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
三十歲的時候,滿身疲憊的妮妮從省會回到老家縣城,看到初戀男友和自己的閨蜜結(jié)婚了,并有了小孩。她沒有一絲憤怒,反而真心實意地祝福他們。
為什么閨蜜和初戀男友結(jié)婚,要強的妮妮沒有一絲痛恨呢?妮妮在日記本上這樣寫道——“人生中最難做出的選擇,就是關(guān)于愛情的選擇。一步錯,步步錯,或許是我太貪心,或許是命運在戲弄,最終留給我的,只是一場空……”
23歲那年,我只身一人來到大城市打拼。我一無學(xué)歷,二無技能,幸運的是,我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很快,我便在一家推銷公司找到了工作。
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有一個交往兩年的男朋友,他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人長得挺帥的,對我也很體貼。他研究生還未畢業(yè),他說一畢業(yè)了就過來找我。
可愛情并不是我最渴望的,我期盼的是“功成名就”,在這個城市里站穩(wěn)腳跟,讓家里人都對我另眼相看。
我出生在一個小縣城,家里重男輕女,我父母把全部的愛都給了我兩個弟弟,從小,我就覺得自己是弟弟們的“保姆”,在家里沒有一點地位。
本來我父母連高中都沒打算讓我讀,還是我哭著求幾個叔伯來評理,父母才勉強同意。可以說,我非常缺愛。
我之所以跟男友阿金(化名)交往,就是因為他對我好得沒話說。高中時,他就一直照顧我,給我?guī)г绮?,送我回家,我遇到任何難題,他都幫我撐腰。
高中畢業(yè)后,他對我表白,一開始我沒同意,因為落榜的我還沒想好出路,沒心情考慮戀愛的事。
結(jié)果他等了我兩年多,期間一如既往地對我好,甚至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他把自己整個月的伙食費都寄給我……我被打動了,最終和他在一起了。
這份愛情純粹、美好,不含任何雜念。
初到推銷公司,我干勁十足。三個月不到,我就得了全公司業(yè)績第一。
可正是因為如此,我招來了很多人的嫉妒。本來我們公司就女多男少,女人們最是小心眼和八卦。關(guān)于我的各種謠言滿天飛。
她們開始排擠我、打壓我,甚至還有人故意搶奪我的客戶,故意“整”我違反公司規(guī)則。
我心里難受極了,生活為何如此艱辛。
但也就在那時,有個女同事一直支持我。她叫小屏(化名),也從小地方來,相貌平平,業(yè)績平平,屬于很不起眼的那類人。在大家都詆毀我的時候,只有她站在我這邊,替我說公道話,提醒我要留意那些給我穿小鞋的女人……
我問她為什么這么挺我。
她說:“你可能不記得了,你剛進公司時,第一個月就把業(yè)績做得很出色,而我那月還差一單才完成……你把你的單子掛在我名下,還讓我別在意……”
小屏說,她也知恩圖報,也是個講義氣的人。
就這樣,我們成為了最好的朋友。我們還一起合租了房子,她說,如果有一天我從公司辭職出來,她也跟著我走。
在這座冷漠的城市,難得有個溫暖的朋友,其實是我該感激她。
就在我想辭職時,公司忽然換了個分管我們的上司。
他叫陳濟(化名),30歲出頭的年紀(jì),長得不帥卻很有魄力。相比之前那個女上司,他也顯得公平了許多。
然而一開始,或許是因為受到流言蜚語的影響,他對我的印象也不太好,對我要求格外嚴(yán)格。
直到有一次,我們一起去聚餐,我不堪壓力,喝多了,醉醺醺地倒在路邊。他正好路過。
我對著他就是一通臭罵,罵他刻薄,罵他不知下層工作人員的辛苦。我把鞋子脫下來給他看,腳上全是水泡,那都是我一個個跑客戶跑出來的。
“長得漂亮有罪嗎?漂亮的女人就不會拼命嗎?我的一切都來得正正經(jīng)經(jīng),正正當(dāng)當(dāng)!”
