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寧波方言中的疑問語氣詞

田蜜

摘? 要：寧波方言屬于吳語太湖片（北吳）甬江小片，有其特有的一套語氣詞系統(tǒng)，本文主要研究寧波方言中的疑問語氣詞。寧波方言由于地區(qū)的不同存在差異，為實現(xiàn)較為清晰的說明，本文將以本人所在的寧波市海曙區(qū)的寧波方言為說明對象。普通話中也有一套疑問語氣詞系統(tǒng)，可將其作為寧波方言疑問語氣詞研究的輔助工具。本文試圖借助普通話中疑問語氣詞的意義用法來更明確地闡釋方言疑問語氣詞的具體意義及用法。

關鍵詞：寧波方言;普通話;疑問語氣詞

[中圖分類號]：H1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1--01

語氣詞是表示語氣的虛詞，常用在句末或句中停頓處表示說話人的種種語氣，它的類型大致可以從語音特點、句法分布、使用頻率、語氣意義等四個方面來進行劃分。其中，語氣意義指的是句子語氣，疑問語氣詞歸屬這一分類。在普通話中，疑問語氣詞可以用在陳述句、祈使句中。但在寧波方言中，傳疑語氣只能用于疑問句。寧波方言中不同傳疑語氣詞的意思有著較為明顯的差別，運用方式比較靈活。在下文中，本人將主要分析“伐”、“嚎”這兩個疑問語氣詞的意義及用法。

一、伐

“伐”在寧波方言中常表示反復強調的疑問語氣，可看作普通話中的“嗎”。

1.在日常交流時，“伐”在通常情況下均是上揚的語調，且表示說話人征求對方的意見，如：

①該東西交關好吃，儂講是伐？（這個東西很好吃，你說是嗎？）

②夜到蕩馬路去伐？（晚上去逛街嗎？）

以上兩句，雙方是一種平等的對話關系。

2.有時“伐”雖表示疑問語氣，但是它的疑問性不強。這種情況通常是說話人已經有了定論，在句尾帶一個“伐”字僅僅是象征性地征求對方意見，如：

儂講該樣事體是該么個道理伐？（你說這件事情是這樣一個道理嗎？）——要注意，此處雖有詢問語氣，但其實說話人的態(tài)度很明確，即“這件事情就是這個道理”。說話人在句末帶了一個“伐”，只是為了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么干脆果斷。

還有一種特殊情況，“伐”同樣沒有過強的疑問性，但它并非自己有定論想要征求對方意見，而是表明一種等待對方確認的意思。這種“伐”句前面有否定詞，其意義類似于普通話中的“吧”，如：

儂介個禮拜五勿得月湖去伐？（你這禮拜五不去月湖吧？）

我擺點辣椒得菜里去，儂勿介意伐？（我在菜里放點辣椒，你不介意吧？）

3.在實際應用中，寧波人往往會在“伐”后面添加一個“啦”，構成常用的疑問詞“伐啦”。其意義與“伐”并無差別，只是雙音節(jié)拖長聲調，給人一種相對來說溫和、可商量的感覺，并且略帶有懇求的意味，如：

①我今日夜到忖去看電影，儂得我一起去好伐啦？（我今天晚上想去看電影，你和我一起去好嗎？）

②介樣東西我好買伐啦？（這樣東西我可以買嗎？）

一旦句末出現(xiàn)“伐啦”，語調下降，“伐”的音長變長，整體語句偏向柔和。在類似的語境中，說話人所說出的疑問句含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二、嚎

寧波方言中，“嚎”這個傳疑語氣詞只可以被用在是非問當中。在讀“嚎”時，音長相對“伐”來說較長，語調總體上揚，但是有由低到高的變化趨勢。與其他只能直接跟在句末的傳疑語氣詞不同：它既可以直接添加在句末充當疑問語氣的成分，也可以與句子分離，單獨成為一個“獨立疑問成分”。它所提出的疑問可以復指前句全部內容，即對整個假定情景進行提問。

1.在與句子分離的這種情況下，“嚎”的運用大概有以下兩種類型：

（1）是說話人對某一客觀事實的提問，建立在說話人自己已有的判斷的基礎上，希望得到被問話者的回復，意思大致相當于普通話中的“是吧”，如：

①儂下禮拜要到外地去，嚎？（你下禮拜要到外地去是吧？）

②介件衣裳交關好看，嚎？（這件衣服很好看是吧？）

在這種語境中，說話人提問的內容往往是他自己認為是真的，希望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

（2）添加在祈使句的末尾，表示一種叮囑、懇求，其意義可以對應普通話中的“好不好”。說話人希望被問話者可以做到自己提出的內容，但是否能夠得到想要的結果就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從這個意思層面上來說，“嚎”和“伐啦”都含有祈求的意思。如：

①姆媽去上班了，儂好好交得屋里來的，嚎？（媽媽去上班了，你自己好好待在屋子里好不好？）

②下半日來得我拿東西，嚎？（下午來幫我拿東西，好不好？）

在上兩句例句中，①句側重于囑托，②句側重于請求。

2.當“嚎”直接加在句尾時，“嚎”之前的部分表述某種情景。但這個情景的存在狀態(tài)是不確定的，有可能是已經發(fā)生的事實，也可能是說話者推測的假定情景，還可能是說話人內心想法的表達，需要根據(jù)具體的對話情境和語音語調進行分析。在寧波人日常對話中，還會根據(jù)動作或事件是否已經發(fā)生，在“嚎”前面加上表示狀態(tài)的詞“了”，如：

①衣裳收進了嚎？（衣服已經收進來了嗎？）——表示對一種完成狀態(tài)的提問。

②衣裳沒收進嚎？（衣服沒有收進吧？）——對未完成狀態(tài)的提問。

從上面全部的例句來看，“嚎”的意義不能完全一一用普通話中的語氣詞來對應。甚至有些句子在翻譯成普通話后，“嚎”的成分就已經完全消失?！昂俊边@個傳疑語氣詞的意思并不可以簡單總結為對應于普通話的哪幾種語氣詞，需要結合具體語境進行具體分析。

寧波方言中的語氣詞遠不止這兩種，但是“伐”、“嚎”構成了寧波人用方言交際時疑問語氣的“半壁江山”。學習了解寧波方言中的疑問語氣詞，對整體學習寧波方言具有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1]李封. 寧波方言語氣詞研究[D].浙江師范大學，2009.

[2]阮桂君. 寧波方言語法研究[D].華中師范大學，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