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鯉鯉
簡介:我親爹嫌棄我大齡未嫁,在宣城造謠我有哭珍珠、笑百花的本事。這直接將我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逃婚路上,我還被人追捕,所幸慕則昀救了我。慕則昀留我在府中種花,我卻偷偷對他動了心,可這個人對我撩而不娶,簡直過分!
1.祝你早日成婚
夜半三更,我的屋頂上又來了人。
這位仁兄輕功練得極度差勁,震得我屋頂?shù)耐咂枥锱纠驳仨?。饒是粗神?jīng)如我,也被他大得宛如拆家的氣勢驚醒,在黑夜里睜大了眼睛。
真的太煩了!
我原本就因?yàn)橐欢佟⒃俣纳钜箒砜退缓糜X,可是,旁人頂多出刀子時影響一下我,這個人直接讓我葬送了今夜的好眠。
我睜著眼睛,屋頂?shù)耐咂K于被掀開,對方扔下來一根麻繩,然后緩慢地從屋頂下來。
我頭一次睜著眼睛經(jīng)歷這些事情,其實(shí)還有一點(diǎn)緊張,側(cè)著身子盯著向我靠近的一團(tuán)黑影,甚至還在計算他大概什么時間下來。
然后,他就直接摔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我:“……”
對方倒沒喊疼,直接從地上爬起來,靠近我的床榻,在黑沉沉的夜里對我亮出了匕首。匕首在月光下閃著銀光。我還沒來得及裝睡,此時睜著眼睛已然被他發(fā)現(xiàn),他逆著光線,我只能看到他一口大白牙,他竟然沖我笑了笑:“許姑娘,你哭一個唄。”
我:“……”
半夜?jié)撊胛曳块g的人不少,誠實(shí)如他的還真沒幾個,我感慨他的純粹,搶劫都能搶得如此不帶人文關(guān)懷,嘴上也誠實(shí)地回答了他:“我哭不出來?!?/p>
“那俺只能不客氣了?!?/p>
他高高舉起了手里的匕首,準(zhǔn)備重重地落下,我抱著被子縮在角落里,緊張得要死。
“是誰夜半送上門?千里迢迢,智商昭昭。是君妄為又大膽,月圓之夜,偏送人頭來。”
聽到這個騷包又熟悉的聲音,我總算松了一口氣。緊跟著,一個身影翩然停在我的面前,伸出手指彈開黑影的匕首,然后須臾之間,旋身點(diǎn)亮了屋里的燈火。
慕則昀穿著一身騷氣的紫色,在寒冬臘月里搖著把折扇:“這位壯士,深夜闖入女子的閨房,已經(jīng)很不合適,你進(jìn)來了,還逼著對方哭一個。這種行為有非常明顯的調(diào)戲性質(zhì),十分不符合我們?yōu)閻叟c和平而奮斗的武林大目標(biāo)?!?/p>
他眼神沉痛:“回頭還不晚?!?/p>
他一番嘴炮,說得對方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直接紅了臉,“俺”了半天,俺出來一句“俺需要珍珠”。
慕則昀站在我的前面,我底氣十足地沖他吼:“你想要珍珠,那去找蚌??!找我干什么!”
漢子羞答答地抬了頭:“江湖上傳……傳聞,只要能得到許多多的鮫人淚,俺……俺就能讓翠花回心轉(zhuǎn)意,跟俺成親?!?/p>
我一時之間被這個答案驚呆,原本想好的種種話術(shù),突然一句都用不了。
慕則昀手上的扇子頓了頓:“你從哪里聽說的?江湖上又是怎么個傳法?”
漢子更加害羞,局促地搓了搓手:“昨日俺去茶樓里,聽見說書先生說,宣城有位姑娘叫許多多,一笑就是滿園花,一哭便是一斗珠,花可治百病,珠能幫人走上致富的路,若能娶回家,直接登上人生巔峰。而且,許多多的珍珠,還能幫人尋找真愛。”
他說完,又補(bǔ)了一句:“俺不求別的,就希望翠花能和俺成親。”
慕則昀認(rèn)真地聽完,十分誠懇地跟漢子建議:“壯士,許姑娘今年二十有三,尚待字閨中,若你所說是真,她還會這樣嗎?”
我一臉難受地看了一眼慕則昀,雖然他說的是實(shí)話,但是,這么直接地擺出來,實(shí)在有些傷害我柔弱的自尊心。
所幸在聽完這句話之后,漢子雖沉思許久,但還是肯定了慕則昀的說法。
我同慕則昀送他出去時,他本來已經(jīng)走遠(yuǎn),想了想,又轉(zhuǎn)過來,朝我拱了拱手:“許姑娘,祝你早日成婚!”
我一張老臉僵得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跟他道了謝。
雖然我年紀(jì)不小,但我不恨嫁??!
