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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音漫漫

      2019-03-22 02:27:42喬周周
      花火A 2019年1期
      關(guān)鍵詞:刺桐師姐

      作者有話說:

      哈嘍,重新認(rèn)識一下,我是喬周周,來自鯉城(泉州),人稱錦鯉周,哈哈哈。我終于實現(xiàn)多年的夢想,以作者的身份在《花火》跟大家見面啦,希望大家喜歡秋先生。

      原來不是所有的“一路追逐”都能換來“終于等到你”。

      楔子

      秋睿出名了,因為一把圓筒二胡出名了。

      在刺桐街的老舊裁縫鋪外,秋睿背著二胡坐在拐角處拉拉唱唱,曲不成調(diào),聲音刺耳。

      每天晚上七點,秋睿都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街角。

      圍觀的吃瓜群眾拍了不少視頻上傳到微博,幾天下來,轉(zhuǎn)發(fā)量便超過百萬,一時間“二胡美人”火遍全網(wǎng)——因為秋睿清冷的氣質(zhì)和精致的五官,更因為她穿著一身白大褂拉著難聽的二胡。

      微博上各種話題一時居高不下。

      “桐市女醫(yī)生街頭賣唱”“裁縫鋪外的‘二胡美人”“小姐姐長得是真的好看,二胡拉得也是真的難聽”……

      第七個晚上,是個雪夜。

      “二胡美人”身邊多了一個穿黑色風(fēng)衣的少年,少年足足高了她一個頭,整個人散發(fā)著溫和的氣質(zhì),說話的時候,眼里只有她:“小師姐,我們回家吧。”

      清朗的嗓音剛落地,秋睿卻抱著二胡泣不成聲。

      “對不起,秋先生,我回來晚了。”

      一、他的眼里盛了整個夏天

      1999年,盛夏。

      秋先生是刺桐鎮(zhèn)出了名的美男子,也是出了名的才子。

      如果用一個比較通俗易懂的詞來形容秋先生,那就是“不老的妖精”。彼時的秋先生已經(jīng)四十三歲了,卻依然透著干凈清爽的氣質(zhì),唇紅齒白的樣子帶著淡淡的書生氣,看起來就像二十三四歲的大男孩。

      秋先生在刺桐街的盡頭經(jīng)營著一家小藥房,藥房門口常常有附近的中學(xué)生來來回回地觀望。

      鎮(zhèn)子小,人口少,秋先生連同藥房搬到刺桐鎮(zhèn)的第二天,關(guān)于他的一切就沸沸揚揚地傳開了,一時間,秋先生成了鎮(zhèn)上的名人。

      秋先生不僅能救死扶傷,還長得好看。

      秋先生不僅為人和善,還寫得一手好字。

      秋先生不僅擅長樂理,還懂得各種樂器,但最讓人驚艷的是他唱得一口好南音。

      南音作為中國現(xiàn)存歷史最悠久的古音樂,曲調(diào)古樸繾綣,意境韻味天成,如怨如慕如絲如縷。

      然而,秋先生更多的時候是靜靜地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摩挲著一卷發(fā)了黃的絹紙,眼神溫柔,仿佛撫著稀世珍寶。

      ……

      秋?;氐剿幏康臅r候,看見秋先生正坐在柜臺前聚精會神地寫著什么,她立刻貓著腰,想從他的眼皮底下溜到二樓。

      “睿睿,站住?!?/p>

      “……”秋睿迅速地將手背在身后,笑瞇瞇地轉(zhuǎn)頭看著秋先生,“吵到您啦,睿睿有罪,睿睿這就去二樓面壁思過?!?/p>

      秋先生放下鋼筆,口氣溫和:“背后藏了什么?”

      “沒什么!”秋睿面不改色,“老師要求同學(xué)們上課要把手背到身后,我正在練習(xí)呢!”

      秋睿話剛說完,手里攥著的東西就被人輕輕地抽走,她回頭看見一個陌生的少年。

      “你是誰?憑什么拿我的東西!還給我!”卻在看到少年如星辰般的眼睛時,她的心微微一顫,仿佛在少年的眼里看見了整個夏天。

      秋睿當(dāng)時只覺得,他和街上其他的男孩子特別不一樣。

      他長得特別好看。

      “小弟弟你好啊?!鄙倌觊_口,修長白皙的手把玩著秋睿好不容易刻好的人偶娃娃,自我介紹道,“我叫顏格,厚顏無恥的顏,還珠格格的格?!?/p>

      不料,他剛說完,秋睿就哇的一聲哭得震天響。

      她邊哭,邊控訴:“秋先生,顏格格欺負(fù)睿睿,睿睿的心好痛,睿睿是不是要死了?”

