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 廢池喬木
哪吒的故事一講便是千年。
三頭六臂、蓮花化身、斗龍鬧海、對抗父權(quán)、神通廣大……
2003年劇版的“小哪吒”形象更是深入人心。那個扎著兩個小發(fā)揪、大眼睛短眉毛、圓圓胖胖的可愛形象似乎成了哪吒的一種形象符號。
于是當我第一次看到《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哪吒時,真真切切被驚(嚇)倒。黑眼圈、細長眉、丑陋的牙齒、陰郁的眼神,打破了我對“哪吒”這一形象的全部認知和構(gòu)建。也讓我一開始非常抵觸有著這樣一個哪吒形象的電影。
不過今天驗證了真香定律。
開頭的五到十分鐘確實不在狀態(tài),無厘頭、夸張讓我?guī)缀蹩隙俗约旱恼J知。然而當正片標題打出之后的剩余時間里,我仿佛進入了這樣一個真實卻又夢幻的世界,喜喜悲悲、憤怒憐惜,也曾笑到完全控制不住地前仰后合,也曾忍不住落淚沾襟。
正如影片中講到的,“人的成見像一座大山”,李普曼也在《公眾輿論》中提到:“成見系統(tǒng)一旦完全固定下來,我們的注意力就會受到支持這一系統(tǒng)事實的吸引”,影片中鄉(xiāng)里人對哪吒“魔丸妖孽”的原生恐慌及對其展開的厭惡、戒備,影片內(nèi)人們對“妖”的成見的反感、恐慌,甚至是影片外的我們,對“哪吒”形象的成見、對生活中人與事的成見,多的是發(fā)源于心、無甚意識的“始作俑者”。
誠如塔西圖所言,“憎恨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這是人類的本性”。哪吒的惡、哪吒對鄉(xiāng)親的反感都是源于幼年尚天真、擁有一顆赤子之心時被謾罵、被譏笑。
同樣的,他也會因此在與敖丙結(jié)交成為“唯一的朋友”時如此珍重這段友誼,在最后甚至槍下留人,堪堪停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guān)頭。
《哪吒之魔童降世》最難能可貴也是最出彩之處,在于其橫亙?nèi)w現(xiàn)出的“人性”。
李靖不再是刻板的、威嚴的、冰冷冷的“陳塘關(guān)總兵”,不再是那個只會托塔鎮(zhèn)壓四方的“天王”,他有了柔情、有了悲憫、有了對自己親生骨肉的至親至重的承擔,含蘊于暗處的舍身、藏于威嚴面孔之下的愛意,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位父親。
殷夫人不再是一個隱于幕后的弱女子,她成為了可以上陣的女將,她有著對小兒子的擔憂與一腔愛意,她也有著擔起鎮(zhèn)守陳塘關(guān)的義務(wù)與毅然。
哪吒不再是一個刻板的“英雄”抑或是“混世魔王”,他有著魔性、妖性的一面,也有著天真爛漫、重情重義的一面。他會因為鎮(zhèn)上百姓的一次次厭惡而自暴自棄,也會因為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踢毽子而不禁動容。他似乎心冷極了,捉弄人的把戲手到擒來;他似乎天真極了,專門給自己最好的朋友畫了地圖邀請他來參加自己的生日宴。他似乎淡漠極了,毀屋摧樓只在轉(zhuǎn)瞬之間;他似乎重情極了,在最后一擊中為了情誼咬牙放棄。
敖丙不再是一個“三太子”,一個絕對的“大反派”,甚至,影片中將他美化了不止一點點。他與哪吒的“同病相憐”,因為妖族的身份而自卑、害怕、猶疑。當他對父親說出“唯一一個不因為我是妖而害怕我的人”之時,那少年老成的面龐上是久違的少年英氣,內(nèi)里則是滿腹心事。
當他在哪吒破空裂石的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當頭棒喝之后,更是直面自我,與哪吒、自己唯一的朋友,共同承擔毀天滅地的天劫。
雷鳴電閃之間,顫抖著慢慢交握的手是同道并肩的決絕,是對天道的抗爭與奮勇一搏,是一腔孤勇的兩個少年發(fā)出的不服命運安排的最強音。
立體多面的人物性格,細致入微的面部刻畫,流暢連貫、眼花繚亂的酣暢打斗,是一種由內(nèi)而外的震撼與嘆服。
是視覺盛宴,也是思想漫游。
是老事新述,也是創(chuàng)新犀利。
是跌宕起伏,也是張弛有度。
這個夏天,讓我們一起,“打破成見,做自己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