2.滿城等我神經(jīng)病
我叫許多多。
武林盛傳我是被月仙嫦娥眷顧過的人,因?yàn)樯竦亩髻n,所以我笑一笑,便有百花開放,我若難過落淚,淚水就會成為珍珠。
這聽起來就很荒謬對不對?!
但我明顯高估了武林眾人的平均智商,他們甚至不問來源就對此深信不疑。我之前在家時,我家的門檻幾乎是被全宣城踏破,提親的、采訪的、做公益的、乞討的、戶部的、搞綠化的,甚至還有看熱鬧的。
我每天都活在十分嘈雜的環(huán)境里。
“許姑娘,城南王家豪富,長子相貌英俊,無不良嗜好,對你十分傾心,考慮下嗎?”
“許姑娘,你是何時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這個異能,你是否真的做過被神仙眷顧的夢?”
“許姑娘,江南水患,死傷無數(shù),餓殍遍野,求您哭哭!”
“許姑娘,萬水千山總是情,給串珍珠行不行?”
“許多多,為了避免造成通貨膨脹,請嚴(yán)格控制哭泣的次數(shù),如果對社會危害過大,戶部將保留抓捕你的權(quán)利?!?/p>
“許多多,知府大人明年想給宣城沖個綠化名城,為了宣城的綠化環(huán)境,希望您能多笑笑。”
更有甚者,在小報上為我開了一塊版面,每天的內(nèi)容都是:許多多今天哭了嗎?沒有。那許多多今天笑了嗎?沒有。今天又是期待許多多又哭又笑的一天呢。
滿城的人都希望我變成神經(jīng)病,我真的壓力很大。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都是我親爹。
我爹在宣城算小有名氣,十分好客,廣交善緣。他從前很寵我,但自打我到了二十歲,親事仍舊沒有定下來之后,他開始慌了。他到處求神拜佛,算命卜卦。盡管我一再跟他強(qiáng)調(diào),這種事情都是緣分,強(qiáng)求不得,但他聽不進(jìn)去,在他結(jié)識了一個西洋人之后,整件事情都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
西洋人跟我爹建議,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成親,不過是因?yàn)榭瓷衔业?,我看不上,我看上的,看不上我。既然原因確定,那就直接擴(kuò)大擇偶范圍,我已經(jīng)二十歲,在宣城的未婚男女里年紀(jì)偏大,想讓大家都注意到我,那就必須有個噱頭。
之后,這位西洋人跟我爹講了他們國家的公主的故事,這位公主微笑時花會開,難過時哭出的是珍珠,并告訴我爹可以從這個方面著手,尋找一個噱頭。
我爹窩在書房里整整三天,第三天,他出來,給了我一篇洋洋灑灑的大作。我除了名字,真的不知道那寫的是我。
盡管我一直在抗議,可是我爹還是自顧自地找來了一堆說書先生,三言兩語、有意無意地將這事說了出去。宣城百姓的精神生活原本就極度空虛,說書先生們說得煞有介事,又有幾個被我爹買通的目擊群眾出來現(xiàn)身說法。
短短不過三日,我的事在整個宣城傳了個遍。
初時,我還解釋,但沒人信我,即便我在他們面前又笑又哭。知女莫若父,我爹早有準(zhǔn)備,我一番表演結(jié)束,地上莫名散了幾顆珍珠,街邊也多了幾盆盛開的花,我終于把自己弄得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出門必被圍觀,因此,索性將自己鎖在了家里。
提親的人絡(luò)繹不絕,我爹心滿意得地為我選婿,但是好景不長,很快,我家開始夜夜有人造訪。我爹武功不錯,我才不至于被人半夜挾持帶走。
但時間一長,我爹便不勝其煩,給我定了一門親事。
我:“……”
我未婚的夫婿,在成婚前夕給我送來了書信,說他要蓋一座珍珠屋,和我一起住在里邊。
我還沒過門,他就想讓我哭死!
我覺得這個男人不行,于是在夜里背起包袱,選擇了逃婚。
我和慕則昀會認(rèn)識,則是因?yàn)樗攘宋摇?/p>
我逃婚逃得并不順利,夫家將我潛逃的事情捅了出去,我沒了我爹的庇佑,被一群人抓捕,被逼得幾乎想跳崖。關(guān)鍵時刻,是慕則昀從天而降,對著我對面的人開嘴炮:“冷靜,不要沖動,要愛與和平?!?/p>
但是,對面顯然沒有人會聽他的話,我被他的操作驚呆,以為我們會一起死在這里,但對面的眾人一擁而上時,他四兩撥千斤,將眾人打倒在地,然后背著腿軟的我離開。
自此之后,我在慕府住下。嚴(yán)格來說,我成了慕府的花農(nóng)。
我打小就對種花頗有興趣,等到年紀(jì)大點(diǎn)兒,整個許家的小花園都是我在打理。除卻日常管理,我還在許家的小花房里種出了反季節(jié)的花卉。
當(dāng)初我爹在宣城坑我用的那些花,也全部是我的手筆。
慕則昀救我回來,對我只有一個要求。他曾經(jīng)得到過一顆奇怪的花種子,可是不管怎么種,它都開不了花。
慕則昀將花盆擺在我的面前,支著下巴望著我:“聽說你笑一笑就能百花開放,我這盆花種了兩年,還沒動靜,你要不笑一笑試試?”
