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撰_阿潘
1979年9月27日,北京五四大街一號,中國美術館,出現(xiàn)了讓人意外的一幕,館內(nèi)正在展出《建國三十周年全國美展》,館外公園的鐵柵欄上,高高低低掛滿了油畫、水墨畫、木刻和木雕,讓路過或打算進館看展的觀眾不知所措。
這個意外的露天展,就是星星美展。
時隔四十年,作為中國當代藝術初期重要事件的“星星美展”,回顧和了解這個事件的歷史價值,需要從時代的線索入手。歷史的書寫雖然有眾多線索,從表面看這些線索似乎各自獨立,但其實,背后有一張大網(wǎng)將它們聯(lián)系起來,這就是“時代”。
詩刊《今天》
第一屆星星美展海報
1978年的一天,北京的一個四合院中,民間詩刊《今天》雜志的編輯部,北島、楊煉、江河、馬德升、黃銳、阿城、曲磊磊等文藝界的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恰好黃銳和馬德升、阿城正商量一起做畫展。
黃銳是皮件廠的工人,馬德升是描圖員,阿城(本名鐘阿城)在《世界圖書》當臨時編輯,曲磊磊是詩人食指引進來的,他那時在中央電視臺照明部工作。經(jīng)曲磊磊推薦,做木雕的劇作家王克平也加入進來。
他們中好些是前不久從農(nóng)村插隊回京的知青,那時的回京知青有些有工作了,有些還在等待。他們組成了一個個小團體,每個小團體都會出油印的刊物向外發(fā)放。后來這些“同類”組成了文化史上的重要名單:北島、芒克、食指、根子、多多、陳凱歌、李曉斌、羅群、王志平、史鐵生、查建英等。
《今天》是純文學刊物,主編是詩人北島,北島有過這樣一段敘述:《今天》不光是一個文學運動,實際上還包括攝影和美術,我們當時的“四月影會”,就是一個民間攝影團體。另外在《今天》中,后來派生出來一個組織,就是“星星畫展”。
黃銳給《今天》做美編,看著當時詩人在詩會大放光彩,就產(chǎn)生了辦畫展的想法。由黃銳、馬德升、阿城發(fā)起,加上王克平、曲磊磊等五人組成核心成員,陸續(xù)有其他人加入,薄云(李永存)、嚴力、毛栗子等,畫風雖然不一樣,但都能找到認同感,那就是“一定要有點兒新的東西”。
詩人嚴力當時的女朋友是畫家李爽,他回憶,黃銳到他家邀請李爽參加畫展,看到滿墻掛的嚴力自己的習作,就把兩人都邀請來了。“當時挑選沒有標準,誰想上誰上?!边@基本成了星星畫會的策展理念:沒見過的就是好的。
這些人很多不是藝術家出身。嚴力剛學了兩個月的畫,王克平連畢加索都不知道,黃銳說,“你得從頭開始”。另一方面,這種與文學、詩歌、攝影密切聯(lián)系的“圈子”,也給藝術家?guī)砹嗽嫉乃囆g感受。
王克平說,“珂勒惠支是我們的旗幟,畢加索是我們的先驅(qū)”,曲磊磊介紹,當時對他們那幫人影響較大的西方藝術家有畢加索、馬蒂斯、珂勒惠支、比亞茲萊等等。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也在復歸,曲磊磊創(chuàng)作的靈感就來源于“山海經(jīng)”和“楚辭”。
1979年9月27日,“星星美展”在中國美術館東側街頭公園開展
星星畫展的露天現(xiàn)場,馬德升向觀眾闡述藝術觀
無論靈感來自何方,他們最大的需求是自由的表達,藝術形式的突破。
曲磊磊曾這樣描述:“1976年是個龍年,中國社會發(fā)生了太多事,文革結束,唐山大地震,毛澤東逝世,當時所有的人都有一種感覺,要變了,怎么變?不知道。文革結束,人們都懷著非常大的期望。那時候,人們的情緒已經(jīng)壓抑不住了?!彼囆g也在尋求自由表達的空間。
