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偉
《滇池》的不只是我,我只是眾多人中的一個,對于我們這些被關(guān)心的文學新人而言,這樣的關(guān)心與激勵意義非凡,雖不是為我們的寫作提供了坦途,卻讓我們的寫作可以變得從容些。他們在面對著我們這些文學新人時,看重的是文字所釋放出來的那種質(zhì)感和文字背后一個寫作者的可能性。很多新人紛紛在《滇池》上登場,并真正開啟了自己的文學寫作生涯,這些都沒有任何的浮夸之嫌,也不是作為一個寫作者對于雜志的媚俗,而是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對于一個雜志的認識。匆匆?guī)啄暌换味^,由雜志到編輯老師,與雜志與編輯老師之間形成了一種情感上的聯(lián)系,現(xiàn)在刊物的編輯基本都是亦師亦友。
基層寫作者在寫作上會面臨著更大的困境與局限,很少有人能輕易避開遍地的荊棘與陷阱。寫作《往北》的時候,我剛剛參加工作不久。那時我離開大理,以特崗教師的身份來到了保山,在云南保山怒江邊的一個村寨里教書。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之中,從極寒之地墮入了極其燥熱之地,從貧瘠荒涼的世界墮入繁盛豐饒之地。很長時間里,我依靠寫作與閱讀對抗著那些讓人偶爾會煩悶的燥熱,以及經(jīng)常糾纏著肉身與靈魂的種種。在那樣有著鮮明對比意味的感覺下,我寫了《往北》,以及其他具有鮮明對比意味的文字。但作為一個基層寫作者的一切困境,也在那時開始朝我涌過來。那時生活上的朋友很多,但在那個河谷里,沒有多少人會跟你談談文學。還是有那么寥寥幾個寫作者,但我們被現(xiàn)實的洪流裹挾著,然后被卷入真正的現(xiàn)實,一些人就這樣慢慢失去了對于文學的那種感覺與堅持。我看到了那寥寥的人從文學的場中走失,更多的憂傷與不安困擾著我,既為他們感到悲傷,也為自己感到擔憂。堅持與耐性,對于寫作者太重要了,但很多時候,我卻在那個燠熱的更適合滋生浮躁的世界里變得浮躁,變得不知所措。
那時,偶爾有人跟你談論文學,但你會感覺到強烈的文學成功學的意味。一些人通過一點點文學方面的特長改變了工作環(huán)境之后,他們開始變得很清醒,他們覺得自己再不能進行任何的文學創(chuàng)作,那時文學成了他們通向成功人生的絆腳石,許多人以這樣的方式與文學徹底告別。那時周圍的文學氛圍顯得有些怪異。自己也一度在那樣的氛圍之內(nèi)不知所措,那時自己也是有想通過文學改變?nèi)松南敕?。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一些時日里在給自己的人生進行規(guī)劃的時候,我想到的唯有文學,但同時我也深知自己對于文學的那種真愛。當那些朋友跟我說起從村上調(diào)到市里面后就不要寫了,那時真就像已經(jīng)調(diào)成了,真就像在工作和文學之間,處于一種兩難的境地。
我無疑算是幸運的,在當時那樣的情形下,與《滇池》的聯(lián)系,恰逢其時,如果當時沒有像《滇池》一樣的雜志,沒有像張慶國等老師的關(guān)心與激勵,我也可能輕易就會淹沒于現(xiàn)實的洪流之中。那時對發(fā)表有著強烈的渴望,但是那樣的渴望與現(xiàn)實不符,現(xiàn)實中遭遇更多的是偶爾退稿,大多數(shù)石沉大海。很多寫作者一定有著和我一樣的強烈感受,而在這個時候,《滇池》的回信,曾讓我有幾天近乎欣喜若狂。我就這樣,與現(xiàn)實之外,與周圍的文學氛圍之外的世界有了一些聯(lián)系,那樣的聯(lián)系尤為必要。在來自《滇池》等刊物與編輯老師的激勵下,我不再去關(guān)心通過文學來改變?nèi)松壽E的問題,開始踏踏實實地進行閱讀與寫作,那幾年是我晚上熬夜寫作最多的時間,寫作開始在大量的練筆之作中慢慢變得稍微有些成熟。自己在散文寫作中也開始不斷嘗試,并得到了《滇池》和編輯老師的包容和關(guān)心,這也讓自己更堅定了信心不斷努力拓寬著散文寫作的邊界,不斷體現(xiàn)著散文寫作的實驗精神。
《滇池》的定位(我所自認為的定位)以及編輯老師(我所認識的編輯老師)有著那種辦有影響力雜志的理想,而現(xiàn)實早已照進理想,現(xiàn)在《滇池》的品質(zhì)與影響擺在了那里?!兜岢亍罚凶约邯毺氐霓k刊理念,有著強烈的辦刊特色,讓它在很多特別是我們這些基層寫作者看來,是一本無法被忽視的好刊物。我們有那么一小撥人偶爾會聚集在一起談談文學,談談文學雜志,也會談談《滇池》《滇池》的口碑很好,我們知道為何《滇池》的口碑會很好,很多人的作品,很多文學新人在這里并沒有遭受到冷遇,一個又一個寫作者成長的契機與這本雜志緊密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往北》發(fā)在了 2012年第 10期上,發(fā)表之后,讓我沒有想到過的是 2013年這篇獲得了第九屆滇池文學獎,我自己很清醒地知道,給我這個獎里有著鼓勵不知名的寫作者的成分在里面,而作品本身還是在其次,說真的自己早已不敢回頭看這篇舊作。由于滇池文學獎,以及來自《滇池》和編輯老師的鼓勵鞭策,寫作興趣益盛,有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成果。那時我早已沒有考慮過要改變一下工作環(huán)境的想法,那時相反只想好好閱讀和寫作,反而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因為滇池文學獎,因為在《滇池》雜志和其他報刊發(fā)表了一些作品,而被一些人發(fā)現(xiàn)和關(guān)心,得以從保山回到了大理,開始新工作的同時,也讓我有了一定的信心,繼續(xù)著作為一個寫作者的漫漫寫作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