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濤
艷陽普照,華美寫字樓矗立在市中心,金色墻體熠熠生輝。八樓,一名快遞員滿頭大汗地抱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走出電梯,向人打聽一個叫“娜”的女生,但八層樓有幾十個工作間,這里有四個女孩的名字帶“娜”,究竟哪一個是要送花的人?快遞員靈機(jī)一動,站在八層樓的走廊高喊:“誰叫娜?出來簽收鮮花!”重復(fù)了幾遍后,好多女孩都出來了,看到這么多的玫瑰羨慕不已。一個叫何琳娜的女孩仔細(xì)看了花叢中的卡片,念道:“娜,365枝玫瑰,代表我每一天都愛你?!?/p>
女孩們發(fā)出一片噓聲,何琳娜打趣地問:“誰這么有福氣被人追?字體蒼勁有力,一看就知道懂書法。可惜不是我的,誰的?”
正在熱戀的肖娜問快遞員:“他長什么樣?你描述一下,看看是我們誰的白馬王子!”
快遞員告訴她們,公司接到的是電話服務(wù),并沒有看到人,卡片上的內(nèi)容是按客戶要求,公司文員寫上去的。那這是誰的?女孩們正面面相覷時,年齡最小的雯娜開口了:“是我的,我男朋友昨天說過送我玫瑰,沒想到他這么浪漫?!彼t著臉接過玫瑰,轉(zhuǎn)身跑開了。
第二天,雯娜沒來上班,何琳娜調(diào)侃說:“大概雯娜昨晚以身相許了,還沒起來吧?”一群女孩笑聲一片。
中午,人們再次聽到走廊里的喊聲,出來一看,還是那個快遞員,還是抱著一大束的玫瑰花站在那里。女孩們圍了過去,卡片上換了一句話:娜,還記得上次的聚會嗎?
肖娜沉思了一下,突然說:“原來是他!是我的,上次的花也是我的,不過雯娜收了也沒關(guān)系。”她想起一周前那次聚會,一個初次見面的男士和她跳舞,散會后竟大膽地提出要追求她,她默許了。肖娜分發(fā)了幾枝玫瑰給同事,在女孩的祝賀聲中,幸福地回到辦公室,過了一會兒就向主管請假,匆忙打的離開了。
一大早,白領(lǐng)陸續(xù)從各層電梯間魚貫而出,而八樓電梯門前,卻守著那個熟悉的快遞員,手里依然捧著大束的玫瑰等候著!這下,整個八層樓的男女都有些驚異──前兩次的花都送錯了嗎?卡片上的文字是:娜,你病了,我卻沒能照顧你,這是我對你的愧疚,以后我會好好愛你!
戴著近視鏡的曉娜哭了,她抹著淚罵:“該死的,現(xiàn)在還玩弄花樣,害人家兩個女孩被誤會了……”原來,曉娜的確住過院,她老公在外地?zé)o法回來照顧她,經(jīng)常被她埋怨,老公答應(yīng)曉娜會給她一次驚喜,原來是這樣!回到工作間,曉娜打通老公的電話,說玫瑰收到了!可老公意外的回答,讓她呆住了,老公根本沒訂過花給她!
每周例會開始了,曉娜來不及再問,趕到會議室。
主管見雯娜和肖娜沒有來,便詢問,但誰也不知道兩人不來的原因。主管抄起電話,結(jié)果兩人都已關(guān)機(jī)。各部門被各種草案壓得喘不過氣,繁忙中沒人會關(guān)注兩人的去向,都緊張有序地做自己分內(nèi)的事。
晚上快要下班時,廣告部的門被敲響,何琳娜回應(yīng)后,門被推開。何琳娜有些吃驚地看著快遞員和他手里的玫瑰:“怎么、怎么又是你?”
快遞員松了口氣:“這次有具體辦公室和姓名,你看看?!币粡埧ㄆf到何琳娜手中:何琳娜小姐,還記得我嗎?那次匆忙的邂逅?
