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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言(短篇小說)

      2019-02-14 02:36:54歐筱佩
      滇池 2019年1期

      歐筱佩

      1

      隱約還是會看見她的居心,所以她死了,你也不會悲傷。

      躺在書包里頭的《百鬼夜行——陰》依舊闔著眼睛,沒有與你說話。東瀛人寫的故事很怪很詭異,他們的鬼怪不需要附身,因為一直被人心喂養(yǎng)。好似養(yǎng)小鬼一樣,但更陰森恐怖。假設(shè),你赤裸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流眼淚,鏡子里的你慢慢地把頭伸出來,微笑著用舌頭拭舔你的淚水。因為這個東瀛人,你才曉得何謂姑獲鳥。詭異,所以你喜歡他,如他的名字——京極夏彥。驚極。

      不知道她是否會化身為姑獲鳥,夜深人靜時挨家挨戶的虎視眈眈的,偷走別人的嬰兒來慰藉自身的殘缺靈魂。不可能,她不是難產(chǎn),亦不是負(fù)責(zé)任的仁者,自己還盼誰能伸出援手來領(lǐng)養(yǎng)。如果她是姑獲鳥,我相信你必化身為天狗,不是為了捕獲撕裂,而是把她的靈魂擊碎,無法完整地拼湊。

      法海說:“孽由心生,還不斷念?!蹦阏f信仰不會衰老,只會死亡??粗廊サ娜馍?,提醒自己好好紀(jì)念她的背叛。好想好想剝開她的眼珠,看看是否存有情感的血水。嘿,如果你還惦記她,死了又如何?如同她叨念的那一句:“若然太愛,就會變成那墻壁上的吊掛鐘,安靜的歸去?!?/p>

      微餓,你背著書包走入離家不遠(yuǎn)的7-11,挑了個沙丁魚三明治和一包裝低脂鮮奶。走到柜臺處,讓服務(wù)員計算價格。服務(wù)員頭上頂著青綠的鴨舌帽和身著綠色 T恤,你突然感到一陣厭惡,想揍他。你壓著那不爽的恐懼,待服務(wù)員把食品掃描后,便趕緊掏錢放臺上迅速離開。回家路上,你老感覺全身被綠草引針穿線的縫紉住,割破血肉。心臟揉成一團(tuán)火,企圖把野草燒死。正當(dāng)思緒被火燒焦的時候,手機(jī)在褲袋里震動了起來。緩過神,你從褲袋里搜出藍(lán)牙耳機(jī)掛上耳朵。

      “終于聽電話了,成天都在哪兒?”是桓的聲音?;?,是你高中時期認(rèn)識的學(xué)姐,高你兩級。

      “告假三天,連接周末變五天。今天下午都呆在圖書館?!?/p>

      “昨夜,我過去她家吊喪。她母親沒啥表情的招呼人,外婆想必哭累了,都在房間里,弟弟抱著玩具飛機(jī)坐在棺木旁,似懂非懂姐姐走了。”

      “正常??!誰還能有什么表情呢?”你也一樣,還能有什么表情呢?難過、傷

      心、悲慟,不都早給她殺死了。

      “她走了,你還好嗎?”

      “好,當(dāng)然好。她,早走早好……真的,他媽的早走早好!”我不知道你是憤怒在稱好,還是過分痛心的稱好。撕開那層透明,一口一口的把三明治咬了下去。沙丁魚,酸。

      “你回到家了嗎?”

      “差不多了。”你向左拐個彎,轉(zhuǎn)入淡濱尼牌 909組屋樓下,吞下最后一口食物,把垃圾投入那靠邊站的綠桶。

      “白癡,你沒看我的車在你家組屋樓下的露天停車場?”汽車?yán)嚷曨D時響了一下,抬頭放眼望去,果然是桓。黑色的大眾甲蟲停泊在大樹下的車位。你關(guān)閉手機(jī)藍(lán)牙,趕緊跑了過去。甲蟲的女主人棕褐色長發(fā)披肩,劉海束齊眉宇間,V領(lǐng)長袖白色毛衣與灰藍(lán)牛仔短裙。待你潛入副座時,瞥了一眼。你看看車表時間,5:45pm。

      “今天后面兩堂課的學(xué)生病倒了沒來,所以我就早離開了。想著找你便兜過來,如果你再不接電話,我就回家了。”桓是一家私人音樂學(xué)院里的大提琴老師,平時課程表都擠得滿滿,除了午飯休息時分,幾乎無法停下來。她總說,許多家長都只圖孩子與眾不同,并不在乎孩子的意愿與學(xué)習(xí)能力。

      “你幾點(diǎn)來我這的?”

