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歡還是謀殺？一個失婚女人在“伸張正義”

瑤山

悲劇究竟是如何發(fā)生的？

慘案：高知夫妻裸死湖邊

2018年6月20日晚上11點多，9歲的葉芳發(fā)現(xiàn)父親葉琨濤和母親李瑩芳仍沒回家，而他們的電話均無人接聽，只好打電話向保姆求助。保姆接到電話，立即趕了過來，致電葉琨濤和李瑩芳的同事，但未能打聽到兩人的行蹤。保姆無奈陪葉芳睡了一宿。

6月21日早晨，保姆送葉芳去學(xué)校上學(xué)。而葉琨濤和李瑩芳的公司因聯(lián)系不上兩人，許多工作無法正常開展。隨后，葉琨濤的公司領(lǐng)導(dǎo)報警。

與此同時，警方在這天早晨6點多鐘，接到某公園附近一位居民的報警電話稱，他在某公園的湖邊晨練時，發(fā)現(xiàn)草叢里有一男一女兩具尸體，均赤身裸體。

警方迅速出警，不僅發(fā)現(xiàn)了這兩具尸體，還在湖邊不遠處的小樹林里發(fā)現(xiàn)了一輛被砸破了玻璃的奧迪車，車周圍的地面上有斑斑血跡。

警方推測死者系奧迪車車主。通過車牌查詢，警方很快就確認了車主的身份是葉琨濤。緊接著，警方通知葉琨濤公司領(lǐng)導(dǎo)到現(xiàn)場辨認尸體。葉琨濤公司領(lǐng)導(dǎo)抵達現(xiàn)場后，確認了死者是葉琨濤和其妻子李瑩芳。

這個公園是該地區(qū)最大的一個公園，基礎(chǔ)設(shè)施還未全部竣工，所以電子監(jiān)控并沒有布滿公園每個角落。而有些地方雖然已安裝電子監(jiān)控，但受樹木遮擋，加上夜晚燈光昏暗，拍攝效果并不理想。

無奈之下，警方只好通過公園外圍的監(jiān)控錄像進行排查。最終，確認了犯罪嫌疑人是住在公園附近一個小區(qū)的居民周萊湘。

據(jù)周萊湘向警方交代，她與兩名死者互不相識，也從未有過交往。那么，她怎會對兩個無冤無仇的人痛下殺手？

原來，周萊湘第一次看到葉琨濤和李瑩芳是在2018年6月13日。這晚，她在公園跳完廣場舞后，又沿著湖邊散了會兒步。不知不覺，時間已近10點了，她不慌不忙地向家的方向走去。當她走到一處小樹林時，一輛已熄火的奧迪車在搖晃，她嚇了一跳。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壯著膽子向奧迪車靠近，才看清車內(nèi)一對男女在親熱。她趕緊轉(zhuǎn)身走了……

走著走著，周萊湘不禁猜想他們的關(guān)系：他們一定不是夫妻，否則不會在深更半夜到偏僻的地方親熱。他們是偷情！往昔的痛苦呼嘯而來，瞬間席卷了周萊湘。

周萊湘，1971年5月出生在蘇州市。從鎮(zhèn)江市一所技校畢業(yè)后，留在鎮(zhèn)江，結(jié)婚后生下兒子。兒子6歲時，丈夫有了外遇。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僅沒挽回丈夫的心，反而丈夫?qū)⑶槿藥Щ亓思?。為了兒子不受影響，她毅然離婚。丈夫得知她要離婚，滿心歡喜地答應(yīng)了。

離婚后，周萊湘帶著兒子回到了蘇州。在一家印刷廠找到品質(zhì)管理的工作。此后，她一人將兒子拉扯大，從未動過再嫁的念頭，一是怕兒子遭繼父虐待，二是怕再遇情感背叛。

失婚又孤身的周萊湘對婚外情極其痛恨。一次，她得知妹夫帶著女同事出差，竟打電話去酒店查房，看他們是否開一間房，甚至還慫恿妹妹去“捉奸”，差點令妹夫丟了工作。

這晚，當周萊湘親眼目睹一對男女在僻靜之處“親熱”，并斷定兩人是偷情后，她憤怒了。她哪知道，這對男女實則是一對夫妻。

真相：高知夫妻“車中親熱”減壓

葉琨濤和李瑩芳是大學(xué)同學(xué)，畢業(yè)于上海一所名牌大學(xué)。2007年6月，兩人來到蘇州市一家外企工作。女兒葉芳出生后，不足40平米的公司宿舍越發(fā)顯得擁擠。

此后，為避免女兒受影響，葉琨濤和李瑩芳減少了親熱的次數(shù)。

2014年初，夫妻兩人在金雞湖邊貸款按揭了一套120平方米的房子。房子大了，但房貸卻壓得兩人喘不過氣。當年8月，葉琨濤跳槽到另一家企業(yè)。薪水高了，但公司要求他到總部工作兩年。夫妻兩人在生活的重壓下，想著給女兒一個殷實的未來，便妥協(xié)了。

