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顧:紀司青終于決定要和陳冉劃清界線了,在他心里,所有人都比不上簡寧西重要。但是簡寧西卻早已把他看透……
紀司青在有了這個念頭的那一刻,就預見了如今她的反應,所以對于她有些質問的語氣并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他的沉默卻讓陳冉的心情更加糟糕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說:“我做錯了什么嗎?”
“沒有?!奔o司青揉了揉眉心,“是我的問題?!?/p>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么?為什么你出去玩兒了一趟就突然這樣了?”陳冉停頓了片刻,直接問道,“是因為簡寧西嗎?”
紀司青不自覺地皺眉,回道:“和別人沒有關系。咱們認識那天我就說過,合則來,不合則散。我只是突然覺得我以前那種日子,過起來沒什么意思,想換個活法。也幸好咱們認識沒多久,還不算是正式的男女朋友,所以現(xiàn)在也談不上什么分手,我只是覺得應該早點兒把話和你說開,也免得浪費了你的時間?!?/p>
陳冉突然冷笑起來,聲音里是紀司青全然陌生的尖刻:“你說了這么多,是不是就是想說咱倆還沒睡過,所以你不需要對我負責?那簡寧西呢?你和她睡過了嗎?”
“陳冉!”紀司青被觸到逆鱗,臉色徹底冷了下來,聲音也像是被終年積雪覆蓋后凌厲得能傷人的冰刃,“我再說最后一次,這件事和西姐沒有任何關系,別試圖挑戰(zhàn)我的底線,不然你一定會后悔的?!?/p>
陳冉似乎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紀司青沒有再聽她說什么,直接掛了電話之后隨手把手機扔到了一旁的沙發(fā)里。
落地窗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他發(fā)現(xiàn),因為陳冉對于他和簡寧西之間關系的齷齪揣測,讓他直到現(xiàn)在臉色仍然陰沉得可怕。
他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頸,突然想起紀平原平時經(jīng)常責罵他是不學無術、不務正業(yè)的紈绔子弟,然后想了想眼下的情況,不由得苦笑著想:紈绔子弟混到他這份兒上,那也實在是少見得很了。
他雖然骨子里不算多么良善的人,但始終自認還不壞。而且這幾年大了之后,除了偶爾在面對紀平原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情緒,他其實已經(jīng)很少生這么大的氣了——能牽動他情緒的人和事兒本來就不多,更何況有簡寧西在,他鮮少冒頭的戾氣和陰郁都能迅速而又自然地消解。
想到簡寧西,之前兩個人在山上的對話還言猶在耳,無論過程怎樣,至少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已經(jīng)恢復如初了,所以紀司青的心情總算是輕松了許多。雖然這種輕松里,依然還夾雜著幾分對于未來的茫然。
而住在隔壁房間的簡寧西,因為一大早就出門,在外面玩兒了一天,晚上又哭了一場,心情像是過山車般七上八下,所以她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時候,有一種精疲力盡的感覺。
她摩挲著手指上的戒痕,紀司青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都定格成了清晰的畫面,在她腦海中一幀幀循環(huán)。
紀司青說會努力讓她不再那么辛苦了,這句話她依然不甚明了,不過她已經(jīng)失望過太多次,所以早已經(jīng)習慣了說服自己不要再輕易對紀司青抱什么希望。她的理智始終都在,知道今天最后的所謂“和好”,是兩個人各自妥協(xié)退讓了的結果,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她還是開心的。
只有紀司青才擁有讓她上一秒還掉著眼淚,下一秒就笑出聲的能力。即使她也知道,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超能力,只是因為她愛他。
不知過了多久,桂花酒的后勁兒終于徹底阻斷了她凌亂的思緒,她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是因為頭一天晚上的酒喝得太開心,還是熬夜等著夜觀天象睡得太晚,所以大多數(shù)人都睡到了臨近中午才起床。吃過午飯之后又休息了一會兒,一行人才收拾了東西,踏上歸程。
簡寧西依然坐在紀司青的車里,夏如暄在她身旁,還記得上車前簡淮南朝自己不斷使的眼色——每個人都默契地對昨晚的事保持了沉默,但到底還是好奇,好奇他們兩人之間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至少要知道簡寧西并沒有更難過才能放心不是?
