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藝鳴
我做夢也想不到,她會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
事情是這樣的,村人告訴我說我的公公在養(yǎng)豬場養(yǎng)了一個女人。
我很震驚,更多的是生氣。婆婆才死了半年,他怎么能這樣呢?
我馬上打電話給開大貨車是老公,讓他趕緊回家。
晚上十點左右,老公回來了,我們倆一起到了豬場。
公公說,別聽別人瞎說,人家是來我這打工的。
“真的嗎?”公公看我們不相信,就敲開了另一間屋子的門。
怎么會是她?
我看到女人頓時愣住了,拉著老公匆匆離開了。
晚上,我沒有睡好,是巧合,還是那個女人故意沖我來的?我不想回憶,更不想失去現(xiàn)在的生活。
第二天中午,公公叫我到豬場吃飯,說女人做好了飯。我心里“咚咚”直跳,再一想,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么?
女人不停地給我夾菜。女人說:“我男人進了監(jiān)獄。你爸每月給我開500元的工資,我一邊打工,一邊等他回來……”女人好像失憶了,不認識我,過去的事一句都不提。
后來,女人知道我懷孕了,天天給我做好吃的。我看女人沒有一點惡意,也對她親近起來。
一晃八年過去了。我的兩個兒子一個上托兒所,一個上小學,公公和女人兩個人負責接送,孩子也和他們親,就像一家人一樣。
一天,女人對我們說:“我男人刑滿釋放回來了, 我要回去了?!?/p>
二天, 公公黑著臉,不說話,喂豬去了。
我很難過,但人家是來打工的。即使舍不得,那也沒有辦法。
我含著淚幫忙女人收拾行囊。
剛走出門就看到一個陌生的老男人走過來。
女人吃驚地問:“老刁,你怎么找到這來了?”
“我為什么不能來?”老刁甕聲甕氣地說,一邊說一邊往里面闖。
這個老刁滿頭白發(fā),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個善茬??丛谂说拿嫔?,我叫著刁叔,給他搬凳子。
老刁不坐,而是往屋里看了看,說:“德明在省城買了房子,我們現(xiàn)在就去看他吧?”女人沉默了一會,眼睛看向我,問:“閨女,你能不能送我們過去?!蔽矣悬c莫名其妙,不知道女人唱的是哪一出,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女人指路,我開車。
車開到了一處公墓,女人讓我停車,然后下了車。
老刁問:“到這里干什么?”
女人拉著老刁走到一座墓碑前停下來。我驚詫地看到,墓碑上刻著:“刁德明之墓。”
老刁搖著頭,很惱火地說:“這不可能!一個月前我還收到德明的信呢。你在豬場打工等我回來,也是德明告訴我的。”
“信都是我寫的。你誤傷人命進了監(jiān)獄,沒多久,德明在省城的工地上打工,從腳手上摔下來沒了。我怕你得到消息受刺激,就以兒子的名義給你寫信,讓你安心改造,每次給你寫信,我都打印了,再給你寄過去,就是怕你看出不是兒子的筆跡?!迸苏f著話,眼淚嘩嘩流下。
老刁雙膝一軟,跪在了兒子的墓前。
我緊緊握住了女人的手,流著淚說:“阿姨,以后我就是你的女兒?!蹦怪腥说蟮旅魇俏业那澳杏?。
那天晚上我和刁德明吵架分手,第二天刁德明就出了事,這件事雖然不能怪我,但我無法推掉自責。
女人和老刁留在了我的養(yǎng)豬場。
女人,不應該是我的媽媽,她悄悄對我說,她就是為了怕我一生自責,才到了我家的養(yǎng)豬場。
我說,對不起。
媽媽說,傻丫頭,媽媽知道你善良,德明脾氣不好,你和他分手不怪你,他出事也和你沒有關系,現(xiàn)在,你替她照顧著他的父母,他在那邊也會感激你的。
媽媽……我拉住媽媽的手,開心地笑了,我的心中終于真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