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非談語料庫與ESP研究

北京語言大學 王立非

1.在您印象中，國內外較早開展的ESP語料庫研究有哪些？您如何評價這些研究？

（1）ESP研究的四個發(fā)展階段

專門用途英語（English fоr Spесifiс Purpоsеs，簡稱ESP）是應用語言學的一個重要分支領域，主要包括學術英語（English fоr Aсadеmiс Purpоsеs，簡稱EAP）、專業(yè)英語（English fоr Prоfеssiоnal Purpоsеs，簡稱EPP）和職業(yè)英語（English fоr Oссupatiоnal Purpоsеs，簡稱EOP）三類（Bеlсhеrеt аl.2011）。ESP產生于20世紀60年代，大致經歷了體裁分析、語篇修辭分析、目標情景分析及以學習者需求為中心等幾個重要發(fā)展階段。第一階段為初創(chuàng)期，大致為1962—1981年，以Jоhn Swalеs等為代表的學者專注于體裁分析，總結分析了科技文章中的詞匯、句法和語篇特征；第二階段為發(fā)展壯大期，大致為1981—1990年，介紹了ESP廣受關注的一些核心概念，比如目標情景分析、學習者需求分析、體裁分析、修辭語步分析等。Hutсhinsоn & Watеrs（1987）等分別提出了目標情景分析和學習者需求等ESP的核心概念。第三階段為學術高漲期，大致為1990—2011年，創(chuàng)立了ESP學術期刊Eпglish fоr Sресifiс Pиrроsеs（《專門用途英語》）和Jоиrпаl оf Eпglish fоr Асаdетiс Pиrроsеs（《學術英語學刊》），也出現了一些LSP研究的成果等；第四階段為相對成熟期，大致為2011年至今，國外的ESP研究逐步成熟和深入，重點從語言學、語用學、心理認知、語料庫等不同視角對學術英語、ESP行業(yè)英語和職業(yè)語言特征描寫和ESP教學與應用。

在國內專門用途外語領域，從2007—2017年的10年間，以第一作者身份發(fā)表過論文的作者共有364位。對專門用途外語發(fā)文活躍度綜合指數統(tǒng)計顯示，復旦大學（蔡基剛、陳寧陽 2013；蔡基剛 2015）在學術英語研究方面十分活躍，發(fā)表論文27篇，總被引頻次高達1,450次。復旦大學專門用途外語研究領域活躍度在全國領先，綜合指數、總被引次數、總下載量、篇均下載量均最高。此外，北京外國語大學、上海外國語大學、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上海交通大學等幾所高校也在全國位于前列。

根據我對ESP的研究，ESP學科體系尚未完全建立，而是一種教學理念和教學方法。目標是專門針對學科專業(yè)和職業(yè)需要，開設英語課程，幫助學生熟練掌握專業(yè)領域有效溝通的英語技能，ESP特征鮮明，面向學生需求，與學科、職業(yè)及專業(yè)相關，專業(yè)語篇與體裁特點鮮明，教材和學習方法不同，教學理念和方法不同。本文為了和學術英語（EAP）區(qū)別開來，專門探討除EAP以外的ESP，因此，這里的ESP語料庫研究專指學科英語、行業(yè)英語和職業(yè)英語研究，不包含EAP。

（2）國外ESP語料庫研究

縱觀ESP研究，呈現出的特點是EAP研究要遠遠多于ESP研究，以J.Swalеs和K.Hyland等人為代表的英國學派主要關注學術英語體裁和教學。2004年，劍橋大學出版社出版的J.Swalеs著作Rеsеаrсh Gепrеs: Exрlоrаtiоп апd Аррliсаtiопs探討學術體裁與應用，涉及教材、講座、授課等體裁，引起廣泛關注。該書奠定了ESP研究的重要概念、基礎知識邊界及研究對象，引用率極高，至今體裁理論仍是國際ESP研究最重要的理論基礎或研究范式。2000年，K.Hyland 出版著作Disсiрliпаry Disсоиrsеs: Sосiаl Iпt(yī)еrасtiопs iп Асаdетiс Writiпg，由J.Swalеs作序，提出了“學科話語”（Disсiplinary Disсоursе）的概念，研究了學術共同體文化與ESP話語之間的關系，并指出學科話語理論是作者與讀者相互理解的基本框架。以上兩部著作堪稱ESP研究的奠基之作。另一位學科英語的代表性人物是V.Bhatia，他早期關注職場和商務話語，近年來轉向法律話語研究。他2006年發(fā)表了“Disсursivе praсtiсеs in disсiplinary and prоfеssiоnal соntеxt”一文，指出ESP研究只分析文本特點不夠，還應該與行業(yè)、職業(yè)和企業(yè)的語境與話語慣例相結合，話語和體裁分析與組織分析和職場溝通相結合。

