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海翔
從某種意義上講,我的書法研習(xí)之路是從草書入手的,轉(zhuǎn)而師法顏、柳楷書,進而研習(xí)篆隸,大約十幾年后又回歸于潛心草書研習(xí)。
我的草書學(xué)習(xí)以臨習(xí)王鐸為主,間臨“二王”、孫過庭《書譜》及其他章草法帖等,后揣摩黃山谷及祝枝山筆意。當年,我入選首屆全國楹聯(lián)書法大展等的作品,基本是這類黃山谷與王鐸的綜合風(fēng)格。當然,現(xiàn)在依然有書家在做這種模式的嫁接。至于對懷素與張旭草書的浸染,是近十來年的事。這種嘗試使我的草書創(chuàng)作融入了狂草的元素,愈加痛快淋漓。我寫小草特別喜歡以《書譜》為基調(diào),再融入章草、漢簡等意味,創(chuàng)作出的手卷、橫幅、信札等清雅簡麗。
但同時我也認為寫草書不能單純地以草書為徑,一定要在篆隸楷行方面下功夫,否則線條會越寫越飄、越寫越薄。如果說寫草書是散打,學(xué)其他書體則是扎馬步。另外,參悟大自然、體味物象,于生活中體悟筆法,也是學(xué)書重要的功課。當年張旭觀公孫大娘舞劍悟得草書三昧,黃山谷觀舟子蕩槳揣得筆勢,我觀崖際之枯藤、山村之炊煙、修路工瀝青補路縫亦常有感懷,付之于筆,多有新意。多讀一些書也是十分必要的,能陶冶性靈、涵養(yǎng)氣質(zhì),平添人的書卷情懷,是脫俗的不二法門。我也始終與書做伴。當年啟蒙恩師張鵬翼先生書聯(lián)與我,其中便有“脫俗書成一家法”之訓(xùn)。如果瀑布的壯觀與變幻萬千取決于水量與懸崖上石頭的碰撞、陽光及風(fēng),那么平時臨帖即是蓄水,讀書、味象、心境相當于懸崖上的石頭、陽光與風(fēng),唯相映方可生輝。
我寫大字巨制由來已久。比如第一次入選全國書法展,便是我的大字楹聯(lián)作品。以前在家鄉(xiāng)的書法展里,我的作品幾乎都是最大幅的。近十幾年,我與孫伯翔先生的交往比較多,他的魏碑寫出了正大氣象。我雖未學(xué)先生魏碑,但潛移默化中,汲取了他方雄的用筆來豐富自己的筆法,所以現(xiàn)在寫大字感覺比以前有力量,線條也豐富得多。我最喜歡寫大條幅作品,所以我的大字、大作品居多,至于一些作品大字主題與小字長款,與我寫牌匾有關(guān)。我研究了歷代牌匾,特別是清人趙之謙、伊秉綬、吳昌碩,他們有些牌匾不僅僅是簡單的題字落款,這給我很大的啟發(fā)。所以我有些作品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幾個大字或山名、景名、詩名,或詩中一句,配之以小字原詩,或自作詩,或景物介紹,或創(chuàng)作心得,使章法有多種形式。在一幅作品中,不僅字體大小懸殊,有時不同書體的出現(xiàn),也增加了作品的對比及美感,但必須是和諧的。
書法首先是把文本的內(nèi)涵以筆墨的形式表達出來,而文本的意境應(yīng)和它所搭配的環(huán)境氛圍及書寫的體式相得益彰。以前我常給一些名勝古跡書寫對聯(lián)碑刻,近幾年給名勝古跡書寫摩崖、牌匾及為個人題寫齋號的量大增。其實書寫摩崖牌匾比寫普通作品還難些:一是要求每個字易認、獨立又得與其他字相融,二是摩崖牌匾大都是以橫取勢。古剎與故居有別,椒房與茶室相異。我用正、篆、隸、草都寫過摩崖牌匾,但大都用行書寫,書寫方便又易認。根據(jù)應(yīng)用對象,書風(fēng)也略有變化,寫大山大景字要寫得渾厚方雄些,齋號要俊美瀟灑些,給女士寫與帶花草字要秀雅一點—試想如用《散氏盤》給一位女士題個軒號是什么感覺?用瘦金書給大山題名又是什么感覺?
在幾十年的創(chuàng)作中,我始終堅持師法古人,以古為鑒;對于現(xiàn)當代和各時期的書法風(fēng)尚,也常給予理智的個人思考,不詆毀亦不盲從。當年,張鵬翼先生的雞毫筆書法在家鄉(xiāng)的追隨者夥矣,沙孟海先生的書風(fēng)在浙江也有很多人效法,林劍丹的創(chuàng)作對溫州青年影響很大,我均嘗試體悟其為人稱道處,但從不追風(fēng)。津門孫伯翔先生的魏碑影響深遠,我雖入先生門下,卻并未亦步亦趨于先生的影子。學(xué)書所貴者,一是取法乎上,二是與時俱進,“取法乎上”易,“與時俱進”卻讓很多書家茫然。
漫漫書法路上,是一場漫長的修煉。我在追求大氣與大雅結(jié)合、整體與細微兼顧、理性與感性相融、北碑與南帖貫通、傳統(tǒng)與創(chuàng)新并重的同時,也力求在體味、反映這個偉大時代,我將繼續(xù)努力,不負時代,不負情懷。
余海翔 行草書杜甫詩 242cm×50cm 紙本 2019年
余海翔 草書長松獨鶴七言聯(lián) 180cm×35cm×2 紙本
余海翔 行草書蘇軾詩 180cm×60cm 紙本 2019年
余海翔 行草書蔡芳詩 180cm×48cm 紙本 2019年
余海翔 草書古人論書三則 紙本 2019年
余海翔 草書古人論書三則 紙本 20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