1978年5月10日,中央黨校的內(nèi)部刊物《理論動態(tài)》上,刊發(fā)了南京大學哲學系教師胡福明的文章《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第二天,《光明日報》《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紛紛轉(zhuǎn)載,文章中“自吹自擂證明不了真理,大規(guī)模的宣傳證明不了真理,強權證明不了真理”等表述,傳達出了國家堅決的反思。
經(jīng)濟和政治領域發(fā)生變化的同時,文化藝術也從文革的一片蕭條和單調(diào)中蘇醒過來。1978年8月11日,上?!段膮R報》發(fā)表了盧新華的小說《傷痕》,引起讀者很大反響。小說主人公遭遇的苦痛成為人們共同關心的問題:我們的苦難究竟來自何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悲劇的發(fā)生?“傷痕”一詞很快成為符號,那一時期的許多小說、隨筆和電影,后來都被歸入“傷痕文學”。
在藝術領域,雖然為創(chuàng)作松動和風格多樣化準備了一定條件,但藝術機構的機制沒變,發(fā)言權依舊掌握在美協(xié)和美術館等機構里。
1979年夏初,黃銳和馬德升一再去找時任北京市美協(xié)主席的劉迅申請展覽場地,結果都被婉拒。大家覺得不能再等了,有人提議露天辦展,經(jīng)過討論,最終場地定在美術館外的小花園,有現(xiàn)成可以掛畫的柵欄,又是中心地帶,大家一拍即合。地點定了,接著定日期,在國慶節(jié)前,9月27日。明確了分工之后就分頭行動,有負責掛畫的,有負責募捐的、貼海報的,還有人負責維持秩序。
黃銳 《新生》 1979年 油畫 法國私人藏品
黃銳叫我和嚴力拿新畫去他家預展。我們用自行車把畫馱到黃銳家。黃銳的家里已經(jīng)擺著不少人的畫,展覽差不多成形了。在場的還有曲磊磊,《林海雪原》的作者曲波的兒子。磊磊高高的顴骨,黝黑的膚色,彬彬有禮,小小的眼睛生氣的時候都像在笑。他曾經(jīng)為《今天》畫鋼筆插圖,極其細膩的筆觸。
磊磊又帶來了新面孔李永存,他是工藝美院的,在《沃土》雜志做編輯加畫封面。他不管到哪兒,最后都會鄭重其事地亮出他的國畫。我不懂國畫,看的時候就不受限制。第一個感覺是雅,第二個感覺是孤獨,孤獨者深沉的靜,又有緬懷古代詩魂的沖動。好像他在幻想未來某一天,現(xiàn)代人坐在魚肚白的拂曉里,不再需要斗爭。
這個小團體是群星,一顆照亮另一顆。
他又帶來了阿城,著名電影評論家鐘惦棐的兒子。阿城瘦瘦的像一片微彎的大搓板,五官上沒有任何可以刺激視覺的地方,藍制服也和街上的普通人一樣。他戴眼鏡,但最好在他嘴上貼個封條,他說話太特別了,穩(wěn)、準、狠,但又不是激進分子狹隘的申辯和審判,他的話像一面照妖鏡——受到鏡子的吸引,就往鏡子前湊,站不了幾分鐘,你會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他扒光了。沒點定力的人,還真得小心扛不住。
阿城和磊磊一樣畫鋼筆畫,我對他的感覺是,他來參加“星星”的活動,是身子在眼睛不在,因為他說的話很抽離,仿佛他是從老遠的地方在觀察一個點上的騷動。阿城自己畫不畫都無所謂似的,更喜歡看。