但是夏如暄看了看簡寧西,她上車之后就靠在自己身旁閉目養(yǎng)神,和來的時候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同。
直到幾輛車開出山,車里都沒有人說話。夏如暄直來直去慣了,實在不再耐煩一來二去地前后打量,隨便找了個話題問簡寧西說:“那個桂花酒有那么好喝嗎?我喝著也沒覺得比外面的好到哪里,怎么好像你們一個兩個都挺喜歡的?!?/p>
簡寧西還專門從老板娘那里買了幾壇帶回來,導致下山的路上每一次顛簸,夏如暄都擔心后備箱里的酒壇破了,她可不想一路都被桂花酒的味道包圍。
簡寧西動了動身子,正要開口,紀司青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7】如果你是我,你生氣么,西姐
紀司青瞥了眼手機屏幕上的號碼,接了起來。電話那頭是陳冉帶著哭腔的聲音:“我們好好聊聊,對不起,昨天是我錯了,我道歉。我不該昏了頭胡說八道的,但是你知道的,紀司青,我只是因為太喜歡你了!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去找你,我們見個面好嗎?”
紀司青的眉頭微微皺起,冷淡地回答說:“對不起,我想沒這個必要,你不用再打過來了?!?/p>
夏如暄很久沒有聽到過紀司青這種冷淡得要死的語氣了,本來想問問來電話的人是誰,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手機鈴聲就已經(jīng)再次響了起來。
紀司青沒有再接,但陳冉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棄,鍥而不舍地一再打過來。前面的路況有些復雜,紀司青認真開著車,實在沒有心思分神,連拉黑號碼的機會都沒有,于是干脆朝副駕駛座位上的池硯示意:“幫我關一下手機?!?/p>
池硯拿過手機,彼時陳冉的名字還在手機屏幕上不斷閃爍著,他略略遲疑了一秒:“真的不接嗎?”
早已按捺不住的夏如暄好奇地問道:“到底是誰?。俊?/p>
池硯回過頭,關掉手機的同時正好對上簡寧西的視線:“陳冉?!?/p>
夏如暄從最初的驚訝中回過神來,一句話說得讓人聽不出到底是欣慰還是遺憾:“怎么,這才幾天啊,就散了?”
“嗯?!奔o司青也不管她是不是諷刺,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簡寧西。
她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開始打盹兒。夏如暄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拿手悄悄戳了戳她的手臂,許多“你我都懂”的心思最后概括提煉成了兩聲非常逼真的咳嗽。
紀司青又朝后視鏡看了一眼,說道:“你這是打算一路睡到家?白天睡太多了,晚上怎么辦?”
簡寧西難得沒罵他啰嗦,睜開眼睛,勉強坐直了身子,說道:“我也不想睡,但昨天的酒勁兒還沒過去,困得厲害。”
“這酒我沒怎么喝,后勁兒這么大嗎?你喝了多少?”夏如暄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就你這點兒酒量還喝什么酒?你看池教授現(xiàn)在這精神狀態(tài),完全看不出昨天喝過酒是不是?這才是酒界楷模?!?/p>
池硯仰頭靠在座位上,閉著眼睛笑道:“被你這么一說,楷模現(xiàn)在想睡也睡不成了?!?/p>
紀司青問:“喝了多少?和連城比誰輸誰贏?”
夏如暄想了想當時的“戰(zhàn)況”,笑道:“這么說吧,咱們池教授昨天真是……”她想了很多的詞,才找到一個最能精準形容昨晚情景的,“大殺四方?!?/p>
簡寧西一時想象不出池硯“大殺四方”的情景,而她和紀司青的視線在后視鏡里相撞,從對方的眼角眉梢都看出了幾近相同的好奇和疑惑,于是不由得一起笑了起來。
不需要親眼看到簡寧西和紀司青如今相處的狀態(tài)再加以判斷,簡淮南還在路上的時候,就收到了夏如暄的微信。簡淮南伸了個懶腰,覺得簡直通體舒暢:“我姐和紀司青這么多年一直都很神奇。很多次我都覺得他們可能馬上就要在一起了,結果沒多久反而疏遠了。再拿這次來說,那種狀態(tài)感覺下一秒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了,但你看——莫名其妙又和好了?!?/p>
連城看她一個人碎碎念的模樣十分有趣,明顯心情不錯,但還是不得不戳破她不切實際的幻想:“那兩個人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的可能性基本上是沒有的,但你最好也不要盲目樂觀?!?/p>
簡淮南聞言朝他看過去,問:“怎么了?”
