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民
萬里風云三尺劍,一庭花鳥半床書。趙學鋒把自己的畫室命名為“劍書閣”,是與書畫為伍的生存方式,更是不無“劍氣”的藝術追求。
書在高品。人到無求品自高。齊白石、吳昌碩、張大干、潘天壽當初作畫,是不會先考慮潤筆幾何的?!皾櫴瘜懸狻毕盗兄械那蔌B多半是清流、是遠山;《池塘野趣圖》里的鷺鳥是浪花、是淡云;殘荷枝葉下的寒鳥是薄暮、是秋色;而攀附枝頭的烏鵲是微風、是細雨;淺水里漂浮的黃鴨是春汛、是田壟;“云深難覓雁影”的寫意是丘壑、是深潭;而靜臥綠葉下的水牛則活活是大塊的青泥石——難道這一切不是“山水”?
書在知音?!安粏柛枵呖?,但傷知音稀?!碑嫾翼毾茸龌B的知音,再做受眾的知音,才可能有值得收藏的作品。趙學鋒有一荷花圖,直接冠以“仿八大筆意”名目,反復把玩,可謂“懂荷”。他緊扣“出來寥落意,不似在池邊”的高標,畫出了“孤標傲世偕誰隱”的靜觀。荷葉下鷗鳥獨立,若無所伴、若有所思,正所謂“池塘一斷枯榮事,都被沙鷗冷眼看”。當然,其荇水荷風更多地涌動著樂觀向上的精氣神。
劍在膽氣?!扒逖拧迸c“劍氣”可以并存。趙學鋒的松與竹,并不注重玲瓏剔透的局部真實,而是每每大膽勾勒、以剛勁出之。其舊作“鷹”里那只立在松枝上的蒼鷹,頭部、頸部墨均淡到無可再淡,而斑斑駁駁的羽翼卻寫滿了滄桑,而且目光里充滿著遠翔渴望。初讀該作品,筆者耳畔回蕩的是高爾基的《鷹之歌》:“鷹使出全身精力,悲哀而痛苦地喊叫起來:‘啊,要是能夠再飛到天上去一次,那該多好呀!我要把敵人緊壓在胸膛的傷上,讓我的血嗆死他?!煌撸@只鷹不是劍指蒼穹,而是目光向下,注視著凡間。這是自況,他摯愛生命里的金融事業(yè)與編輯生涯,那是鷹擊魚躍的蒼穹。然而,把30年業(yè)余時間全部交給水墨世界,又是怎樣的浩氣與膽氣、勞碌者欲幸福者?
劍在寒氣。趙學鋒用《殘荷翠鳥》《殘荷孤禽》《孤寂》等幅組成了一個清冷的世界。禽鳥那“閉目養(yǎng)神”的姿態(tài),折疊著對于外部環(huán)境的遼遠的無奈。而且《獨立》一幅中的鳥雀孤立于竹綠葉之下,縮短的脖頸昭示寂寞與寒冷——那是現(xiàn)在進行時的冷,不知道何時能夠終了??傊瑥乃∈瓒鴦倓诺墓P觸里,我們聽到了朔風,朔風是孤寂的多重伴奏。
值得注意的是,趙學鋒的菊花卻毫不孤寂。其菊花左近的酒、蟹、柵欄、鳥、竹葉、山石,都在呼朋引伴,渾然一體。
如果一定要收藏一幅“代表作”,筆者愿意選取留白最多的《問荷》:斜長細軟的荷枝上,一只幼年的荷花雀似看非看地面對一只蓮蓬,大大的眼睛,安詳?shù)纳駪B(tài),頭頂?shù)摹翱諝鈩⒑!背尤?,長長的尾巴靜靜地垂下。畫面上僅兩支荷梗,大量留白,讓筆者想起與“山月已知心底事”相關的一切,與“一蓑煙雨任平生”相關的一切——那不是一只“小小鳥”,而是一位干干凈凈的哲學家,渾身上下溢滿了生機與自信。
清人邵梅臣日:“山水一道,義理深遠,而最不可少者,書卷氣味?!辈煌氖?,趙學鋒孤傲的書卷味中,隱約發(fā)散出一股所向披靡的“劍氣”。
藝術家簡歷
趙學鋒 字潤石、號劍書閣主,中國金融美術家協(xié)會副主席。1964年生于北京,自幼酷愛文學及繪畫藝術。上世紀70年代末師從齊派著名畫家婁師白先生,專攻寫意花鳥。
作品多次參加全國性書畫展覽,并為知名文化人士、企業(yè)家收藏。曾任上海金融報社總編輯、中國金融新聞網總編輯、金融時報社副總編輯,現(xiàn)為中國金融出版社副總編輯、全國新聞出版行業(yè)領軍人才、中國金融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