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

范開源

窗外的陽光正好，如歲月靜美。陽光懶散地灑在對面房頂?shù)耐叽u上，蕩漾開一點又一點的紋路，直至灑滿我整個心房。

耳邊放著輕柔的音樂，似乎有那么一點憂傷的味道。好像陳年的酒釀里摻了些失落，悄悄地透進心里去，舔舐著胸口有力的跳動。

似乎是起風了。四月底的風還帶著晚春戀戀不舍的涼意，想要撫平些許無奈與感傷。長空中響起清脆的鳥鳴聲，卻從其中聽出了鴻鵠之志的味道。天空很藍，藍得干凈澄澈，沒有霧霾，一望無際。

或許有過無數(shù)個這種安好的晴天，也坐在窗前思索過：自己究竟是否真的熱愛手中的筆？又真的熱愛筆下傾注的文字嗎？

我知道沒有人會給我答案。所以我自己去尋找答案。我一遍一遍地審問自己，這份屬于自己的熱愛真的存在嗎？如果存在，又能否堅持下去呢？

我動搖了。心里似乎有一個小魔鬼揮舞著尖叉叫囂著：“放棄吧！放棄吧！看清自己，你并不熱愛它！拼搏了這么久，你心里肯定不甘心吧！趁早放棄吧！”

它就像另一個陌生的自己，在洋洋得意地宣告：它已經(jīng)放棄你了，你怎么還不放棄它？

于是我終日瞪著渾濁的瞳孔，在茫然中來去找尋。我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我究竟該怎么辦。抬起頭，面前是一片茫茫的黑暗。

那個小魔鬼的聲音越來越大，在我的耳邊不斷回響，又好像回蕩在殿宇中的莊嚴佛音，緩緩地誦讀著宣判的通牒。我皺起眉頭捂住耳朵，它發(fā)出的穿腦魔音在我腦海里旋轉(zhuǎn)，恰如勝利的歡呼。

心里突然微微一動——有一個聲音很小很小，但它在微微地輕柔呼喚：不要……不要……

就好像死寂荒蕪的大漠里生出的一抹新綠，埋在被小魔鬼的歡呼充斥的心底，一點點地生根發(fā)芽。

它的聲音仍然微小，卻逐漸有力，像一縷燃燒著的火苗，溫暖著我?guī)捉涞乃闹俸　?/p>

我不禁感慨：已經(jīng)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濃濃的暖意了。

小魔鬼還在叫嚷著，揮舞著紅色的尖叉，在我的耳邊、身旁飛來飛去，臉上帶著魅惑的笑意。

我突然厭煩起來，抬手將它打到一邊，抬頭時，面前還是濃濃的黑暗，像被潑上了一層黑漆，一點光也透不出來。

我咬著牙大步往前走，步入了沉沉的黑暗。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一點光都沒有。沒有風，也沒有聲音，似乎與全世界完完整整地隔離開來。

我不想再動，渾身的肌肉似乎沒了力氣。一絲絲酸痛和絕望從腳底、手心蔓延開來，速度雖慢，卻一點一點腐蝕著、擴散著。

我閉上眼睛，努力用意志戰(zhàn)勝身體的不適。然后，我聽到了聲音。好像身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群人，低聲的私語包圍著我。我錯愕聆聽，卻聽不清私語的內(nèi)容，只覺得有種力量在簇擁著我前進。

我睜開眼睛，私語聲消失了。小魔鬼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消失無蹤。我低下頭撫摸心口，那顆種子早已經(jīng)破土而出，長成為一棵參天巨木，枝葉繁盛如巨傘一般籠罩著我的心。

我重新邁開步子，盡管依舊虛弱，但抬起頭，卻看到了前方若有似無的一點光亮，微弱而渺小，卻引導著我向它走去。

光越來越盛，像刺破黑暗的曙光。我笑了起來，迎著光走向前。

面前，就是黎明破曉。

教師點評

小作者把自己的意識活動融入文字中，猶如一汪清泉，浸潤了文字，字隨情動，情隨字舞，輕松而愜意地用文字舒展了自己的心思，用心思駕馭了文字，給人以朦朧的詩意，以無限的遐思，讓讀者生發(fā)出難以抑制的共鳴。筆觸精致，情感細微，行文自然，構(gòu)思奇特是本文的一大特點。

（指導教師：王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