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網絡文學時代的筆名

李艷崢

摘 要：隨著網絡文學價值的不斷攀升，筆名蘊含的人格和商業(yè)屬性也應得以保護，筆名本身的屬性和其所處環(huán)境影響著侵權判定，筆者將對其法律屬性和侵權判定的思考整理成文。

關鍵詞：網絡文學;筆名;侵權

中國傳統(tǒng)文人往往以風雅自命，不求聞達為高尚，或是現(xiàn)代人欲效仿這種清高，又或是現(xiàn)代人確有難言之隱，常見作者以筆名行世。用筆名示人的做法在文學上比較常見，最早可以追溯到印刷術普及之后的中世紀歐洲[1]，筆名天然的自由性、多樣性、簡便性是姓名無法趕超的，其不需登記、備案、注銷等行政程序，也不需認證等操作，對數(shù)量及字數(shù)也沒有要求。

錢鐘書曾對一個仰慕他的英國女士說：如果雞蛋好吃就多吃幾個，何必去認識下蛋的母雞呢。其實不然，拋開對作者的崇拜，文學愛好者自然關注作者和其其它作品，而筆名就是作者在作品上添加的一個可識別可追溯“記號”，但這種記號天然的缺陷導致了讀者根據(jù)筆名不可能精準找到作者。

一、筆名的法律屬性

筆名是作者根據(jù)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創(chuàng)作意圖應運而生的[2]，是作者內在思想的表達，其文章和筆名透露著未來期許和人生追求，展現(xiàn)其文學功底和藝術表達能力。筆名是讀者分辨作者和其作品的主要標記，此時筆名具備了作為姓名權之客體姓名的識別功能，但是隨著網絡文學的不斷繁榮，筆名在人格權之外的財產屬性也迅速展現(xiàn)出來，指示著作品題材、流量和價值，直指作品的商業(yè)價值。

（一）筆名的顯著性

筆名是一個能夠識別作者及其創(chuàng)作作品的標識，這種具備人格屬性和商業(yè)價值屬性的標識必定具備顯著性，這是由筆名的識別功能和彰顯功能決定的，筆者認為筆名的顯著性在作者長期、穩(wěn)定的使用中日益明顯，將筆名、作者、文風和題材形成了一種對應關系，如金庸代表武俠小說。筆名的顯著性屬其應有之義和天然特征，能夠識別作者、作品和題材，只是筆名的顯著性隨著發(fā)展呈現(xiàn)的明顯化程度不同。

（二）筆名的財產性

財產指一切外在于人的并具有金錢價值的物質和非物質資源[3]。筆者認為筆名的財產性和顯著性均屬于其天然特征，即筆名商業(yè)價值從產生之日就存在，但作者所處的環(huán)境決定著筆名的商業(yè)價值是否得以展現(xiàn)及展現(xiàn)程度，現(xiàn)實生活中多個事件證明“文學的交易往往屈從于盛名”這一觀點[4]。筆者認為筆名的商業(yè)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1.筆名可轉讓、可繼承、可共用

雖然筆名具有的人身權屬性不能和作者的文字表達功底分割存在，且其商業(yè)價值亦不能脫離作者單獨存在，但筆名可被繼承、轉讓和共用。姓名權和筆名權都是與人身不可分離的人格權利，此時兩種權利存在部分相同之處，但是按照中國取名傳統(tǒng)不會存在子承父名的情況，也不會存在轉讓、共用姓名的情況，同時筆名較姓名權具有明顯的商業(yè)價值，只是這種商業(yè)價值會隨著周邊環(huán)境展現(xiàn)的程度不同。

藝名亦是識別藝人的一個標記，我國著名的表演藝術家章宗義先生藝名六齡童，其兒藝名為小六齡童，充分說明藝人的筆名是可繼承的。在上述這些組合中，根據(jù)時間或環(huán)境的不斷變化部分人員會退出組合，剩余人員就自然而然的以零價款“受讓”該集體筆名或新入人員以零價款“受讓”該集體筆名，從表面來看，上述筆名的權利主體發(fā)生變化，是筆名的繼承和沿用，但從本質上來說，這也是筆名的轉讓。

因此，筆者認為筆名的可轉讓、可繼承是其財產屬性的具體表現(xiàn)，和著作權之財產權具有相同特征，但筆名不應受《著作權法》的規(guī)制，因筆名的人格屬性和財產屬性并存。

2.網絡文學及衍生品的發(fā)展

網絡文學是以互聯(lián)網為展示平臺和傳播媒介，借助超文本連接和多媒體演繹等手段來表現(xiàn)文學作品、類文學文本及含有文學成分的網絡藝術品，以網絡原創(chuàng)為主。2018年中國網絡文學市場規(guī)?？傆嬤_153.5億元，同比增長20.3%[5]。網絡文學在穩(wěn)步中迅速發(fā)展，其衍生品也在不斷產生，像電子圖書、影視、游戲、動漫及其他衍生品。

筆名在網絡文學及衍生品的商業(yè)價值得益于三個因素，一是作者的文學素養(yǎng)和表達藝術，二是簽約公司的推廣，三是國家政策。唐家三少因其自身文學修養(yǎng)得以成功[6];簽約公司利用自身優(yōu)勢對作者及作品、衍生品借助明星影響力和平臺聯(lián)動機制進行營銷，如騰訊通過其營銷策略掀起“鬼吹燈熱潮”[7]，全面激活和釋放這一超級IP的價值;由國家新聞出版署等多個部門主辦的2019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強調，促進網絡文學及其衍生品的不斷繁榮，筆名所蘊含的商業(yè)價值也將會呈井噴式的價值攀升。