      顏格:“……”

      那一年,秋睿七歲,顏格十歲。

      二、小師姐。

      得知顏格是秋先生新收的弟子后,秋睿氣得三天沒跟秋先生說過話,連續(xù)三天都泡在隔壁張大爺?shù)牡窨谭坷?,雕了一個又一個失敗的作品。

      秋睿白嫩的手被刻刀和木屑弄得滿是傷痕,不嚴(yán)重,但看著讓人心驚。

      秋先生一邊給她上藥,一邊數(shù)落著:“我像是那種不講道理的老頭子嗎?”學(xué)雕刻又不是什么壞事,她還要瞞著他偷偷學(xué)。

      “像……”秋睿喃喃道,在看到秋先生剜人的眼神后,立刻改口,“不像,不像,我們家秋先生是鎮(zhèn)上最溫柔的才子!”

      秋睿吃準(zhǔn)了秋先生愛聽這話。

      果然,秋先生立刻斂去那絲淡淡的怒氣,笑著摸了摸秋睿扎人的寸頭,低頭繼續(xù)給她涂藥。

      他不摸不要緊,這一摸,秋睿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嘴一癟,委屈巴巴地央求道:“秋先生,我可不可以像隔壁的夏姐姐一樣留長頭發(fā)?睿睿要扎辮子,扎辮子……”

      雖說顏格第一次見面就得罪了她,但是,被那么好看的小哥哥誤認(rèn)成男孩子,秋睿的自尊心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好、好、好,扎辮子,扎辮子……”秋先生笑著應(yīng)道。

      秋睿的氣在秋先生連連說好的笑聲里消了。

      本以為七歲的女娃娃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第二日秋睿就將她的存錢罐搬了出來,將零錢悉數(shù)倒在秋先生的面前。

      “秋先生,我只有這么多錢,夠不夠買漂亮的水晶頭繩?”

      秋先生撈過秋睿,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將零錢又裝回存錢罐里:“秋先生有錢?!?/p>

      秋先生能有什么錢呢?

      雖然一些小病小痛花費不了多少錢,但鎮(zhèn)子上的人大多貧苦,秋先生常常不忍心收錢。

      久而久之,刺桐鎮(zhèn)的街坊鄰居越來越敬重秋先生,也愛屋及烏地對秋睿萬分好,常常招呼她到自己家吃零食水果。

      秋山藥房卻也因此幾近經(jīng)營不下去,如果不是秋先生在搬來刺桐鎮(zhèn)以前尚有存款,只怕早就關(guān)門大吉。

      這些,秋睿自然不知道。

      得了秋先生的保證,秋睿蹦蹦跳跳地出了藥房,她要去告訴夏姐姐,來年她的頭發(fā)也會像她一樣,能扎出漂亮的辮子。

      但是,她在廢棄的舊禮堂里看見了顏格。

      十歲的少年站在舞臺上,周身是陳舊的木椅和幕布,少年的臉卻自帶柔光般地奪人眼球。

      他捏著嗓子唱著秋睿聽不懂的詞,只讓人覺得那調(diào)子溫柔繾綣,如絲竹入耳,煞是好聽。

      “小師姐。”顏格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秋睿,翻身跳下高臺,跑到了她的面前,清澈的雙眸里仿佛有星星墜滿其中,亮得秋睿忍不住倒退了兩步。

      “誰是你小師姐??!”她還比他小三歲呢!

      “那,小師哥?”顏格笑。

      “顏格格!”秋睿怒。

      七歲的秋睿更加迫切地希望她的寸頭快點長長。

      三、以后,我再也不貪玩了。

      秋睿人小話多,喜歡抓著顏格問天上的星星為什么那么多,問魚兒為什么要在水里游、不在地上跑……十萬個為什么都快被她問完了。

      對這些問題,顏格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一天,秋睿突然問他:“小師弟,你覺得你最大的優(yōu)點是什么呀?”

