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繪畫藝術的發(fā)展與作品探析

摘 要：明代的畫家和畫派眾多，在繼承了宋元畫風的基礎上，開創(chuàng)新法，對清代的畫風有重要的影響。明代繪畫的發(fā)展大體可以分為初期、中期、后期三個階段。初期，以宋代院體畫風格的宮廷繪畫和“浙派”為主流。中期，蘇州成為江南一帶的文化藝術中心，“吳門畫派”占有重要地位。后期，花鳥、人物、山水畫多方面發(fā)展，文人畫盛行，松江山水畫派影響到了清代。

關鍵詞：明代；繪畫發(fā)展；作品賞析

基金項目：本文系黑龍江省藝術科學規(guī)劃課題（2018B017）；黑龍江省省屬高等學校基本科研業(yè)務費科研項目；黑河學院培育項目（YDP201903）研究成果。

一、明初期繪畫藝術的發(fā)展及作品分析

明代初年，在經(jīng)歷了戰(zhàn)亂的復蘇時期，文人們藝術活動主要延續(xù)“元四家”的遺風余韻，講究筆情墨趣，活躍者有徐賁、趙原、王紱、謝縉、杜瓊、沈澄、劉玨、姚綬等，熱衷于表現(xiàn)高人逸士“超凡脫俗”的理想生活情境，表達一種清虛曠達的生活情操。元末各大家的技法經(jīng)過他們的吸收和融合，逐漸呈現(xiàn)綜合化的趨勢。

明初的宮廷山水受元代畫法影響，以董源、巨然與“元四家”的畫風為主，也受北宋李成、郭熙的影響，但淡化了文人主觀情感表現(xiàn)的因素，強化對自然山水的描繪，戴進、吳偉、藍瑛是當時的名家?！罢闩伞碑嫾以诶L畫的造型技巧與意境表達上有很高成就，畫藝全面，除了山水畫之外，也兼擅人物、花鳥，綜合宮廷畫師和民間畫工的特色，成為職業(yè)畫工所追求的全能型繪畫人才。

明初期，周臣的《山齋客至圖》（圖1）絹本設色，縱136.4厘米，橫72.2厘米，上海博物館藏，描繪了山齋友人探訪的畫面。近景是一個依山傍水的山間齋房。山齋周圍群山環(huán)繞，湖水盈盈，松柏蓊郁，雜木蔥郁，瓊閣掩映，幽深隱蔽，環(huán)境異常典雅清新。屋內一名僮仆侍立在旁，神態(tài)謙恭，院外一巨石旁邊一客曳杖正朝山門走來，點出了“山齋客至”的主題。那位從石崖背后攜卷而來的書僮，則說明在院落深處還有房屋，給人以畫外的聯(lián)想。庭園環(huán)境與人事活動很自然地融匯于山水懷抱中。屋后野水縈回，隔溪對岸平林漠漠，霧靄蒙蒙，樓閣隱現(xiàn)，遠處峰巒起伏，山城環(huán)抱，遠處山前有飛瀑流泉?？丈?、行人靜動映襯，使寂靜的山野顯得愈加深遠壯闊。近景與遠景交相呼應，一條崎嶇的小路逐漸消失在森林的云霧中。周臣的畫存世很多，而且多為巨幅。周臣的樹的畫法取法自劉松年，運筆草草，他中期的畫在李唐、馬遠、夏圭的基礎上加以豐富和變化，用筆穩(wěn)健凝重，用墨嚴謹渾樸，設色雅靜。周臣的《柴門送客圖》取杜甫的《南鄰》中“相送柴門月色新”詩意，與他的《山齋客至圖》一樣，都是以封建文人的隱居生活為表現(xiàn)題材。

二、明中期繪畫藝術的發(fā)展及作品分析

明中期，文化界出現(xiàn)一股新的人文思潮，以王陽明心學、李贄及明代禪學為代表，反叛儒家正統(tǒng)，強調自心自性，為明清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以蘇州為中心的“吳門畫派”興起，文人雅士書畫在江南地區(qū)盛行，該派畫家將詩、書、畫相結合，以詩書畫自娛。迄至明代，這種地域特色依然得以延續(xù)下來，并且在這些文人士大夫周圍，逐漸匯聚了一些熱衷書畫的收藏家，帶動了藝術市場的形成與繁榮。明初森嚴殘酷的政治壓迫雖然致使文人藝術一度受到冷落，但也為中期沈周、文徵明的變法自立，吳門畫派的確立提供了有價值的借鑒和鋪墊。