何琳娜猛然記起,那是兩個月前的一幕。何琳娜剛離開寫字樓,在大街上碰到一個久別閨蜜,聊了幾句后,她指著身后的華美大廈:“我就在八樓,有空來找我!”閨蜜道別后揮著手說:“一定!再見,娜娜!”
可就在轉(zhuǎn)過身時,何琳娜和一個男人撞個滿懷,沒等她說什么,男人掏出一個磁片塞到她手中:“看得出你是個善良女孩,請一定為我保管這個東西,很重要,不要交給任何人,知道嗎?多謝你了!”不管何琳娜如何突兀,他慌張地向另一個方向跑開,跑了幾步后,男人再次回過頭,“除了我本人,不要交給任何人!”
看著男人消失在人流中,何琳娜有些茫然,手中的磁片很小,比手機(jī)卡大不了多少,干什么用的?她回到家拿出那個磁片端詳著。當(dāng)她看到桌子上筆記本的USB接口時,腦子一閃,拿出自己的相機(jī)比對著,她找出讀卡器連接USB。畫面打開了,是十多張照片,可里面沒有一個人物,都是風(fēng)景照。想想男人的謹(jǐn)慎和鄭重,這些普通的照片重要在哪兒呢?何琳娜每張照片都仔細(xì)看了,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只有一張角度似乎差了點(diǎn)兒,明明想照塔山日落,左下方卻出現(xiàn)墓地一角,大煞風(fēng)景,還好,幾個墓碑只有放大才能看清,整體影響不大。
她合上筆記本,小心地把磁片夾到一本書中……
現(xiàn)在想想,那個男人不像警察,也不像壞人,難道是記者?可風(fēng)景照又不是什么敏感的東西,他當(dāng)時為什么慌張?好似被人追一樣。除了那張卡片只剩下玫瑰的馨香了,沒有任何線索。何琳娜想了好久,從立地窗向外看去,她頓開茅塞,這個男人當(dāng)時一定離她不遠(yuǎn),聽到了她和閨蜜的談話,僅知道她叫娜娜和在這棟大廈的八樓工作,一定是這樣!所以,他送花不知道如何找到她,前兩次被簽收錯,這次只剩下自己叫“娜”的,所以很好打聽自己的名字,可他為什么不來見她呢?她知道,他一定會現(xiàn)身的,還會拿回那個磁片。
這時,手機(jī)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是肖娜的媽媽,詢問肖娜是否在公司,晚上也沒有回來住……何琳娜感到很奇怪,肖娜沒有回家,也不在公司,這是要被辭退的呀?她判斷肖娜一定和雯娜在一起,她連忙撥號給雯娜的媽媽:“阿姨,我是何琳娜,雯娜在家嗎?什么?兩天沒回家了?她不在公司……”
何琳娜感覺蹊蹺,她們干什么去了,怎么兩人都失蹤了?何琳娜想起兩人都是先后收到玫瑰,先后離開,根據(jù)推斷,兩人離開后就再也沒有回家,也沒有上班,手機(jī)關(guān)機(jī),難道……
何琳娜緊張起來,連忙去找第三個收花的曉娜,可同事告知,曉娜剛剛請假回家了。有了某種預(yù)感的何琳娜急忙打曉娜的手機(jī),關(guān)機(jī),打她家里的電話,得知并沒有回家!
