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界行走喀納斯

文+賈瑩 圖+王渡

喀納斯，暗藏了“塞外江南”的氣韻，流傳著湖中“水怪”的傳說，孕育出圖瓦人的民族風(fēng)情。因此，它是鑲嵌于阿勒泰腹地中玲瓏剔透的琥珀，也是響徹中國西北部大地上空的婉約神曲。

提起拙筆，寫下喀納斯的神跡——在秋天的時候，它的魅力讓我不惜千里奔襲而來，那種望穿秋水的渴求，使我將其他欲望拋之腦后。

喀納斯像一枚玲瓏的琥珀，秘藏于新疆阿勒泰腹地，等待著人們來領(lǐng)略它的驚艷。因此，去往它的路途便幻化成一支神秘而悠長的銀笛，而喀納斯則猶如一支婉約的神曲，暗含著熱烈的口吻，每一次揚(yáng)聲，都是對心靈最美妙的饋贈。我不禁感嘆，還有什么能與她媲美？這也讓我想起了美國作家杰克·凱魯亞克的作品《達(dá)摩流浪者》。當(dāng)然，順口而來的是那個經(jīng)典的句子：“永遠(yuǎn)年輕，永遠(yuǎn)熱淚盈眶！”前往喀納斯，不能帶著似是而非的猶豫，那種心情應(yīng)該像回家一樣輕松，而我的體驗就是這樣的。

左右頁圖：在喀納斯宛若仙境的美景中，人們看到了大自然最杰出的印象派作品。這里的每一棵樹都像是一個瘋狂的色彩大師，在碧波蕩漾的湖面上，酣暢淋漓地潑灑出了一幅五彩繽紛的長卷。

1 在喀納斯的美景中無界行走

在距離喀納斯景區(qū)只剩下蜿蜒山路的布爾津的小飯館里，我們點了一碟近30元的炒土豆絲，價格雖然高得有點離譜，但是能在這里品嘗到這樣的菜肴，不僅夾雜著別樣的愜意，還暗藏著些許探險的意味。因為從這里啟程，我們將正式進(jìn)入喀納斯這個圣地，就像即將要叩響一扇遠(yuǎn)方的房門時，心中總是帶著些許敬畏和希冀。前方的旅程，充滿著未知和驚喜，似乎還暗含著后現(xiàn)代的魔幻主義和激昂躍動的理想主義。但我更愿意將它解讀為一種“在路上”的心境——尋找大自然神奇之美的旅程，因為這種美，從古至今一直在安撫人類倉惶無援的內(nèi)心。

喀納斯是中國雄雞版圖上的尾翼，它不僅是一泊湖水，而是由高山、湖泊、河流、森林、草原組成的自然保護(hù)區(qū)。乘坐觀光車進(jìn)入喀納斯景區(qū)，迎面而來的美景讓人目不暇接。沿途，一棵棵張開雙臂都無法合抱的參天大樹直拔云間，像是一只只蘸滿人間風(fēng)情的畫筆，在青天白云里恣意地渲染著人文山水，書寫下自由的意志和無界行走的邊疆詩歌；行至深處，又仿佛是進(jìn)入了一條鋪滿壁畫的隧道，使我不由得想起了老子的那句“致虛極，守靜篤，萬物并作，吾以觀復(fù)”。這里的一切，從土地植物到風(fēng)水鳥獸，只要安靜地觀察，你就一定會有收獲。此時的我，頓時感覺到“清氣上升，濁氣下沉”，仿佛一身的俗氣、戾氣、怨氣、臭氣都被消解掉了。

在樹影婆娑的棧道上漫步，或是席地而坐，頭頂上是遮天蔽日的落葉松和云杉，腳邊散落著樺樹葉和松針，就像是大自然送給我們的見面禮。欣喜之余，不禁感嘆，作為一名行者，對于一個心儀的地方，除了虔誠的探訪之外，切莫過度依賴于網(wǎng)絡(luò)上的名詞解釋和景點介紹，因為那樣倒像是給自己套上了一副枷鎖，丟失了隨性游走的樂趣。我相信，真正的感悟和收獲，總是在車到山前、柳暗花明之時。