明中期畫家唐寅擅長山水畫、人物畫、花鳥畫，曾刻“江南第一風流才子”印，他與文徵明、祝允明、徐禎卿并稱“吳中四才子 ”。唐寅早年受文徵明、沈周等畫家影響，畫風秀潤清俊，多文人畫意趣；中年較多地受周臣、李唐、劉松年等畫家影響，多描繪一些險峻的群山，畫風轉向南宋院體畫。唐寅與“浙派”不同：“浙派”強調“猛氣橫發(fā)”，唐寅則化院體的水墨蒼勁為縝密文靜。盡管與沈周、文徵明的山水畫相比，唐寅的山水畫顯得有些“匠氣”，但與“浙派”相比，他的畫又顯得很文氣。其實，唐寅的山水畫更接近南宋院體畫風。唐寅曾游歷過許多名山大川，其作品有一定的生活氣息，讓人感覺親切。

《山路松聲圖》（圖2），立軸，絹本設色，縱194.5厘米，橫102.8厘米，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藏，這是唐寅47歲時所創(chuàng)作的，屬于他晚年的作品。此時，他的山水畫初步形成了細筆畫風，山石筆法豐富，短劈、長皴、順筆、逆筆、方折、圓轉兼施，富有變化。畫中物象簡約疏朗，采用高遠法構圖，近景山石間傲然生長的蒼松彎彎曲曲，與遠處一瀉而下的瀑布的直線形成一種對比。唐寅對蒼松與瀑布的描繪，不僅為畫面增添了生機，活躍了氣氛，而且還巧妙地點出了畫面的意境。一條崎嶇不平的山路蜿蜒向前延伸，增強了畫面的幽深感。山腳有一座小橋連接了兩邊的山路。橋上有一位老者略微抬頭，悠然自得的神態(tài)似乎在聽著流水的聲音，老者后面的侍從緊跟其后，此畫似將觀者引入一種佳境，跟隨老者一起聽松“吟唱”。唐寅此畫從表現(xiàn)技法上看，松樹枝葉的畫法學夏圭，但比夏圭畫中的松樹枝葉更繁茂、更寫實。山體所用的畫法借鑒了李唐和夏圭的皴法，但又有所改變，將大斧劈皴改為拖泥帶水皴，用筆清秀，皴筆細密遒勁，于挺拔中見柔和。一派文人氣度，寓意主人歸隱之志。遠處的崇山峻嶺似乎是籠罩在云霧之間的，雖然只有淡淡一抹，卻獨具匠心，仿佛使人步入了人間仙境。同時，在塊面的處理上，他又擺脫了其師周臣厚重的表現(xiàn)手法，而是用濃墨皴染山石，并留出道道空白，使山石黑白對比強烈，從而很好地表現(xiàn)了山石堅硬的質地。唐寅的山水畫，無論是雄偉峻拔的高山，還是清幽平遠的平原，都能從粗獷中見細微，張弛有度。畫中的人物雖小，但神情、儀態(tài)都很生動，可謂形神兼?zhèn)?，不像在某些山水畫中，人物只是起一種點綴作用。唐寅的大多數(shù)作品鉤斫都很明顯，似缺少一種逸氣。《山路松聲圖》與唐寅同期所作的《落霞孤鶩圖軸》相比，畫風相近，布局相似，但是，后者比前者用筆更清秀，皴法更豐富，墨色也更清雅。

三、明后期繪畫藝術的發(fā)展

及作品分析

明后期的董其昌繼承文人畫的衣缽，成為這一時期的畫壇領袖。他的繪畫理論既是對先前文人繪畫的總結，又開啟了文人畫新的時代思潮，影響深遠，他從明代前期宮廷畫家和職業(yè)畫家那里繼承一些古法，再融會一些文人的思想，大膽追求古意和奇特，形成他藝術風格的基調。有著強烈象征意義的花鳥題材一直是院畫體系非常重要的畫科，明代宮廷花鳥畫在繼承院體風格的基礎上又有創(chuàng)新，形成多種風格樣式，涌現(xiàn)出了不少名家好手，影響深遠。邊景昭、孫隆、林良、呂紀都是聲名遠播、自成一派的花鳥名家。其中林良以水墨寫意花鳥見長，而呂紀則集工筆與寫意畫法于一身，有“獨步當代”之譽。