不知誰又帶來了王克平,一個做木雕的,據(jù)說他父母親是延安時期解放區(qū)的文藝工作者。他的雕刻作品的確很驚人,不僅有一次到位的大寫意,還不缺少那種細微和尖銳。
北島、芒克、嚴力、顧城、江河……許多詩人為我們的畫配上詩歌,作品風格不限,地點選在最高藝術殿堂——中國美術館東側小花園的鐵欄桿上。
第二天天剛亮,我騎車到嚴力那兒,又去磊磊家,一起和芒克騎一輛借來的平板三輪車,拉著畫,從三里河往美術館趕。八點左右,大家都集合在小花園里,數(shù)了數(shù)差不多有一百多件,我們把作品懸掛在鐵柵欄上,大概有四十米長。
十點以后人開始多起來,最后到擁擠不堪。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商量著是否收點兒錢,又一想沒門沒窗戶,怎么收錢呢?于是就在樹上掛一個小箱子,寫上“意見箱”,貼了一張紙,寫著有錢出錢有意見出意見。
包炮 《漢伎》 1979年 石灰?guī)r
尹光中 《春天還是春天》 1979年 布面油畫
馬德升 《人民的呼喊》 1980年 版畫
克平來叫我:“李爽,北京市美協(xié)負責人劉迅來了,正看磊磊的畫呢,一會兒就輪到你的了?!崩诶诔覀冋惺?,領著劉迅到我的畫前,曲磊磊小聲對我說:“嘴甜點兒,講講你的創(chuàng)意?!蔽倚⌒囊硪淼亟忉屛业漠?。劉迅和藹地微笑著,我對做官的總是有成見,但劉迅主動問我:“哪個單位的?”“青藝的?!薄芭?,工作之余還堅持創(chuàng)作呀,好。你畫了幾年了?”“七二年就開始畫了。”曉斌趕過來噼里啪啦拍照。劉迅又轉(zhuǎn)向磊磊和克平說:“真挺好嘛,看看你們‘星星’的一個女將。”
我們發(fā)出了與“文革”時期不同的聲音,它引發(fā)的轟動迅速傳開??涨笆r里自然也有插曲,公園管理人員前來干涉:“這是公園,不是展覽館,來了這么多人,亂哄哄的,你們看扔了一地冰棍紙。”一位中年婦女在遠處大叫:“這是什么美展?我看就不美。你們是誰領導的?我去報告派出所?!?/p>
中國人開始小心翼翼地談論“文化大革命”時不能談論的事。畫不能畫的畫,唱不能唱的歌。我們像一群新生的娃娃,沒有刻意為歷史準備什么,只不過是希望剪斷自身的枷鎖,卻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有刪節(jié))
藝術評論家方振寧那時還是美院的一年級學生,他后來描述,像他這樣受到?jīng)_擊的學院學生為數(shù)不少,所以藝術界大部分人把中國前衛(wèi)藝術的開端定位為“星星美展”,因為它開創(chuàng)了中國美術界一個新的時代,讓大眾有了看不懂的藝術。展覽上大膽的作品,讓習慣了“文革”繪畫的觀眾大吃一驚?!澳切┳髌返谋憩F(xiàn)手段是自由的,是我們從未看到過的。展覽像原子彈炸到中國藝術界一樣?!?/p>
中國美協(xié)主席江豐、美術館副館長郁風、北京市美協(xié)主席劉迅、創(chuàng)作首都機場壁畫的袁運生、元老級木雕藝術家固原等美術界的官方領導和老前輩都來了,給予了積極的評價。
不過,展覽的第二天就遭到了干涉,要求撤回展品。9月29日早上他們再去的時候,展品被沒收?!靶切敲勒埂北蝗【?,這是中國當代藝術第一次遭到封展。
最后在藝術家們的強烈抗議和有關部門的協(xié)調(diào)下,11月23日至12月2日,“星星”在畫舫齋舉辦了展覽,這個小小的平時清靜偏僻的古老庭院擠滿了人?!度嗣袢請蟆菲铺旎目橇诵切亲约撼鲑Y的廣告。展覽的最后一天,共賣出去8000張門票,觀眾的意見寫滿了14本意見簿。