在月亮灣前駐足，眼前的風(fēng)景美得像一幅色彩豐盈的油畫。它位于喀納斯河床上游，是一段極具曲線感和韻律美的“S”形河灣，因其狀如月亮而得名。在觀景臺上隨便行走一站，身后的背景就為你撐開了炫麗的光景，等待你按下快門，定格一張終身難忘的留影。秋陽下，沉寂的湖岸旁矗立著泛黃的柏楊和幽青的松林，碧珠瀉盤的湖水如影隨形，映襯著薄霧和虛幻的天空，逍遙的境界也莫過于此。

2 喀納斯“水怪”遐想

清晨，迎著旭日，穿過薄霧，沿著棧道來到喀納斯湖畔。只見靜悄悄的喀納斯湖就像一張平整的畫布，藍(lán)天白云和斑斕樹影把各種色彩投映在上面，著實像是大自然打翻的顏料盤。聽當(dāng)?shù)厝苏f，喀納斯湖又叫“五色湖”，因為它會隨著季節(jié)的變化而變幻色彩，春天翠綠、夏天湛藍(lán)、秋天金黃、冬天雪白……

但是，喀納斯湖看似平靜的湖面下卻暗流涌動，往深處望去，你會發(fā)現(xiàn)湖水的顏色近乎發(fā)黑，這讓人有點發(fā)怵，神秘感油然而生，陣陣寒意也在脊梁上游走。其實，來喀納斯的游客，除了欣賞自然風(fēng)光外，哪個不是帶著一份好奇的童心、探索的膽識，以及一顆想親眼目睹“水怪”魅影的心呢？

左右頁圖：集高山、湖泊、河流、森林、草原于一體的喀納斯，既具有北國風(fēng)光的雄渾，又不失江南山水的秀美。其中，月亮灣是喀納斯最秀美的景點之一，河水在這里拐了兩道灣，呈“S”型迂回蜿蜒于河谷間，形如月亮，故名。

關(guān)于“水怪”，專家給出的答案是：湖里生長著當(dāng)?shù)靥赜械拇蠹t魚——哲羅鮭；而民間則流傳著另一種解答，說是當(dāng)年成吉思汗駕崩后，遺體葬入喀納斯湖，他的親兵為了守衛(wèi)王陵，也一同沉入湖底，化作“水怪”，成了保衛(wèi)成吉思汗的亡靈不受侵犯的“湖圣”。但是在更多探險者的心中，對“水怪”的真實身份，始終留存著許多未知的懸念和驚悚的注解。不過，對于那些抱著“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想法的人來說，想必對喀納斯“水怪”是不屑一顧的，因為直到現(xiàn)在，也沒人近距離地拍到過“水怪”完整、清晰的影像。倒是在坊間流傳的視頻中，可以看到“水怪”的身影，它們狀若一艘潛水艇，黑影綽綽，煞氣沖天，但其身份始終難辨真假。想到這里，驀然為那些在湖中游泳的人擔(dān)心起來。我以前也耳聞過一些游泳高手橫渡喀納斯湖的新聞，他們的膽量和勇氣讓我敬佩——冰涼的湖水淹沒了他們的肌膚，在原始的洗濯下，他們的生命仿佛進(jìn)入了腦控狀態(tài)，沒有肢體語言和臟腑之氣，只有浮在湖面上的頭顱在挺進(jìn)。這是英雄主義的拓荒之舉，對于習(xí)慣了城市生活的人來說，這近乎冒險的舉動，讓人不寒而栗，因為當(dāng)你在一個有“水怪”傳說的湖中游泳時，你的心理活動的復(fù)雜程度是無法憑空估量的。不過，若是你對此有所懷疑，也可以去大膽地嘗試一下。

左右頁圖：喀納斯，在蒙古語中意為“美麗而神秘”。正如它的名字一般，除了“三灣一湖”的景觀，這里還流傳著一個神秘的傳說——喀納斯“水怪”。每年都有不少懷揣探險之心的游客前來，希望在這深不可測的湖泊中，一睹“水怪”的真身。

目睹“水怪”就像買福利彩票，不是每期都能搖出大獎的。但正因為有了“水怪”的傳說，當(dāng)人們來到喀納斯時，除了獵奇的心思，更應(yīng)該帶著一種對科學(xué)的探索精神和對大自然的敬畏感?；蛟S有一天，當(dāng)我們對“水怪”見怪不怪了，刨除心中的雜念，還萬物生靈一個本真、本性的時候，喀納斯的“水怪”就會浮出水面——“哦，魚也！”