連城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你不了解紀司青,也不了解男人?!?/p>
簡淮南還以為他會有什么金科玉律要說,聽完之后對此嗤之以鼻,說:“我了解你不就得了?”連城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老子也是男人!”
第二天上午,紀司青把簡寧西送到“夕照”,親自幫她把桂花酒都搬到了酒窖才離開。正巧這個時候來上班的余今目睹了整個過程,笑道:“喲,這男人,簡直是二十四孝的標準男朋友啊。”
簡寧西本來想說他把二十四孝的標準定得太低了,但這似乎也并不是重點,于是只是瞟了他一眼:“那個‘男字去掉?!?/p>
“哦。”余今從善如流地改口重說了一遍,“喲,這人,簡直是二十四孝的標準男朋友啊?!?/p>
簡寧西難得有翻白眼的沖動。她囑咐了林璐別讓人動那幾壇酒,之后抱著電腦準備上樓。余今還是沒忍住嘴欠,說:“你的健康狀況那么奇葩,倒是難得對酒精不過敏???”
話癆,嘴欠,精力過?!@是這幾天熟悉之后,簡寧西對余今的全部印象。她本來不想和他貧嘴,但鑒于她突然對當代大學生的普遍素質產生了些質疑,正要“反擊”回去,門口掛著的風鈴就已經(jīng)響了幾聲。
今天是工作日,平時這個時間都沒什么客人,所以簡寧西不由得回頭看過去,來人的身影讓她不由得皺了皺眉。
陳冉。
簡寧西并沒有打算把陳冉帶上二樓。她把電腦隨手遞給余今,然后等陳冉走近了,指了指窗邊的位置說:“去那邊坐吧?!?/p>
陳冉今天衣衫精致,妝容完整,除了隱約還能看出一點兒黑眼圈,整體看起來精神和氣色都還不錯,絲毫看不出昨天電話轟炸的不依不饒。雖然對于她找上自己這件事兒并不算意外,但其實她們兩個人之間完全談不上熟絡,所以面對面坐下之后,等服務生直接送了簡寧西喜歡的飲料過來,簡寧西才開口:“喝點兒什么?”
“不怕我像電影里一樣直接把咖啡還是什么的直接潑在你臉上嗎?”陳冉打量著她,笑道。
看來并沒有什么寒暄客套的必要,簡寧西有些好笑地任她打量,微微下垂的眼尾使得她笑容里的嘲弄都顯得十分無辜:“那你這么做的身份和資格呢?”
“也對,我是沒什么資格,和你比起來,紀司青一開始給我的定位就像是正房面前的姨太太?!标惾睫哿宿垲~前的碎發(fā),輕嗤一聲,“更何況……我現(xiàn)在還被掃地出門了?!?/p>
簡寧西的心情沒有因為她的諷刺有任何起伏,她輕輕靠在座位里,神情不變:“我喜歡紀司青這件事,是我和他兩個人之間的事。而你和紀司青怎么相處,他有沒有怠慢你,你因此有什么情緒,也都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大家都只能對自己的事負責,所以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什么來找我說的必要。”
陳冉卻仿佛沒聽到她的話,突然問道:“你知道我多喜歡紀司青嗎?”
見對方對此只是微哂,陳冉知道簡寧西對自己的“心路歷程”并不感興趣,所以一點兒耐心都欠奉,但她也并沒有什么唱苦情戲的心思,所以徑自說道:“確實是挺喜歡的,但是……”她頓了頓,抬眸輕笑,“也沒那么喜歡。”
簡寧西挑了挑眉。
“第一眼我的確是被紀司青的五官吸引了,他長得實在是好看,即使我現(xiàn)在這么生氣,想想他的臉,也忍不住心軟?!标惾讲恢老氲搅耸裁矗凵窭锔‖F(xiàn)出幾分笑意,“不過他也并不只是長得好看。氣質也是獨特的,高傲又衿貴,好像把一切都不看在眼里,可眼角眉梢又透著幾分放縱。對這種人一見鐘情太正常了,不是么?”
