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
閨蜜發(fā)來短信:“明天9點(diǎn),老地方見?!?/p>
老地方指的是北京某著名假貨銷售地,牛驥同槽,龍蛇混雜。每隔幾個月,閨蜜就會拉我光顧一次。
“又有啥重要場合?。俊币娒婧?,我無奈地問。
“我表妹結(jié)婚。”閨蜜翻著箱包畫冊,頭也不抬地說。
“上次不是已經(jīng)買了個香奈兒的嗎?”
“那是我舅舅70大壽,我家那些親戚都見過了。你不知道,我家那些親戚,哪個不是拜高踩低,我跟他們說我一個月掙1萬多,背幾個名牌包不是為了證明我過得好嘛!”閨蜜咬著后槽牙交了錢。
“可你一個月不才掙5000多嗎?”
“我一研究生畢業(yè),掙得還沒我當(dāng)大廚的表弟高呢。我這臉往哪擱?我從小就是全家人的驕傲,我成績最好,第一個考上大學(xué),又考上研究生,從來沒讓父母操過一點(diǎn)兒心??涩F(xiàn)在,我混得比誰都慘?!?/p>
“那你就買假包啊。”我還是不能理解。
“為了我爸媽這兩張老臉,我必須得一直裝下去?!遍|蜜尖銳的聲音迅速淹沒在身后嘈雜的人群里。
真的有人會在婚宴上注意你背的是香奈兒還是LV嗎?那么辛苦地證明自己過得最好,不累嗎?
小A是我單位的同事。高挑的身材,長發(fā)飄飄,氣若幽蘭。
她趁年輕嫁給了財(cái)大氣粗的公司老總,從此香車寶馬衣食無憂。
一個周五,風(fēng)雨大作。小A甜蜜地向眾人宣布老公已在門口待命多時(shí),然后笑呵呵地一溜煙跑沒影了。悲催的我忘了帶傘,還趕上老公加班,只好借了一件一次性雨衣,又套了兩個垃圾袋。眼見雨稍小了點(diǎn),就豪情萬丈地向家里沖去。
公交車剛開一站就躥上來一個狼狽不堪的女人。她雖然打了傘,但下半身都濕透了,看來在雨里已經(jīng)走了很久,名貴的鞋上全是淤泥。
這不是小A嗎?按道理這個時(shí)間她應(yīng)該和老公坐在大奔里恩愛地看著雨景、聊著天,怎么會在這里坐公交車?小A轉(zhuǎn)過臉來看見了我。那一刻她局促地低下了頭,但很快又如釋重負(fù)。我倆尷尬地笑了笑,各懷心事地望著窗外,一路無語。
晚上,她打來電話,我們聊了很多很多。我才知道半年前,她老公因?yàn)榈谌咔那暮退志恿?,但她不知道如何給周圍的人一個交代。
每當(dāng)有人羨慕她夫妻恩愛婚姻美滿,她的心就如同刀絞。而今天,盡管她已經(jīng)在雨里站了很久,盡管她步行到離單位很遠(yuǎn)的公交車站等車,可還是撞見了我。謊言終究是藏不住的,她苦笑著說:“這樣也好,我終于解脫了?!?/p>
我們怎么就不能偶爾失敗暫時(shí)落后呢?
人生那么長,哪有一輩子的贏家?跌倒了就爬起來,掉隊(duì)了就趕上去。把痛苦化成生命的養(yǎng)分才是禮物,卸下你的“偶像包袱”,告別昨日的輝煌,從頭再來沒那么可怕,沒有勇氣從頭再來才最可怕。
(田宇軒摘自天津人民出版社《你的美好,要靠自己成全》一書)(責(zé)編 懸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