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駿
我是帶著追尋的心情,踏上西部的土地的。
伴隨著火車緩緩啟動,我們再次出發(fā),向著夢開始的地方。這一回,目的地是青海,那個傳說中神秘而美麗的地方。
青海吸引我的,不只是地理課本上的柴達木盆地和青海湖,還有一首歌——《在那遙遠的地方》,以及它的作者,遙遠的王洛賓。
天剛亮,太陽就從地平線上升起來了。這就是西部,太陽總是出來得那么早。蜿蜒寬敞的公路浮起一層耀眼的光暈,我瞇起眼睛,享受西部的初陽。也許太陽也有陰陽之分,在南方,她是柔美的美女,在這里,卻是雄性十足的男兒。
越過一重重山,駛過一道道水,終于在一個藍天白云的日子里,來到了日月山。日月山是當年藏王親迎文成公主的地方。山下一馬平川,遠處是明亮的青海湖,是映照這藍天白云的鏡子。
一片綠茵茵的草灘,一片黃燦燦的油菜花,遠處,是一汪無邊無際的藍色湖水。那草灘的綠,綠得嬌嫩;那油菜花的黃,黃得蓬勃;而那湖水的藍,又是藍得多么醉人??!它藍似海洋,比海洋要藍得純正;它藍似天空,比天空要藍得深沉。那藍錦緞似的湖面上,起伏著一層微微的漣漪,又像是俄羅斯小姑娘那水靈靈、藍晶晶的眸子。
青海湖,那個夢幻般的湖,湖水是透亮的藍,像寶石,像鏡子,也像這里悠閑的白云。正如我一直想追尋的那位音樂家。
76年前,正當年的王洛賓來到西北采風。他一來,就深深迷上了青海的柔軟與美麗。青海湖地處西北,質(zhì)樸自然。遙想,當年大自然這真正的造物主在創(chuàng)造青海湖的時候,面對偌大一塊畫布,酣暢淋漓地揮舞著巨大的畫筆,一抹黃,一抹綠,一抹藍……肆意潑灑勾勒,因此,留下這粗獷的美,自然的美,質(zhì)樸的美。
青海湖邊有一片叫金沙灘的草原,這里的草不像北方壩上的那般高大細密,這里的草也不像內(nèi)蒙古那樣在風沙中透著頑強,而是細密的一大片,蔓延在地上,將大地裹得嚴嚴實實。大地仿佛穿上淺綠的絨衣。除了青草,就只能望見大片大片靈動的湖水。而這薄薄的絨衣下鉆出金色的柴胡和白茸茸的香茅草,金銀相錯,如點點繁星在空。
當年,26歲的王洛賓就因為卓瑪姑娘的輕輕一鞭寫出了一首美麗的歌,一首世界名曲。
王洛賓好像生來就是尋找美麗的。他把大西北的曲子收集起來,于是,這些會被西北的風吹走的旋律變成了一首首美麗的歌。而他自己,為了這些美麗的歌謠用去了幾十年的光陰。
天空飄起雨絲,斜斜的雨絲灑在草地上,草尖上滾動著閃亮的水珠,小草被洗得嫩綠。
我們馳車繼續(xù)前行,雨還在下,飄飄灑灑,若有若無。遠處的湖上升起一陣水霧,仿佛置身于朦朧的仙境一般。霧中一道道白色的影子,那是牧民的白色氈房,在綠色的地毯上,是那么清晰。霧中飄過一條條金色的絲帶,那是山下盛開的油菜花。
這一切都被洇浸得如水彩,如倒影,如童年記憶中的炊煙。
我不滿足于這朦朧的意境,貼著車窗,想努力捕捉到它,看清它的紋路、肌理。耳畔傳來隱隱約約的歌聲,眼前,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那是碧藍的天空下,綠色的草和卓瑪白色的羊群。
我們沿著綠色的草灘,沿著藍色的湖畔,繼續(xù)趕路。盡情的對美的欣賞,使人從虛無縹緲的夢境中徹底解脫出來。我拉開車窗的玻璃,留戀地朝外看著,想把青海湖的美深深地印在心里。此時此刻,我產(chǎn)生了一種深深的遺憾和惋惜,如此美麗的湖泊,竟默默地珍藏在如此遙遠的地方。
青海湖在霧中漸行漸遠,悠揚的歌聲,逐漸飛向了縹緲的遠方……
我像王洛賓一樣來到這里,這遙遠的地方仍保存著她的清純和美麗。
這自然世界和人的內(nèi)心世界在審美上是多么相通,遙遠的東西是美麗的,距離為人們留下了悠然的空間,如幽幽的遠山,如沉沉的夜空。朦朧的東西是美麗的,它舍去了事物粗糙的外形而抽出一個美的輪廓,如月光下的鳳尾竹。短暫的東西是美麗的,它只截取最美的一瞬,如夜色中曇花一現(xiàn)。逝去的東西也是美麗的,他留給了我們那淡淡的惆悵,也就有了永遠的回味。
王洛賓不愧為音樂大師,對于天地間和人心深處的美麗,“輕輕撮其神,一曲皆留住”。他偶至一個遙遠的地方,輕輕哼出一首歌,一下子就幻化成了一個叫我們永遠無法逃脫的光環(huán),美似穹廬,籠蓋古今,直到永遠。
(指導老師:王? 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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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遙遠的地方(選段)
·王洛賓·
在那遙遠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
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
她那粉紅的笑臉
好像紅太陽
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在那遙遠的地方》是王洛賓最珍視的歌,也是王洛賓歌曲中藝術(shù)評價最高的歌曲,被贊為“藝術(shù)里的珍品,皇冠上的明珠”。
《在那遙遠的地方》采用了漢族民歌中鮮見的歐洲七聲音階調(diào)式,既有哈薩克民歌的音色,又有青海藏族民歌的風格。優(yōu)美抒情的歌詞,生動流暢的旋律,讓它成為一首跨越地域、語言、種族和時代的華人聲樂藝術(shù)佳作。法國巴黎音樂學院將這首歌編入學院東方音樂課程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