好像話匣子一旦打開,傾訴欲就不再受控制一般,陳冉回過神來,重新看向簡寧西的眼神里有著一覽無余的輕蔑:“但是他帶我去吃飯,看著他在你面前的樣子,我就有點兒不服氣了,覺得憑什么啊?憑什么他在你面前就那么不一樣?你也不過就是臉長得好看了一點兒,還有什么?”
簡寧西原本眉頭還有些微皺,聽到這里倒是忍不住笑起來:“這話聽起來怎么像是一種夸獎?不過陳冉,你倒是和我第一次見到時的樣子不太一樣。”
陳冉并不在乎是不是被諷刺了,繼續(xù)說道:“不過我又想了想,你看樣子也沒掩飾過對他的喜歡,但他還是帶我去了,那你也不過如此??赡阒滥翘焱砩霞o司青送我回去的時候跟我說什么嗎?”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直接笑出聲來,“他說可以和我在一起,但他雖然不喜歡你,你卻是他最重要的人,讓我不能招惹你,而你如果主動招惹我,我也得和他一樣無限度地忍讓。”
簡寧西原本眼角眉梢始終帶著的那點兒疏懶漸漸消失了。
陳冉歪了歪頭看她:“如果你是我,你生氣么,西姐?”她原本清秀的眉眼此刻突然染上了幾分戾氣,“他如果直接說不喜歡我也就算了,可他紀司青到底算個什么東西?憑什么我好好的一個人,只不過因為喜歡他,就必須在你面前矮一頭?你不就是因為會裝出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所以才能讓一群人都圍著你轉嗎?”
第三章
【1】他自己惹的爛桃花,憑什么讓你來收拾爛攤子
“我當時就在想,他不是把你當成最重要的人,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嗎?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他越是這么說,那我越是要和他在一起。時間久了,人心總是會變的,你也只能看著喜歡的人一天天離你越來越遠,可是又能怎么樣呢?”陳冉的笑容里滿是諷刺,“當然,我也有點兒好奇,你們兩個之間那些什么親情、友情的遮羞布到底什么時候能徹底揭開?!?/p>
“哦?”簡寧西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然后呢?”
換位思考的話,她多少都能理解一些陳冉的那些不甘心,但是這也并不代表她有耐心坐在這里繼續(xù)聽她的無端指責。
“你今天來找我,難道是因為志向和抱負沒來得及實現(xiàn),所以來發(fā)泄心中的不滿嗎?”簡寧西挪開面前的杯子,直視著陳冉冷笑道,“怎么樣,現(xiàn)在心里那口氣兒順了嗎?把我貶低得再心機、再齷齪、再一文不值,就能體現(xiàn)出你自己的價值了么?但是抱歉,我實在沒這個時間和義務聽你說這些。”
她正要起身,陳冉出聲叫住她:“當然不,西姐?!彼碜游⑽⑶皟A,神情看起來無比真摯,“我確實沒想到,我會還沒來得及入局,就被紀司青一腳踢了出來。原本我來這兒也沒想做什么,但是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這種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嘴臉讓我非常討厭——當然,也不只是現(xiàn)在,畢竟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jīng)非常、非常討厭你了。”
她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聲音非常低,所以聽起來格外陰沉。但是這種不疼不癢的話實際上對人造不成任何傷害,簡寧西不由得笑起來:“那我這副討厭的嘴臉你看夠了嗎?如果我是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自己從來沒有被放在眼里,那我一定不會繼續(xù)留在這里自取其辱?!?/p>
陳冉的臉色終于難看起來。
“簡寧西,我實在是很好奇,你到底覺得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微瞇著眼睛,眼底一片冷凝,“你在紀司青那里也不過就是認識久了,占了時間上的便宜,比我又好到哪里去呢?你再怎么自以為是,他還不是不喜歡你?還是你以為,你跟演苦情戲似的一直等下去,哪天他就突然愛上你了?”
“如果你真有這種幻想,我只能說你根本不了解男人,甚至也未必有你以為得那么了解紀司青?!标惾酵nD片刻,突然低聲笑了,只是這個笑容里,尖刻惡毒的意味顯而易見,“比如……你知道他在床上是什么樣子嗎?”
