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扮女裝祭護(hù)寨神的來歷

@李堂波講述 毛佑全 傅光宇整理

很久很久以前，哀牢山上有個叫作奢得阿窩的山魔。奢得阿窩常常變化成人的模樣，躥進(jìn)寨里傷害小孩，鬧得哈尼人整天提心吊膽，不得安寧。人們找到唯一能與奢得阿窩打交道的咪谷（能與魔鬼打交道的人），托他向奢得阿窩轉(zhuǎn)達(dá)哈尼人的懇求：“請不要再來傷害可憐的娃娃，每年二月祭護(hù)寨神的那天一定送一個好看的姑娘來，并供上最好的禮品?！?/p>

攀枝花開了又謝了，魚雀飛來又飛走了。每年，哈尼人家都輪流著要失去一個可愛的姑娘，每幢蘑菇房里從沒有斷過撕心裂肺的哭聲。

這一年，輪到寡婦碑娘家送姑娘了。碑娘有三個孩子，老大叫日則，老二叫努嘎，都是勇猛過人、英俊機(jī)智的小伙子；老三叫梅霜，是個剛滿十六歲的姑娘。提起梅霜，那可是哈尼姑娘中一朵最鮮艷的櫻桃花。因?yàn)橐衙匪徒o奢得阿窩，從翻年那天開始，碑娘就沒有斷過凄苦的淚珠?！安荒馨寻⒚盟徒o山魔！”大哥日則急得一刀把董棕樹做的樓梯砍成了兩截?！安荒芙邪⒚寐淙肽д?！”二哥努嘎氣得一拳把土墻搗了個窟窿。前來勸慰碑娘的鄉(xiāng)親們，淚水把蘑菇房的樓板都打濕了，把火塘里的火也澆滅了。

日子一天天逼近，日則和努嘎再也耐不住了：“阿媽，讓我們?nèi)ネ莸冒⒏C拼殺吧！”說完，“霍”地?fù)]起了明晃晃的砍柴刀。梅霜忙跪在兩個哥哥面前哀求：“阿哥，別這樣莽撞，你們再勇猛，奢得阿窩也會用鐮刀一樣的爪子剜死你們，會用斧子般鋒利的牙齒咬死你們，這樣不但救不了阿妹，整個哈尼山寨還要遭受更大的災(zāi)難。還是讓阿妹去吧，讓阿妹去對付狠心的魔王！”碑娘忙擋住兒子，聲音顫抖地說：“兒啊，快把砍刀放下，媽的心急得像老林起了山火，我們快坐下來仔細(xì)商量吧！”

碑娘心里忽地一亮，煩雜的心緒像亂麻理出了頭，她想出了一條巧計(jì)。日則和努嘎聽了興奮地直拍手，梅霜卻擔(dān)憂地皺起了眉頭。

祭護(hù)寨神的日子到了。咪谷帶著兩個姑娘，鄉(xiāng)親們抬著供品，來到奢得阿窩的山洞前。咪谷跪在奢得阿窩面前，裝出虔誠的樣子說：“尊敬的神，今年特給你送來一對最美麗的姑娘，供上豐盛的禮品，還有七七四十九筒香甜的米酒，望神笑納，望神賜福?！?/p>

咪谷把供品、米酒和兩個姑娘留下后，領(lǐng)著鄉(xiāng)親們離開山洞，躲藏在附近的草叢里，瞧著兩個姑娘向山魔勸酒。

奢得阿窩接過兩個姑娘敬來的酒，一飲而盡。醇香的味道誘得它喝了一筒又一筒。奢得阿窩高興地接連喝了六六三十六筒酒，醉得東倒西歪，就丟開剛喝空的竹筒，扔掉啃得只剩骨頭的豬腿，雙手把兩個姑娘摟住，說：“美人兒，往年你們寨子送來的姑娘沒有你們長得俊，我把她們都吃了。別害怕，你倆長得稱心如意，我要永遠(yuǎn)把你倆留在我身邊，替我生娃娃?！眱蓚€姑娘忙嬌媚地說：“大王，從現(xiàn)在起，我們倆就是你的媳婦了，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問大王？”奢得阿窩笑著咧咧嘴：“你們的聲音比唱歌還好聽，有什么話全都可以說。”

左邊一個姑娘嬌滴滴的聲音就像玉珠落在銀盤上：“大王，你這樣天下無敵，我們真是高興極了。只是在大王面前我們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怎樣侍候，才能使你滿意？”右邊一個姑娘的話聲像蜂蜜灌進(jìn)了奢得阿窩的心頭：“我們愿做大王最順從的妻子，只是不知道大王有哪些忌諱，生怕無意中觸犯了，惹得大王動怒?！痹谂缘幕⒀s緊獻(xiàn)媚地說：“大王最犯忌的，是不能動著他心窩上的那根白毛，那是大王神力的來源。”奢得阿窩聽虎妖道出了自己的秘密，酒嚇醒了一半，正要發(fā)作，兩個姑娘忙說：“大王，不必和它見怪，時間不早，該休息了?！?/p>

奢得阿窩被兩個姑娘夾進(jìn)幽暗的山洞。它仰面躺在床上，露出了心窩上那根閃著銀光的白毛。兩個姑娘趁奢得阿窩伸手打呵欠的時候，猛地拔掉了它那根白毛。奢得阿窩“呀”的一聲，忽地坐起來，又重重地倒在床上。兩個姑娘趁勢“刷”地從腰間抽出兩把明晃晃的尖刀，一聲吆喝，刺中了奢得阿窩的兩只眼睛。山魔一聲怪叫，震得滿山樹林的葉子紛紛掉在地上，震得山洞前的巉巖崩裂，亂石橫飛。兩個姑娘毫不畏懼，立即拔出血刃，對準(zhǔn)奢得阿窩的胸口奮力捅去。奢得阿窩倒在血泊里，絕望地張著血盆大口亂號，伸著兩只魔爪亂抓，掙扎一陣便不動了。

咪谷和鄉(xiāng)親們聽到兩個姑娘的吆喝聲，紛紛拿著鋤頭、斧子跳出草叢，截住那些正要慌忙逃走的虎、豹、狼妖，很快就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消滅了。大家奔進(jìn)山洞，只見奢得阿窩死了，兩個姑娘也倒在地上。原來當(dāng)兩個姑娘把尖刀捅進(jìn)奢得阿窩的胸口時，被山魔的兩只利爪抓傷了。這時，從人群中跑出一個小伙子來，哭喊著撲到姑娘身上：“阿哥喲，快醒醒，快醒醒吧！快睜開眼看看阿妹?！痹瓉恚莾蓚€姑娘是日則、努嘎裝扮的，這哭阿哥的小伙子，則是梅霜女扮男裝來幫助阿哥除妖魔的。碑娘和鄉(xiāng)親們忙找來最好的草藥，給日則和努嘎包扎，兄弟倆很快就蘇醒過來。

奢得阿窩和眾妖被消滅的喜訊傳遍了哈尼山寨，人們吹著巴烏，敲響牛皮鼓，彈起四弦琴，擁出寨子迎接自己的英雄。

以后，為了紀(jì)念日則和努嘎為民除害的英勇智謀，每逢開始祭護(hù)寨神的那天，哈尼人總要選兩個英俊的小伙子裝扮成姑娘，周游寨子，表達(dá)整個民族的敬意。這個古老的風(fēng)俗，代代相傳，一直延續(xù)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