2016年6月，葉琨濤從總部回到蘇州，當上了公司的副總，年薪漲到了60萬元。而此時的李瑩芳憑借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態(tài)度，當上了公司的部門總監(jiān)，月薪漲到了兩萬多元。

苦盡但沒有甘來，兩人分別兩年，不僅溝通出現(xiàn)了障礙，就連夫妻生活也出現(xiàn)了不和諧之音。

雖然苦惱，但兩人畢竟都深愛著對方，所以從沒動過出軌的念頭。雖然夫妻生活不是婚姻的必需品，但卻對婚姻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夫妻生活不和諧，使兩人的心里都憋著一股怨氣，這種怨氣隨著工作越來越忙也越積越多。2017年4月初的一天深夜，兩人親熱時再次以失敗告終，李瑩芳徹底憋不住了，一腳將葉琨濤從床上踹到了地上，導(dǎo)致葉琨濤肘部骨折。

此事發(fā)生后，兩人意識到，夫妻生活不和諧已嚴重影響到感情，如果不及時采取對策，這份婚姻或許就此完蛋。

2018年5月初，兩人來到上海，找到了一位專家。專家聽完兩人的故事后，分析說：“女兒出生后，你們克制過夫妻生活，慢慢地導(dǎo)致你們需求得不到滿足。后來，你們又因為工作而分居，原本得不到滿足的需求漸漸地冷卻，甚至塵封起來。如今，你們工作繁忙壓力大，使身體的冷淡惡化成了障礙。在障礙中，你們越急躁問題越嚴重，像是進入了一種‘死循環(huán)?！?/p>

最后，專家建議道：“你們不妨換換場地，在身體徹底放松的情況下……”兩人若有所悟。

2018年6月7日晚，李瑩芳陪葉琨濤參加一個酒會回來，途經(jīng)公園時，葉琨濤提議下車去公園里走走，李瑩芳欣然答應(yīng)。

兩人漫步在公園的林蔭道上，像是回到了大學(xué)校園。那時，甜蜜的兩人，沒錢，但有愛有時間，常常在晚自習(xí)后手牽手去學(xué)校的后山散步，談天說地聊理想。如今，兩人有錢但沒有時間，每天步履匆匆想停卻停不下來……

走了近一個小時，當兩人返回車上時，心情已格外地明媚，便情不自禁地深情擁吻。接下來，兩人終于找回了失落多年的激情。

動機：她痛恨婚姻出軌者

2018年6月13日晚上，兩人再次開車來到公園，希望重溫上次的激情，卻不料被周萊湘撞見了。據(jù)警方推測，兩人激情難卻，沒有留意到車窗外有雙仇視的眼睛正盯著他們。周萊湘第二次見到葉琨濤和李瑩芳是在2018年6月20日晚上，也就是案發(fā)那天。

當天，李瑩芳的下屬工作失誤給公司造成了經(jīng)濟損失，她因是部門領(lǐng)導(dǎo)，受到了牽連。葉琨濤為了安慰李瑩芳，下班后請她去金雞湖邊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吃海鮮自助餐。吃完自助餐，兩人又在這家酒店的頂樓露天咖啡廳喝晚茶。

咖啡廳的服務(wù)生在接受警方調(diào)查時回憶說：“兩人在喝晚茶過程中，發(fā)生了爭吵。女方好像說要辭職，男方讓女方忍一忍，賠錢了事。女方卻說，要賠20萬元，她不甘心。”

警方推測，或許兩人見討論沒有結(jié)果，且心情又不好，便在喝完晚茶后，來到公園散心。據(jù)晚茶餐廳的監(jiān)控錄像顯示，兩人出門時是晚上10點40分。據(jù)推測，兩人達到公園的時間，是晚上11點05分左右。

周萊湘對警方交代了此后的事情經(jīng)過——她孤身久了，漸漸有了失眠的癥狀。這晚，兒子出差去了外地，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便起床到公園溜達。

在上次同一個地方，周萊湘再次看到了那輛扎眼的奧迪車在抖動。她頓時怒火中燒：這對狗男女，也太不要臉了吧！她決定走過去嚇唬嚇唬他們！

周萊湘走到奧迪車旁，使勁敲車窗，車內(nèi)的兩人看了看她后，又忘情地擁抱在一起。周萊湘的怒火像被潑了油，越燒越旺，更加使勁地拍打車窗。車窗打開了，李瑩芳不耐煩地問：“看什么看，沒見過親熱?。俊?/p>

瞬間，周萊湘怒火直沖頭頂，但她還是盡力控制著情緒，“你們偷情，對得起家人嗎？就不怕別人看到嗎？”