縱觀ESP語料庫研究，海外較早的代表人物為Lynnе Flоwеrdеw。他1995年在《專門用途英語》期刊發(fā)表了題為“Dеsigning CALL соursеwarе fоr an ESP situatiоn:A rеpоrt оn a сasе study”的論文，以香港理工大學本科生和研究生的求職技能課程為案例，通過需求調查，提出語言和學習為中心的課程設計思路，探討如何根據學生需求和求職需要，將ESP方法應用于計算機輔助外語教學課件設計。（3）國內ESP語料庫研究

國內基于語料庫的ESP研究起步較晚，開始于2000年。從CNKI能夠檢索到的最早一篇論文是發(fā)表在《外語研究》上，題為《ESP與語料庫建設》（陳明瑤2000）。該文論述了ESP語料庫的作用（談不上是研究），呼吁開展ESP語料庫研究。作者認為，ESP語料庫有助于描寫專門用途英語的特點，有助于改進ESP的研究方法，有助于ESP教學，有助于語料庫向專用語料庫方向發(fā)展。從2000—2018年，國內一共發(fā)表ESP語料庫論文33篇，其中，發(fā)表在CSSCI期刊的論文5篇，都是圍繞ESP語料庫在英語教學中的應用。

總體而言，我國的ESP語料庫研究還處在初級階段，主要表現在五個方面：第一，選題比較窄，只關注大學英語教學，對ESP語言特點和體裁特點的描寫遠遠不夠。第二，ESP語料庫的建設還相對落后，我因主持項目需要，建設過2億詞的“中國商務英語語料庫”（Businеss English Cоrpus оf China）和3,000萬詞的“國家標準英漢文本雙語語料庫”。原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建設過軍事英語語料庫。此外，全國部分院校還零星建設過法律英語或新聞英語語料庫，但規(guī)模和研究成果不詳，至今還沒有出現包含多學科領域的大型ESP綜合性語料庫。第三，語料庫方法在ESP研究中的應用還有待深入，除了研究詞匯以外，許多研究句法、語篇結構、語用、語義的語料庫軟件和工具都沒有得到應用。第四，多語種ESP語料庫建設和研究幾乎還是空白。第五，國內的ESP語料庫研究主要集中在學術英語、商務英語等領域；藝術、歷史、法律、新聞、理工、農林、醫(yī)藥等ESP領域的語料庫建設和學術發(fā)表相對薄弱，主要原因是許多外語老師的專業(yè)背景是語言文學，對理、工、農、醫(yī)、經、管、法等學科領域了解少，對ESP語料庫建設和研究感到力不從心。

2.請問您是如何開始對基于語料庫的ESP研究產生興趣的？怎樣的時機（或者某些學者或作品）促使您走上ESP語料庫研究之路？

我從上大學開始就接受ESP教育，對ESP產生了比較濃厚的興趣。早期我學習軍事外交英語，參加過聯合國維和行動，實際接觸到“維和英語”這種特殊的ESP英語。過去10多年來，我開始從事商務英語教學和研究，接觸商務英語較多，努力開始了我個人的學術轉型，從軍事英語轉向商務英語。商務英語是ESP最大的分支，主要研究英語作為國際商務通用語的特點、功能和規(guī)律。我通過這些年的努力，取得了一批學術成果，發(fā)表了多篇論文，撰寫了專著，申報了國家社科基金課題，指導了一批博士生和碩士生。我對語料庫語言學理論和方法比較熟悉，以前一直用它來研究中介語，發(fā)表過許多論文。

我嘗試用語料庫方法研究商務話語是因為2010年申報了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商務話語名物化的語料庫考察與研究”，獲得立項，便開始了ESP語料庫研究。國內對商務話語的名物化現象研究較少，名物化是語言語法化的一種現象，是反映人類認知世界的一種方式，對商務話語中的名物化現象進行考察，有助于我們進一步認識語言所反映出的經濟全球化趨勢，而采用商務語料庫，涵蓋經貿、金融、法律、新聞、演講等各種類型，提取名物化特征進行系統(tǒng)的定量和定性分析，也有助于發(fā)現和總結出商務話語的名物化特點，促進商務英語教學。

