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粉絲也瘋狂

李志剛

古代也有明星，比如李白、柳永、歐陽修、海瑞、江南四大才子等，當時他們光芒四射的程度，不亞于當下的明星。

宋初詞壇“巨星”柳永，以其平民視角的獨特詞章圈粉無數?！胺灿芯?，皆歌柳永詞”，這句話生動地描繪了“柳粉”遍及天下。古代詞人燦若繁星，為何獨獨柳永成為婦孺皆知的明星？

柳永最大的“圈粉”秘籍，就在于他不按常理出牌，首次將定位“廟堂之上、陽春白雪”的詞作，從王公貴族的“文藝沙龍”推向了市井村落、妓院歌坊。他的詞遠離權貴、文人騷客，描寫的是老百姓的愛恨情仇、喜怒哀樂。在他創(chuàng)作的212首詞作中，描寫男女情感糾葛的詞作就有149首，題材不少是他與歌妓們來往、戀愛的記錄，相當于自爆感情隱私，內容如此勁爆，不火也就沒天理了。

柳永紅得發(fā)紫，除了內容為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創(chuàng)作的詞兼具文學與音樂的雙重功能。為何他的詞具有音樂（適合當歌詞傳唱）功能？這和他特殊的經歷密切相關。柳永曾多次參加科舉，但屢試不中，苦悶的柳永常常流連妓院、教坊解愁。但當時的歌妓們主要是靠演唱、賣藝為生，為了在殘酷的攬客競爭中脫穎而出，對原創(chuàng)歌詞需求強烈。于是，供需在這里實現完美對接，囊中羞澀的柳永為了生活，就應歌妓們的要求，為她們創(chuàng)作定制詞曲。久而久之，柳永就形成了特有的詞風。歌妓們在酒樓、茶社等場合為市民演唱柳永的詞，又使柳永的詞得到廣泛傳播。于是，從教坊妓院到市井巷陌，從中原地域到邊疆境外，老百姓都能聽到柳詞不絕于耳的傳唱，影響極為深遠。

因柳永的詞作水平很高，不少歌妓因首唱柳永最新原創(chuàng)作品而身價倍增，引得眾多歌妓們爭相求助柳永?！蹲砦陶勪洝酚涊d：“耆卿居京華，暇日遍游妓館，所至，妓者愛其有詞名，能移商換羽，一經品題，聲價十倍，妓者多以金、物資給之?！庇谑?，這些幸運的歌妓們，為了感謝柳永給自己帶來的滾滾財源，對柳永不僅財物相送，還因為欣賞他的才華，甚至成為他的終生鐵粉。據記載，柳永死后，因無錢安葬，還是秀香、英英、瑤卿等堪稱鐵桿粉絲的歌妓們，一起湊份子讓他入土為安。

古代圈粉能力超強的文壇名人為數不少，有歐陽修、蘇東坡、唐伯虎等名士，也有女詞人李清照。比柳永小23歲的歐陽修，一次，他出使遼國，接待官員請來當地一位歌妓助興，囑咐她好好款待歐陽大人。歌妓只是答應，并不多話，大家還以為她畢竟是邊遠地方的歌妓，什么都不懂。誰知席間歌妓一開口，唱的竟全是歐陽修的詞。由此可見，歐陽修的詞，不僅在國內（宋朝）影響大，還傳到其他國家（遼國），堪稱國際巨星。

古代類似柳永、歐陽修等以詩詞聞名的一線明星，還有以蘇軾為代表的竹林七賢、唐宋八大家，以及明末江南四大才子等，至于唐伯虎等三線明星，更是不計其數。古代明星圈粉，不僅靠詩詞的質量，有的還比較擅長運用當下流行的炒作手段，請社會名流包裝、推薦他的作品，從而圈粉無數、洛陽紙貴。

西晉太康年間，左思寫了《三都賦》，為使筆筆有著落、有根據，左思開始收集大量的歷史、地理、物產、風俗人情的資料，大量的書、資料堆滿了屋子。收集好后，他閉門謝客，經過10年苦苦寫作，這篇凝結著他巨大心血的《三都賦》終于寫成?？墒?，當左思把文章交給別人看時，卻受到了譏諷。文學家陸機就挖苦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想超過班固、張衡，太自不量力了。”他還給弟弟陸云寫信說：“京城里有位狂妄的家伙寫《三都賦》，我看他寫成的東西只配給我用來蓋酒壇子?！睘橥茝V自己的作品，左思找到了當時的文學家張華。張華先逐句閱讀了《三都賦》，然后細問了左思的創(chuàng)作動機和經過，當他再回頭來體察句子中的含義和韻味時，不由得為文中的句子深深感動。他越讀越愛，到后來竟愛不釋手。他稱贊道：“文章非常好！那些世俗文人只重名氣不重文章?！蔽娜嘶矢χk看過《三都賦》也贊嘆不已，當即提筆為他作序。在幾位大名人作序、推薦下，《三都賦》很快風靡京城，懂得文學之人無一不對它稱贊不已。甚至譏笑左思的陸機聽說后，也細細閱讀一番，點頭稱是，連聲說；“寫得太好了，真想不到?！彼麛喽ㄈ糇约涸賹憽度假x》，決不會超過左思，便停筆不寫了。詩本身不錯，再加上有高人推薦炒作，自然是洛陽紙貴，于是左思贏得粉絲無數，最終名利雙收。

古代除了以詩吸引粉絲的詩詞大家外，還有眾多以出色的相貌成名，比如西施、貂蟬、王昭君、陳圓圓等。甚至還有的靠“色相”成名的，比如一代名妓李師師。你可千萬別小看李師師的圈粉能力，連宋徽宗都被她圈了進去，成為她的鐵桿粉絲。

古代老百姓最盼的是清官，自然，以清廉著稱的官員們也具有很強的圈粉能力，比如，包拯、海瑞等。其中海瑞的吸粉能力堪稱歷代清官之最。萬歷十三年，72歲的海瑞被任命為南京督察院僉都御史，他奉命趕赴南京。得知海先生要來，南京城轟動了，工農商學兵異常激動，全部放假，凌晨帶著被子，趕到南京城外，都想占據一個靠前的位置，一睹海先生的風采。由于人太多，海瑞進不了城，沒辦法，南京兵部帶上部隊開路，這才把海瑞接進城里。自從進了南京城，海瑞回不了官邸，因為已被從全國各地趕來的粉絲圍得水泄不通，那情形，劉德華等巨星看后，也只有自愧弗如。一位福建老兄，據說走了一千多里，穿壞了十多雙鞋子，長途跋涉一個多月才趕到南京。海瑞十分感動，于是安排親自接見他?？墒沁@人進來后，只是看了看海瑞，行了個禮，然后揚長而去。有人問：“你干嗎來？又干嗎走？”那人回答：“我只想看看海青天，看完了，不走還等什么？”這就是清廉和正直的力量。

過去，老百姓都有貼門神的習慣，海瑞是最后一個。當時的南京城，海瑞的畫像滿大街都是，類似于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香港明星。包括南京等很多城市的家里門上、客廳、臥室里也有人掛上，據說，每天只要看一眼，就可以百病不侵，具有良好的辟邪作用。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