我告訴自己要壓抑住脾氣,這個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我心態(tài)爆炸,我也不能噴他。
于是,我強(qiáng)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來:“我沒有這個技能呢?!?/p>
慕則昀咂咂嘴:“既然如此,我就把你送出去吧!”
我心下一驚,朝他伸出爾康手:“慢著!雖然我不能笑一下就開花,但我會種花,你要不考慮一下?”
慕則昀邪魅地勾著嘴唇:“成交?!?/p>
3.我不肉償
慕則昀告訴我,要再接再厲。
當(dāng)時我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聞言,瞪了他一眼。
慕則昀嘆了一口氣:“多多啊,我們武林中人,要以實(shí)現(xiàn)武林和平為己任?!?/p>
我不否認(rèn)慕則昀的崇高理想,但時間久了,我真的會神經(jīng)衰弱,我于是跟他商量:“今晚我們換房間好不好?”
慕則昀挑了挑眉:“你確定?”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希望他能滿足我,讓我好好睡一覺。
慕則昀躊躇了兩秒,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夜里,我躺在床上,鼻尖都是慕則昀的氣息,我卻突然有些睡不著。
來慕則昀這里快有三個月,我其實(shí)對他懷有一些說不出的旖旎心思。
人怕出名,豬怕壯,何況出名出成我這樣。來尋我抓我的人仍舊絡(luò)繹不絕,但慕則昀從不厭煩。他夜夜守在我的房間附近,幫我趕走一撥又一撥的人,也從不抱怨。
只是,慕則昀從不殺人,我問過他原因,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微笑地解答:“要愛與和平?!?/p>
盡管我知道他保護(hù)我只是為了讓我?guī)退疹櫮桥杌ǎ」媚飫悠鹦膩砜偸遣恢v道理的,何況我已經(jīng)是個老姑娘,何況他救了我那么多次。
這日,我胡亂想著,困意襲來,我便沉沉地睡去。
我本以為自己會睡個好覺,可是,半夜里,有一柄劍橫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總算明白了今日慕則昀的猶豫,大家都是被追殺的人,房間換來換去沒什么意義,何況我那邊的人,好歹不打算要我的命。
我哆哆嗦嗦地開口:“壯士,有話好好說!”
對方聽到我的聲音,明顯愣了一下:“慕則昀在哪?邱蓼在哪?”
沒等到我開口,慕則昀已經(jīng)踩著月光進(jìn)了屋,長劍抵在黑衣人的后頸處,聲音冷然:“放開她?!?/p>
黑衣人嗤笑一聲,松開了劍:“黑衣教不會放過你!”
慕則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當(dāng)日我攻上黑衣教,留下你們的性命,是為了讓你們?yōu)槲淞肿鲐暙I(xiàn),你們就是這么做貢獻(xiàn)的?”
“武林和平有多重要,你知道嗎?因個人恩怨置萬民于水火,你何其忍心!當(dāng)日武林盟主為阻災(zāi)禍殉道,正義之士無不對他敬仰有加……”
慕則昀不知說了多久,還在絮絮叨叨,即便我對他有濾鏡,我都覺得他煩,果然,黑衣人忍無可忍:“你閉嘴!我們本來就是邪教?。 ?/p>
隔著面罩,我都能感覺到他的崩潰。
慕則昀嘴巴不停,一直到發(fā)表完演講,才終于放黑衣人離開。我原本怕得不得了,經(jīng)過慕則昀這么一鬧,心情已然放松了許多。
但慕則昀湊近我時,我還是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委屈地哽咽:“慕則昀,我害怕?!?/p>
慕則昀拍拍我的脊背:“多多啊,太假了?!?/p>
我:“……”
“雖然像我這樣英俊瀟灑的人,你對我傾心在所難免,但是,在個人情愛之前,武林和平更為重要,若是為了個人情愛而拋棄大事,這太自私了。你還年輕,所以……”
我時常想知道慕則昀的肚子里到底揣著什么,才能讓他做到無論什么屁事,都能扯到武林大事、武林和平上去。
我等著他嘮叨完,才又加了一句:“那么,為了我能有精神去拯救武林,你先陪我睡覺吧?!?/p>
慕則昀大驚失色:“我不肉償!”
