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友
或三國、紅樓、西游、唐詩、宋詞、戲劇;或二十四節(jié)氣,五谷雜糧,花草魚蟲……
或高原、古道、日出、窯洞、村居;或宦官草民、浪子詩人,心事愿望、悲傷祈?!?/p>
背著月光的母親,靜守日漸破落的村子,剪刀的唇邊,翻轉(zhuǎn)而成。
造型,熏樣,雕刻,一笸籮的大紅足夠。
一朵盛開的荷花,不求高貴;一對戲水的鴛鴦,只求相依。裁下波紋,剪出蛙鳴,清風(fēng)明月爭相品讀……
枝干親云朵,葉子喊鵲鳴。
并蒂蓮依然紅顏如故,一只蜻蜓,在顫搖的花瓣上,柔軟著我的目光,剪不亂的鄉(xiāng)愁。
雪花翻揀紅紅的記憶。遠(yuǎn)去的鳥兒又繞棲老家的門口。力透紙背的愛,生根在褪色的紙上。姐姐亦老,那一剪子一剪子蝕骨的痛,已成為現(xiàn)代的奢侈品了。
貧窮也好,富貴也罷。有多少回家的路被窗花牽掛,就有多少溫暖的故事和傳說在村頭眺望。
從小一不高興就愛哭鼻子的,跟母親學(xué)鉸花的葵花,回來了沒有?
窗欞上,青鳥歡唱。多少遺失的語言和少年的哀怨,恍惚又回到斑駁生活的,那時分。
土 陶
是泥。是冬夏。
淬過粗糲煙火,盛過樸拙祈愿,還原敦厚民俗,在西北高原、黃河古道、長江兩岸、小橋人家——
破碎,重生。動蕩,漂泊。記憶,尋根。都在泥水的心里裝著。
在透風(fēng)的作坊中凝視,一塊沉默已久的泥胎,于老人的手中復(fù)活。泥土像水一樣順從,陶像泥土一樣習(xí)慣宿命。
隱約之中,我聽到魚喃、蟲鳴、風(fēng)吟。獲得了遙遠(yuǎn)、神秘、文字、圖騰、崇拜和詩篇。
窯火也讀懂了老人的心思。出爐,泥土有了漢宋的胎記,華夏的皮膚。
煙火深處,老人流下孤獨的淚水。
如果說泥土養(yǎng)活了我們,還不如說是陶養(yǎng)活了我們。白天,可以用來澆南山下陶淵明的菜園。夜晚,可以養(yǎng)一只李白思鄉(xiāng)的明月。
歲月安好。但越來越稀少陶的氣息。
如果讓陶開口說話,陶發(fā)出的聲音,一定是泥土的聲音,一定是水的聲音,一定是岸邊,一個汲水女子,幸福日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