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奇
(綏化學院 黑龍江綏化 152061)
(一)獨白式的刻畫手法。以心理對話為描寫角度,以獨白的形式反映出人物的心理活動,從而對人物形象進行描述,這種方法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經常使用的一種刻畫手法。以《溫順的女人》為例,這部小說中的女主角突破常理的為一具尸體,整部小說中,都是該尸體的丈夫的獨白,而從未出現(xiàn)過女主角說出的語言,但讀者仍然可以通過這些獨白的描述中,清楚地了解到女主角所處時代的特征、生活與其社會形象。這種獨白式的刻畫手法,雖然沒有直接對主要人物進行描述,但是通過其他人物的心理活動及言語對話中側面地反映出了女性形象。
(二)矛盾的命運安排。陀思妥耶夫斯基十分擅長對社會的現(xiàn)狀進行描述,而其在小說中對社會現(xiàn)象的描述往往都是十分極端的,小說中的語言會直入人心,給讀者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經久不忘。在對女性形象進行塑造時,其最常使用的手法就是為其安排一個極為矛盾的命運,通過這種矛盾從而引發(fā)人物內心的活動與斗爭,從而使其刻畫的女性形象更加富有生命力,為讀者所接受。小說《罪與罰》中的女主人公索尼婭是一名性墮落者即妓女,作為妓女,索尼婭自覺身份卑賤,認為自己不配與身份清白的女子平起平坐,但其因正視自己身份才反而讓這種卑賤之軀鼓舞了男主人公,并拯救了他,這又進一步向讀者展示了索尼婭的純潔之處與對社會的善意,正是這種矛盾的命運安排,使索尼婭在讀者的心中留下拯救者的形象[1]。
(一)圣潔的百合——圣女。對人物的心理肖像進行塑造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極為擅長的,尤其是對女性眼睛的描寫則經常出現(xiàn)在作品中,通過對女性眼睛的描寫去反映人物的心理活動,從而完成對人物的形象刻畫。以小說《罪與罰》為例,對于索尼婭,作者從拉斯柯爾尼科夫的角度對索尼婭的形象進行了描述,在拉斯柯爾尼科夫看來,索尼婭的臉“瘦小而蒼白”,與此對比的則是她的眼睛,“藍色眼睛是那樣的明亮,當這雙眼睛活躍起來時,她的臉部表情變得那樣善良淳樸,以致不由得為她所吸引”,站在男主人公的角度來看,她的眼睛是吸引他的地方。另外對杜尼婭的描述是這樣的:“她的眼睛幾乎是黑色,亮晶晶的,同時有時在片刻間是非常善良的?!睂⒀劬π稳轂樯屏寂c淳樸,可以看出對眼睛的描述內容也是對其主人性格與品質的一種體現(xiàn)。[2]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對圣女形象的描寫中以基督教中的圣母為原型,將基督教中的救贖體現(xiàn)了出來,然而,這類女性卻只是一味地忍受和順從,最終喪失了作為女人、作為人的任性一面,喪失了獨立性,其過于神圣化的一面遮掩了其為人的一面,有些遙不可及,失去自我,成為了基督之愛的化身,成為了一個沒有獨立思想的傳聲筒。這類形象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早期思想與俄羅斯傳統(tǒng)思想的一種體現(xiàn)。
(二)帶刺的玫瑰——狂女。這類女性形象與圣女角色完全相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后期作品中經常出現(xiàn)的,這些角色個性極為強烈,其自身的性格中充滿了沖突與矛盾,沖擊著讀者閱讀習慣和審美判斷。其中最為典型的代表就是《卡拉馬佐夫兄弟》中的卡魯申卡、《白癡》中的納斯塔西亞。與圣女那種喪失了人性,喪失了自我形象形成對比,狂女的角色充滿了強烈的個性與自我意識,她們從不忍耐、順從,敢于與命運和男性作斗爭,她們不相信別人的救贖,而是選擇自我救贖。但是另一方面,她們又是矛盾的集合體,其自尊心過剩與過于敏感的內心使得她們經常選擇通過他虐或者自虐的方式來維持自己的自尊心,從而使得自己在精神上超越別人。她們就如同一朵帶刺的玫瑰,在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傷害了自己,并最終自我毀滅。[3]
魯迅曾經評價過陀思妥耶夫斯基——剝奪了表面的潔白,拷問藏在深處的罪惡,又發(fā)現(xiàn)出罪惡下的潔白。從這個角度來看,圣潔的百合僅體現(xiàn)出了圣潔二字,而顯得有些空洞無力。而后期作品中的狂女則更能體現(xiàn)出這種潔白與罪惡矛盾的結合,雖然他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一定的偏見,但其對女性角色的刻畫仍然值得人們去進一步思考,并加以借鑒并發(fā)揚。
(一)悲慘經歷的受害者。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特征是普遍存在的絕對的“弱者”,《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中的娜達莎和史密斯之女是悲慘的受害者的典型形象,這兩個女性形象在小說中是逆來順受卻無出頭之日的,作者用充滿絕望情緒的筆觸刻畫了這樣角色。實際上,這兩個女性角色,在生活中無法發(fā)聲也是當時社會大多數受害女性的共同狀態(tài)。
(二)篤信宗教的救贖者。西伯利亞的十年的流放生涯,使陀思妥耶夫斯基篤信基督教,他認為,只有宗教中以絕對的獻身為表達方式的善良才能給人以救贖。在《罪與罰》中,作者塑造了“索尼婭”這一經典形象,她自愿選擇成為“墮落女性”,嫖客的行為和言語無不表達她的屈辱,表現(xiàn)了當時俄羅斯社會中普通民眾受盡壓迫卻仍然堅信善良的一面,同時,也是在受到傷害后,形成自我保護,選擇原諒和忍耐的一個途徑。
(三)孤獨焦慮的矛盾者。命運矛盾的安排必然造就焦慮與孤獨的人物形象,其命運之悲慘與無法反抗,在試圖趨利避害后,又受到人性的譴責,那最后即使有所救贖也是難逃悲劇的命運。作者的思維在于明確,當時動蕩的俄國社會,這樣的女性形象具有象征著人性覺醒的功能,它象征了女性意識的發(fā)展:女性希望為自己的幸福去思考和奮斗。這類女性形象尤以《白癡》中的女主人公為甚。娜斯塔西亞由于從小受到畸形的教育,她身上集中了很多相互矛盾的個性特征:美貌又被情欲膨脹的男性所踐踏和褻瀆;生性高傲,但曾經被蹂躪的命運又使她有著無盡的自卑感;她受過不錯的教育,但有時又顯得無禮和粗魯;她對自己的處境有清醒的認識,但又自暴自棄,玩世不恭。她最終選擇為自己被蹂躪的命運而進行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復仇。
綜上,我們認為陀氏小說中女性形象塑造是獨特的,無論是圣潔的百合——圣女刻畫,還是帶刺的玫瑰——狂女的塑造,都極具社會屬性,其藝術影響力是存在的,這些女性悲慘經歷、無奈的救贖和矛盾的命運交織成悲慘的人生,其悲慘故事將無時無刻引發(fā)了人們對女性意識和角色的深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