在簡寧西微閃的眸光中,陳冉再次傾身,靠得更近了一些,輕輕動了動唇,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又朝她說了幾句話。
簡寧西指尖微顫,但看著陳冉的目光平靜得像無波的古井,只有唇角象征性地勾了勾:“我實在不知道,原來在一個不把你看在眼里的人面前談論自己的隱私會讓你這么得意。但可惜,我實在沒有更多的時間能浪費在你身上,畢竟你對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而且還是個體面盡失、樣樣都不如我的陌生人?!?/p>
能被刺痛的,永遠都是最薄弱的地方。陳冉猛地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徹底冷下來的目光:“簡寧西!”
始終關注著她們這邊動向的林璐在第一時間就和余今一起到了跟前。
林璐站在桌旁,半擋住簡寧西,用有些探尋和警告意味的目光看著陳冉:“這位小姐,您還好嗎?”
簡寧西慢慢站起身來,對陳冉幾乎能殺人的目光視若無睹,只是拍了拍林璐示意她不要擔心。陳冉看都沒看林璐和余今,拿起一旁的手袋,離開前又深深看了簡寧西一眼,眼里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警告道:“簡寧西你記住,我不開心,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余今樂了:“這位大姐,你是不是還想說你一定會回來的?怎么,《喜洋洋與灰太狼》看多了?”
陳冉對他的話恍若未聞,徑自快步離開了。直到她的身影從門口消失,之前還嘴賤的余今才收了笑容,問道:“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大姐的眼神看起來怪怪的?”
但并沒有人回答他。
林璐發(fā)現(xiàn)簡寧西的臉色有些難看,問道:“怎么了?”簡寧西下意識地捂住胸口:“有點兒惡心。”
一開始余今還以為她說的是情緒上的感受,但因為她隨后就進洗手間吐了個昏天黑地,于是實在是有點兒茫然,說:“是聽見什么惡心的話了嗎?她怎么還真吐了?這算是心理原因還是生理原因啊……”
林璐正準備讓人去給簡寧西準備檸檬水,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皺眉說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庇嘟駸o奈地聳了聳肩,但還是沒忍住,問:“對了,剛才那個女的,你不也遠遠地看了她半天嗎?你覺不覺得她表情豐富得有點兒奇怪?”
林璐覺得自從余今來了夕照之后,她皺眉的次數(shù)比過去一年加起來還多。余今總覺得林璐看著自己時,臉上的滄桑感更重了,不由得給自己辯解道:“我這不也是擔心咱們老大么,剛才那畫面,多經(jīng)典的情敵對撕,萬一那女的心一黑,手一狠,直接鬧上社會新聞多可怕。”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不可能在社會新聞上看見簡寧西的名字?!绷骤礇]好氣地說道。
兩個人正說著,簡寧西已經(jīng)從洗手間出來了。林璐推了余今一把:“該干嘛干嘛去!”說完之后,上前扶住臉色蒼白的簡寧西:“沒事兒吧?”
簡寧西搖了搖頭,在一旁坐下來,接過服務生送來的檸檬水喝了一口,安撫道:“沒事,就是胃有點兒不太舒服。”
林璐雖然只當余今胡說八道,但其實自己也是不無擔心的,忍不住問簡寧西:“剛才那個是紀司青之前交的女朋友?不會有什么事兒吧?你最近最好還是多注意一點兒?!?/p>
她聽見剛才陳冉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一時有些弄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不了解簡寧西他們這群人的背景,還是故意虛張聲勢放狠話。但是剛剛那個人,確實一言一行都讓她覺得不舒服。
簡寧西朝她安撫似的笑了笑:“我知道,放心吧,沒事兒的?!?/p>
她的情況看起來已經(jīng)好了些,臉上也恢復了幾分血色,林璐點了點頭,到底還是抱怨道:“不用告訴紀司青一聲嗎?他自己惹的爛桃花,憑什么讓你來收拾爛攤子?”