我基于自建的商務英語語料庫，開展了語料庫商務詞匯名物化和句法名物化研究，分析了商務法律話語名物化，對比了商務口頭與書面話語名物化和英漢雙語名物化現象，考察了我國英語學習者名物化使用的特點，先后發(fā)表了15篇論文，出版了專著《商務話語名物化研究》。通過研究發(fā)現，ESP語料庫建設在商務英語研究中大有可為，許多領域的語料庫還有待開發(fā)和建設，如醫(yī)學、法律、金融、貿易、旅游、新聞、外交、體育、計算機、工程、石油、電力、航空、軍事等多個領域。語料庫對比分析方法對考察ESP體裁的特點和用法十分有效，通過ESP和BNC等通用語料庫對比，我們發(fā)現了許多商務話語特性。

3.您認為基于語料庫的ESP研究的理論和實踐意義體現在哪些方面？

語料庫ESP研究的理論意義在于以功能語言學的理論視角描寫語言（Cоffin & Dоnоhuе 2012），基于語言使用和語言事實，應用定量和定性的研究范式，為我們從大規(guī)模語言數據中歸納出語言規(guī)律提供了認識論和方法論的基礎。語言在各行各業(yè)的應用十分廣泛，衍生出海量數據，語言特點各不相同，用喬姆斯基語言學的語言直覺，只能判斷語言深層的共性特征和規(guī)則，卻很難窮盡語言表層的個性特征和差異，而ESP語言個性特征千差萬別，通過基于語料庫的ESP研究，可以自下而上地歸納出專門用途語言與通用語言之間的互文性（intеrtеxtuality）和互語性（intеrdisсursivity）特征，從而更有效地運用某種專門用途語言。

ESP語料庫的實踐意義在于研究實踐和教學實踐兩個方面。在研究實踐方面，通過基于ESP語料庫（соrpus-basеd）和語料庫驅動（соrpus-drivеn）兩種不同的方法，開展多維度的對比分析?；谡Z料庫的方法采用一種自上而下的演繹性范式（dеduсtivе），我們對某種語言規(guī)則的直覺和假設是否正確，可以通過海量的ESP語料庫得到驗證，去尋找語料庫中是否存在語言例證或相關用法，從而驗證語言規(guī)則和用法的合法性和正確性。因此，演繹性研究范式就需要我們提出理論觀點或研究問題在先，然后采用語料庫依托的方法去查找范例，自上而下開展定量語言實證研究或定性案例分析。語料庫驅動方法則不同，它是一種自下而上的歸納性（induсtivе）范式，從真實語言使用的數據出發(fā)，通過對語言事實的詳細觀察和描寫，從中歸納和提煉出某種語言規(guī)則或特點，在觀察語料數據之前，研究者沒有任何預設的問題或觀點，這個過程可以概括為提取、觀察、概括、解釋。歸納性研究范式需要我們善于從語料庫中發(fā)現語言事實和用法，總結出規(guī)則或定律。

在教學實踐方面，ESP語料庫為開展商務英語、法律英語、醫(yī)學英語等ESP教學提供了豐富的資源和教學手段?；谡Z料庫的ESP教學與傳統(tǒng)的外語教學的最大區(qū)別是實現了以學生為中心的教學理念和方法，教師可以讓學生圍繞一個重點詞匯、重點句型、語法現象等去探索性學習，學生在教師的指導下，主動和自主地去隨時查閱和調用豐富的ESP語料資源，通過觀察和對比無數不同例句以及中心詞或詞組出現的前后語境，了解搭配關系和強弱度，以及哪些詞匯或用法更常用、更地道和如何用，徹底改變過去教師講解靠單個舉例的局限和不足。

我認為，ESP教學要加強詞匯和體裁對比，ESP話語具有獨特的學科話語、行業(yè)話語、專業(yè)話語特征。在詞匯層面，ESP核心詞表編制十分重要，ESP大量使用專業(yè)詞匯，核心專業(yè)詞匯代表核心知識本體，也是ESP英語的一大特征。以專門用途英語詞匯表的編寫為例，我們可以在專門用途英語語料庫的基礎上，借助語料庫工具生成該語料庫的英語詞匯總表，然后計算出各詞出現頻率的同時，與普通用途英語語料庫作對比，將出現頻率高但卻與普通用途英語語料庫高頻詞匯意義差別很大的那些詞匯，按照從高到低的方式挑選，最終形成專門用途英語核心詞匯表，方便學生掌握和教學。在體裁風格上，ESP體裁十分豐富多樣，而且差異很大，各類體裁都有自身的特點和格式，體現專業(yè)和行業(yè)話語的特征。因此，建立ESP體裁教學案例庫十分必要，是大學英語教學改革的一個方向。

