥土的清香，溢滿了幸福的味道。正是家的存在，親情的存在，約束了我們溢滿思念的心，伴著皎月，牢牢守在溫馨的一方田地里。

外祖父的手，指著天上的明月。幸福，在心底潺潺流淌。

（作者系江蘇靖江市高級中學(xué)高一·2班學(xué)生）

點評

文中小作者選取三個生活細節(jié)，分別從童趣、讀書和親情三個方面來體現(xiàn)外公對她的守護。這份守護是溫暖的、真摯的，更是幸福的約束。文章借助“明月”的意象來抒情，首尾照應(yīng)，是一篇充滿生活味的佳作。

（指導(dǎo)并置評：馮兆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