簡寧西放下喝了一小半的檸檬水,摩挲著中指上已經(jīng)重新戴上了的戒指,臉上一時看不出是什么情緒:“再說吧?!?/p>
下午的天氣不好,原本還算明朗的陽光在一陣時陰時晴地變化之后,徹底被烏云遮住了。簡寧西回到家,剛走近爺爺?shù)臅?,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茶香。她笑了笑,推門進去,果然看見池硯正坐在桌前和爺爺下棋。
“我就知道,爺爺珍藏的御前十八棵就只舍得在你來的時候喝?!焙唽幬髯哌^去,故意對簡安國瞪了瞪眼,“偏心?!?/p>
簡安國對著棋盤正有些焦頭爛額,聽到她的聲音,頓時這個平時最寵的孫女在池硯和棋局面前也成了被嫌棄的對象:“茶能明目醒腦,小硯可是為國家做貢獻的高端人才,你們的腦子,醒不醒也沒什么用處?!?/p>
簡寧西滿臉問號:“我也每天都在為國家貢獻GDP啊,怎么喝個茶都得被歧視智商?”
池硯在先前看好的位置又落下一子,這下簡安國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了,對著棋盤徹底陷入了沉思,卻好半天都沒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破解辦法。
這個畫面簡寧西一點兒都不陌生——自從池硯小時候有一次過來玩兒,爺爺當時在病中有些無聊,教會了他下棋之后,隨著他年齡的增長,爺爺贏棋的次數(shù)就越來越少。最近幾年,池硯更是為了顧及老爺子日益脆弱的自尊心,不得不把每一局的戰(zhàn)線適時拉長,以便讓他能輸?shù)煤每匆恍?/p>
簡寧西看著爺爺越皺越緊的眉頭,忍不住笑道:“您說您這是何苦呢?去找夏爺爺、紀叔叔他們去下多好?!?/p>
簡安國正舉棋不定,聞言揮了揮手:“你不懂,和小硯下棋有意思?!?/p>
“嗯,您倒是有意思了?!焙唽幬鼽c點頭,后面還剩了半句沒敢說出口:就是難為池硯每次都贏得直犯困。
簡安國眉頭皺得越發(fā)緊了:“別搗亂?!?/p>
簡寧西暗暗吐了吐舌頭,正要問池硯還有多久能贏,池硯好像知道她要問什么,在她開口之前,就已經(jīng)抬手推了推眼鏡,朝她伸出食指,無聲笑道:“一步?!?/p>
【2】我看起來像是會惹麻煩的人嗎
池硯說得果然沒錯,簡安國很快徹底敗北,不過他在大贊池硯的高水平之后,又本著從失利中吸取斗爭經(jīng)驗的原則,認認真真地開始復盤。這也算是每次下棋之后的固定流程了,簡寧西見他再次陷入沉思中,哭笑不得地招呼池硯:“估計爺爺不到吃晚飯是不會離開書房了,你不用管他,累的話就去紀司青的房間休息一會兒,吃晚飯的時候我叫你?!?/p>
“好?!背爻幋饝?,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簡寧西故意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是成心的吧!”
池硯只是握著茶杯笑。
簡寧西從書房出來,聽見樓下奶奶和孫姨進門的聲音,扶著走廊里的圍欄向下看去,喊道:“奶奶,孫姨?!?/p>
“回來了?”奶奶剛和孫姨一起遛彎兒回來,見簡寧西已經(jīng)回來了,想起什么似的抱怨道,“你過會兒去書房看看你爺爺,讓他別下起棋來就沒完沒了,小硯每天那么辛苦,哪兒有時間陪他這個老頭子往棋盤前面一坐就那么久?”