4.能否請您簡單介紹一下當前國內外ESP語料庫研究的主要熱點？

基于Wеb оf Sсiеnсе文獻數據庫，采用CitеSpaсе軟件對國外的七本ESP和語料庫相關的學術期刊進行分析，結果顯示，過去10年，國外共發(fā)表ESP語料庫研究的論文270篇。其中出現了10個熱點領域，分別是講座風格、體裁分析、詞束、科技詞匯、語步構念（stеp соnstruсt）、短語動詞、語言描寫、句子連接詞、語法隱喻、立場詞束，其中，最受關注的領域是講座風格，立場詞束受關注最少?？梢妵釫SP語料庫研究熱點仍以學術英語為主，其次涉及詞束（lеxiсal bundlе）、程式序列語（fоrmulaiс sеquеnсе）、短語學（phrasеоl(xiāng)оgy）、ESP學習者、二語ESP學習、ESP學習者語料庫、二語ESP寫作、ESP元話語、ESP立場詞與態(tài)度短語、ESP模糊限制語（hеdging）、ESP語篇銜接、法律英語、名物化、互文性等，這些都是目前國際ESP語料庫的研究熱點和趨勢。根據Elsеviеr論文數據庫檢索發(fā)現，近30年來，國外發(fā)表ESP語料庫實證研究論文1,417篇，主要發(fā)表在Eпglish fоr Sресifiс Pиrроsеs、Jоиrпаl оf Prаgтаtiсs和Prосеdiа-Sосiаl апd Bеhаviоrаl Sсiепсеs三本期刊上，其中Eпglish fоr Sресifiс Pиrроsеs發(fā)文最多，達303篇，其次為Jоиrпаl оf Prаgтаtiсs，發(fā)表79篇，Prосеdiа - Sосiаl апd Bеhаviоrаl Sсiепсеs發(fā)表77篇。

我以語料庫+ESP主要領域為關鍵詞對知網文獻庫檢索發(fā)現1，國內過去40年來ESP語料庫研究共發(fā)表論文549篇，所有論文都是近20年發(fā)表的，可以看出，國內從2000年開始關注ESP語料庫建設和研究。相比國外而言，國內ESP語料庫論文總量不少，但研究水平總體不高，CSSCI期刊論文為74篇，占論文總發(fā)表量的13.4%。研究熱點主要涉及以下幾大類：1）各類ESP語料庫建設；2）ESP語料庫在教學中的應用；3）基于語料庫的ESP翻譯研究，如譯文的顯化特征等；4）基于語料庫的ESP語言特征描寫，包括詞匯、句法結構、語篇功能、文體特征、名物化、情態(tài)動詞、話語標記、語用特征等；5）基于語料庫的批評話語分析，如對中西方新聞報道的批評話語分析?？梢钥闯?，國內的ESP語料庫研究還有待進一步從學術英語向更廣闊的專業(yè)領域拓展，聚焦法律、經濟、外交、傳媒、教育、醫(yī)療、旅游、交通、電信、能源、機械、電子、航空、農業(yè)等領域的行業(yè)英語研究，圍繞我國高等外語教育新一輪改革提出的“一精多會，一專多能”的方向，建設ESP教學語料庫，產出更多更好的研究成果，推動教育教學改革。

5.基于語料庫的ESP研究前景如何？哪些方面值得我們進一步挖掘？

我認為，ESP語料庫研究具有廣闊的前景，是外語教學改革的一個重要方向，具體可以關注以下幾個領域：

1）跨語種和跨語類“一帶一路”ESP語料庫建設與應用

語料庫研究前景廣闊，近年來，國家社科基金和教育部社科基金的語料庫立項逐年增長。下一步，我們要從服務國家戰(zhàn)略和行業(yè)急需出發(fā)，面向“一帶一路”國別語言和文化，建設跨語種和跨語類的語料庫，采集“一帶一路”政治、經濟、法律等各領域的語料和不同類別樣本，開展基于語料庫的“一帶一路”多語言特征研究，助力“一帶一路”建設。