      “長得好看。”

      “……”秋睿不死心,又問,“那你覺得小師姐最大的優(yōu)點是什么?”

      “長得像弟弟?!?/p>

      “……”

      秋睿氣得三天沒理顏格。

      顏格嘴欠是真的,嚴(yán)格也是真的。

      “小師姐,師父不讓你吃涼粉?!?/p>

      “小師姐,師父派我來拯救你的數(shù)學(xué)成績?!?/p>

      “小師姐……”

      ……

      秋睿被顏格這一聲聲“小師姐”震得耳膜疼,不就是偷偷吃了一口涼粉嗎,不就是數(shù)學(xué)成績考了……三十九分嗎?

      至于嗎,至于嗎,至于嗎?

      秋睿貪玩,活潑愛鬧,上房揭瓦的事沒少干。

      顏格喜靜,性子溫和穩(wěn)重,事事唯師父是尊,乖順聽話,根正苗紅。

      千禧年即將來臨的那個守歲,秋??粗鵁熁ㄔ诳罩虚_成美麗的花朵,眼睛頓時彎成了月牙,忙不迭閉眼許了一個小小的心愿。

      頭發(fā)快快長吧。求求你了,煙花仙子。

      顏格來到秋家的第五年,秋先生外出采購藥材,需一個月,他將秋睿全權(quán)托付給顏格,囑咐他務(wù)必盯著秋睿好好念書,少惹是生非。

      顏格一一應(yīng)下。

      秋睿坐在一旁的高腳凳上晃悠著小腿,烏溜溜的眼睛里滿是狡黠。她盼這一天盼得太久了。

      秋先生不在,秋睿像脫僵的野馬,每天東邊追野兔,西邊摘野果,幾乎不著家。

      秋日的夜幕降臨得早,這一日,顏格窩在小藥房里等啊等,一直等到晚上七點鐘,都沒有等到秋睿蹦蹦跳跳的身影。

      顏格立刻關(guān)了藥房的門,拿起軍用手電筒就往外走,他先去了臨街的廢舊大禮堂。秋睿常常在那里偷聽他唱南音,小丫頭以為他毫無察覺,其實他都看在眼里。

      舊禮堂是空的,秋睿不在這里。

      顏格內(nèi)心的恐慌仿佛無邊的黑暗,在晚秋的夜里無處遁形。

      他問遍能問的街坊鄰居,每個人都搖著頭告訴他,沒有看見秋睿。

      整條刺桐街自發(fā)形成了尋人的隊伍,開始進行地毯式的搜尋。

      兩個小時后,顏格在小南山的樹林里找到蜷成一團的秋睿。

      秋睿濕漉漉的眼睛仿佛下一刻淚水就會奪眶而出,她貪玩上山,玩累了坐在樹下睡著了,醒來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了,怕黑的她一步都不敢走。

      不等顏格伸手拉她,她已經(jīng)跳起來緊緊地抱住他,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顏格格,我怕?!泵髅鲃倓偹€被樹影嚇得手腳發(fā)軟,卻在見到顏格的一瞬間,渾身被注入了力量。

      “小師姐,不怕,我在?!鳖伕褫p輕地拍了拍秋睿的背,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當(dāng)天夜里,顏格卻發(fā)起了高燒。

      眉目清朗的少年躺在床上,嘴里一直說著旁人聽不清楚的話。秋睿嚇得沒了主意,秋先生不在,刺桐鎮(zhèn)也找不到第二位大夫。

      怎么辦?

      秋睿趴在顏格的床前大哭:“顏格格,以后我再也不貪玩了,再也不了,你快醒醒?!?/p>

      顏格虛弱地摸了摸她快要及腰的長發(fā),叫了聲“小師姐……”然后就徹底陷入了昏迷。

      四、我的小師姐回來了。

      如果不是秋先生正好半夜回了刺桐鎮(zhèn),顏格的情況將不容樂觀。

      等顏格退了燒,秋睿又守著他睡著后,秋先生第一次動了怒,罰秋睿舉凳子。

      秋睿單薄的身子站在院子里,冰涼的露水仿佛浸入骨髓,讓她一陣陣發(fā)冷。

      看著嘴唇凍得發(fā)青的秋睿,秋先生還是心軟了:“睿睿,你知錯了嗎?”