何琳娜傻眼了,一種不祥的念頭緊緊抓住她的心!她是最后一個收到花的人,而且是直指其名的簽收人!她想到報警,可想到自己也曾有幾天不回家沒有上班的時候,這樣報警沒有依據(jù),她打算下班后去找警察朋友孫建軍商量后再說。
打卡后,何琳娜離開華美,手機(jī)卻響了,里面是個陌生的男人:“娜娜小姐?還記得那個磁片嗎?”聽著嗓音有些沙啞,何琳娜竟傻乎乎地問:“你怎么知道磁片在我這兒?你是誰?”對方顯然停頓了一下,壓抑著欣喜回答:“真的是你?終于找到你了,我就是給你磁片的人,今晚能把磁片交給我嗎?我要好好謝謝你才是?!?/p>
何琳娜極力回憶著那個男人的聲音,可怎么也和通話的聲音聯(lián)系不上,她警覺起來,試探著說:“你不是他,讓他跟我說?!蹦沁厸]了聲息,顯然沒有預(yù)料到何琳娜可以辨別出來,過了一會兒對方才說:“呃……他受傷了,不能講話,我是他的朋友,是他委托我的,他現(xiàn)在醫(yī)院養(yǎng)傷,你可以來見他,并親手交給他。”
掛斷電話,對方說的醫(yī)院就在教堂旁,不很遠(yuǎn),去還是不去?何琳娜猶豫了,她撥通孫建軍的手機(jī):“建軍,我想請你陪我去見一個人……”
有了孫建軍的陪同,何琳娜心里踏實(shí)了,來到醫(yī)院找到302號房,竟然是女病房,根本沒有男人!
在孫建軍的追問下,何琳娜只好說出送花一事,但沒有提到磁片。她認(rèn)為,答應(yīng)了那個男人,就已經(jīng)成為諾言,履行承諾是她一直以來的個性,況且,那個男人不像是個壞人。
孫建軍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步在前面走,剛剛轉(zhuǎn)過樓角,就聽見身后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他剛回頭,一根球棒迎面砸來,就在他失去知覺時,他看到何琳娜被另一個男人勒著脖子捂住嘴,很快她就癱倒在地……
夜幕降臨了,等他們醒來,兩人被綁在一處山洞里,幽暗的光線無法辨別周邊環(huán)境。一陣小聲的對話傳來,沙啞聲說:“我怎么知道他是警察?他的槍在這兒,你看著辦吧?!绷硪粋€說:“我們要的是磁片,你卻把警察綁回來,你不處理,讓我給你擦屁股嗎?”
孫建軍一驚,怪異地看著何琳娜,意思是說你有磁片?何琳娜點(diǎn)點(diǎn)頭。孫建軍壓低聲音:“你看過內(nèi)容?”“我沒看出什么特別,都是風(fēng)景照。”
一陣蠕動,嚇了兩人一跳,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洞里還有一個人,窸窸窣窣地向他們摸來。眼看就要摸到何琳娜的大腿,孫建軍急忙用眼色制止她別聲張。只聽那個人小聲問:“你是娜娜?”
孫建軍他們兩人感到很奇怪,只聽那人說:“你不認(rèn)識我了?我就是給你磁片的人,不過,我已經(jīng)瞎了。”見外面的人已經(jīng)離開,那人才對他們敘述始末。他叫唐偉,綽號“穿山甲”,是境外一個大毒梟的二傳手,專門負(fù)責(zé)境外與境內(nèi)的聯(lián)絡(luò),綽號因此得來。一次,境內(nèi)組織計劃黑吃黑拿下境外運(yùn)輸來的毒品,被他獲悉,通知境外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可手里大量的毒品無法轉(zhuǎn)移,只要被找到,他必死無疑,如果只找到人沒有找到毒品,即便被抓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在境內(nèi),他沒有可以信賴的人,外援又無法趕到,他只好把海洛因藏在秘密地點(diǎn),可環(huán)境復(fù)雜,急迫中無法記下來,只好拍下照片,待事情過后把貨起出來。沒想到的是,黑幫很快查到了他的行蹤,在追趕時,并未看見他把磁片交給何琳娜,發(fā)現(xiàn)他時,他已經(jīng)上了一輛長途大巴,他們開車尾隨其后,途經(jīng)山區(qū)的盤山路時,他們的轎車超了過去,斜橫在大巴靠近山體一側(cè),大巴急忙躲避沖下山,在翻滾中,乘客全部受傷,到了山下就爆炸了,大火吞噬了整個車廂。后來的報道中,車上人員全部死亡,公布的名單中還有“唐偉”。