通過筆名屬性和網絡文學環(huán)境綜合分析，筆名不應屬于姓名權范疇，也不應將其歸于著作權范疇，在作品上署名是作者實現(xiàn)署名權利的一種方式，而筆名是作者署名行為的一個結果，是作者在其作品上所做的可分辨作品來源的符號。目前我國并未有現(xiàn)行法對筆名做出詳盡規(guī)定，《反法》也僅規(guī)定了事后救濟途徑，筆者認為可專門制定部門法針對包括筆名在內的現(xiàn)行法未規(guī)定的新型權利做出規(guī)定，發(fā)揮法律指引作用。

二、筆名的侵權判定

在演藝界和出版界名人之名被模仿已經屢見不鮮，像金庸巨、女王朔，筆名已成侵權行為重災區(qū)。我國《反法》第六條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不正當競爭民事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下稱若干問題解釋）均對筆名的侵權行為做了部分規(guī)定，法官亦根據(jù)《反法》認定世界出版社公司等侵犯了馬愛農的姓名權。在文化市場中，作者在其作品上的署名已成為識別作品來源的一種商品標識，影響著讀者的購買決策，特別是知名作者的署名，更能發(fā)揮區(qū)分商品來源的標識作用，如果在作品上擅自使用他人或與他人近似的標記，可能導致購買者對圖書來源的混淆誤認，從而不正當?shù)卦黾忧謾嗳说氖袌龈偁巸?yōu)勢。

《反法》并未對筆名保護作出全面規(guī)定，筆名等類權利受到《反法》保護的前提是有一定影響力+混淆，但實踐中混淆如何判斷？沒有一定影響力的作家筆名如何保護？作者不能提供或提供的證據(jù)不能證明其筆名有一定影響力如何保護？對于上述問題，筆者有以下思考。

（一）筆名和作者的關系

如何在筆名沒有經過登記、備案等程序下證明筆名歸屬，這非常困難，中國傳統(tǒng)作家的做法是可以借鑒的，在完成作品之時，用快遞將載有作者信息的作品郵寄給自己，必要時候再拆封使用，或將載有作者信息的作品進行版權登記，或附上授權方聲明和出版方律師聲明[8]。

建議作者將筆名和真實身份對應起來，時刻收集相關證據(jù)，刻意在作品筆名處添加對應的文字表述，畢竟同一筆名可由多個作者同時使用。

（二）實踐中筆名“混淆”的判斷

筆名和作者自身的文學修養(yǎng)和語言功底息息相關，文字表達能力差距較大的作品很容易會被發(fā)現(xiàn)不是同一作者，但是對于那些職業(yè)洗稿人或水平接近的作者，很難通過文字表達水平發(fā)現(xiàn)作品歸屬，這種情況如何判斷筆名是否混淆，可借鑒《反法》關于商品包裝裝潢對混淆的判斷方法，即在相同作品上使用相同或在音、形、意上基本無差別的筆名，應當視為足以造成相混淆，同時借鑒《商標法》中混淆的判斷方法綜合判斷。

因此，筆名是否構成混淆是判斷是否構成不正當競爭行為的前提，需要從作品題材、作者風格和筆名本身的近似程度和影響力程度考慮，不能僅因筆名文字相同就認為構成侵權，由于特定的歷史原因、發(fā)展經歷和作者受教育程度，存在不同作者使用相同筆名的情況。

（三）關于“一定影響力”

按照我國法律規(guī)定是需要證明筆名本身具有一定影響力，可通過作者自身的影響力、載有筆名作品的影響力、作者和筆名的對應關系等去認定，雖然作者知名度對筆名知名度具有積極作用，但并不等于筆名知名度。對于欠缺一定影響力的新手作家，其筆名可能因不具有獨創(chuàng)性未在取名時享有著作權，其他法律規(guī)定亦不能發(fā)揮保護作用。結合社會公眾利益和筆名屬性，筆名不適用在先使用原則禁止在后使用者使用相同或近似的筆名。

對于這個問題，我國雖未有明確法律規(guī)定，但不能單純?yōu)楸Ｗo作者筆名而給相同或近似筆名的使用設置障礙，對于新手筆名的保護，還是要通過筆名本身、作品題材、使用時間和取名含義等多個方面考慮，以證明作者能夠享有筆名權益，畢竟只有在文化大繁榮的時代才能出現(xiàn)更多更高質量的作品。

三、結語

在筆名持續(xù)發(fā)展的過程中，其性質認定和侵權判定會出現(xiàn)新的契機，筆名是一種兼具人格和財產屬性的新型權利客體，筆者建議筆名使用者，刻意添加作者和筆名對應關系的表述，且創(chuàng)造、收集并保存使用該筆名的作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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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齊愛民.知識產權總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

[4]陳娟.作家筆名的背后故事[J].東西南北，2013.

[5]上海艾瑞市場咨詢有限公司.2019年中國網絡文學版權保護研究報告[EB/OL].（2019-06-29）[2019-11-14].http：//www.199it.com/archives/887762.html.

[6]何瑫.網書大亨|了不起的唐家三少和他的“畸形”成功[J].智族GQ，2014（11）.

[7]溫卓方.網絡自制劇的營銷策略分析——以騰訊視頻《鬼吹燈之精絕古城》為例[J].戲劇之家，2017（18）：96-97.

[8]鄧香蓮.把握事件營銷，充分“借勢”“造勢”——社科版《沒有任何借口》借事件營銷上青云[J].出版發(fā)行研究，2005（9）：64-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