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不了天使，還能做個鳥人

小烈

在失重狀態(tài)下，我想和恐懼斗爭一次，無論輸贏。

想竭力追求自由，哪怕只有幾秒。

全球可以跳傘的地方其實不少，叢林、沙漠、海洋，感受各異，但如果你選擇了澳洲這片土地，那我很愿意和你聊聊。在這片擁有37%的沙漠、大面積神秘雨林、太平洋獨特海岸線的土地上，從1.5萬英尺的高空縱身一躍，60秒內(nèi)完成心跳加速的自由落體，你將領(lǐng)略不一樣的澳洲。

常刷短視頻的朋友會發(fā)現(xiàn)，近些年跳傘運動變得流行起來，并且大多具有儀式感，像是為了忘掉一個人而跳傘，辭職后為追求自由而跳傘，為告別過去的自己而跳傘……隨著跳傘項目在國內(nèi)外的推廣越來越火熱，加入這項冒險運動的人也越來越多。作為一個倚著高樓欄桿都會雙腿發(fā)軟的恐高者，我也想加入跳傘者行列，挑戰(zhàn)極限。

在澳洲，我終于有了一次這樣的機會。

在我們一行人飛往澳洲前，就有朋友強烈呼吁：一定要去澳洲試試跳傘。他們紛紛贊嘆：“那幾分鐘真是爽爆了?！钡斘铱吹脚笥烟鴤愕恼掌鸵曨l后，有些遲疑。那些被風吹得臉癟嘴歪、臉色煞白，甚至嘔吐的朋友，你們是認真的嗎？

但終歸是自己試了才知道。我想，也許成不了天使，還可以做個鳥人，體驗一把飛翔的自由。

最初我計劃去悉尼完成跳傘，但同行的一個女孩“害怕跳完傘，把自己嚇傻了，后面沒心情玩了”，于是，我就將跳傘行程推到了澳洲旅程的最后幾天，也就是在墨爾本完成跳傘。

我們選擇在網(wǎng)上預(yù)定了大洋路的跳傘點。大洋路被譽為世界上最美的海濱公路，蜿蜒在南太平洋洶涌的波濤和維州起伏的山巒之間，擁有壯觀的濱海風光和歷史悠久的十二門徒景點，被稱作維州的“鎮(zhèn)州之寶”。許多旅行者更是將在大洋路自駕游，列為旅行清單的一項。但除了自駕游，還應(yīng)該考慮空中飛翔。

抵達墨爾本的第三天，也就是預(yù)定跳傘的這一天，我們一行人早早起床，經(jīng)過一小時車程后，來到了大洋路的吉朗。雖然旅行接近尾聲疲態(tài)盡顯，但我們在精神上仍興奮不已。

不過，抬頭一看天，似乎云比較多，把藍天都遮住了，我們心里嘀咕著：“不會今天跳不成傘吧？”

到了跳傘的小機場后，果然被告知：需要等等，看天是否能放晴。

又過了一小時，被告知：再等等。

一直等到下午1點，我們才被正式通知：由于今天的天氣不佳，跳不了了！

好事多磨，我們彼此安慰著，只能將跳傘行程向后推了。

飛得更高

就在我們即將離開澳洲的前一天，終于迎來了大晴天。這意味著，可以跳傘了。

等上午到達跳傘地點后，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排隊，估計都是因為前幾天天氣不好而改期的跳傘者。為了不耽擱時間，我們迅速填表，并交錢買保險、強制稅以及攝影、攝像服務(wù)。

大伙兒為了記錄下第一次跳傘的經(jīng)歷，一咬牙都預(yù)定攝影和攝像的服務(wù)，等到清醒后才發(fā)現(xiàn)，攝影、攝像、保險費加起來，已快夠再跳一次傘了。

接著，就是稱體重，超過95公斤是不許跳的。體重一旦達標，教練就開始為你穿跳傘的護具，講解跳傘的基本要領(lǐng)和注意事項?；驹瓌t就是，上了飛機之后，一定要聽教練的。