      秋睿倔強地咬著唇不回話。

      雙臂早已酸疼不已,麻木的感覺反而讓她更加清醒。

      她差點害顏格丟了性命,這點小小的懲罰怎么夠。

      所以,她緊咬著牙關(guān)不說話,試圖再度惹怒秋先生,領(lǐng)更重的罰,仿佛她被罰得越重,顏格就能好得越快。

      秋先生卻領(lǐng)著秋睿進了里屋,為她穿上厚厚的新棉衣,她從沒見過這樣嚴(yán)肅的秋先生。

      也是這一夜,秋睿才知道顏格之所以會被送到刺桐鎮(zhèn)來,是因為他打小身體不好。顏爸爸和秋先生是頂好的舊識,顏爸爸沒日沒夜地工作,這意味著他沒辦法悉心照料顏格。

      為了調(diào)理顏格的身體,顏爸爸將顏格安置在這里,秋睿這才有了這么一個“小師弟”。

      “那顏格的媽媽呢?”

      “我媽死了?!鄙倌甑穆曇魩еH醯纳硢。駞s好了許多。

      “對不起,我不知道……”秋睿覺得自己又做錯事了,低垂著頭不敢看顏格,“對不起,害你發(fā)燒……”

      顏格何曾見過這樣扭捏的秋睿,忍不住失笑,揉亂了她的發(fā):“小師姐,秋先生待我那么好,我不能讓你出事。”

      “……哦?!敝皇且驗檫@樣嗎?

      秋睿莫名覺得失落極了、郁結(jié)極了。

      2005年,秋睿以優(yōu)異的成績?nèi)胱x鯉城一中,顏格也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這所學(xué)校。

      不過,這年,秋睿讀初一,顏格讀高一。

      相比一年前,秋睿的性子沉靜了許多,開始收心往返于學(xué)校和藥房之間。一有空,她就纏著秋先生學(xué)習(xí)藥理、辨認(rèn)藥材。

      本來她只是出于愧疚和后怕,想跟秋先生學(xué)點本領(lǐng)。但一天天接觸下來,她真的慢慢地喜歡上了醫(yī)學(xué)。

      她那副孜孜不倦的態(tài)度甚至不亞于年輕時候的秋先生。

      少女迅速地成長著,像冒了尖的竹,向著更高更遠(yuǎn)的天空生長著。

      秋睿十五歲生日那天,顏格送給她一部手機,是最新款的摩托羅拉翻蓋手機。精致小巧的機身,再適合女生不過了。

      “為什么?”秋睿有些受寵若驚,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聯(lián)系不到你,秋先生會擔(dān)心。”他也會擔(dān)心。

      早在秋睿十二歲那年,他就想送她一部手機了,他再也不想體驗一次當(dāng)時的那種心情——尋找無門,只有彷徨。

      三年后,他終于攢夠了錢。

      春去秋來,日子一直平靜地過著。

      那日,秋睿自一中回來,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藥房外圍了一圈人,有穿著藍白色校服的花季女生,也有穿得花枝招展的社會小姐姐……

      走近時,她才發(fā)現(xiàn),那些鶯鶯燕燕中間站著的人正是顏格。

      彼時的顏格身高腿長,在秋家的這些年里,顏格除了聽話地喝藥,還每天堅持鍛煉,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羸弱的少年。

      “小師姐?!鳖伕竦偷偷穆曇羧攵?,秋睿沖他淺淺地笑了。

      她看著他撥開一眾女生,聽著他對她們低聲抱歉道:“對不起,我的小師姐回來了。我要去接她回家?!?/p>

      “……”

      不過幾步的距離,虧他能把“接她回家”說得如此坦然。

      顏格領(lǐng)著秋睿到二樓的時候,秋先生正坐在偏廳的書房里,手里拿著一卷什么摩挲著,見到秋睿,立刻收進了抽屜。

      秋睿沒細(xì)想。

      走近秋先生,她才發(fā)現(xiàn)秋先生發(fā)絲間已經(jīng)有了雪白,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清朗俊逸。

      她終于意識到,秋先生慢慢變老了。

      秋睿鼻子一酸,上前緊緊抱住了已經(jīng)年過五旬的男人:“秋先生,睿睿想你了……”

