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遠
幾十年來,讀雜文、寫雜文,對雜文多少有了點認識。但不敢長篇大論,只能零星地說點感想。雖然其中有些是常識,但經(jīng)我吸納再吐出,也便帶了個人色彩,如有不妥,恭請方家匡正。
何謂雜文?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主要的,不外乎兩種說法:一是廣義說,內(nèi)容雜,古今中外、天文地理、草木蟲魚,無所不包;形式雜,議論、寓言、對話、感悟,靈活多樣?;蚺u,或贊頌,順其自然。這樣的文章,均可稱為雜文。二是狹義說,雜文是批評性文體,對假、惡、丑及“不正”們,予以抨擊、鞭撻;形式上,單刀直入,或幽默、諷刺。其實,兩說都有道理。但無論怎樣,只要不影響雜文寫作,大可不必為概念而糾纏,而拘泥。
雜文思想性第一,或曰“見解第一”。這是雜文現(xiàn)實針對性、激濁揚清、潤心啟智的首要因素。魯迅的“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等等名句,至今膾炙人口。當代雜文家張心陽的“雜文也是正能量”,同樣使人耳目一新。倘若沒有思想性,便成了無病呻吟,失去雜文意義。
雜文特點是批判性。這是相較于小說、散文等文體而言。針對不同對象、不同問題,或用投槍、匕首,或發(fā)揮“銀針”“啄木鳥”的作用。雜文家張安生說:雜文不能像“不痛不癢的溫吞水”,不能“寫古不寫今,寫遠不寫近,寫外不寫內(nèi)”。換言之,要旗幟鮮明,說真話,有力度,敢于承當。
雜文應(yīng)有知識性。使人開眼界,長見識,有獲得感。這也是雜文厚度的重要體現(xiàn)。魯迅雜文知識豐富,有目共睹。錢鍾書《管錐編》中的雜文隨筆,展現(xiàn)文學、社會科學、人文科學的諸多知識。雜文家陳魯民的雜文,幾乎篇篇都有新故事、新知識。而缺了知識性,干巴巴幾條筋,“食之無物”的雜文,未免令人搖頭。
雜文應(yīng)有趣味性。我贊賞雜文家游宇明的觀點:雜文應(yīng)該來點“娛樂精神”,使人感到“好讀、有趣”。《北京記趣:多余的一句話》一文,原載《北京雜文》,后在網(wǎng)上廣為流傳,深受好評,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好玩兒、好看、趣味濃濃,讓人在愉悅中,獲得思想啟迪。
雜文不失文學特質(zhì)。有點故事,有點情節(jié),有點人物,用形象說話,以點睛之筆亮觀點。語言凝練、形象化,口語、文語巧妙結(jié)合,“雅俗共賞”。雜文來自生活,不忘生活,社會忙,人匆匆,無暇讀長文,短小精悍好。手機微信有些段子,如諷刺有些旅游者“上車睡覺,下車尿尿,然后拍照,問都看了啥,啥也不知道”,言簡意賅,值得借鑒。
雜文引經(jīng)據(jù)典應(yīng)適度。太少,有枯燥之感;太多,有吊書袋之嫌;適中、靈活,則會添加文采。雜文家李庚辰的雜文用典,并非大段生搬,而是舉其要義,點到為止,輕松自如而靈動,使文章渾然一體無斧痕,又給讀者以回想余地??胺Q典范。
雜文不可泄私憤。即使作者或其親人,曾受到社會運動的不公對待,也應(yīng)像北京市雜文學會原會長胡昭衡等前輩那樣,超脫、大度、向前看,跳出個人恩怨,而從國家民族和人類角度看問題,以發(fā)展的眼光看事物。否則,難免露出“小”來,影響雜文的社會效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