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午茶遇到蒼蠅》的敘述視角和人物話語分析

宰海霞

【摘 要】《吃下午茶遇到蒼蠅》是一篇意蘊豐富、哲理性強的微型小說佳作。本文從敘述視角和人物話語二個角度切入，對文本進行敘事學分析，探討作者是如何通過語言和視角的選擇來表現(xiàn)文本意義和主題效果的。

【關鍵詞】戲劇式或攝像式視角；自由直接引語；“以少勝多”

中圖分類號：I247.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08-0223-01

董農政的微型小說創(chuàng)作獨具特色，其小說常常能夠“尺幅千里”，讓讀者回味無窮?！冻韵挛绮栌龅缴n蠅》是其藝術風格的典型代表作。

一、敘述視角：戲劇式或攝像式視角

敘述視角指敘述時觀察事物的角度，是敘事文學體裁的一個重要因素。微型小說由于篇幅短，生活面小，人物少，情節(jié)場景較集中，要在有限的篇幅內展開充分想象的藝術魅力，敘述視角的選擇是否恰當至關重要，有時候直接關系到微型小說的成敗。

董農政的微型小說《吃下午茶遇到蒼蠅》擷取了一個極其簡單的場景：在一個高檔的茶館，有一只不斷撞擊玻璃的蒼蠅被兩個吃下午茶旁觀者議論，并被其中一個拍死。情節(jié)簡單、人物少、生活面小，但這并不影響其傳達的含蓄而深刻的主題，而這種“以少見多”的藝術魅力則直接源于別出新裁的敘述技巧。

《吃下午茶遇到蒼蠅》很明顯采用了“外視角”中的戲劇式或攝像式視角，即故事外的第三人稱敘述者，像是劇院里的一位觀眾或是一部攝像機，客觀記錄和觀察人物的言行。文本一開始就出現(xiàn)了這么一幅畫面：“一只蒼蠅努力地往沒有洞的窗外鉆?！彼鞔_無誤地表明聚焦者完全是個局外人，并僅起一部攝像機的作用。隨著“鏡頭”從蒼蠅向兩個喝下午茶的旁觀者移動，我們聽到了兩個旁觀者就這一畫面展開的對話和行動——兩組對話、一個行動。首先，兩人都感嘆蒼蠅拼命往玻璃上撞，一切努力是徒勞的。蒼蠅很累；玻璃不斷受到蒼蠅的撞擊，也很累；旁觀者看到一場沒有結果的奮斗，更累。然后，兩人就如何幫助蒼蠅脫離這一處境展開討論。一個人說：“如果能夠把窗戶打開，問題就解決了?！绷硪粋€說：“可是這實際上是一大片玻璃，沒有窗?！?/p>

接著，我們跟著鏡頭觀察到了其中一個旁觀者采取的行動：揮起手掌將蒼蠅拍死。最后，兩人再次對話。另一個問：“目睹蒼蠅難看的死相，你吃得下嗎？”拍死蒼蠅者回答：“蒼蠅在我們面前嗡嗡吵鬧，你吃得下嗎？”文本中沒有任何表達議論的語句，只有對事情發(fā)生過程的攝像式展示，等同于讀者直接觀看或傾聽的報道事件，具有很強的逼真性和客觀性。無疑，文本采取攝像式的敘述視角，讀者的在場感是最強的，仿佛一切都正在眼前發(fā)生，自然會產生身臨其境之感。讀者在讀完之后，首先腦海中會浮現(xiàn)一個清晰的場景，接著便忍不住思考：對蒼蠅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嗎？那個打死蒼蠅的旁觀者做法正確嗎？作者通過這個情節(jié)到底想傳達怎樣的“聲音”呢？

二、人物話語：自由直接引語

變換人物話語的表達方式成為小說家控制敘述角度和距離、變換感情色彩及語氣等的有效工具。

《吃下午茶遇到蒼蠅》全文的人物對話皆采用自由直接引語形式，即不帶引導句也不帶引號的人物話語。自由直接引語是敘述干預最輕、敘述距離最近的一種形式。由于沒有敘述語境的壓力，作者能完全保留人物話語的內涵、風格和語氣。使讀者能在無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直接接觸人物的“原話”。接下來我們看《吃下午茶遇到蒼蠅》的原文。

（1）下午茶。

一只蒼蠅努力地往沒有洞的窗外鉆。要證明玻璃的透明度。

（2）○這是一只無頭蒼蠅了吧！

●是吧！

○這樣好累的。

●玻璃也一樣累。

○我們似乎更累。

……

○可以幫它一點什么的嗎？

●如果能夠把窗打開，問題就解決了。

○可是這實際上是一大片玻璃，沒有窗。

●所以啦！

（3）說著，揮起瘦弱的掌，往沒有窗的玻璃上拍去。蒼蠅當然是在玻璃與掌之間，扁扁。

（4）○這樣，能吃嗎？

●不這樣，你能吃嗎？

（5）這里的下午茶聽說是一流的，人很多，擠滿了玻璃窗外的陽光。

我們可以看見全篇對話（2）和（4）小段皆采用這樣不帶引導句也不帶引號的人物話語。與直接引語相比，這一形式使人物的話語能更自然巧妙地與敘述話語（1）（3）與（5）小段交織在一起，使敘述能更順暢地向前發(fā)展。

此外，本文采用自由直接引語可以營造一種壓抑的氣氛，與蒼蠅撞透明玻璃那種看似一片光明，實則撞得頭破血流也找不到出路的悲哀命運——一曲無聲的悲歌相得益彰。使用自由直接引語更加有利于傳達本文的主題：在我們這個社會，處處充滿自由；其實自由是一種假象。因為有許多無形的桎梏，限制我們的想象，而忘記自己的局限。

三、結語

文本短小卻內涵深刻，主題“難懂與悟”，這與作者采用的戲劇式或攝像式敘事視角和自由直接引語的人物話語形式密切相關。戲劇式或攝像式敘事視角和自由直接引語的人物話語形式給讀者帶來最小的敘述干預和最大的閱讀空間。

參考文獻：

[1][法]熱拉爾·熱奈特.敘事話語·新敘事話語[M].王文融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2]董農政主編.跨世紀微型小說[M].新加坡作家協(xié)會，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