所以，就算沒有目睹“水怪”，也不必失落，所謂相見不如懷念，正因為有了這種期盼，或許日后你還會取道昌吉，風(fēng)塵仆仆、興致昂揚(yáng)地回到喀納斯。而我想告訴你的是，被喻為“古太平洋的最后一滴眼淚”的喀納斯，懷揣的并不是眼淚，而是充滿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的騎士情結(jié)，它是西域蒼茫大地上的神跡和挽歌，也是精絕于世的預(yù)言。

3 探訪湖畔的圖瓦人

夕陽拖著黃色的光翎，沒入沉寂的湖面。

在觀魚亭上，徐徐清風(fēng)化解了我的疲憊。極目眺望，只見湖面上漂浮的游艇就像白鴿一樣，在腳下踱來踱去，仿佛期盼著人們的垂憐和關(guān)照。

乘坐游艇在喀納斯湖上飛馳的感覺，讓人沉醉，也讓我想起法國詩人馬拉美的名句——“在無名的泡沫和藍(lán)天的中間，沉入大海的這顆心將一無所戀”，我想這種“一無所戀”的狀態(tài)，正如在喀納斯的景致里穿梭一般，這番體驗讓我心無旁騖，只剩下對內(nèi)心的滌蕩和升華。

在喀納斯湖畔，居住著當(dāng)年成吉思汗西征時留下的后裔——圖瓦人，他們說蒙古語，以放牧為生。他們的居所，被叫做“木愣屋”，四壁由松木搭建而成，頂著頗具瑞士風(fēng)格的三角形屋頂，匍匐在百草叢生的北疆大地上。有人說，圖瓦人是“戰(zhàn)斗的民族”，或因其是成吉思汗的后裔，或因他們身上流淌著游牧民族的剛毅和血性，又或是因為他們是中國最會“過冬”的民族。聽當(dāng)?shù)厝苏f，喀納斯地區(qū)的冬天很長，面對一年里長達(dá)7個月的嚴(yán)寒，為了抵御冷風(fēng)和大雪，他們會在屋墻上的木頭之間，鋪上一層蘸了鹽水的苔蘚。經(jīng)鹽水處理過的苔蘚，會膨脹變大，填滿木頭間的縫隙，從而達(dá)到密不透風(fēng)、保暖防寒的效果。這群圖瓦人，世代扎根于此，就像星辰一樣，圍繞著“月亮母親”喀納斯，他們的存在印證著人類絕處逢生、繁衍生息的奇跡。

依湖而居的圖瓦人生性好客，勤勞熱情的他們，會邀請你到家中做客，享受一段寧靜的時光，感受一番異域風(fēng)情。酸奶、奶酒、奶疙瘩、酥油、油餅、油篩子擺上滿滿一桌，喝一口鮮若甘露的奶茶，咬一口酥香四溢的油餅，周身的困乏豁然散盡。

圖瓦人善飲，酒在圖瓦人的日常生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不僅逢年過節(jié)、婚喪嫁娶時要喝酒，平日里無事時，也要邀來三五個好友，提上一兩箱白酒，開懷暢飲，不醉不歸。在圖瓦人家中，不管你酒量有多好，作為遠(yuǎn)道而來的異鄉(xiāng)人還是矜持一點為好，因為只需看看每家屋后那面用酒瓶子砌成的“玻璃墻”，你還敢夸口造次嗎？

在喀納斯景區(qū)里，雖然已經(jīng)修起了一些木屋和館驛，但酒店和飯館并不多。不過，在剛進(jìn)入保護(hù)區(qū)的地方，有幾家新疆抓飯店——烤幾串羊肉串，吃著熱騰騰的抓飯，欣賞著窗外的美景，這時你會覺得自己不再是異鄉(xiāng)人。這一點，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事，說是有個游客花了上萬元，去馬爾代夫的首都馬累旅游，放著新鮮便宜的海鮮和當(dāng)?shù)氐拿朗巢怀裕瑓s滿嘴嚼著自帶的國產(chǎn)方便面。這樣的旅行無疑是花錢買罪受，更別說要用心去感受旅行中的點點滴滴了。

美食亦是風(fēng)景，既要追尋看風(fēng)景的心情，也要享受吃美食的過程，就像喀納斯湖水的顏色，會隨著太陽的高度和照射角度的不同而變幻，著實令人流連忘返。

左右頁圖：站在喀納斯湖邊的木堤上遠(yuǎn)眺，金黃的草原隨著起伏的山坡向遠(yuǎn)方鋪展，間或點綴著些小木屋，三角形的屋頂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炊煙從村間升起，顯得既夢幻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