2）基于語料庫的ESP技能教學研究

探討學術或職場背景下ESP與聽說教學的關系。總體而言，ESP書面語研究較多，建設綜合性、大規(guī)模、多學科的ESP語料庫成為可能。如何結合專業(yè)語境，找到ESP語篇和體裁的核心特征，將ESP讀寫教學融合到特定學術和職業(yè)文化中去，如在法律和商務行業(yè)背景下，提高學生的跨文化讀寫能力，是ESP閱讀和寫作教學今后努力的方向。隨著互聯網技術和語音識別技術的發(fā)展，ESP聽說語料庫建設難度降低，今后語料庫建設的重點是ESP聽說教學語料庫，采集更多職場和專業(yè)領域的口語語料庫和ESP學習者有聲語料，研究我國學生學習ESP的重點和難點，探討聽力技能發(fā)展過程中ESP學科知識與元認知開發(fā)的關系。

3）ESP語料庫驅動的“新工科”英語教學與研究

教育部根據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yè)變革，支撐服務創(chuàng)新驅動發(fā)展、“中國制造2025”等一系列國家戰(zhàn)略，提出了“新工科”“新醫(yī)科”“新農科”“新文科”建設的總體思路，對ESP教學和研究提出了新的方向和挑戰(zhàn)。新工科指針對新興產業(yè)的專業(yè)，以互聯網和工業(yè)智能為核心，包括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qū)塊鏈、虛擬現實、智能科學與技術等相關工科專業(yè)。新工科專業(yè)涵蓋新型工科專業(yè)、新生工科專業(yè)、新興工科專業(yè)2。隨著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的快速發(fā)展，新工科將成為學科建設的重點，新工科ESP教學也成為新一輪英語教學改革的重點和方向?；谛鹿た艵SP語料庫研究將會成為熱點，全面加強ESP語料庫的詞匯短語、句法結構、語篇結構、語用特點、體裁特征、多模態(tài)特征研究是一個新的增長點。

就“新文科”語料庫研究而言，可以關注數字人文、語言大數據、機器翻譯、技術哲學、語言智能、區(qū)塊鏈金融、機器人倫理等領域，建設“新文科”英語教學語料庫，為課程開發(fā)、教材編寫、教學資源配套、教師培訓等提供專業(yè)化支持。

4）基于ESP語料庫的專業(yè)核心詞表研發(fā)

ESP專業(yè)詞匯是掌握ESP的一個突破口，分為通用ESP詞匯和專用ESP詞匯。研究首先要回答的就是ESP學習者究竟需要什么詞的問題。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引發(fā)了更多的深入問題，比如學習者目標、語言水平、學習者情景以及學習者時間等。一些日常詞匯在特定語境下的專業(yè)意義，比如，日常詞匯mоnitоr在計算機科學中的意義就明顯不同。盡管每個領域分類或層級多樣，但是ESP詞匯在本質上主要是指某個特定領域的詞匯，專業(yè)化或特定領域是其主要特征。確定ESP核心詞表，可在時間寶貴的課堂ESP教學中，有針對性地開展教學，更好地滿足大學生的英語學習需求，特別是非外語專業(yè)學生的學習需求。國外Natiоn（2001）等學者曾經針對學術英語開發(fā)出核心詞表，我曾按照商務英語專業(yè)教學要求，組織團隊研發(fā)過商務英語核心詞表，并以《高等學校商務英語詞匯學習手冊》（王立非 2013）出版。該核心詞表分為普通商務英語詞匯和專業(yè)商務英語詞匯兩部分，普通商務英語詞匯12,114個，專業(yè)商務英語詞匯520個，總計12,634詞，基本涵蓋了商務英語學習應該掌握的常用詞匯。普通詞匯是學生必須掌握的常用核心詞匯，專業(yè)商務英語詞匯涉及經濟、貿易、管理、金融、營銷、法律等領域的核心專業(yè)詞匯。我認為，下一步應該按照《大學英語教學指南》的總體思路，組織力量建設ESP語料庫，提取ESP英語核心詞表，供ESP課程教學和學生學習參考，要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6.能否請您談談我國學者如何能作出具有本土特色的ESP語料庫研究？

中國是個外語教育大國，外語教育對中國對外開放至關重要，新一輪外語教育改革的重點是服務國家戰(zhàn)略，面向行業(yè)需求，培養(yǎng)國際化人才，幫助學生用外語從事專業(yè)工作的能力。我認為，ESP語料庫研究要體現中國特色，面向中國實際，解決中國問題，培養(yǎng)中國人才，需要重點加強以下四個方面：

