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靈魂拔節(jié)的聲音

戴啟江

高考大幕落下，我在這一行字面前停留了許久：“生活充滿變數(shù)，然而人們卻對預(yù)測樂此不疲?！边@是上海的出題者在問這個城市的學(xué)生，也是在問每一個停留過的人。中國有句老話：“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睆囊粋€彬彬有禮的孩子身上，我們仿佛看到了未來優(yōu)秀人才的影子，而一個頑劣的孩子可能會被早早貼上“沒什么大出息”的標簽。在教育中，對孩子未來的預(yù)測則更為熱衷，結(jié)果不得而知，其本意更多的是關(guān)注對孩子人格的塑造。

《史記·刺客列傳》接近尾聲，刺客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于是我問學(xué)生：“你覺得荊軻的死亡意義何在？”有無意義，意義大小，意義追問，課堂就是一層層的漣漪蕩漾開來?！扒лd如生”，是這個單元的專題名。如生的是這個人，是這個人的精神氣骨，更是他的情懷理想。不要跳出一個時代來將他渺小化，我們都如塵埃，在世間低聲細語。有幾人能被歷史的如椽大筆記下？

但是，我記得扎克伯格在哈佛大學(xué)的演講主題是使命?！拔也皇莵碚?wù)业侥愕娜松姑?，而是想說，找到你自己的使命還不夠。我們這一代人的挑戰(zhàn)是，創(chuàng)造一個人人都有使命感的世界?！?/p>

你說我們都能理解他的精神世界？但分明情懷之外的精神堅持，讓他成了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在同一片天空下令人仰視。無論你怎樣看待，他的步伐都是那么令你遙望敬佩。當(dāng)一個人宣布捐出99%的個人財富的時候，我們還在追求物質(zhì)的累加，我不會因此小看自己，但我會更加尊重他、敬畏他。

傍晚的間隙，一位學(xué)生等我等了很久，在門外欲言又止，見面告訴我想跟我談?wù)?。短暫驚訝，一番敘述后知道他遇到了麻煩，耐心說完已經(jīng)是一小時后的事情。我問他：“你能徹底想明白嗎？”他很堅定地點頭。我想，他不一定真的明白，只是這一刻表示對我的感激罷了。也許一夜之后，他又會陷入困惑，生活不就是這樣，反反復(fù)復(fù)，青春就是夾雜著煩惱又一路搖曳多姿的，但如作家饒雪漫所說：“我一直喜歡下午的陽光，它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任何事情都會有轉(zhuǎn)機，相信命運的寬厚和美好?！睔q月從不辜負認真成長的人。

對每一位普通的教育者而言，追問做一些事情的意義的本身在于你是否真的喜歡上這個過程，過程中有意義，那就是意義本身。能夠發(fā)現(xiàn)自我價值，獲得成就感，能夠養(yǎng)成良好品性，并且傳遞于人，這不就是生命的最大榮耀？

與學(xué)生分享讀書心得，書名叫《巨流河》。我們一百位學(xué)生在一本書的指引下走向?qū)Ω髯跃竦奶剿?，雖然理解并不完全一致，但是一樣受到很大的震撼：那樣的時代下，愛情、幸福、生命都抵不上一腔豪情和報效千瘡百孔的國家的決心。也是在那樣沉重漫長的講述中我們記住了一個人的名字：張大飛。跟這個國家無數(shù)普通的名字一樣的符號，卻永遠地烙印在了我們的心底。他的生命留給了長空，他的愛情留在了一紙紙書信，伴隨著泛黃的回憶，又在今天被翻起。

拿什么去銘記？拿文字去銘記，憑良知，憑情懷。

猶記得讀那本書時的夜色很濃，屋外濤聲起伏，自然也有飛機降落時劃過的聲響，恍惚間在那個時代里走了一次神。

也是在這樣的師生對話中，我們算是經(jīng)歷過人生中一場場美好的旅行回憶，并且真實感受到靈魂拔節(jié)的聲音。

（作者單位：江蘇省無錫市輔仁高級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