我們在等待上小飛機的過程中，看到幾個來自臺灣的女孩，為了讓跳傘的拍攝更有感覺，她們非常老道地在臉上貼圖案。我們一群沒有經(jīng)驗的“小白鼠”，不甘示弱地用簽字筆在手上寫了兩個字——“上天”。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終于輪到我們了。

上飛機之前，我問教練：“你們一天要跳幾次？”

“昨天跳了15次，今天估計要跳16次。其實跳多了也感到無聊和煩，不過你們能開心地體驗，我也會感到很開心！”澳洲的教練說道。

飛機起飛時，我有點緊張，但看到窗外逐漸清晰的大洋路海岸線，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雖然前幾天已經(jīng)自駕走了一遍大洋路，但第一次從空中俯瞰大洋路，那樣海天一色的畫面還是讓人心曠神怡，終生難忘。

飛機持續(xù)上升了約20分鐘，將我“掛”在胸前的教練，開始為我系緊防風鏡，再次確認掛繩，問道：“準備好了嗎？”

就在我猶豫著剛要張口說“準備好了”時，教練把我推了下去。

突然感覺到自由落體運動帶來的失重感，我立馬閉上眼睛，想要張開嘴巴大叫。都說，有了快感你就喊，但自由落體時，不敢喊，因為風真的太大了！吹得我臉癟嘴歪，好似一只“空中鴨嘴獸”。

過了幾秒鐘，教練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把雙手張開，我強迫自己睜開雙眼、張開雙臂，發(fā)現(xiàn)教練竟然帶著我在空中做360度旋轉(zhuǎn)。雖然空中俯瞰大洋路真是太漂亮了，但那會兒的恐懼感幾乎壓倒了一切。

大約過了1分鐘，教練打開了降落傘，我的失重感頓時減輕了很多，恐懼感也隨之消失。隨之而來的就是飛翔的快感，教練非常友好地將控制降落傘方向的兩根繩子交到我手上，對我說：“你想飛到哪邊，就用哪只手拉繩子?！?/p>

這時候，我真心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鳥人，想怎么飛，就怎么飛，也終于理解為什么那么多文人騷客想把自己變成一只鳥。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感，嘴里不自覺地哼起歌：

“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翅膀卷起風暴……”

在降落的過程中，你會發(fā)現(xiàn)生活的地表多出了一些風景，而更多的仍有待發(fā)現(xiàn)，有待生成。

在空中飛了七八分鐘，就要落地時，教練再次提醒：把雙腳抱起來，不然落地時會很危險。我照著教練的指示，用手抬起自己的雙腿，最后一屁股回到了地表。

第一次跳傘完美結(jié)束。我們一致覺得跳傘果然刺激，同行的朋友評價道：“從此人生完整了！”

在等待跳傘的照片和視頻時，剛剛跳完傘的臺灣女孩也在興奮地交流著跳傘的刺激感。一旁等待和準備跳傘的澳大利亞人看著我們，問道：“你們感覺如何？”我們和臺灣女孩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激動！”

澳洲大叔笑呵呵地回頭安慰他的兩個孩子：“你瞧瞧她們，別怕。”原來，是父親帶著兩個孩子來跳傘，這讓我很羨慕他們能有這樣的父親。

從高空的縱情一躍，給我們的澳洲之旅畫上了句號。在失重狀態(tài)下，我想和恐懼斗爭一次，無論輸贏;想竭力追求自由，哪怕只有幾秒;想將緊張、害怕、恐懼、釋放;想在失去后，珍惜腳下的土地。

每當我回想起在澳洲的日子，立馬浮現(xiàn)在腦海里的是跳傘的刺激。生活在鋼筋水泥構(gòu)筑的城市里，在快節(jié)奏中，我分外懷念澳洲天空中的那七八分鐘。

〔本刊責任編輯 周佳微〕

〔原載《看世界》2018年第1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