我:“……我只是喊你陪著我就好!”
我一個姑娘家家,被他的話臊得滿臉通紅。
4.披荊斬棘種花園
我問過慕則昀,邱蓼是誰。
當(dāng)時我正拉著慕則昀準(zhǔn)備搭間小花房,試圖通過外部的溫度變化來刺激那盆花。
慕則昀手下動作不停:“黑衣教圣女,三年前失蹤了?!?/p>
他回答完,又湊過來問我:“多多,這里怎么搞?”
看他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我這才放下心。
搭完花房,慕則昀為了讓我近日來日日被人追殺的經(jīng)歷顯得不那么悲慘,拉著我去望江樓吃大餐。
自打我爹開始作妖,我已經(jīng)許久沒有過正常逛街的經(jīng)歷。
瞧著街上燈火通明,我拽著慕則昀的衣袖,幾乎痛哭流涕。慕則昀拍拍我的腦袋:“你現(xiàn)在哭,有人沖上來找珍珠怎么辦?”
我立馬將眼淚憋了回去。
望江樓是本地十分出名的茶樓,除了菜色一流、景致一流,還有最重要的說書一流。
我近來娛樂生活貧瘠得可憐,因?yàn)椴豢煽沽?,日日縮在慕則昀的府中種花,而我原本就是個愛熱鬧的性子,若是他再不將我?guī)С鰜?,我也快要憋壞了?/p>
說書先生說的不知是哪一朝哪一代的愛情故事,男主角在女主角危難之時將她救下,又留在身邊。盡管女主角危機(jī)重重,男主角還是不離不棄,兩個人艱難過活,一起種花。
我原本聽得十分動容,越到后邊,越覺出一些不對來,我心里迷惑,看向慕則昀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都黑了。
我恍然大悟。
生死關(guān)頭,排除萬難,一起種花,這不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我與慕則昀相識到如今的全過程!
正在這時,說書先生的故事也到了尾聲。
說書先生眼眶通紅,抑揚(yáng)頓挫:“古有王寶釧為薛平貴寒窯苦守十八年,今有慕則昀為許多多披荊斬棘種花園!我們不得不承認(rèn),愛情一直以不同的方式陪在我們身邊,從不離開!”
臺下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雖然這故事并不是真實(shí)的,可我很喜歡,以至于在和慕則昀回家的路上,還愉悅地哼起了歌。
我甚至不知死活地湊到慕則昀的面前問他:“慕公子辟了一塊花園是為了我嗎?”
興許我臉上的“嘚瑟”過于明顯,慕則昀停下步子,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這個突然純情的曖昧動作害得我直接呆立在了原地。
慕則昀盯著我笑,說出的話耿直得沒有一點(diǎn)情調(diào):“辟花園是為了種花?!?/p>
這是我早就知道的答案,可是,興許說書先生扯的犢子給了我無盡的勇氣,今天的我格外賊心不死,我拉著慕則昀:“可你一直在救我。”
慕則昀任由我八爪魚一般幾乎附在他的身上:“我那是為了武林和平。”
他義正詞嚴(yán),我越來越?jīng)]有底氣,“可是”了老半天,憋出來一句:“可是,會種花的人那么多,你為什么就是獨(dú)獨(dú)挑了我?”
興許我的模樣看起來太可憐,慕則昀沒有再說話,他擰著眉頭看著我:“多多……”
之后的話,他沒來得及說出口,有暗器從夜空中直直地向我飛來。
我忙著委屈,慕則昀看到卻來不及提醒,所以他直接把我推開,幫我擋下了那枚暗器。
我整個人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慕則昀摁著我的肩膀,試圖撐起他自己的身體,可是暗器上涂了東西,他的精神很快變差,我看著他緩慢地在我的面前倒下,而失去意識之前,他摸著我的臉說:“多多,快跑?!?/p>
5.不許動我的女人
慕則昀再醒來,已經(jīng)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我伏在他的床頭,整整三日未得好眠,在他清醒的瞬間,我便直起身子,輕聲細(xì)氣地問他:“慕則昀,你還好嗎?”
慕則昀直接朝我伸出了手:“多多,要抱抱?!?/p>
我:“?”
