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白(組詩)

李紋波

傾斜的村莊

伸向我的老屋的山路

終于豎起來了

泥濘早已淹沒

牛羊的足跡，風(fēng)的足跡

墳塋低垂，蒿草橫著生長

水洼倒懸而青石生銹

曾想過回去看看

我的老屋，和那傾斜的村莊

可我至今，還沒有勇氣

獨白

今晚，月亮的骨頭懸空

閃著銀質(zhì)的光

而我枯萎的肉身生銹

短句布滿了青苔，危機(jī)四伏

這些，似乎無關(guān)緊要了

要緊的是，我站在月亮引渡的大地

依然可見半里桃紅，十里殘雪

荒蕪

懶得起床、洗漱或修邊胡

懶得晨練、串門或上街

懶得讀詩、提筆或打開電腦

……

似有好些日子了

直到夏至來臨，一場大雨

帶來山洪，微信圈里

傳來了好幾天前的決堤視頻

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時日里

我已荒蕪了天賜的這副年輕的骨頭

可惜了，那些新鮮的糧食、蔬菜

以及每一個年輕的上午

月下的自白

我曾以一度的虛偽

擦拭過被我用舊的月亮

而面對今晚的月亮，我無地自容

其實我一生并未身懷絕技

只是身懷錯覺或口蜜腹劍

深藏蓄意傷人的利器

那么，撬開內(nèi)心的黑匣之前

首先請求黑夜的寬恕，月亮的寬恕

還須從我的風(fēng)衣口袋里

掏出一枚生銹的詞語

熔造出一把犀利的手術(shù)刀

首先剜出我骨頭里埋藏多年的子彈

黃昏

我用殘雪織成的手套

裹住顫抖的雙手

也無法冷卻內(nèi)心的欲望

我試著關(guān)上虛掩的木窗

小心埋葬了自已

卻藏不住那些莫名的憂傷

我已找不到一個厭世的理由

比如忙碌、疲憊和余下的空虛

而它們的對岸住著神的真身

我只得摁滅欲望、憂傷和疲憊的燈

獨自坐在小小的黃昏

等待我的半個月亮，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