      五、整整一百天。

      秋睿高考那年,顏格已經(jīng)在北方的一所重本大學(xué)讀大三。

      高考的前幾天,顏格特意回了一趟刺桐鎮(zhèn),還帶了秋睿最喜歡的烤鴨和京式糕點,甚至和秋先生一起下廚,做了一頓豐富的晚餐。每道菜都是秋睿最愛吃的。

      三個人圍在小小的餐桌前,其樂融融。

      秋睿為了節(jié)省時間復(fù)習(xí)功課,將即將齊腰的長發(fā)剪成了齊耳短發(fā),少女的五官已經(jīng)長開,怎么看都靈動得像空谷幽蘭。

      和顏格四目相對的時候,她仍會控制不住地臉紅心跳。

      即使她看了他這么多年,依然不影響她發(fā)出“這是什么神仙,好看到讓人凌亂啊”的感慨。

      顏格大學(xué)念的是戲曲表演,是小眾又冷門的專業(yè)。但熱愛這種東西就像匯入大海的細(xì)流,即使道險且阻,也會不顧一切、甘之如飴。

      每每聽到顏格講起大學(xué)五彩斑斕的世界,秋睿就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考到他的城市去。

      許是那頓飯的功勞,秋睿高考超常發(fā)揮,如愿去了顏格所在的城市。

      秋睿捧著錄取通知書,開心得只想原地打滾。

      開學(xué)前,秋睿拒絕了秋先生的送讀,獨自踏上了旅途。

      大三的暑假,顏格回了趟顏家,一直到開學(xué),秋睿都沒有見過他。

      她本以為顏格會到車站接她,可接她的人是夏冰。

      秋睿后知后覺,原來夏姐姐和顏格念同一所大學(xué)啊。

      “夏姐姐,顏格格他……”

      夏冰見秋睿臉上閃過的失落,笑了:“顏格他有事,向?qū)熣埩艘粋€月長假,是他拜托我來接你的。”

      “哦……”秋睿還是難掩心中的失落。

      仔細(xì)算下來,她已經(jīng)整整一百天沒有見過他了。

      秋睿第一次覺得,三個月原來可以這樣漫長,漫長得好像這輩子都快過完了,心里的小小愿望卻還沒有實現(xiàn),那種失落感弄得她心里悶悶的。

      夏冰帶她去學(xué)校附近一家味道不錯的烤肉店吃了在S大的第一頓飯。

      “顏格經(jīng)常來這兒吃,我想,你應(yīng)該也會喜歡。”夏冰說。

      “嗯,好吃?!鼻镱A起一塊肉丟進嘴里,美食帶來的沖擊暫時讓她忘卻了見不到顏格的低落心情。

      一直到秋睿新生軍訓(xùn)結(jié)束,她都沒有見到顏格。

      她忍不住在微信上給他發(fā)了消息。

      “顏格格,你的小學(xué)妹來報到很久了,可是,我的小師弟去哪了?”

      顏格沒回復(fù)。

      “夏姐姐帶我去吃了那家你愛吃的烤肉店,味道真不錯,你什么時候帶小師姐再去吃一次呀?”

      顏格沒回復(fù)。

      “軍訓(xùn)結(jié)束后,我曬黑了好幾個色號,小學(xué)妹變小黑妹啦!”

      顏格依然沒有回復(fù)。

      六、她的大藝術(shù)家。

      臨床學(xué)的專業(yè)課非常多,課時滿,知識難,秋睿的大學(xué)生活一點都沒有想象中的悠閑,每天依然像高三那樣,寢室、食堂、教室三點一線,甚至更苦。

      如果不是在期末考試的前一周接到顏格的電話,秋睿都快忘記開學(xué)時他的“不接之仇”了。

      “秋睿,秋先生帶著我外出游學(xué)了,導(dǎo)師已經(jīng)同意我在外學(xué)習(xí),你寒假就不要回家了?!?/p>

      我想見你。

      差點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被秋睿拼命地滑入喉中。

      顏格從來不會連名帶姓地叫她,她只覺得心里澀澀的,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掛了電話,她收到顏格的微信:“寒假的工作聯(lián)系希哥,手機號碼是131××××9998,他會幫你安排。好好照顧自己?!?/p>