1980年,《美術》雜志3月號刊登了藝術評論家栗憲庭以“本刊記者”身份寫的《關于“星星美展”》的文章,并發(fā)了五幅他們的作品。
“星星美展”第一屆的前言中,提出了自己的藝術主張:“世界給探索者提供無限的可能;我們用自己的眼睛認識世界,用自己的畫筆和雕刀參與了世界;我們不能把時間從這里割斷,過去的陰影和未來的光明交疊在一起,構成我們今天多重的生活狀況。堅定地活下去,并且記住每一個教訓,這是我們的責任?!?/p>
1979年冬末的一夜,中央美院的學生會忽然請到幾位星星畫展英雄,臺上一排坐開,我底下瞧著就興奮起來:這不一伙老社青么?其時我結束8年農(nóng)村生涯,進了美院,算是入了官家的幸運兒。那夜送諸位英雄到門口,校園濃黑,曲磊磊轉(zhuǎn)頭對我說:還是你們好啊,你們考上了。
如今大學請來的都是學者教授,“上世紀”學院講臺卻坐著這樣的烏合之眾,當場叫囂?!肮俜疆嫾覐氐淄甑?。搞什么藝術。就知道掙稿費?!瘪R德升扯著嗓子咆哮道——那時哪來畫廊和拍賣行呢,除了工資,窮畫家確是接點連環(huán)畫之類的掙稿費……黃銳也句句不賣賬。王克平穿著才剛時興的喇叭褲,坦然四顧,神色介于流氓和公子之間。那天我在臺底下就給這五位草寇畫速寫。
1979年秋星星起事,我在上海,不曾見,那時媒體不報,更沒網(wǎng)絡,回來只聽得眾人眉飛色舞講:怎樣地先給美術館攆出來,怎樣地立刻在大街上布展,北京市民又怎樣圍得里三層來外三層……趕緊打聽,結果是江豐作主,親自寫了序,展覽就挪到北海公園畫舫齋。趕緊去,果然里三層外三層,好不容易擠到畫跟前,又給別人的左膀右肩彈出來,那年頭,男人們個個穿著中山裝。
1980年,各種在野團體鬧起來:無名畫會,油畫研究會,同代人畫展……后兩個團體多是中央美院老師或老附中畢業(yè)生,無名畫會則十之九是野種,主將之一馮國棟,供職清潔公司,掃大街,想起他那幅憤怒的畫——純色,粗線,畫一把開裂的掃帚,一張倔強的苦臉。我記得他們最激烈的作品。想起我正在美院磨素描,心里覺得可恥。
1979年的種種騷動與可能性沒有了:普天之下莫非學院,野生動物瀕臨絕種了。如今我們已經(jīng)停靠岸邊,快樂地喘息:新世紀以來,本土體制、境外體制,合縱連貫。年輕人的選擇與回報無疑遠遠多于以前,前提是抵押自己的天性。游戲規(guī)則,則是關系學與經(jīng)濟學,交相奏效,統(tǒng)稱利益學。
90年代初在紐約見到王克平,沉靜質(zhì)樸,正如我熟悉的西方單干戶。據(jù)說,木雕在他院子里堆積如山。阿城的錄像拍攝了坐在輪椅上的馬德升,他被緩緩推出走道,只剩腦袋能夠轉(zhuǎn)動了,其目光炯炯。曲磊磊在哪里?我再沒見過他。黃銳依然戰(zhàn)士之身,談話間殘余70年代的辯論激情,留了胡子,忽然笑起來,那種在野的笑。(有刪節(jié))
第一屆“星星美展”中,幾乎所有的木雕都出自王克平之手,借用木頭材料自身的特點,表現(xiàn)了一種在束縛和壓抑下的緊張狀態(tài)。他引人注目的木雕,是一尊較為精細的《萬萬歲》,一只干細的手從一個腦袋上長出來,手里緊握著一本小紅書。頭部和手部全都變形,帶有一種與那個高舉小紅書的狂熱時代相聯(lián)系的荒誕感。
馬德升的木刻,黃銳的《遺囑》《新生》,曲磊磊的《思緒》組畫也不同程度地引起了觀眾的注意。馬德升的一些作品帶有某種珂勒惠支的風格特征,又使作品具備了一定的超現(xiàn)實感。黃銳的油畫《新生》將毀于戰(zhàn)火的圓明園的幾尊殘存石柱變形描繪成了類似于人的形體,色彩鮮明強烈,帶有象征意義。