池硯一直是長輩們眼中的寶貝,到了哪里都被看作必須輕拿輕放的“易碎品”,他們這群人早已習以為常,簡寧西應道:“爺爺現(xiàn)在復盤呢,我和池硯說了,他過會兒就出來休息。”
奶奶這才滿意,見簡寧西看起來也像剛回來不久,知道她平時的習慣,于是寵溺地笑道:“你先回房洗澡吧,我叫小張去買大閘蟹,晚上蒸了給你們吃,正好配你昨天拿回來的桂花酒。”
簡寧西莞爾道:“好?!?/p>
洗完澡后,簡寧西踢踢踏踏地下樓,但還沒下幾級臺階,奶奶就出現(xiàn)在了樓梯口,沖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吩咐道:“輕點兒,小硯睡著了。”
簡寧西依言放輕了腳步,下樓之后才發(fā)現(xiàn),池硯靠在不遠處的客廳沙發(fā)里睡著了。
“怎么睡這兒了?”簡寧西有些奇怪,低聲問了一句。奶奶搖了搖頭,說:“從書房出來沒多久我問他,他還說不累,坐在這兒和我聊了幾句天兒,我上樓給你爺爺送趟水果的工夫,再回來一看他就這么睡著了?!?/p>
“叫他去房間里睡不就得了?!焙唽幬饕娔棠桃荒樞奶?,總覺得接下來爺爺要因此“受牽連”。果不其然,她這個念頭剛從腦子里閃過,奶奶就已經(jīng)皺眉責備道:“都怪你爺爺,人老了,反而越來越小孩兒脾氣,真是不懂事?!?/p>
奶奶看著池硯的睡顏,有些猶豫要不要叫醒他,不知道是對簡寧西說,還是在自言自語:“這姿勢睡久了待會兒醒來肯定難受。”
簡寧西看向池硯,他呼吸均勻,但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就算在夢里也面對著什么難題。以他這幾天的“檔期”來看,其實不算忙碌,但他眼底有明顯的黑眼圈,顯然近期沒怎么睡好。她回憶了一下他最近的狀態(tài),想不起他有過什么異樣,不過她也不確定究竟是他掩飾得太好,還是因為自己的注意力始終只放在了紀司青一個人身上,忽略了其他朋友。
簡寧西走到沙發(fā)旁,直接踢了踢池硯的腿:“醒醒?!?/p>
完全沒有預料到簡寧西會有這樣的動作,奶奶連攔她的機會都沒有,眼看著池硯倏然睜開了眼睛,也只來得及說她一句:“哎,你這孩子……”
池硯自淺眠中醒來的時候,看著面前的簡寧西,大腦有短暫的空白。不過隨后他慢慢地坐起身子:“我睡著了?”
“你最近都沒有休息好吧?”奶奶走過來,一臉慈愛,“要不去房間里睡吧?!?/p>
池硯笑道:“沒事兒的奶奶,我已經(jīng)醒了,回房也睡不著了?!?/p>
奶奶聞言,嗔怪地看了一眼簡寧西,簡寧西抱住她的手臂笑道:“不是您說的嗎?怕他在沙發(fā)上睡久了醒來難受!”說完之后不等奶奶說什么,簡寧西又作勢輕輕把她往樓梯口的方向推了推,“您還是再上樓去看看爺爺吧,每次池硯一來,爺爺?shù)钠灏a就更嚴重,估計吃完晚飯他還要拉著池硯再下幾局。他老人家那里,可只有您能做主?!?/p>
知道年輕人有些話不想讓自己聽見,奶奶也懶得和簡寧西計較,只提醒他們多吃水果,上樓之前還不忘囑咐簡寧西:“你有點兒當姐姐的樣子,別欺負小硯?!?/p>
“知道了。”簡寧西拉長聲音答應著,等奶奶上了樓,才坐到旁邊的沙發(fā)上,歪著頭打量池硯,“說說吧,你最近怎么回事?”
“嗯?”池硯隨口應了一聲。他摘下眼鏡,仰頭靠在沙發(fā)上,抬手捏了捏眉心,疲憊感稍微減輕了一些,才解釋道,“就是有點兒累,睡得不太好,回去補個覺就好了?!?/p>
簡寧西挑了挑眉,說:“是嗎?你現(xiàn)在工作日都有時間陪爺爺下棋,研究所都不用去,怎么就累成這樣了?”
池硯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眼鏡,重新戴好之后,漂亮的眸子被鏡片遮住,原本清逸俊秀的臉上瞬間斯文意味更濃了些。他十分簡略地說:“上次說過的那件事審查剛結束,還有些問題要收尾。”
見他如此敷衍,簡寧西也不和他多啰唆,說:“你就直接告訴我,你這次麻煩有多大?”
上市預告:漸行漸遠的紀司青,突然主動拉近距離的池硯,讓簡寧西平靜無波瀾的生活慢慢地泛起了漣漪,而這一切都與她決心要放下紀司青有關。而被舍棄的紀司青又能否真的做到無所謂?他又會做怎么樣的挽回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