      如此疏離的口氣震得秋睿的胸腔又是一陣發(fā)悶。

      低落的心情讓她沒有去深究顏格為什么會知道她寒假決定留校打工。

      期末考試一結(jié)束,秋睿就直接聯(lián)系了希哥,對方為人熱情,辦事妥帖,連住的地方都幫她準(zhǔn)備好了。

      “我認(rèn)識顏格這么多年,這小子終于肯拜托我?guī)兔α恕!?/p>

      希哥說,有一次自己喝多了,在大馬路上隨手抓了個人,非要對方陪他站在城市廣場的舞臺上唱歌。

      喝了酒的人力氣大,希哥人高馬大,對方根本掙脫不開他的鉗制,最后被他抓著在冬日的夜里哆哆嗦嗦地站了一個小時,同時還要聽著他鬼哭狼嚎。

      他順手撈的那個人就是顏格。

      后來兩個人提起這段往事,顏格說,如果不是看在同是愛好音樂的人,他早就兩拳把對方打趴下了。

      不同的是,顏格愛好的是古典戲曲,希哥癡迷的是流行搖滾樂。

      “顏格這哥們,義氣!”希哥最后下結(jié)論道。

      秋睿聽著希哥對顏格的肯定,忍不住揚起嘴角。

      她的小師弟當(dāng)然是最好的。

      在他們認(rèn)識的第五年,希哥終于在這繁華的大都市里開了一家小酒館,在S大熱鬧的南街上,附近除了大學(xué)生,還有不少居民。小酒館的風(fēng)格獨特,夸張的色彩搭配中又透著一絲雅致,置身其中仿佛將熱鬧的南街隔絕在外,剩下的只有心靈的沉淀。

      秋睿的寒假就是在這里度過的。

      而顏格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她,朋友圈、微博等各種社交軟件上的信息也從不更新,好似人間蒸發(fā)了。

      秋睿一直忍到除夕夜,才給秋先生打了一通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秋先生,新年快樂。”

      “是我?!?/p>

      聽著因為電流而變得微微低沉的聲音,秋睿差點哭出聲來,她太想念顏格了。

      “小師弟……”秋睿極少這樣叫他。

      顏格頓了頓,才說:“秋先生不在,我們經(jīng)常進山采風(fēng),信號不好,以后盡量發(fā)消息,不要打電話?!?/p>

      秋睿聽得出信號不穩(wěn)定,但她還是從顏格斷斷續(xù)續(xù)的話里聽清楚了:以后盡量發(fā)消息,不要打電話。

      “好,我知道了?!?/p>

      這是許久以來秋睿和顏格第一次對話,簡單而生疏。

      寒假結(jié)束的前兩天,秋??吹较谋l(fā)了一條微博。

      “從夏天到冬天,四季輪回,一路追逐,終于等到你?!?/p>

      配圖是一個丑萌丑萌的人偶娃娃,正是秋睿七歲那年被顏格搶走的那個,如果不是夏冰的微博,她根本想不起她還有這么丑的作品。

      而它現(xiàn)在在夏冰的手上……

      她寒假想留下來賺學(xué)費的事情只告訴過夏冰……

      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顏格是通過夏冰知道秋睿寒假要去打工的。

      秋睿第一次在小酒館里喝得大醉,為了自己的一廂情愿,也為了祭奠年少時的義無反顧。

      她追逐著來到他的城市,他卻再未出現(xiàn)過。

      原來不是所有的“一路追逐”都能換來“終于等到你”。

      再見了,她的大藝術(shù)家。

      七、顏格果然拒絕了她。

      秋睿越發(fā)用力地學(xué)習(xí),各科成績都十分優(yōu)異,各種獎學(xué)金拿到手軟。

      導(dǎo)師也越發(fā)喜愛和看重她。

      除了各種獎學(xué)金,秋先生每個月都會按時往她的賬戶里打生活費,但她從未動過。

      她每次打電話給秋先生,聽到的都是那個令她心顫的聲音。

      “小師姐,秋先生沒帶手機,他一個人去了山上。秋先生帶我去了一個新的村落,這里風(fēng)土人情很棒,很適合創(chuàng)作?!?/p>

      “小師姐,秋先生不在?!?/p>

      “小師姐,秋先生睡著了。”

      ……

      他口口聲聲叫著她小師姐,卻疏遠(yuǎn)得像陌生人。

      “顏格,我想見見你……和秋先生?!鼻镱2辉俳兴靶煹堋?,也不再叫他“顏格格”。

      “小師姐,我們現(xiàn)在在云南邊境,秋先生是樂癡,你也了解他……”

      “哦……”秋睿眼里期許的光立刻暗了下去。

      顏格果然拒絕了她。

      這些年來,秋睿不止一次在想,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她和顏格怎么突然就生疏了?

