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鋒
(貴州師范大學 歷史與政治學院,貴陽 550001)
在中國的國土上,河套高原有顯著的區(qū)域特征。作為華夏王朝的北部邊疆,河套高原先后被華夏族稱之為朔方、榆中、河南地和新秦中。前輩學者關于這個四個地理名詞多有考證[注]見史念?!缎虑刂锌肌?,載于《中國歷史地理論叢》1987年第1期,第119頁;王紹東、袁怡《“新秦”與“新秦中”名稱形成考》,載于《秦漢研究》2007年,第291頁;肖珺、肖愛玲《秦漢時期“河南地”與“新秦中”地域范圍考辨》,載于《唐都學刊》2013年第4期,第48頁;艾沖《戰(zhàn)國至西漢郡縣制在鄂爾多斯高原的建立、發(fā)展與分布》,載于《陜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6期,第19頁。,筆者在以往研究的基礎上爬梳史料,通過對這四個概念的特征分析,以期探討戰(zhàn)國、秦漢時期華夏視野下的河套高原。
漢武帝元朔二年(前127),武帝派衛(wèi)青率兵出擊匈奴,收復了黃河以南,并在陰山以南的河谷地帶設置了朔方郡和五原郡。翌年,又派校尉蘇建率領十萬人筑朔方郡治及下屬縣城。朔方郡正位于漢朝國都長安城(今陜西西安市未央區(qū))的正北方,因此,漢取《詩經》“城彼朔方”之意,命名為朔方郡。由此可見,自武帝元朔二年,“朔方”一詞由原來的方位名詞轉變?yōu)榈胤叫姓^(qū)劃之名。需要指出的是,“朔方”在武帝時期雖是行政區(qū)劃專名,但其本意并未改變。且在武帝之后,朔方又被賦予了新的含義。
中國大部分地區(qū)處于北半球中緯度,南北跨度較大,氣候差異顯著,南方溫暖濕潤,北方寒冷干燥。古代人們早已熟知北方干冷而南方暖濕,北風呼嘯、揚沙肆虐,北方邊塞苦寒景象映像而生。漢代朔方郡位于河套高原西北部,是抵御北方匈奴入侵的第一道防線,也是北方著名邊郡。這里的低溫和干燥常使華夏農耕民感到難以忍受,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
三國曹魏時阮籍《詠懷·十六》:“朔風厲嚴寒,陰氣下微霜?!盵7]《樂府詩集·木蘭詩》:“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8]真實地反映了華夏族對北部邊疆寒冷氣候的感受。與寒冷的氣候條件相對應的地貌是荒漠、荒野。漢代常以“朔漠”連稱,《后漢書·袁安傳》載:“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單于反其北庭,并領降眾?!盵9]1520《漢紀》孝平皇帝紀卷30:“柔遠能邇,燀燿威靈,龍荒朔漠,莫不來庭?!盵10]546同時,也將“朔野”連稱,如《漢書·敘傳》載班固作《幽通之賦》:“繇凱風而蟬蛻兮,雄朔野以飏聲”[11]4213,又載:“大漢初定,匈奴強盛,圍我平城,寇侵過境。至于孝武,爰赫斯怒,王師雷起,霆擊朔野?!盵11]4267《后漢紀》孝和皇帝紀下卷14:“朔野、遼海之域,戎服不改?!盵10]281自夏代以來,“朔方”(北方)之地生活著土方、鬼方、犬戎、獫狁、狄(翟)、匈奴等少數民族,因此,“朔”與“狄”連稱指北方少數民族生活的蠻荒之地。如《后漢書·馬融傳》載:“南徼因九譯而致貢,朔狄屬象胥而來同”[11]1967。
綜上可見,先秦時的“朔方”一詞,僅具方位名詞的意義——北方,至西漢武帝元朔二年,朔方在政府行政命令下成為行政區(qū)劃的專名,即朔方郡。漢武帝之后,朔方還包含了華夏族對北部邊疆地區(qū)的自然地理、氣候環(huán)境以及民族分布格局的初步感知。
秦漢時期的河套高原并非完全是荒漠地帶,自然景觀也呈現出多樣化的特點。“榆中”一詞即是華夏族對河套高原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另一種認知。
