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李金惠,女,漢,四川榮縣人。
詩人眼中的秋日,總是一個絕美的夢境。
陽光透過樹影斑駁過年輪的印痕,似有心事的落葉無言地沉落下來,劃過青蔥之路。金色麥穗隨風搖曳起風映的晚霞,層層漸變的云彩由淺至深,攜著清淺的時光走向遠方。
這個世界上啊,有些行走的人,等不到冬天就倒下了。
泰戈爾說:“有一次,我們夢見大家都是不相識的。我們醒了,卻知道我們原是相親相愛的。有一天,我們夢見我們相親相愛了,我醒了,才知道我們早已經(jīng)是陌路?!?/p>
這個世界上啊,形形色色的人,卻同樣在為著生活奔波。
當越漸成長,才發(fā)現(xiàn)原來心底的陰霾是最難出去的。我們從出生開始,便世俗起來。心中無岸,就算彼岸是康莊大道,也還是了卻不得曜日的徒然。由海浪深處匍匐起的歌聲與微笑,便如同跨越生命的飛鳥,緬懷著花野傾盆,坍塌在青空之下的涼薄之事。
我不是詩人,我眼中也描繪不出絕美的世界。
可我能感覺到,一場大雨過后,微潤的觸感。便如同種子經(jīng)過洗禮后終于發(fā)芽了一樣,亦或是殘燈下紛飛的螢火與煢然,不得而知。
到底是什么時候,人開始變得冷漠。
他們的眼神里,藏著對萬物的置身事外。
夜深,繁星與彎月像是有些疲倦了,無精打采地垂在天空上。偶有在月色下泛白的云,輕飄飄地跟隨著人們的腳步。
你往哪里走,天就往哪里走。
童年的搖椅除了有些銹跡,還是默然地躺在那里。
輕輕走進,坐在上面。
微涼的夜風似乎是吹醒了院中沉睡的野貓,它黑背相見的背部隱約有些綽綽的傷疤,應(yīng)是和其他的貓爭搶食物所致。
它有一雙藍色的眼眸,直直刺入我的心底。
曾幾何時,我也有過這樣的眼神。
期待的,害怕的。
我悄悄走到它身邊,它的眼睛跟隨著我的腳步從未離開??墒牵鼪]有一下跑走。
多久了,這樣的近乎絕望的信任。
已經(jīng)多久,沒有在人的身上感覺到了。
我們都像是被世界拋棄的孩子,瑟縮著滿身傷痕的身體彼此靠近,卻又害怕被鋒利的刺再次灼傷。
我蹲下身來,輕輕撫摸那只野貓。
它沒有對我伸出鋒利的爪子與兇狠的目光。真巧,我也覺得那樣如同星空的眸子綻放的應(yīng)是絢爛的花朵,而非像一只覓食的猛虎,全然戒備。
“你也沒有家了嗎?”
野貓歪歪頭,對我的話表示不解。
暮靄沉沉,浮動著粼粼水光。
我與這只野貓就在星光的流轉(zhuǎn)下,踏上著或許根本不算開始的旅途。
我不想醒來,我想去愛這個世界。
我曾想,既然死亡是必經(jīng)之事。那么為什么要害怕呢?為什么要去眷戀那片星空與海岸,反正遲早,終歸也不是屬于自己的。
只是一想到那樣美麗的雙眸也會歸于死亡,心里便涌起一陣酸酸的感覺。如同切片的洋蔥被直直濺入眼中,讓你不能去睜開眼睛。
世人對于美好的事物向來都是寬容的。
但是對于他們自己卻是諸多挑剔。
當我夢到友善,現(xiàn)實卻會遭遇羞辱。
這個世界,好像都是反著來的。
我坐在河邊,把那只貓抱在懷里,感受著它柔軟卻顫抖的軀體,將頭輕輕湊近在它的背上,撒嬌一般地蹭著。
溫柔是一種神奇的力量,它好像困了。
此時的天空星星黯淡了下去,隱約透出晨時還未熟透的清冷與明色,由于無光的緣故,河里的云彩似乎也映照不出,或者被魚兒當做食物吃掉。
我驟然想起,魚是無法吃掉云的。
他們一個在天上,一個在水中。只能透過月色的映射在眼中描繪出一個大致的輪廓。天空覺得魚像沒有翅膀的鳥兒,魚也發(fā)覺云彩就像多了很多身體的魚。
不同路,就連真實的樣貌也分辯不了。
拂曉,藍紅相間的遠方飛過一群長雁,無論是不是這個季節(jié)該有的。
我說了,這只是個美妙的夢。
夢里有我愛的春日私語和夏日清幽,有我愛的秋日靜美和冬日暖陽。
我想讓春天就充滿冬雪。
我想讓荒蕪的山丘長起爛漫的薰衣草田。
雨傘不適合夏季的傾盆大雨。
我的貓肥肥胖胖的。
我希望逝去的故人能夠被葬在熾熱的海棠樹下,能夠在春暖花開的奈何橋旁揮手告別自己的今世。而后以最美的姿態(tài)奔向前方,不留遺憾。
我更希望現(xiàn)存于這個世界上的萬物,能夠以愛和寬容相待,畢竟,寒冷的夜晚與下雨的清晨,我們都經(jīng)歷過。
沒有誰永遠被陽光照耀,誰都有過黑暗。
明明都渴望被愛,卻都要表現(xiàn)得如此冷漠。嚇退了想要靠近你的海豚與野獸。
你知道吧。
最遠的霞光往往是最深的路途。
那條路很遠,是我們畢生都在追逐的終點。但是夸父的前車之鑒告訴我們,追逐根本就觸碰不到的東西,只會渴死在散發(fā)著蒸汽的沙漠之上,與城再見。
貓兒醒來了。
它這一夜睡得應(yīng)該是很安穩(wěn)。
它對我格外信任。
我將它放在院子里的搖椅上,走了。
我不能帶著它。
因為我還要尋找一個答案。
而在它的夢里,我找不到。
為什么詩人都可以有那么美的夢。
我加快了步伐,向著那片羅浮著滿天星的花海走去,那是一個世人都夢想的地方。
以星辰之色,霧我世間之迷離。
愿此后相愛的時光里,不再是落于指尖的刺痛與萌動。
擁抱著綠色的花朵與緋色的枝葉,火車站旁滴滴響起汽笛的聲響,最后一班回程的車消失在余暉里,夕陽的眼淚化作赤火浸濕了整片湛空。
歸途是回憶的清風,淡然從我身邊走過,微笑地看了我一眼,隨后毫不猶豫地向著那里走了。
我聽見滴答的雨聲。
編制的夢醒來了,雨冷冷的,雪也冷冷的。平沙無垠,荒丘萬里。
走過一座被暗色籠罩的城,我不再說霞光了。
久遠的小屋里冒出縷縷炊煙。
老板忙著招呼旅途中的客人,額頭上岑密地布滿細細的汗水,他的孩子急忙跑去拿來一條毛巾,讓自己的父親低下頭。
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汗。
這大概就是,最美的時光。
路燈下的樹葉再次變成新綠,街上兩三成影。
暗否或霏亮的明,映地青藍的地上火紅的如同朝陽 。路上的誰不知親吻著誰。
或許你的等待,恰逢了別樣的花開。
晃啊晃的竹影,搖啊搖的燈火。闌珊里百人忘卻步履匆匆,躊躇著漫山遍開的紅英。
卻不知何處惹下了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