      自從高考的那頓飯后,他就不再主動關(guān)心她。

      是因為夏冰姐姐嗎?

      秋睿也不止一次惡意揣測著,或許是夏冰姐姐介懷,不想男朋友離其他女生太近。

      但最終都沒有答案,她和顏格依然越走越遠(yuǎn)。

      時間很快滑到了2015年,秋睿大五,實習(xí)的第二年。

      秋睿已經(jīng)取得了保研資格,導(dǎo)師許博士在醫(yī)學(xué)界聲望極高。

      導(dǎo)師夸她天賦高、刻苦、肯努力,同學(xué)羨慕她運氣好,能做許博士的學(xué)生。

      對這些,秋睿只是報以一笑,笑容溫和卻不達眼底。她在背后付出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五年的醫(yī)學(xué)生生涯,外貌出眾的她不是沒有追求者,但腦海里那個殘影總在她想試試的時候跳了出來,逼得她無路可退,只能和對方說抱歉。

      在S大附屬醫(yī)院實習(xí)的日子,忙碌而充實,秋睿很少再想起從前,直到在住院部的花園偶遇了夏冰。

      “睿睿?”是夏冰先叫住了她。

      “夏冰姐。”秋睿禮貌地回應(yīng)。

      隨后有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冰冰,你腳傷還沒好,當(dāng)心點?!笨∫莸哪凶虞p輕摟住夏冰的腰,責(zé)備的口氣里帶著無限的寵溺。

      “這位是……”秋睿蒙了。

      “姜潮,我老公?!毕谋樕蠞M是幸福,“好久不見了,你和顏格還好嗎?”

      秋睿神色一僵,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不是和顏格……你們?那個人偶娃娃……”

      夏冰何其聰明,瞬間失笑道:“天哪,睿睿,你該不會以為我和顏格……那個人偶娃娃是你的?”

      “嗯?!鼻镱|c頭。

      “難怪顏格寶貝成那個樣子,我看著丑得可愛,找他要,他不肯給,我只好偷偷拍了一張照片咯……”

      夏冰后來說了什么,秋睿忘了,她也忘了是怎么和夏冰道別的。

      她只想著快點找到顏格,問清楚心里的疑惑。

      八、他那么愛你。

      可是,秋睿沒能如愿,打出的電話沒人接,刺桐鎮(zhèn)如今已經(jīng)更名為桐市,她回到秋山藥房也撲了個空,顏格不在,秋先生也不在。

      秋睿莫名慌了起來,先前的所有氣憤都化為擔(dān)憂,她可以不要真相,但她要顏格好好的。

      秋睿向醫(yī)院和導(dǎo)師請了一段長假,她要在秋山藥房守著顏格和秋先生。

      一直到第十天,秋睿才看見那抹熟悉的高挑身影。她欣喜地跑下樓,語氣里滿是雀躍:“顏格!”

      不料,顏格掉頭就跑。

      秋睿:“?”為什么跑?她守株待兔了這么久,豈有讓人跑了的道理,“顏格,你給我站??!”

      那個身影真的頓住了。

      秋睿一步一步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后,她直勾勾的眼神撞上的卻是他閃躲的目光。

      他瘦了,也黑了,臉上疲憊的神色一覽無余。

      “顏格,你看著我?!鼻镱5穆曇粲行┌l(fā)抖,顏格手里拿著的東西,她看得一清二楚,“秋先生呢?”

      顏格手里拿著的是秋先生視若珍寶的那卷絹紙,上面有燒焦的痕跡。

      “對不起。”過了許久,顏格才說道。

      “對不起什么?你說清楚!為什么躲了我五年?秋先生為什么連電話都不肯接!你一直在騙我對嗎?”秋睿使勁地?fù)u晃著顏格,雙目通紅。

      自從那天遇見夏冰后,她將這些年來的事情又細(xì)細(xì)地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秋先生那么疼她,怎么忍得住五年來一句話都不跟她說?!