車內(nèi)兩人愣了下后，李瑩芳怒目而視周萊湘：“我們偷不偷情，你管得著嗎？有病??！”說完，關(guān)上了車窗……

遭遇莫大的羞辱，嫉妒、憤怒徹底吞噬了周萊湘，她想撲上去，將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撕碎，卻郁悶地發(fā)現(xiàn)徒手無力。她氣得轉(zhuǎn)了幾圈后，撒腿跑回家，操起一把鐵鍬，再次沖回公園。

那對狗男女還在親熱！周萊湘不假思索地掄起鐵鍬，向車窗打去，車窗玻璃很快被敲碎了。葉琨濤和李瑩芳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葉琨濤打開車門，準備與周萊湘理論，卻猝不及防地遭到了周萊湘的猛烈擊打，當即倒地不起。李瑩芳嚇得失聲尖叫，沖下車搶奪周萊湘手中的鐵鍬。周萊湘猛地踹了她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李瑩芳邊試圖爬起來，邊說：“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這樣？”周萊湘繼續(xù)揮舞著鐵鍬向兩人打去：“誰叫你們偷情？我是替你們家人找公道！”令周萊湘徹底瘋狂的是，李瑩芳回：“我們偷不偷情，關(guān)你屁事，你吃飽撐得沒事干吧！”

一下，兩下，三下……周萊湘很快就打累了，撐著鐵鍬不停地喘氣。當她平靜下來后，發(fā)現(xiàn)兩人沒了氣息。“我打死人了？”周萊湘一下清醒過來，“怎么辦？該怎么辦？”

周萊湘不會開車，沒法載著兩具尸體離去。無奈之下，她將兩具尸體拖到湖邊，想推到湖里，卻發(fā)現(xiàn)沒力氣了，只好將兩具尸體掩藏在草叢中。隨后，她趁著夜色，扛著鐵鍬逃回了家……

追根：偏執(zhí)型人格殺人毀己

2018年7月3日，葉琨濤和李瑩芳的葬禮在殯儀館舉行。9歲的葉芳一夜間失去了雙親，哭得肝腸寸斷，令親朋好友無不心痛。

一對身強力壯的高知夫妻，怎會慘死在無冤無仇的陌生女人的鐵鍬之下？筆者深入采訪，揭開了其中的多處疑點。

葉琨濤打開車門，被打翻在地后，為何再也沒起來，也沒跟周萊湘理論？據(jù)法醫(yī)鑒定，葉琨濤遭受重擊的部位是頭部，他遭到這一擊后，又是頭部先著地，倒地后便陷入了昏迷。也就是說，葉琨濤是在昏迷中，被周萊湘的鐵鍬繼續(xù)重擊致死。

葉琨濤和李瑩芳為何多次在同一個地方親熱？原來，葉琨濤和李瑩芳雖然從親熱中找到了激情，但回到家中，在床上卻又不行了。于是，兩人又找專家咨詢。

專家告訴他們：“夫妻生活不應(yīng)該局限在家中，新的場地往往能激發(fā)人們的新鮮感和驚喜感。但要切記，場地要合理合法不影響其他人。”

案發(fā)后，這位專家在接受警方調(diào)查時分析道：“兩人在外面找到了激情，像是久旱逢甘霖，而在其他地方又不行了。

于是，兩人再次去公園找激情。沒想到，這次的激情之旅卻讓他們踏上了不歸路……”

筆者在采訪中得知，周萊湘23歲的兒子至今未談女朋友。他告訴筆者，他不知道如何與女孩交往和相處。從他懂事起，每當看到別人的家庭幸福和睦，他媽就會在他面前嘀咕：“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離婚?！?/p>

等他長大成人后，偶爾會反駁媽媽：“他們怎么沒離婚呢？”他媽回答：“他們沒離婚，或許是為了孩子，或許是為了面子，也或許是為了利益，但絕不是因為愛。很多夫妻都是貌合神離，看似幸福實則各懷心思。因為偷腥是所有動物的本能，包括人?！睂φ找恍┗橐銎扑榈男侣?，他覺得媽媽說的似乎是對的……

辦理此案的一位警官告訴筆者，周萊湘遭到丈夫背叛后，偏激地認定“偷腥是所有動物的本性”，正是她的這種偏激，導(dǎo)致她喪失理智，淪為了兇手！

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會引發(fā)犯罪嗎？心理學(xué)家解釋，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的特征主要有：對挫折與拒絕過分敏感;容易長久記仇;極易猜疑，比如毫無根據(jù)地懷疑配偶或性伴侶的忠誠等。這些特征會給當事人造成陰郁情結(jié)，在特定的條件下，做出過激甚至邪惡的舉動，造成一些不可挽回和令人痛心的危害。

律師告訴筆者，雖然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屬于精神疾病，但并不會影響最終的司法審判。因為“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患者具有比較明顯的自知力，他們對自己行為產(chǎn)生的原因及可能導(dǎo)致的后果非常清楚，也就是說，周萊湘在肇事的時候具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

目前，此案已進入起訴階段。

編輯楊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