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是高中經(jīng)典課文,對該文的研究論文可謂數(shù)不勝數(shù),極其有趣的是,無論基于什么樣的視角,解讀出什么樣的結果,似乎總與文本息息相關,而沒有任何背離之意。筆者也多次執(zhí)教該文,每次都有新的感受,尤其是當我們的視角面向當下的學生時,我們讀文中的“荷”與“月”,總能夠讀出新的意蘊。
《荷塘月色》圍繞“荷”與“月”營造出如詩如畫的意境,兩個意象之間呈現(xiàn)出一種立體交互式的結構。立足于中國古典詩學傳統(tǒng)的審美情趣,可以從審美層面、情感層面和品格層面對“荷”與“月”的意象做出解讀。應當說,這樣的界定是非常合理的。面向學生從審美、情感和品格三個層面去解讀本文的教學取向中,有兩個基本的原則:一是面向學生,即文本的解讀要基于學生已有的理解,同時又要超越學生已有的理解;二是三個層面,即文本的解讀要遵循審文章文字及意境之美、領略文字背后的情感、在文字解讀中形成品格認識的步驟。而基于這兩個原則進行文本解讀的基本載體,其實就是課文中的“荷”與“月”。
在感悟荷月之美的時候,筆者發(fā)現(xiàn)學生幾乎都有一種先入為主的美感——既有荷塘,又有月色,怎么可能不美呢?而從學習心理的角度來看,學生此時所認識到的荷塘月色之美,與其說是朱自清描述出來的美,倒不如說是學生自己構想出來的美。其實就算是學生學完本文之后,再讓學生說荷塘月色之美,大多數(shù)學生仍然是基于自己的想象去感受那種美——這種美往往有了荷塘,有了月色就足夠了。所以這給教師出了一個難題:如何引導學生真正基于朱自清筆下的文字,去感受朱自清所感受到的那種荷塘月色之美呢?
基于文字去構建表象是第一步。描寫荷塘和月色的文字學生應當是熟記的,憑著高中學生的想象力,這些文字會讓學生自然產(chǎn)生一種意蘊之美。而在此基礎上,再站在作者的角度,站在自己的角度,去領略這些文字背后的情感,就會對“荷”與“月”的品格認知形成升華,如有學生說:“在那一瞬間,我發(fā)現(xiàn)荷塘上的月色、月色下的荷塘共同演繹著‘潔’之美。”
如果說一篇經(jīng)典的課文不能讓學生修身養(yǎng)性,那無論如何是對不起這篇課文的。很顯然,修身養(yǎng)性不是把文字或者道理灌輸給學生,而是引導學生在解讀文字中不斷感悟。《荷塘月色》除了讓學生感悟“荷”與“月”,又怎么可能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呢?
在文本解讀之初,筆者首先讓學生基于課文的題目去構思一幅荷塘月色的畫面。這實際上是一個讓學生基于自己的經(jīng)驗基礎與價值取向,進而以“荷”與“月”表現(xiàn)自己認識的過程。結果表明,不同學生的認識是有所不同的:大大冽冽的學生,想到的可能就是一個荷塘和一輪明月;而心思細膩的學生,想到的則是荷塘與明月相互映照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種朦朦朧朧的意境。
不管學生此時建構出來的認識是什么樣的,讓學生帶著已有的認識去解讀文本,是必然的選擇。于是結合上面所說的三個層面的解讀,生成了進一步的認識之后,筆者給學生提出了一個問題:閱讀這樣優(yōu)美的文字,你覺得在精神層面能夠給你帶來什么樣的變化?
這個問題對學生的觸動是很大的,因為習慣了文字的表層解讀、習慣了用并非出自自己心靈的文字去機械地回答一些問題的高中學生,客觀上已經(jīng)少了很多與心靈對話的機會。此時筆者提出這個問題,可以讓學生暫時忘了考試,真正沉浸到文字當中去。于是,“采蓮”的遐想,“風流的季節(jié)”的展望……就成為學生內(nèi)心的感受,那一刻,他們的心更靜,情更真。
回顧對這篇課文的解讀,筆者強烈地感覺到:只有解讀教材的視角轉向學生時,只有真正面向學生時,文本的經(jīng)典意義才能在學生的世界里生成。
面向學生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教師走向學生。也就是說,教師不再是沉浸在自己預設的世界里,而是敞開大門接納學生的已有觀點,或者是新觀點,然后跟著學生或者帶著學生,一同走向文本意義的彼岸。走向學生是一種隱喻,走向學生不僅是教師心理上與學生的接近,更強調(diào)在接近的時候能夠從文本出發(fā),建立趨同的文本理解,讓學生在文本解讀的過程中,能夠感受到教師的引導作用,能夠感受到教師的智慧召喚。譬如解讀《荷塘月色》,教師心中對文本的理解如何傳遞給學生,實際上首先取決于教師與學生的心理距離,只有當教師面向學生、走近學生的時候,學生才有可能親其師,其后才有可能信其道,進而才有可能在文本解讀中實現(xiàn)教師與學生的言意共生。
高中學生面對經(jīng)典文本時,實際上是有著多重解讀視角的,語文教學也應當接納這種多元選擇,只有這樣文本解讀才有價值。而面向學生,則是這種價值彰顯的前提。對于高中語文教師而言,面向學生不僅是一種教學意識,其實也是一種教學能力,什么時候意識與能力能夠達到完美的結合,那面向學生就真正實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