我看到他眼里閃過一絲不同尋常的神色,最后,他把我安全送回了家。
陳濟大概就是從那時愛上我的。他對我的態(tài)度變得不一樣,看我的眼神也完全不同??晌夷菚r壓根不喜歡他。
因為他結(jié)了婚,雖然他和妻子感情不好,經(jīng)常隔著電話吵架,也到了準(zhǔn)備離婚的地步。但道德觀讓我無法接受“乘人之?!比プ鲆粋€“小三”。
不過陳濟能力強,很會賺錢,公司為了留住他,不僅給他開出高薪,還送了他車子、房子……他這樣的男人,身邊也不會缺少女人。
不久后,又一次聚餐,陳濟在結(jié)束時送我回家。車子沒有開到我家樓下,而是沿著一條燈光閃爍的大路慢慢行駛。
他說:“你應(yīng)該知道,我喜歡你?!?/p>
“抱歉,你有老婆。我有男朋友。”
他笑了:“我馬上就離婚了,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劣谀隳信笥眩銈兊膼矍榻K究會輸給距離和現(xiàn)實。”
我揚起下巴,一副不屑的樣子。他反而更來勁了,表示一定要追到我。
“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小屏問我。
“有點欣賞他的個性,但算不上愛情?!蔽覍嵲拰嵳f。不過他在賺錢方面,確實很吸引我。如果我真的跟他在一起,結(jié)婚了,我的人生也將到達一個新的階段,再也沒有人看不起我了。盡管這一切都是依靠男人換來的。
陳濟變著花樣來追求我,他找關(guān)系,讓我換了一份工作。那家公司薪資更好,平臺更大,我能學(xué)到的東西也更多。
他很霸氣,無論我拒絕他多少次,他自然強勢把我“綁”在他身邊,而我又不夠堅定,無法拒絕他。
也就在那時,我男朋友畢業(yè)了,他也如約來到這座城市,見面的那一刻,他激動萬分。
我本以為見到他,我也會很滿足,很欣喜,可惜并沒有。我心情平靜,沒有一絲波瀾。男友沒找到太好的工作,只能暫時和我住在一起。小屏很大度,不介意三人合租。
但是我看著男友每天奔波,垂頭喪氣,我心里就有不舒服的感覺。如果他回家鄉(xiāng),在父母的幫助下,可以找一個鐵飯碗,生活暢快、簡單。他本來就是單純的人,何必在這個復(fù)雜的城市里苦苦掙扎。
我勸他回去,他說:“你跟我走嗎?如果你不走,我也不回,我想在你身邊照顧你?!?/p>
“現(xiàn)在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怎么照顧我?”我反問他。
他和陳濟之間的差距,越來越明顯。
那段時間,我很煩惱。我面臨著愛情的選擇,是男友,還是陳濟?一邊有愛有溫情,一邊有錢有依靠……
我把我的苦惱告訴小屏,她嘆息著,只說了一句話:“我覺得如果你選擇陳濟,你男友真的很可憐,看得出,他非常愛你……”
“初戀往往都是苦澀的,說不定離開我,他能遇到更適合的人……”說完這句話,我吃驚了,我已經(jīng)替自己做出了選擇。
男友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態(tài)度。某天深夜,陳濟開車送我回來時,男友正好守在樓下。陳濟看到了他,故意很親昵地湊到我耳邊說話。
看到那一幕,男友非常傷心。那晚,他質(zhì)問我和陳濟是什么關(guān)系,我心很累,直接跟他說:“分手吧。我不合適你,這座城市也不合適你?;乩霞胰ミ^安穩(wěn)日子吧!”
男友不是死纏爛打的人,第二天,他給我發(fā)了一條信息:我愿永遠(yuǎn)守護你,愿你永遠(yuǎn)幸??鞓?。如果離開是成全,那就讓我一人承受悲傷……
看到這條短信,我哭得不能自已。我是愛他的,我們的愛沒有任何虛情假意。但在這現(xiàn)實的社會里,真愛又有何意義?
我終究是跟了陳濟。搬進了他的房子,開上了他的車子,在他的幫助下,工作也很有成績,我煥然一新。
但小屏卻因此疏遠(yuǎn)了我。一是我太忙,有時候她需要我傾聽她的心事,我卻沒時間。她的委屈和痛苦,我也無法替她分擔(dān)。偶爾抽出時間見她,我們也因為“層次”不同,聊不到一塊。
后來她說:“你變了,我跟不上你的節(jié)奏了?!?/p>
再后來,我們就失去聯(lián)系了。在這個城市里,我又是孤零零一個人。金錢和地位,也并不讓我感到很快樂。
我唯一有快感的,是回家時把錢放在桌子上,看著父母弟弟崇拜我的表情。
我和陳濟真的在一起后,突然他也失去了新鮮感。雖然當(dāng)時他和妻子已經(jīng)離婚,可他并沒有急著跟我結(jié)婚。并且他和前妻之間還有一個孩子,每個月,他都會回去一個星期,陪伴兒子。
有段時間,我們常常吵架,他太霸道,試圖掌控我的人生。他希望我變成他手中的“木偶”,完全由他掌控。
可我偏偏固執(zhí)又倔強,有一次居然和他生意上的“敵人”合作,搶了他的功勞……他非常氣憤。
我的固執(zhí)從前有多吸引他,現(xiàn)在就有多招他怨恨。
然后,在一次他喝多了酒后,他對我使用暴力,把我趕出門去……我瑟瑟發(fā)抖地走在寒風(fēng)中,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幾年前我租住的小公寓。那里有愛護我的男友和我最好的閨蜜……可當(dāng)我走到那里時,誰都不在了,公寓早就換了新房客。
我是個要強的人,我果斷跟陳濟分手。他一毛錢都沒給我,房子車子也不在我名下,跟了他這么多年,只是表面風(fēng)光,我一無所有。
我終于有理由給自己放個長假。我回了家鄉(xiāng),我知道前男友三年前也回來了,在學(xué)校里當(dāng)老師。
我忽然很想去看看他??闪钗覜]想到的是,他身邊的女人,居然是小屏!后來我才知道,分手后他依然留在那座城市,堅持了兩年。那兩年,他常常通過小屏打探我的消息,知道我的日子蒸蒸日上,他才放心。
一來二去,他和小屏就熟悉起來,兩人都覺得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最好。于是,小屏跟著他回來了,結(jié)婚了,孩子也一歲了……我心里很苦澀,卻也只能強顏歡笑,祝他們幸福。而我,飄零了這么多年,終究還是孤零零一個人……
編輯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