榆中,最早來自于趙國對該區(qū)域的認知。《戰(zhàn)國策》卷19《趙策二》載:“(趙武靈王)遂胡服率騎入胡,出于遺遺之門,逾九限之固,絕五徑之險,至榆中,辟地千里。”[12]在向河套高原挺進的同時,趙國于趙武靈王二十年(前306),發(fā)動了對中山、林胡和樓煩的進攻。趙武靈王二十年:“王略中山地,至寧葭;西略胡地,至榆中。林胡王獻馬。”[3]1811趙武靈王二十七年(前299):“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騎射,北破林胡、樓煩。筑長城,自并陰山下,至高闕為塞。而置云中、雁門、代郡。”[3]2855自此趙國的北部疆域遂擴展至河套高原東部。
“榆中”,即長滿榆樹之地[13]。一般而言,當人們進入一個新的地域時,關注的首先是自然地理環(huán)境,如江河、山川、土地、植被等,它們直接影響著人們的日常生活,所以自然地理環(huán)境成為人們首先認知的對象。戰(zhàn)國末年,趙國勢力開始向北擴張,并向榆中地區(qū)移民,因此,最先對河套高原生態(tài)環(huán)境認知的是趙國。為開發(fā)榆中地區(qū),鞏固趙國北部邊疆,一批移民從趙國遷入?!端涀ⅰず铀纷⒁吨駮o年》載:前302年“邯鄲命吏大夫奴遷于九原”[14]。《漢書·地理志》亦載:“定襄、云中、五原,本戎狄地,頗有趙、齊、衛(wèi)、楚之徒?!鳖亷煿抛⒃唬骸把运膰吮贿w徙來居之?!盵11]1657引文所言趙國“之徒”當為這一時期遷入河套高原東部的趙國移民。關于榆中的地理位置及其范圍,自南北朝以來說法各異[15]。筆者認同艾沖教授的觀點,即戰(zhàn)國時期趙國的榆中地界在其云中郡管內,即在“西河”(今山、陜黃河峽谷)之西、“挺關”(今大理河北側)之北、今東勝梁之南地帶,包括今榆溪河、葭蘆水、禿尾河、窟野河、黃埔川在內的區(qū)域[16]。由此可知,戰(zhàn)國末年,趙國疆域擴大到今河套高原東部和陜西北部,而“榆中”一詞的出現與趙國向河套高原的擴張與移民密切相關。
在趙國向河套高原開拓的同時,秦國也開始由渭水流域向北拓展。秦朝統(tǒng)一后,正式接管趙國在榆中地區(qū)的管轄權。隨后,秦始皇派蒙恬于始皇三十二年(前215)率三十萬大軍攻打匈奴,略取河南地。《史記》自序載:“為秦開地益眾,北靡匈奴,據河為塞,因山為固,建榆中。作《蒙恬列傳》第二十八。”[3]3315《漢書·韓安國傳》載:“后蒙恬為秦侵胡,辟數千里,以河為竟。累石為城,樹榆為塞,匈奴不敢飲馬于河?!比绱荚唬骸叭戏N榆也”[11]2402。秦朝“樹榆為塞”即利用天然生長的榆樹作為抵御匈奴騎兵入侵的屏障,這種邊防設施的建設可能也是源自趙國。
翌年,秦國移民榆中。史載:“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東,屬之陰山,以為四十四縣,城河上為塞。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闕、陽山、北假中,筑亭障以逐戎人。徙謫,實之初縣?!盵3]253秦軍所占河南地即今河套高原,所建四十四縣(一說三十四縣)全部為移民城市。秦始皇三十六年(前211),秦朝又實施第二次移民,“遷北河、榆中三萬家”[3]259。遷內地三萬戶到北河(今內蒙古烏加河)、榆中(今河套高原東北)實行墾殖。
綜上可見,“榆中”一詞最早是隨著趙國對河套高原東部的占領而出現的地名,秦朝統(tǒng)一以后,接管了趙國在鄂爾多斯高原的疆域,也接受了榆中地名?!坝苤小钡牡妹麆t反映了趙國與秦國執(zhí)政集團視野下的河套高原的生態(tài)環(huán)境。
戰(zhàn)國末年,匈奴崛起于內蒙古陰山一帶。隨后,匈奴渡過黃河吞并林胡和樓煩,遂占據“河南地”。河南地,即大河以南之地,在今河套高原。其范圍北至大河(今內蒙古烏加河與烏拉特前旗以東的黃河河段)、東西兩方皆抵達黃河,南與秦國以秦昭襄王長城為界。相當于今內蒙古巴彥淖爾市境烏加河與包頭市至托克托縣境黃河河段以南[注]關于“河南地”的地望,學界有不同看法:全祖望認為河南地即為九原郡統(tǒng)轄范圍。見全祖望《二十五史補編·漢書地理志稽疑》,上海:開明書店,1955年版,第1250頁,譚其驤等學者大致支持此說。李逸友認為河南地大略方位是指河套一帶黃河以南的廣大地區(qū)。見李逸友《高闕考辯》,載于《內蒙古文物考古》1996年第1、2期。史念海認為秦時的河南地應是在陰山之下的黃河以南,其南直抵秦昭襄王的長城。涉及這條長城的主要是朝那和膚施間的一段。至于東西兩側大體以黃河為限,并在其西側越過了黃河。見史念海《新秦中考》,載于《中國歷史地理論叢》1987年第1期,第119頁。。由于黃河與長城的分割,所以這一區(qū)域形成了相對獨立的政治地理單元——河南地。