實(shí)際上,黑幫在救護(hù)車到來之前,就已經(jīng)拖出了唐偉,不過玻璃碎片刺瞎了他的雙眼,他們把唐偉的證件一股腦兒扔在現(xiàn)場,造成假象,目的就是不讓他有文件證明身份,不讓他離境,直到他們得到那批海洛因?yàn)橹?。被殘忍地輪番毆打,唐偉終于熬不住了,說出只有磁片里的照片,才能顯示藏匿地點(diǎn)的準(zhǔn)確位置。當(dāng)被逼問磁片交給誰的時候,唐偉說不出來,只知道女孩叫娜娜,在華美八樓工作。
唐偉已經(jīng)失明,無法認(rèn)出那個女孩,但卻能辨別出女孩的聲音。兇徒無法帶唐偉去找,更不想讓“死了”的唐偉出現(xiàn),而他們都有案底,更不敢公開去找,就打電話以送花的名義接觸幾個叫娜的女孩,只要從華美帶著玫瑰出來的女孩,都被他們半路劫持帶到這里,讓唐偉辨別。但抓回來的幾個女孩都不是,剩下的何琳娜被鎖定了,開始打電話給她……
沒想到,僅僅幾句話就被何琳娜聽出破綻,就隨口說唐偉在醫(yī)院,準(zhǔn)備半路劫持她,哪曾想她卻有人陪同,而且是個高大威猛的男人,他們想提前趕到胡謅的病房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好改變方案,等他們出來下手……
此刻,何琳娜已經(jīng)認(rèn)出了他,聽完后顫聲問:“難道這兩個月來你一直被關(guān)在這兒?”唐偉點(diǎn)點(diǎn)頭:“他們不會殺我,只會折磨我,他們還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
孫建軍表明身份,說一定救他出去。唐偉苦笑著:“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是警察,可能你還死在我前面呢,干我們這行最恨的就是警察了,咳咳……”
孫建軍思考一下,想讓他說出藏毒地點(diǎn),免得都死了成了秘密,如果有幸能夠通知警方,可以搶在匪徒前面繳獲毒品。
唐偉搖搖頭:“我如果能記得住具體地點(diǎn),還用拍照嗎?還用冒險交給這位小姐嗎?”
“那你告訴我,哪張照片是藏毒地點(diǎn)。”孫建軍焦急起來,這是關(guān)鍵。
唐偉剛要開口,外面?zhèn)鱽砟_步聲,三個男人把他們拖出洞外,用槍指著他們。
三人剛跪下,唐偉一頭栽倒在何琳娜身上,身體不停地抽搐著。一個匪徒掏出一包粉末放在唐偉的鼻孔下,瞬間就被唐偉吸了進(jìn)去,抽搐才慢慢停止。兩個月來,只有海洛因才能控制他的病情。
而何琳娜卻嚇壞了,她哪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面,現(xiàn)在連緝毒警察都被綁了,還能指望誰?她看了一眼孫建軍:“建軍,對不起,我不想死,我告訴他們,磁片在我這兒,我?guī)麄內(nèi)フ?。?/p>
孫建軍一聲嘆息,隨即揚(yáng)起下頜,對蒙著面的幾個人說:“別戴著破布了,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通緝犯‘刀疤了,而你,是二人組合,應(yīng)該是‘泥鰍吧?”
對方幾個人一聽,干脆扯下蒙臉布。刀疤說:“你夠厲害!不過,你抓我多年也沒成功,沒想到最后被我抓,毒販子抓警察,哈哈,滑稽!”
泥鰍對刀疤耳語幾句,對何琳娜說:“我跟你去取,敢玩心眼兒,我廢了你,還要搭上他們的命,懂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何琳娜哪敢說不,被匪徒摟著如情侶般下山了……
山洞口的陽光很刺眼,可對唐偉來說沒有意義,身上到處都是傷,有的地方還在化膿。而孫建軍則不同,他已經(jīng)觀察好地形并有了計劃。就在刀疤不注意的時候,他掙脫了反綁的繩子,揮拳擊倒刀疤,不等對方掏槍,他已經(jīng)拉著唐偉從山坡上滾了下來。速度之快,讓刀疤和泥鰍始料不及,他們拔出槍拼命地追。
“砰”的一聲,一顆子彈射進(jìn)唐偉的大腿,唐偉突然遲疑一下,“撲通”摔倒在草地上。孫建軍連忙蹲下:“能堅持嗎?快告訴我藏毒地點(diǎn),我拼死也要通知警方,不能就這樣死了!”