雖然我一臉茫然,但他顯然不會給我什么反應(yīng)的時間,直接湊過來,雙手摟住了我的脖子。
我一臉發(fā)蒙地看向身旁的李壯士。
當(dāng)日慕則昀在街上被人暗算,我們倆又都是被人追殺的選手,且敵暗我明,十分兇險。幸虧碰上了李壯士,他不僅武功高強(qiáng),保護(hù)著我們回了家,甚至還會醫(yī)術(shù),幫著慕則昀拔了飛鏢。
當(dāng)時李壯士便說:“這枚飛鏢上涂了東西,俺不確定是什么。”
我提心吊膽了三天,結(jié)果慕則昀醒來,頭一件事是要抱抱。
李壯士一臉尷尬:“這個,這個,俺也不清楚是啥情況,應(yīng)該是有了讓人變傻的毒吧?!?/p>
在李壯士忙著研究解藥的那幾日,慕則昀與我格外親近,幾乎到了一種讓我想直接把他打一頓的地步。
他摟著我的脖子,天天要抱抱,除此之外,還各種趁著我忙于其他事務(wù)的時候,偷偷吃我豆腐。
我雖然對慕則昀傾心已久,但畢竟不是這個頂著慕則昀的皮囊的傻子,每每被我發(fā)現(xiàn),他就咧著嘴,傻兮兮地跟我要求:“要抱抱?!?/p>
他甚至還晃著雙腿。
我不曉得別的傻子是什么樣子的,但是,慕則昀這個“抱抱狂魔”有時候真的是幼稚又可愛。
當(dāng)然,這絕對不包括他偷偷吃花的時候。
慕則昀從前告訴我,他與花草有仇,他自己屬于種花花死、養(yǎng)草草凋的死亡選手,他的花園曾經(jīng)換過不止一個花匠,可誰來都拯救不了。
我先前還好奇,如今慕則昀傻了,我才終于知道了原因,這個人吃花!
無論梔子、玫瑰、芍藥,他扯到啥吃啥。
我一不小心沒看到,他又進(jìn)了我的花房。我匆匆忙忙趕過去,對著他大吼一聲:“慕則昀!”
他轉(zhuǎn)過來,嘴里含著半朵梔子。
慕則昀原本就長得好看,如今他含著花,又因?yàn)橐恍┩饬Γ瑤е环N孩子氣般的天真。
我被這風(fēng)情又純真的畫面搞得呆愣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半晌,我才憋出來一句:“不……不許吃花!”
慕則昀倒配合,直接吐掉花朵跑到我的面前,沒有一點(diǎn)兒預(yù)兆地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后眨了眨天真的眼睛:“那我吃你好了?!?/p>
我:“?”
小孩子不要隨便開黃腔?。?/p>
我一個人坐在花房門口,盯著不遠(yuǎn)處無憂無慮的慕則昀發(fā)呆。
他從前雖然嘻嘻哈哈,但是活得實(shí)在操心。如果我們倆都能不被人追殺的話,我其實(shí)挺愿意他這樣的,但是,武林兇險,我又不會武功,他成了一個傻子,我又怎么放心得下。
我嘆了口氣。
“許姑娘嘆什么氣?”李壯士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拿著一壇酒放在了我的身邊,“慕先生因?yàn)樗幮孕闹鞘軗p,與其說是傻子,倒不如說是孩童心性,可即便如此,慕先生還是記得依賴你。”
李壯士說到最后,情緒已經(jīng)有些激昂,他幾乎是激動地握住了我的雙手:“許姑娘,你和慕先生是真的!比珍珠還真的那種!”
慕則昀跑過來,一把拍掉李壯士的手,怒氣沖沖地看著他:“不許動我的女人!”
李壯士擦擦眼淚:“真是讓俺羨慕的愛情,俺好酸?!?/p>
而我躲在慕則昀的身后面紅耳赤,有些不愿意相信,我被孩童心智的他撩到了。
他趕走李壯士,捍衛(wèi)了主權(quán)之后,又站在我的旁邊,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本少爺喜歡你,你不準(zhǔn)喜歡別人!
我?guī)е稽c(diǎn)點(diǎn)期待地詢問他:“那……等你長大了,會娶我嗎?”
慕則昀十分堅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而我被撩得幾乎昏過去了。
6.男人都是大騙子
慕則昀要我種的那盆花,總算有了動靜。
它在某日夜里悄然地生了芽,青翠的一點(diǎn),探出土,還有些好看。
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慕則昀,他的眼神似乎動了動,但又似乎沒什么變化,揉揉了眼睛,跑到我對面,摟住我的腰,將下巴擱在了我的肩膀上。
這個姿勢過于曖昧,雖然他是孩童心智,但我還是聽見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劇。
他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多多,我長大了一定要娶你?!?/p>
李壯士研究解藥的事情遲遲沒有進(jìn)展,但那盆花吐苞的時候,來了一位訪客。對方穿著異域風(fēng)格的裙子,臉上的笑容無比明艷,她捏著裙子沖我示意:“我是邱蓼,來找慕則昀?!?/p>
這個名字我并不陌生,當(dāng)時我甚至還問過慕則昀,但是,他興致缺缺,我便以為,他們只是認(rèn)識。
可如今看起來顯然不是這么回事。
我將慕則昀喊來,告訴邱蓼:“慕則昀因?yàn)橹卸?,心智退化成了孩童階段,所以……”
慕則昀摟著我的脖子,連頭都不肯回。邱蓼卻只是笑笑:“這個無妨,我有辦法?!?/p>
她掏出一瓶解藥,遞給我,我看了一眼李壯士,得到他的首肯,才敢將藥給慕則昀喂下去。
李壯士曾告訴我,慕則昀所中的毒藥,名為“百日哭”,中毒者起先會變成孩童心智,之后會因?yàn)樗幮Ф饾u變瘋變傻,直至死去。
那是黑衣教的毒藥,除了教中之人,無人可解,所幸邱蓼來了。
慕則昀服了藥,再睜眼時,眼神已經(jīng)一片清明。
他看著邱蓼:“你過來了?!?/p>
邱蓼點(diǎn)頭,她風(fēng)情的樣子真好看,特別還是在慕則昀的身邊,俊男靚女,格外美好。他們似乎認(rèn)識了很久,談笑風(fēng)生,看著便叫人舒服。
可我不舒服,心想,慕則昀前兩日還一再和我強(qiáng)調(diào),等長大了會娶我,如今剛剛看到別的姑娘,便立馬將我忘記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騙子!