李爽的《神臺下的紅孩》、嚴力的《對話》都表現(xiàn)出藝術家對發(fā)掘自身潛力的興趣。在嚴力的《對話》里,馬蒂斯式的簡潔同一種超現(xiàn)實的形象結合,制造出人與酒之間的對話的模糊含混氣氛。第一次參加“星星美展”的包炮的幾件雕塑,也展現(xiàn)出一種純粹形式主義的傾向。陳延生的《隕》將一些無名抽象的形體散亂地投擲在一個深色面積上,細小的形塊有如米羅的畫中所常見的形式。(摘自呂澎《20世紀中國藝術史》一書)
王廣義 1986年 布面油畫 《后古典系列——大悲愛的復歸》
1980年夏初,“星星畫會”正式成立,并在北京美協(xié)注冊。畫會組織的第二屆展覽,得到江豐支持,得以在中國美術館展出。展覽破了中國美術館的紀錄,參觀人數(shù)超過10萬人,平均每天有6000人之多。嚴力記得,當時排隊隊伍就有幾百米長。
同第一屆的干預社會傾向相比,第二屆藝術家開始更多關注身邊的環(huán)境。他們在前言中寫道:我們不再是孩子了,我們要用新的、更加成熟的語言和世界對話。觀眾留言簿(小學生的練習本做的)里,留下了很多喜形于色的興奮,說明“星星”在那個時代的影響力。不過,不同的意見很快出現(xiàn)。
1981年的《美術》1月號上,刊登了一篇署名“子泉”的短文。作者抱怨“星星美展”中的許多作品看不懂,“不僅我看不懂,我們這里好多同志看后也都說不懂”:我們反對把美術僅僅變成圖解和標語口號式的作品。但是我們應該承認美術作品是屬于意識形態(tài)范疇的東西,應該把美術作品作為教育人民的一種手段,使人看了作品,潛移默化,從而提高共產(chǎn)主義道德、品格的修養(yǎng)。因此,需要有一定的內(nèi)容。這又牽涉到第一個問題,就是要使人看懂,光是在形式上玩弄,是搞不出名堂來的……
這種看法有一定代表性,習慣了寫實主義的大眾,不適應陌生的風格、樣式,這段文字清楚地描繪出“星星美展”所面對的現(xiàn)實。也正是在這種與現(xiàn)實的反差中,顯現(xiàn)出了“星星”的歷史價值。
事實上,關于形式和內(nèi)容以及藝術的意義討論,1979年已經(jīng)展開。畫家吳冠中發(fā)表于當年的《美術》第5期的文章《繪畫的形式美》中,就用激昂的語調(diào)要 求造型藝術應該有自己的特征。
討論本身沒有結果和定論,但討論所觸及的種種問題,為中國現(xiàn)當代藝術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靶切恰彼囆g家們的努力,都在日后影響深遠,延續(xù)到85美術新潮,到廈門達達,到89美術展。然后,大規(guī)模的討論停止了,藝術沉潛進了蓬勃的個人創(chuàng)作中。
八十年代初期開始,星星畫會的成員們陸續(xù)移居海外。正如曲磊磊所說:我們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從某種角度說星星畫展事件意義大于作品,雖然很多作品不一定那么成熟,但是大家直接表達了“藝術要自由”的宗旨,從畫展的歷史使命來說,它完成了。
馬德升說:“還是把它看成是一場美術史運動比較到位”。
回顧“星星美展”,既是尋找那個歷史的原點,也是觸動我們的心靈——永遠不應忘記的是,藝術是人們尋求心靈自由的途徑之一。
森達達《死亡的太陽(一車塊狀蜂窩煤灰)》局部(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