唐偉摸到了他的手:“好,我告訴你,有樹林的照片就是,在照片的右下角那棵樹就是標(biāo)志,毒品就在那棵樹下?!?/p>
孫建軍點(diǎn)點(diǎn)頭,掏出槍對準(zhǔn)了唐偉的頭部。
唐偉慢慢抬起頭,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臉,他卻感受到了殺氣:“我腿上那一槍是你開的吧?我體驗(yàn)過那種近距離的子彈……你才是黑吃黑的幕后老大,刀疤是你的手下!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p>
孫建軍殺氣更濃了,他的手下沒有一個有唐偉這樣智商的人,否則他也不會親自出馬搞定他。佩服之余,他把槍口向下移動,停止在唐偉的胸口,“砰”地再次槍響,唐偉不動了。刀疤和泥鰍趕來,孫建軍揚(yáng)起巴掌打了刀疤一耳光:“廢物!這么長時間都沒弄清地點(diǎn),是不是想死?”
刀疤和泥鰍看到他冷酷的眼神,渾身篩糠,不停地打著自己的嘴巴……
何琳娜從樹林中被帶了出來,她根本就沒被帶去取磁片,只是不讓她看到孫建軍演戲。何琳娜聽到槍聲,見孫建軍沒事,唐偉卻不見了,有些恐懼。孫建軍依然被反綁著,兩人再次被關(guān)進(jìn)了山洞里。
視線頓時暗了下來,孫建軍向何琳娜身邊挪動著,低聲說:“這些惡棍殺了唐偉,下一個就是我了,我要想辦法讓你逃出去?!?/p>
何琳娜很感動,問他怎么辦?他長嘆一聲:“你沒拷貝一份照片嗎?這件事你跟別人提起過沒有?”
看何琳娜搖了搖頭,孫建軍露出笑容,剛要慢慢站起,只聽何琳娜忽然說:“但我能判斷出藏毒地點(diǎn)!”
孫建軍馬上不動了:“你怎么能判斷出?直覺?”
孫建軍試探性地問,結(jié)果卻是不相關(guān)的照片分析,他馬上咳嗽兩聲。
刀疤走進(jìn)來帶走了孫建軍,刀疤再次進(jìn)入山洞:“那個臭條子去你家取磁片,如果在你說的地方?jīng)]找到,我就對你先奸后殺,把你尸體扔到山谷去喂狼!然后再干掉死條子!”
何琳娜連連點(diǎn)頭,她由衷地不敢撒謊,哪怕有一絲活著的希望,她都要盡力配合他們,所以,她真的告訴了磁片在一本書里……
磁片終于落到了孫建軍手里,他插入電腦,找到了唐偉說的右下角有一棵樹的那張照片,是在西郊某地。他合上電腦,抬起下頜命令泥鰍:“我們走后,做了她!”可沒走多遠(yuǎn),他想到了什么又回過頭說,“帶上她一起去?!?/p>
刀疤開著面包車,“威脅”著孫建軍和何琳娜:“你們稍有動作的話,泥鰍可以開槍!我們的命是亡命徒的價,你們的命可是金貴得很。”泥鰍插在口袋里的手握著手槍,對準(zhǔn)他們二人。
孫建軍歪過頭,小聲對何琳娜說:“千萬別亂動,盡量配合他們,他們很緊張,弄不好真的會開槍,要配合,懂嗎?”何琳娜連連點(diǎn)頭,生怕回答遲疑也會遭到槍擊。
穿過市區(qū),面包車在等待紅燈。
這時,一個騎單車的老年人也在等待過馬路,突然看見何琳娜在車?yán)铮χf:“娜娜,我是王叔叔,不認(rèn)識了?這是去哪兒?你爸爸身體還好嗎?”