我格外悲憤,又偏偏不能發(fā)泄,心里苦得像吞了一把黃連。我轉(zhuǎn)過身子,準(zhǔn)備悄悄離開時,慕則昀喊住了我:“多多,那盆花開了嗎?”
我突然被點(diǎn)名,轉(zhuǎn)過臉看向他:“已經(jīng)結(jié)了花苞,應(yīng)該很快就會開了?!?/p>
慕則昀沒再理我,他轉(zhuǎn)過臉對邱蓼說:“既然如此,便等到花開直接帶走吧。”
邱蓼便在府里住下,慕則昀對她格外上心,日常吃穿用度、香瓜花茶,皆得他這邊同意了才能送到邱蓼那邊去。不止如此,再有人夜半來抓我,他已經(jīng)不會管我了。
在我門前守了一夜又一夜的人,從慕則昀換成了李壯士。
邱蓼偶爾會來找我,兩個小姑娘家家湊在一起,話題往往會和情愛搭上關(guān)系。邱蓼說得最多的便是她和慕則昀。
偏偏他們之間的感情,也確實(shí)稱得上一段神奇。
正道棟梁與邪教圣女,放在什么年代都是大賣的話本子。邱蓼因?yàn)榕c慕則昀相戀而背離黑衣教,然而,慕則昀之所以執(zhí)著于那一朵花,無非是因?yàn)槟嵌浠芫热嗣芫纫驗(yàn)楸畴x黑衣教而被追殺的圣女邱蓼的命。
怪不得黑衣教會上慕府來尋找邱蓼,怕是因?yàn)樵诤谝陆棠抢?,這兩個人早已是雙宿雙飛的結(jié)局。
我聽得落了淚,邱蓼手忙腳亂地遞給我手帕:“多多,你哭什么???”
我?guī)缀醮沸仡D足:“太感人了!我二十多年沒有聽過這么感人的愛情故事!”
“求求你們務(wù)必要在一起,別辜負(fù)彼此的心意!”
管好你家慕則昀,別再來禍害我了。
“嗚嗚嗚,邱姑娘,我好感動……”
慕則昀為什么,你為什么騙我!
我號叫了一番之后,心里總算爽快了一些,我抓著邱蓼的手,聲音里還帶著哽咽:“邱姑娘,你們真的是絕配!”
邱蓼:“……謝謝多多?!?/p>
我起身正準(zhǔn)備離開時,剛好撞上慕則昀,對方眼神銳利地看著我,我絲毫不在意,在和他擦肩而過時,甚至還罵了一句“騙子”。
然后,我吹著口哨離開。
我縮在自己的小花房里嗚咽,盯著那一盆好不容易才種出來的花,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慕則昀,你不配!
你個渣男配不上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本姑娘我!
7.來不及了
花終于開了。
在看到舒展的藍(lán)色花瓣的那一刻,我終于記起我是認(rèn)識這朵花的。
它是只存在于古書中的神奇花卉,名為珈藍(lán)夢,傳聞中,這朵花可解萬毒,甚至能生死人、肉白骨。
雖然這么說有些夸張,但是,只要你還有一口氣,用上珈藍(lán)夢,便必然能夠恢復(fù)。
邱蓼和慕則昀一直在盯著花開,屏聲靜氣,仿佛怕一個呼吸便能將這朵花傷害到似的。
在珈藍(lán)夢開得最鮮艷的那一剎那,慕則昀手疾眼快,將之摘了下來。他將花朵遞給了邱蓼:“邱蓼……”
邱蓼也看著他,兩個人一副無比感動的樣子:“則昀……”
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珈藍(lán)夢的最好食用方法,是將整朵花在開到最盛時完全摘下,然后輔以四九天的雪水,熬整整十二個時辰。
慕則昀早已經(jīng)將別的東西準(zhǔn)備好,只差珈藍(lán)夢,如今珈藍(lán)夢也得到,他便立刻帶著邱蓼去做解藥。我還縮在花房里,低下頭時,能看到一朵未完全綻放的花。
第二天夜里,他們熬好了解藥,慕則昀看著邱蓼服下之后,兩個人便一道離開,臨走前還告訴我:“多多,這里你可以隨便住。即便有人真的追殺你,把這里強(qiáng)拆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的?!?/p>
慕則昀說得誠懇,邱蓼認(rèn)真地點(diǎn)頭,我卻只覺得他們“雙賤合璧”。
我好歹算是你們的恩人,不感謝我也就罷了,臨走前能不能盼我點(diǎn)兒好!