前221年,秦朝統(tǒng)一后,秦朝面臨的最大邊患就是雄踞河套高原的匈奴。秦始皇三十二年至三十三年(前215—前214),秦“始皇帝使蒙恬將十萬之眾北擊胡,悉取河南地。因河為塞,筑四十四縣城臨河,徙適戍以充之。而通直道,自九原至云陽,因邊山險塹溪谷可繕者治之,起臨洮至遼東萬余里。又渡河據陽山北假中。當是之時,東胡強而月氏盛。匈奴單于曰頭曼,頭曼不勝秦,北徙。”[3]2887秦國奪回河南地,將匈奴勢力趕出河套高原,匈奴則退至陰山以北。雙方因河為塞,即以北河(今黃河之烏加河)為界,河北為匈奴,河南為秦朝。
秦二世元年(前209),冒頓單于殺頭曼而自立,創(chuàng)建單于制匈奴國。與此同時,秦末農民起義爆發(fā)?!妒酚洝ば倥袀鳌份d:“十余年而蒙恬死,諸侯畔秦,中國擾亂,諸秦所徙謫戍邊者復去,于是匈奴得寬,復稍度河南與中國界于故塞?!鼻貪h之際,鎮(zhèn)守上郡的蒙恬為秦二世和趙高所害,駐守邊塞的秦軍或撤回內地,或紛紛逃離,致使邊塞空虛。于是,匈奴趁機渡過黃河,重新占領了河南地,南與秦漢以“故塞”為界?!肮嗜?,指戰(zhàn)國秦長城,即秦昭襄王長城。秦朝末年,天下大亂,匈奴南下,漢與匈奴再次界于秦昭襄王長城。
直至漢武帝元朔二年(前127),漢朝發(fā)動“河南之役”。漢朝將匈奴樓煩王、白羊王逐出河南地,此時,漢朝完全收復河套高原,將漢朝疆界勢力擴展至陰山北麓,并在河南地增置郡縣兩級行政區(qū)劃,至此“河南地”就不再作為區(qū)域名稱而存在[17]。
綜上可知,秦、西漢與匈奴長期以黃河為界來回反復爭奪,“河南地”之名的出現,正反映了秦至西漢中期河套高原的政治、軍事格局,即華夏政權與北方游牧民族在河套高原的勢力消長對比關系。
秦始皇三十二年,秦朝從匈奴手中奪回了河套高原?!妒酚洝ば倥袀鳌份d元狩二年(前121)“漢已得渾邪王,則隴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寇,徙關東貧民處所奪匈奴河南新秦中以實之,而減北地以西戍卒半?!彼抉R貞索隱:《史記》以為秦始皇遣蒙恬斥逐北胡,得肥饒之地七百里,徙內郡人民皆往充實之,號新秦中[3]2909。可見,新秦中的得名是秦朝向北方邊疆擴張的結果。從秦始皇三十三年至秦二世元年(前214—前209),秦朝雖兩次移民新秦,但是因秦末之亂及匈奴入侵,秦朝開發(fā)河南地的力度是有限的。
至西漢武帝元朔二年,漢朝取得“河南之戰(zhàn)”的重大勝利。大臣主父偃上疏武帝:“盛言朔方地肥饒,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內省轉輸戍漕,廣中國,滅胡之本也?!盵3]3961武帝接受了這一建議,于是年夏“募民徙朔方十萬口”。三年“秋、罷西南夷,城朔方城”[11]170。由此揭開漢代大規(guī)模移民河套高原的序幕。為全力經營河套高原,漢朝政府停止對西南夷的軍事行動,以集中力量于朔方郡筑城。此時筑城并非只建設朔方郡一座城,而是在整個朔方郡境內修筑縣一級的城池,以妥善安置漢朝十萬移民同時,置五原郡,治九原縣,即今內蒙古包頭市九原區(qū)麻池古城。
此后,由于移民人口的增多,西漢政府于元朔四年(前125)從太原、上郡析置西河郡。西河郡下轄三十六縣,雖半數無考,但大部分縣城分布于今河套高原南部,如美稷、富昌、廣衍等。漢武帝元狩三年(前120),關東連年遭受水災,流民無處安置。為安置流民,西漢政府于元狩四年(前119),第二次向河套高原移民?!稘h書·武帝紀》載:“元狩四年冬,有司言關東貧民徙隴西、北地、上郡、會稽凡七十二萬五千口?!盵11]178這是文獻所見西漢政府向河套高原移民人數最多的一次。