孫建軍看到老頭兒,立刻把身子低了下來。
一連串的問話,何琳娜回頭看著刀疤。刀疤壓低聲音:“隨機(jī)應(yīng)變,說錯一句話,崩了你!”
何琳娜連忙轉(zhuǎn)過頭:“是王叔叔啊,我爸還好,我和朋友去郊區(qū)玩,有空您來我家,跟我爸喝兩盅?!?/p>
老人欣慰地笑了:“好,這孩子小時候沒白疼,拜拜?!焙瘟漳裙碜犹鹌ü?,對著車窗外的老人晃了兩下:“拜拜?!?/p>
車?yán)锏娜艘徽?,泥鰍淫笑著:“沒想到你這樣淫蕩。早知道,我就……”看到孫建軍惡狠狠地盯著他,他頓時噎了回去。
孫建軍也認(rèn)識這個老頭兒,是老公安,退休前聲譽(yù)很好,破過幾宗大案,只是他沒看見坐在后面的孫建軍而已,否則小孫長小孫短聊個沒完。車啟動了,可孫建軍還在回想著何琳娜那個奇怪的動作。
何琳娜主動對刀疤說出原因:小時候老頭兒經(jīng)常來她家,和她玩的時間比較長,每次說再見的時候,她都要沖著他晃動小屁股,十分調(diào)皮,惹得叔叔更加喜歡她,所以,漸漸養(yǎng)成了習(xí)慣。不管是否解釋得通,孫建軍的大腦還在飛速地旋轉(zhuǎn)著,卻百思不解。
終于到了照片所指的位置,泥鰍和刀疤帶著鐵鍬沖到樹下,轉(zhuǎn)了一圈開始挖起來。孫建軍的眼睛緊盯著地面,可發(fā)覺不對勁,兩人忽然不挖了,蹲下在看什么東西。孫建軍忙走過去,發(fā)現(xiàn)一根電線一樣的東西。看到孫建軍朝他們走來,兩人趕緊接著挖。
電線被挖斷!“轟隆”一聲巨響,孫建軍被氣浪掀翻摔出去很遠(yuǎn),那兩個手下卻沒了蹤影。幾秒鐘過后,地面出現(xiàn)散落的衣服碎片和零散血肉,爆炸處呈現(xiàn)出一個大坑。
得趕緊離開!孫建軍氣急敗壞地爬起來拉開車門:“混蛋!臨死還敢騙我!竟然想炸死我,唐偉,我低估你了!”說完,他才發(fā)現(xiàn)身邊還有一個嚇傻了的何琳娜,她正恐懼地看著他。
孫建軍重新把手銬戴到她的手上:“幸好我沒有殺你,你一定知道藏毒的地點(diǎn)!快說,我已經(jīng)快暴露了,沒有耐性哄你玩兒了!”他掏出槍頂在何琳娜的臉上,慢慢地摩挲著。
何琳娜嚇得不輕,臉色蒼白:“在有墓碑的那張照片上,左下角墓碑下面……”
面包車急速駛離樹林,向公墓方向開去。
照片中的角度與墓地碑林位置比對好后,孫建軍才發(fā)現(xiàn),唐偉慌亂中沒有記墓碑的名字,是因?yàn)檫@附近的墓碑都是同姓,很容易混淆,但用相機(jī)拍下方位,是絕佳的準(zhǔn)確!若沒有照片,幾千個墓碑挨個掀開查看幾乎不可能。他掀開腳下的墓蓋,一眼看到里面的黑色旅行袋,可深度卻使他無法用手夠到,他查看周圍,移開石板就跳了下去。
孫建軍拉開拉鏈,一包包海洛因呈現(xiàn)在眼前,他仿佛看到了成捆成捆的鈔票堆在面前。還沒有來得及笑,他眼前一黑,石板被何琳娜移動到了棺口,眼看就要蓋上了,他急忙用手去推,可何琳娜的力氣沒有他大,何況雙手戴著手銬,她連忙站到了石板上。
這下,石板加何琳娜的體重,要想推開很吃力,可看到黑漆漆的墓穴就如同死亡來臨,孫建軍踩在旅行袋上拼命地推。何琳娜身子一晃,差點(diǎn)兒被推倒,她急中生智,像小時候跳皮筋那樣,兩只腳不停地在石板上跳著,這樣一來,石板剛剛被頂起,就被何琳娜跳起來跺了下去,幾番折騰,墓穴里響起沉悶的槍聲和一聲慘叫。