在名家輩出的明末清初畫壇上，項圣謨是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畫家。他出身于書香世家，善于研究古畫，從生活中尋找創(chuàng)作的靈感，作品的風格獨特。這些作品多數(shù)質量很高，且具有思想內容和時代的氣息。項圣謨的《蒲蝶圖》（圖3），立軸，紙本，墨筆，縱111.8厘米，橫57.8厘米，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描繪了一種清凈雅致的畫面。蒲草和蝴蝶的造型單純樸拙，筆墨凝重簡率。岸邊群花怒放，枝葉繁茂，均以意筆寫出，更是生意昂然。畫面上方一只蝴蝶用濃細的墨線勾畫，展翅停落在蒲葉之上，使畫面充滿了靈氣。從《蒲蝶圖》的題詩中可知此畫是畫于五月端陽節(jié)的酒后，從畫風上來看，接近他晚年的作品風格。畫中鈐“伯子孔彰”“別號易庵”“蘭馨堂”三印。與《蒲蝶圖》同藏于故宮博物院的同屬明代的戴進的《葵石蛺蝶圖》也屬于畫蝴蝶的題材：所繪蜀葵一株，兩只蝴蝶翩翩飛舞，用筆細潤，色彩清麗，氣韻高雅，具有很高的品格。項圣謨所繪山水、人物、花鳥均被稱為“畢臻其妙”。董其昌評他的畫“與宋人血戰(zhàn)”，“又兼元人氣韻”。

徐渭也是一位明后期的多才多藝的文人畫家，他對詩文書畫都很精通，他的畫具有“文人畫”的氣質。他的《牡丹蕉石圖》（圖4），紙本水墨，立軸，縱120.6厘米，橫58.4厘米，藏處不詳。上用濃墨行草所題：“焦墨英州石，蕉叢鳳尾材；筆尖殷七七，深夏牡丹開。……杜審言：吾為造化小兒所苦?！薄霸旎骸保湃苏J為是“司命之神”，可見徐渭自己的命運坎坷而感嘆。從題詩中可見，畫家曾多次仿照王維畫過雪中芭蕉，也曾兩次親眼見到過雪中牡丹，作畫當以意為之，取其興到神會。畫家同時又引用唐代詩人杜審言的話來強調仍須以造化為師，并提到自己僅憑一管“霜兔毫尖”便能“擺撥春風”，可見，他對自己駕馭自然的藝術造詣頗感自得。這幅畫中，詩、書、畫構成完整的藝術形式，更使這種“癲狂”的氣勢咄咄逼人。他的另一件作品《墨葡萄圖》，葡萄從枝干到果實、葉子，他都用大塊較淡的墨色，染出紛披錯落的藤條和透明欲滴的葡萄，極其生動地表現(xiàn)出作者人格氣質的磊落光輝。

四、明代繪畫藝術發(fā)展的影響及意義

明初崇尚宋代畫風，宮廷民間繪畫興盛，明代中期文人畫在蘇州復興，后期以文人士大夫繪畫為主，寄情于書畫。明代的中國歷史發(fā)展上的重要時期，明代繪畫不僅對后來的繪畫影響深遠，同時對日本、朝鮮的繪畫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但是，明代的繪畫，處于中國繪畫從發(fā)展的鼎盛到后來的逐漸衰落的過渡時期，其在一些方面單純地崇尚繪畫的技巧，違背了藝術的創(chuàng)新精神。明代繪畫的分門別類，盲目推崇文人畫，統(tǒng)一的畫風對中國繪畫的發(fā)展產生了一定的消極的影響，限制了中國繪畫創(chuàng)造力的表現(xiàn)。

參考文獻：

[1]中央美術學院美術史系中國美術史教研室.中國美術簡史 [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4.

作者簡介：

張曉麗，黑河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副教授，從事美術理論教學與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