      她回到桐市后,問過所有的街坊鄰居,沒有人見過秋先生。

      可恥的是,她竟然滿腦子想的都是和顏格的那些兒女情長,從未過多地過問秋先生的事。

      顏格說秋先生進山采風(fēng)尋找創(chuàng)作靈感,五年來都是同樣的說辭,他說什么,她竟然就信什么。

      在秋睿銳利的眼神中,顏格終于說出了真相。

      “對不起,小師姐,我的確騙了你。

      “我和秋先生進山采風(fēng)是真的。你去大學(xué)報到后,我陪秋先生去了云南的一個村寨,后來……后來發(fā)生了意外。”顏格垂了垂眼眸,臉上布滿哀傷,“夜里,我和秋先生住的木房著火了,我們跑出來后,秋先生卻又一頭扎進了火海。等我把他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快不行了。”

      秋睿只覺得渾身發(fā)冷,幾乎要站不穩(wěn)。

      秋先生的生命永遠(yuǎn)定格在了五十二歲,定格在了秋睿歡天喜地去大學(xué)報到的那天。

      秋先生撲進火海是為了拿回那卷絹紙,那是他的發(fā)妻,也就是秋睿的奶奶年輕時一針一線縫上去的樂譜,里面是她親手為心愛的人創(chuàng)作的曲子。

      他在彌留之際懇求顏格不要把他的死訊告訴秋睿,他想讓秋睿安心地完成學(xué)業(yè),成為她想成為的人。

      他說,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當(dāng)年秋睿的奶奶也是在這個村寨失蹤的,他說,或許他的愛人已經(jīng)轉(zhuǎn)世成了村子里哪個嗓音如黃鶯的女孩。

      他將從小失去父母的秋睿托付給了顏格,他不斷地跟顏格說對不起,對不起讓顏格小小年紀(jì)就要負(fù)擔(dān)起另一個人的人生,可是他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最后的遺愿是將他埋在那青山綠水間,他期盼著能和妻子共同守護著這片美景。

      顏格含淚答應(yīng)秋先生的要求。

      顏格自責(zé)不已,如果他能警覺一點,如果他能阻止秋先生返回去,如果他能阻止秋先生外出采風(fēng)……秋睿就不會失去唯一的親人。

      處理完秋先生的后事,顏格決定直接在外面實習(xí),連答辯都是導(dǎo)師看在他平時成績不錯、表現(xiàn)良好的分上,才答應(yīng)讓他單獨進行答辯。

      他連畢業(yè)典禮都不敢參加。

      后來,每往秋睿的卡里打一筆錢,他心里的愧疚就多一分。

      他不敢面對秋睿,于是一躲再躲。

      ……

      秋睿抱著秋先生的圓筒二胡坐在街角的那幾天,想起了很多關(guān)于秋先生的往事。

      七歲那年,她聽到刺桐鎮(zhèn)的人都管他叫秋先生,調(diào)皮成性的她也不再叫他“爺爺”,而是跟著一口一個“秋先生”地叫。

      現(xiàn)在,她想叫聲爺爺,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九歲那年,她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秋先生每天早起熬藥、做早餐,好看的手指經(jīng)常被燙出水泡,她卻嫌藥苦,偷偷倒掉了不少。

      現(xiàn)在她再也喝不到秋先生熬的藥,吃不到秋先生做的早餐了。

      十三歲那年,秋先生為了讓她吃的穿的都能跟上別的同學(xué),偷偷賣掉他養(yǎng)了多年的小山羊和一窩兔子,他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都知道。

      現(xiàn)在她再也沒有機會跟他說一聲謝謝了。

      ……

      對不起,秋先生。

      對不起,爺爺,我回家晚了。

      如果能回到七歲那年,她一定乖乖地跟秋先生學(xué)習(xí)拉二胡;她一定不考北方的大學(xué);她一定要陪在秋先生的身邊。

      顏格輕輕環(huán)抱住秋睿,喉嚨里的哽咽幾乎要將他的聲音吞沒:“小師姐,小師弟以后再也不騙你了?!?/p>

      秋睿終于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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