孫建軍的恐懼加重了,加上狹小的地穴漸漸缺氧,求生的本能使他忽略了常識,想用連續(xù)的子彈擊穿水泥板,可其中一顆子彈卻反射到他的胸口上……
見沒有動靜,何琳娜一屁股坐在了石板上,從下面?zhèn)鱽砥鄾龅膯栐挘骸拔也恍辛?,可我想知道唐偉是怎么把我騙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準(zhǔn)確地點(diǎn)的?我一個緝毒警察竟然被毒販子玩了,告訴我……”
何琳娜感覺安全了,惻隱之心也隨之萌發(fā):“你記得唐偉倒在我身上抽搐嗎?”那次,唐偉是故意的,他已經(jīng)意識到他們找到何琳娜,一定會找到藏匿地點(diǎn),他也就沒有留著的價值了。可臨死前他對連累這個無辜女孩的愧疚無法彌補(bǔ),只好偷偷地告訴她幾句話:“墓地……左下角……這個警察不可信……想辦法逃出去……對不起你?!?/p>
所以,何琳娜對孫建軍有了防范之心,等槍聲過后,唐偉死了,孫建軍卻安然無恙,她對唐偉的提醒深信不疑,處處裝作弱不禁風(fēng)和脆弱,以博得對方的松懈。當(dāng)看到孫建軍跳下墓穴時,她抓住時機(jī)跳下車,抬起了厚重的石板。
何琳娜敲了敲石板,黯然地說:“唐偉臨死前一定告訴給你一個地點(diǎn),我猜那一定是假的,結(jié)果你的手下被炸死了,唐偉被抓之前就留了后手,以防不測,可惜你幸運(yùn)躲過。一個緝毒警察卻販毒,遠(yuǎn)不如一個毒販子有人情味,你死了,活該!”
孫建軍在下面問:“我很想知道,碰到老王時,你扭屁股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琳娜看著遠(yuǎn)處有警燈閃爍,逐漸向這邊開了過來,她松了口氣:“那是報警!”
小時候,老王經(jīng)常帶著娜娜到沙灘玩兒。一次,小娜娜坐在沙灘上,用屁股坐出一個個圓窩,兩只小腿亂蹬一氣站起身,問老王,她弄出的印痕像什么,老王告訴她,很像“SOS”,然后給她講“SOS”的用途。小娜娜記住了,和老王拉了鉤,并說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就用小屁股求救。后來,她多次和老王在沙灘上用屁股畫“SOS”。
幾輛警車到了墓地邊緣,老王率先跳下車,隨后數(shù)名警察包抄過來。聽到下面靜悄悄的,何琳娜的心提了起來,難道真的給憋死了?她慌忙掀開石板,不料,一只手伸出來,猛地抓住何琳娜的衣領(lǐng)將她拽下墓穴,孫建軍的槍口頂在何琳娜的腦袋上。
警察看到這一幕,圍在墓口兩米范圍外,不停地提醒著孫建軍,可是,好久沒有反應(yīng)。老王沖過去,發(fā)現(xiàn)孫建軍已經(jīng)死亡,可槍口還頂在何琳娜的頭上。
被拉上來后,何琳娜撲進(jìn)老王的懷里大哭,她顫聲說:“我忘記問他了,還有幾個女孩被他們抓了,不知道是生是死?!崩贤醢参克f:“我剛剛接到一個登山者的報案,發(fā)現(xiàn)山上一座木屋里關(guān)著幾個女孩,還聽說不遠(yuǎn)處有個受傷嚴(yán)重的瞎子,幸好子彈偏離心臟1厘米……”
何琳娜這才徹底放松,竟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