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蘿蕤
驟然闖濃而重的黑云從西邊涌了過來,低低地壓在樹頂高頭,好像頃刻之間就要塌倒下來。房間各處的窗紙都索索然地顫抖起來,繼之以察察然地撲打著,而一陣狂風,嘩——地刮向東面,從房頂一直掠到較遠的天空。一些殘敗的黃葉則翻飛在屋脊上,在半空中,有些啪——地滾在瓦片溝道里,有些不知去向,也許繞過了電線。樹枝們那些婀娜的手臂在搖曳擺舞,若將不勝似的在風中轉側著。于是遠遠傳來了爆炸聲,在劈開時射來劍一般的青光。
于是黑云潑倒下來。不是,是灰色的雨箭,斜刺作四十五度的急弦落將下來。伴著呼呼的風的沙啞的喉嚨、雷的干脆的巴掌。
接著是小白雹珠們在瓦片上迸崩亂舞,交織著萬花齊放的驟雨,而雨則好像還不夠勁似的,努力地撲下來,宛然要扳倒天邊一棵大樹。灑……噴進了窗門,濕爛了紙張,再在地上立刻畫成一幅小小河勢圖。那水力的勇猛,無所顧惜,就一直澆濕了各處。盆子禿禿然,罐子丁?。▃hēng zhēng)然,泥土支扎,瓦片齊聲奏響起來。好大雨!好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