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悅耳的鳥鳴

◆ 甘克明

當春天的城市在晨曦里露出金色的輪廓，當含露的花兒在晨風中搖曳醉人的芳香，窗外的小鳥們便呼朋邀伴，在青翠欲滴的枝頭上亮出嗓門，比試歌喉。最先發(fā)聲的是一種叫“哥哥惡”的鳥。從前有兄弟倆，哥哥是前娘生的崽，弟弟是后娘的親生兒。歹毒的后娘想害死哥哥，叫他們兩個去種豆子，豆子不活不準回來。去種豆的田埂路上，弟弟見哥哥邊走邊吃豆子，便向哥哥討吃。哥哥趁機把后娘炒熟的豆子換回了弟弟的生豆子……結(jié)果，哥哥種的豆子活了，弟弟種的沒有活。哥哥回家了，弟弟沒有回家。弟弟餓死了，變成一只鳥兒，每逢種豆子的季節(jié)，便“哥哥惡、哥哥惡”不停地叫喚，聲音哀婉凄切，充滿怨恨……小時候，大人常用這個傳說告誡我們：害人終害己，千萬莫害人。

這種“哥哥惡”的鳥才喊三五聲，“唔—，刁懷；唔—，扁嘰”“喀喀喀”“雨掉、雨掉”“滴溜溜”“布谷，布谷”“嘰咕哩，巧咕哩，嘰巧咕哩”……十幾種不同叫法的鳥鳴便浪濤般向耳邊涌來。“哥哥惡”的凄婉哀怨和眾鳥們的高亢悠揚成明顯的對照。

凄婉也罷，高亢也好，凄婉、高亢都是歌。隨著蛋黃似的日頭浮出蛋白一樣的云海，嶄新的一天就在鳥們的亢奮和太陽的酒醉中閃亮登場！俗話說：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一枚象征幸福的金蛋，在這美麗的春晨，正孵化成型……

久而久之，這悅耳的鳥鳴，成了我一天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內(nèi)容。春天里，雞未打鳴天未亮，鳥們便在窗外催促室內(nèi)的主人“懶蟲起床，懶蟲起床”。它既是叫醒我清早起床的小鬧鐘，更是帶給我一天好心情的“歡樂頌”。喜歡吹口哨的我，把信口胡吹的小曲兒，潛移默化成鳥們歡叫。一次，我學小鳥“是啊——”的聲音，還真的引來它們“是啊，是啊”的響應。那一刻，開心極了。

曾幾何時，這種“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的熱鬧，在獵人無情的鳥銃下消逝了。隨著“砰”的一聲震響，豆雨似的彈丸網(wǎng)狀鋪開、罩向樹上的群鳥。于是，栗球一樣密聚在枝頭上的鳥們，在獵人槍膛噴出的紅光中紛紛墜地，悲壯落幕，鳥啼聲戛然而止。民間非法私藏的槍支和雷管炸藥在傷害動物們的同時，也在傷害著人類自己。由此釀成的悲劇和慘案也難以避免地時有發(fā)生：有下河扔雷管炸藥炸魚把手炸丟的，有進山踩響炸野獸的地炮把腳給炸沒的，有為口角是非用鳥銃火迸，爭奪山林和風水寶地持槍械斗……筆者在鄉(xiāng)下曾觸目驚心地看到：村旁，沒有小鳥棲身的老樹一派蕭然；山中，槍口下拱起的新墳一片凄涼……這，就是流散在民間的槍支炸藥釀成的悲劇。

從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到現(xiàn)在，公安部在全國開展“收槍治爆”“緝槍治爆”戰(zhàn)役，散落在社會上的各類槍支和爆破物品，經(jīng)過各地公安機關(guān)二十多年來不間斷地、全面徹底地收繳和銷毀，多年少見和消失的猴子、麂子、兔子和野豬、野雞、野鴨又成群結(jié)隊地回來啦！動物們在遠山近水間占地畫圈，重建家園，繁衍后代。小鳥們更是放膽地從室外的枝頭上飛到市民的窗前，嘰嘰喳喳地和室內(nèi)的主人“互動”。筆者居住的小區(qū)樓上，還發(fā)生過“小鳥逗嬰”的趣事。

一天清晨，鄰居家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醒來不見父母張嘴大哭起來。這時，一只小鳥聞聲飛來，停落在窗臺上，向室內(nèi)哭啼不止的小主人，一會兒踮著腳尖拍著翅膀舞動，一會兒噘著小嘴搖頭晃腦歪唱，一會兒炸開羽毛成球狀滾動，搔首弄姿，極盡賣弄。如同小丑，好玩極了。硬是把這個哇哇大哭的嬰兒，給逗得拍著小巴掌，蹬著小腳丫，“咯咯咯”破涕而笑。陽光下，胖嘟嘟的腮幫上分明還掛著兩滴閃亮的淚珠兒。嬰兒的母親回來，正巧看到這有趣的一幕，向那只可愛的小鳥，投去驚奇、感激的目光。好一幅“小鳥逗嬰圖”！

今天，在我國，涉槍涉爆的重、特大案件得到了有效遏制，不少省市已徹底杜絕。還有，鳥兒越來越多了，住在城市也能終日聽見那悅耳的鳥鳴。太平盛世，安居樂業(yè)，平安是金。只有日子過得平安了，我們的家庭才能幸福，我們的祖國才能發(fā)展，才能富強。

城市鳥音悅，人鳥和諧美。筆者家擺滿花盆的陽臺上，也時常有一兩只小鳥光顧。小家伙們絮絮叨叨、翹尾磕頭對室內(nèi)的主人獻殷勤，令人忍俊不禁。有時，我在桌上用餐，它在桌下啄食，相處兩不厭。小鳥可愛，煩惱何在？早上起來，拉開窗簾，站在和風吹拂，鳥語花香的涼臺上，深深吸一口氣，長長伸個懶腰，一種悠然自得、美如神仙的愜意。

騎出摩托，鉆進紅日初升的霞光里，鉆進樹木蔥蘢的綠巷里。斑駁的太陽花，穿透枝葉密織的濃云，繽紛在臉上，癢癢的。隨手一抹，什么也沒有。只有林中嬉戲的鳥們，在“哥哥傻，哥哥傻”地朝我叉嘴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