然而,面上我還是只能笑笑:“多謝你們?!?/p>
慕則昀如今走了,我又氣憤他玩弄我的感情,當(dāng)然不會在這里多待。我思慮良久,決定打道回府,我爹要是不管我,我就死給他看。
或者,按著我爹的吩咐,我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反正嘗試過才發(fā)現(xiàn),愛情真的很沒意思。
我沮喪地坐在花房里,發(fā)現(xiàn)哪怕慕則昀這樣對我了,我還是很喜歡他。
李壯士進(jìn)來了,他火急火燎的,看見我只有一句:“來不及解釋了,快跟俺走!”
我一臉茫然,就被他扯著袖子出了門。
李壯士沒有解釋,我倒也不擔(dān)心他害我,等我們抵達(dá)武林盟之后,我才從李壯士那里打聽到了慕府已經(jīng)被盡數(shù)焚毀的事情。
我目瞪口呆。
李壯士看了我一眼:“邱蓼根本沒打算放過你。”
“她和慕先生自幼相識,一直將慕先生當(dāng)成自己的附屬品,容不下慕先生身邊還有別的人?!?/p>
我愣在原地。
“慕先生早知會有此劫,所以在離開前交代我將你帶來武林盟,黑衣教勢力混雜,你又因?yàn)橹{言格外受關(guān)注。這里對你而言,應(yīng)該是最安全的地方?!?/p>
我是安全了,可是慕則昀呢?
他被邱蓼帶走,現(xiàn)在究竟處于何種危險的境地。
我打了個哆嗦,拔腿就要往外跑,李壯士一把將我拉?。骸岸喽?,你要去哪里!”
我根本忍不住眼淚,哭著回頭:“我要去救慕則昀!”
“多多!”李壯士大喊一聲,可是緊跟著,他的語氣突然弱下來,“多多,來不及了?!?/p>
8.他又救了我
武林盟之外,打殺聲乍起。
李壯士摁不住我,只能帶著我一起去看了情況。
黑衣教卷土重來,誓要滅了整個武林盟,武林盟雖有準(zhǔn)備,但黑衣教畢竟是個邪教,巫蠱毒藥玩得一個比一個厲害。
哀號聲四起,我卻只看到遠(yuǎn)處的人群里站在邱蓼身側(cè)的慕則昀。
我瞬間便落了眼淚。
我以為他和邱蓼兩情相悅,可我怎么也沒想到,他在邱蓼那里原來只是殺人工具。
李壯士說,慕則昀中了兩次毒。
頭一次,他在鬧市上為我擋下毒鏢,毒鏢上頭有毒,會擾人心智,第二次,邱蓼以解毒為名,又對他用了毒藥,看似讓他恢復(fù)正常,卻也完全控制了他。
我聽得心如刀割。
若我能細(xì)心一點(diǎn),對他有信心一點(diǎn),若我堅持一點(diǎn),他又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
明明不久前,他還同我說會娶我,可我將之拋在腦后,自怨自艾,甚至還讓他跟著邱蓼離開。
我捂著嘴巴痛哭出聲。
李壯士安慰我:“慕先生并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不知過了多久,武林盟與黑衣教均死了很多人,流出的鮮血將門外的青石板磚都染了色。
邱蓼使了輕功,落在竹枝上:“收手吧,盟主,這么打下去,不過是死更多的人,不如直接派出高手決一死戰(zhàn)。若黑衣教敗,我們退出中原,若武林盟輸,武林便是我們的。”
盟主看了一眼無數(shù)死傷的人,嘆了口氣:“可以?!?/p>
眾人嘩然,可盟主格外堅定。
邱蓼吹了笛子,我便看到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跳到了青石板磚上,他的眼睛里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神采,儼然一個被人控制的傀儡。
盟主待看清他的樣子時便吃了一驚:“這……”
他話音未落,李壯士便跳下去:“讓俺來!”