在奪取河南地后,西漢繼承了秦的移民政策。經過數十年的開發(fā)和經營,河南地的農業(yè)生產呈現出繁榮景象,人們又將此區(qū)域稱之為“新秦中”?!妒酚洝て綔蕰份d:“其明年(前120),山東被水災,民多饑乏,于是天子遣使者虛郡國倉廥以振貧民。猶不足,又募豪富人相貸假。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于關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余萬口,衣食皆仰給縣官。數歲,假予產業(yè),使者分部護之,冠蓋相望。其費以億計,不可勝數?!盵3]1425《漢書·食貨志》注引應劭曰:“秦始皇遣蒙恬攘卻匈奴,得其河南造陽之北千里地,甚好。于是為筑城郭,徙民居之,名曰新秦。四方雜錯,奢儉不同,今俗名新富貴為新秦,由是名也?!盵11]1162自秦至西漢中期,由于數十萬華夏族移民的遷入,河套高原移民城市逐漸建立,城市將移民與屯墾相結合,帶動了河套高原農業(yè)生產的繁榮發(fā)展。《史記·平準書》亦載:“上郡、朔方、西河、河西開田官,斥塞卒六十萬戍田之?!盵3]1429漢武帝又在上郡、朔方、西河、河西設置田官,即由今陜西北部經河套高原直至河西走廊實行軍事屯田,而在河套高原,以新秦中為主的經濟區(qū)也得到了繁榮發(fā)展。
由于匈奴、羌等族的遷入,嚴重破壞了河套高原的農業(yè)經濟,東漢政府已經無力經營?!逗鬂h書·西羌傳》載,永初五年(111):“羌既轉盛,而二千石、令、長多內郡人,并無守戰(zhàn)意,皆爭上徙郡縣以避寇難。朝廷從之,遂移隴西徙襄武,安定徙美陽,北地徙池陽,上郡徙衙。百姓戀土,不樂去舊,遂乃刈其禾稼,發(fā)徹室屋,夷營壁,破積聚。”[9]2888《后漢書·西羌傳》載:“(永建)四年,尚書仆射虞詡上疏曰:‘臣聞子孫以奉祖為孝,君上以安民為明,此高宗、周宣所以上配湯、武也。《禹貢》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且沃野千里,谷稼殷積,又有龜茲鹽池,以為民利。水草豐美,土宜產牧,牛馬銜尾,群羊塞道。北阻山河,乘厄據險。因渠以溉,水舂河漕。用功省少,而軍糧饒足。故孝武皇帝及光武筑朔方,開西河,置上郡,皆為此也。而遭元元無妄之災,眾羌內潰,郡縣兵荒,二十余年。夫棄沃壤之饒,損自然之財,不可謂利;離河山之阻,守無險之處,難以為固。今三郡未復,園陵單外,而公卿選懦,容頭過身,張解設難,但計所費,不圖其安。宜開圣德,考行所長。’書奏,帝乃復三郡。使謁者郭璜督促徙者,各歸舊縣,繕城郭,置候驛。既而激河浚渠,為屯田,省內郡費歲一億計。遂令安定、北地、上郡及隴西、金城常儲谷粟,令周數年。”[9]2893東漢中期以后,河套高原經濟繁榮的景象不復存在,“新秦中”這一自然因素與歷史人文相結合的經濟地理稱謂就逐漸弱化[17],最終不見于史籍。
“新秦中”一詞,僅指秦朝新開辟之地,最早出現于秦始皇三十三年秦朝移民河套高原之后。直至漢武帝元狩三年,漢朝重新奪回了河套高原,并大規(guī)模向該區(qū)域移民。隨著河套高原移民屯墾事業(yè)的發(fā)展,農耕經濟大幅度向北部邊疆推進,一直擴展到陰山南麓,特別是朔方郡的黃河兩岸,其富庶可與關中平原相媲美,同時,形成了一批名為“新秦”的貴族,即應劭所言“今俗名新富貴為新秦”。地名的命名,一般由當地居民以其語言命名。經過數十年的開發(fā),執(zhí)政者發(fā)現河南地竟然可以與秦中(關中平原)媲美,故將河南地贊譽為“新秦中”。換言之,“新秦中”一詞的出現正是秦代以來大規(guī)模移民開發(fā)河套高原的結果。
綜上所述,筆者先后梳理了朔方、榆中、河南地和新秦中四個地理名詞在河套高原歷史變遷中所代表的含義及其演變過程,即由最初的方位名詞逐漸演變成行政區(qū)劃,后來又富含了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民族地理分布以及經濟發(fā)展狀態(tài)等相關含義。從中我們可以發(fā)現,當人們進入一個新的地域時,首先關注的是自然地理特征;其次是地域文化;再次是經濟發(fā)展水平。從朔方到新秦中的變化建立在華夏對北方邊疆——河套高原廣泛探索與認知的基礎之上,展示了秦漢帝國擴展與開發(fā)河套高原的歷史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