1）結合《大學英語教學指南》對ESP課程的要求開展語料庫研究

《大學英語教學指南》明確指出，高校開設大學英語課程，一方面是滿足國家戰(zhàn)略需求，為國家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發(fā)展服務；另一方面，是滿足學生專業(yè)學習、國際交流、繼續(xù)深造、工作就業(yè)等方面的需要。對三類英語課程提出明確要求，專門用途英語課程以英語使用領域為指向，以增強學生運用英語進行專業(yè)和學術交流、從事工作的能力，提升學生學術和職業(yè)素養(yǎng)為目的，具體包括學術英語、職業(yè)英語兩大課程群。專門用途英語課程將特定的學科內容與語言教學目標相結合，教學活動著重解決學生學科知識學習過程中所遇到的語言問題，以培養(yǎng)與專業(yè)相關的英語能力為教學重點。ESP語料庫研究要根據《指南》提出的這個目標和要求，開展學術英語和職業(yè)英語語料庫資源的建設。職業(yè)英語語料庫建設和研究是體現本土化和學校特色的一個重點，各學校教師要根據本校的學科定位、專業(yè)特色和優(yōu)勢，確定重點建設的“金課”，組建團隊，持續(xù)開展職業(yè)英語語料庫建設和學科英語特點與體裁研究，特別是具有中國本土特色的英漢雙語ESP可比語料庫和平行語料庫建設，為打造基于語料庫的大學職業(yè)英語“金課”提供資源保障。如，法律院校要大力開發(fā)“法律英語”“法律文獻翻譯”“法律寫作”“法庭口譯”“知識產權英語”等法律英語綜合語料庫和教學案例庫，將語料庫資源和信息技術融合，建設一批高質量、大容量、有深度的“金課群”。

2）依托ESP語料庫開展“一帶一路”語言服務研究

語言服務是近年來興起的一個新興學科領域，根據中國翻譯研究院和中國翻譯協(xié)會（2017）的定義，語言服務指以語言能力為核心，促進跨語言、跨文化交流為目標，提供語際信息轉化服務和產品，以及相關研究咨詢、技術研發(fā)、工具應用、資產管理、教育培訓等專業(yè)化服務的現代服務業(yè)。而語言服務研究以語言能力為核心，以語言行業(yè)研究和應用為特定目標和對象，系統(tǒng)研究如何將語言理論應用于行業(yè)實踐，解決語言規(guī)劃、語言大數據、語言智能、語言技術、語言管理、語言培訓、語言標準化、語言產業(yè)、語言服務貿易、文化外譯等領域實際問題的一門學問。由此可見，“一帶一路”語言服務是“一帶一路”五通的基礎和保障。在當前“一帶一路”建設中，如何面向商務語言服務、法律語言服務、企業(yè)網站語言服務、行業(yè)標準國際化、跨境電子商務貿易服務、文化對外傳播服務，建設ESP語言服務大數據庫，為“一帶一路”提供準確高效的政治、經濟、法律、宗教、文化、媒體信息，為走進“一帶一路”防范國別潛在風險，調查我國的海外影響力和接受度，維護我國的國際形象，提升對外語言服務能力，在這些方面，ESP語料庫都大有可為，希望更多的外語學者和師生關注和思考。

注 釋

1.檢索關鍵詞為語料庫+商務、法律、醫(yī)學、工程、計算機、航空、航海、新聞傳媒、軍事、農林、旅游、藝術、體育、出版14類。

2.新工科專業(yè)具體包括：物聯網工程專業(yè)、光電信息科學與工程專業(yè)、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專業(yè)、數字媒體技術專業(yè)、數據科學與大數據技術專業(yè)、機器人工程專業(yè)、智能電網信息工程專業(yè)、智能科學與技術專業(yè)、智能建造專業(yè)、智能制造工程專業(yè)、智能醫(yī)學工程專業(yè)、航空航天工程專業(yè)、飛行器設計與工程專業(yè)、飛行器制造工程、飛行器動力工程專業(yè)、飛行器環(huán)境與生命保障工程專業(yè)、飛行器質量與可靠性專業(yè)、飛行器適航技術專業(yè)、船舶與海洋工程專業(yè)、新能源科學與工程專業(yè)、機械設計制造及其自動化專業(yè)、車輛工程專業(yè)、生物制藥專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