盟主神色復(fù)雜,我湊過去解釋:“他只是被人控制,并非背叛正道,他沒有,他怎么可能會啊……”
盟主嘆了口氣:“我知曉?!?/p>
邱蓼的笛音再起,慕則昀有了動作,他與李壯士學(xué)的不是一類武學(xué),幾招下來各有傷口。
邱蓼的笛音變化,慕則昀的攻勢突然變猛,李壯士反應(yīng)不及,被傷了好幾處。但在之后的鏖戰(zhàn)里,慕則昀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緊接著,邱蓼的笛音突然加快,慕則昀跳起來,長劍幾乎要落在李壯士的身上時,他突然轉(zhuǎn)了攻勢,在長劍上輕輕彈了一下,長劍頓時飛出,直直地飛入遠(yuǎn)處的一頂黑色轎子之中。
與此同時,邱蓼的胸前突然綻開血花,她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在反應(yīng)過來之后,目光頓時轉(zhuǎn)向我,怨毒又陰狠:“賤人!”
緊接著毒鏢再出,李壯士與慕則昀分別打落一枚,卻還是有一枚朝著我飛來,慕則昀喊了一聲“小心”!
然后,他自下邊跳上來,將我按倒在地,再之后,我聽到了他的悶哼聲。
他抬頭,臉色慘白地沖我笑了笑:“多多,你沒事就好了?!?/p>
他說完這句話,胳膊便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身邊。
他又救了我。
9.是我心之所想
黑衣教圣女邱蓼與教中圣物血婪蛛同命,若想殺死邱蓼,必須先取了血婪蛛的命。
當(dāng)日在街道上,邱蓼放毒鏢之前,慕則昀已經(jīng)看到她。所以,他提前差人喊來了李壯士,以防打起架來我沒人保護(hù)。
只是,當(dāng)時邱蓼的目標(biāo)是我,因?yàn)樵谒难劾铮遗c慕則昀過分親密。
慕則昀知曉邱蓼對他尚有所求,索性將計就計,接下毒鏢,迫使她現(xiàn)身,又混入黑衣教之中,并在大戰(zhàn)之中,趁其不備取了血婪蛛的性命。
那一日邱蓼與血婪蛛一同被殺,黑衣教其余人便成了一盤散沙,武林盟將極惡者誅殺,普通的教眾愿意投降的,都被留下了性命。
這是慕則昀的意思。
慕則昀坐在我的身邊,雖然胸口還纏著繃帶,但是已經(jīng)可以悠閑地吃水果。
盟主對于他的恢復(fù)速度很是驚嘆,他笑咪咪地回答:“這多虧了我娘子?!?/p>
我被他臊得臉紅,瞪了他一眼。
當(dāng)日我給邱蓼的那盆珈藍(lán)夢并非真正的珈藍(lán)夢,我浸淫花草多年,幾乎在看到它發(fā)芽時便已經(jīng)認(rèn)出,慕則昀要用它來救人,可我只想保全他的性命。
原本,這個計劃,我并不敢實(shí)施,直至慕則昀為了救我中了“百日哭”。后來,邱蓼來了這里,她無病無痛,氣色不錯,我才終于下了決心。盡管那時我對慕則昀有氣,卻還是偷偷將珈藍(lán)夢換成另一種花,藥效近似珈藍(lán)夢,卻不及珈藍(lán)夢,成功地騙過了邱蓼與慕則昀。
正因如此,我現(xiàn)在又能救下慕則昀。
雖然慕則昀將我捧到了天上,但是,該算的賬還是得算。
“你為什么要幫邱蓼種珈藍(lán)夢?”
慕則昀看著我:“我與邱蓼自幼一起長大,她誤入黑衣教之后,我一直想將她救出來。當(dāng)我獨(dú)自攻上黑衣教時,她答應(yīng)和我離開,卻也告訴我她身中多種毒藥,所以我?guī)退N了珈藍(lán)夢。只是,我后來才知曉,她身上多種毒藥,卻是與血婪蛛同命的結(jié)果,連珈藍(lán)夢,她也只是想拿去助血婪蛛增進(jìn)修為?!?/p>
聽他這么解釋,我心里也有些唏噓,我捏著他的臉,想讓他開心一些:“那你為什么找我種花?”
“宣城許家的獨(dú)女,種得出冬日萬紫千紅,我知曉許久?!?/p>
“那你為什么救我?”
慕則昀笑了笑:“初時為了找你種花,后來,為了救我的相思病?!?/p>
他低下頭,在我的指尖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我的臉頰發(fā)燙,終于問出最后一個問題:“那……那你中毒的那段時間,原來都是清醒的嗎?”
慕則昀笑著點(diǎn)頭。
“那你干嗎對我說那些話?!”
慕則昀拉過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湊近我的耳朵問我:“你聽見了嗎?”
“多多,那些話,全都是我心之所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