      “5點(diǎn) 15分左右吧!上去你住的單位,按鈴沒人,就只好回到車上等?!蹦銖陌锶〕雠D踢f給桓,傻笑說低脂的。肚子確實是有點(diǎn)兒空空的,桓接過牛奶直接插入吸管就吮喝。你深感歉意卻也倍感一絲暖意。

      “對了,昨夜我替你給了帛金?!卑??你看了看桓,然后哦的一聲。

      “她母親似乎知道你不會去,沒有問起,接過帛金淡淡的道謝。”

      “嗯。她母親是正常的?!?/p>

      “這孩子是個悲劇人物?!蹦泓c(diǎn)點(diǎn)頭附和著桓,是??!所有的悲劇不都是她制作出來的片段么?在乎她的人都應(yīng)該承受和體諒她?很抱歉,人是有底線的。如果說在不完整的家庭長大的孩子,都可以當(dāng)作任意妄為的借口,那么每個人的道德都可以很廉價。那我明天去干一樁先奸后殺,然后告訴法官那是因為我童年時遭受到不是人的待遇,請他宣判我無罪釋放。你一口氣突出的字句如連發(fā)射的機(jī)關(guān)槍,可惜目標(biāo)早已消失。請你小心彈雨反彈。

      “我們不是她,我不想過多的苛責(zé)她?!被缚偸悄敲吹睦潇o而且那么的善良,我不曾見過桓在任何事情上添油加醋。她選擇解決事情與撫慰人心。

      其實桓也有脾氣,睡眠不足的狀態(tài)下的臉色,奉勸熟人勿近。

      “不說她了,我無力?!蹦愕脤W(xué)會松開時間的繩索,來面對這種無力感。

      “好,不說她。說我,支票又跳了。如果單靠這學(xué)院的薪水來過活,早餓死?!?/p>

      “明天和你那女老板要現(xiàn)金去,怎么老這樣?辭職算了,反正其他家也想拉你?!?/p>

      你曾在桓教課的音樂學(xué)院見過她的老板。50多歲的女華裔,名片刻著院長的頭銜,華文名字排列在英文名后面—— Gillian Rose Khoo@許文化。她規(guī)定老師們稱呼她為 PrincipalRose。染一頭金黃色的卷長發(fā),看見稍微認(rèn)識的人都大聲的喊對方的名字。走路踢高跟鞋的聲音,似要震動整條課室外的走廊。你可以想象一頭牛穿上大紅高跟鞋在街道穿梭的模樣。她酷愛緊身連衣裙或是鼓脹蓬松的短裙,配搭那臃腫的身材,再挽提著粉色哈羅凱蒂貓的包?;没陕嬁ㄍò娴奈寤ㄈ?,大家會比較好過。如果她成為漫畫女主,我想可能會比想當(dāng)年的《家有賤狗》炮紅,同樣的不出聲就夠嚇人。

      記得有天傍晚,你在學(xué)院外等待桓下課時,遇見黑人爵士鋼琴手 Issac。閑聊,Principal Rose是個很好的話題。黑人問:“Why she liked to wear the puffy dress?”你很快的搖頭回答:“No,that's not a puffy dress...she just too fat.”

      “等這學(xué)期的考試結(jié)束再找她談,我待會兒得上網(wǎng)檢查她是否有給我申報 CPF〔1〕?今天早上,我才看見有人上門來跟她討租金。媽的,她竟然找我去應(yīng)付那個討債人,自己跑去隔壁理發(fā)店染發(fā)。我是老師噯!還得教課。我沒有管,叫那個人去理發(fā)店找她?!?/p>

      “可怕的女巫!”

      “我餓了,陪我去吃晚餐。我要去“休閑書房”斜對面那家 Mamak檔吃 Mutton Murtabak〔2〕?!?/p>

      “好,就隔兩條街遠(yuǎn)?!蹦阕鄙碜酉岛冒踩珟ВP(guān)好車門鎖上車窗。桓啟動引擎,轉(zhuǎn)著方向盤駛出車子離開你家組屋樓下的停車場。

      “她明天出殯。”

      “我要吃 Roti Bom〔3〕?!?/p>

      “晚晚……”

      “還有吸 Sup Tulang〔4〕?!?/p>

      “好?!蹦抗獯┻^前車鏡,發(fā)現(xiàn)本來蔚藍(lán)的天空逐漸變暗且泛紅,想必會是要下一場雨了,要下一場大雨了。

      2

      今日是禮拜日,每個禮拜的今日夜半 12點(diǎn)正,“麗的呼聲”就會開講鬼故事。呼聲里鬼聲連連,陰風(fēng)吹得陣陣,我唔會覺得凍,因為睇見妹頭身上的藤條印,凍已經(jīng)變成痛。我身上的傷痕肯定比她多,或者我的皮比較硬,若再加碼可能只會更硬又或者死去。妹頭小我四歲,剛?cè)胄W(xué)二年班。我哋讀埋同一間書館,一樣上早課。其實我唔擔(dān)心佢比人欺負(fù),就驚佢成日粒聲不出得罪人。你知嘎啦,唔講話會畀人話“好串”。老師差點(diǎn)以為她有自閉,點(diǎn)不知開做佢口,名字又入作Buku Ponteng。

      今日她身上的藤條印,是因為我畀阿嬸拼命打的時候,她突然之間撲了上來。阿嬸睇見了還抽得更重手。直到碰巧細(xì)舅在工地返來,大聲遏止,她才肯罷休。我們的眼淚是滿滿童年隱忍的餿水,膚上紅印逼出的血絲如樹藤攀繞四肢?!澳銌O兩個食白飯,冇曬菜!唔食,冇食!”阿嬸講完便丟下手中的雞毛撢子,行出門口返她自己隔離間屋。我起身拖起妹頭的手,彼此拖著疲累兼餓的身軀走向廚房的飯桌。細(xì)舅正埋頭在吃飯盒。我叫她坐下,自己打開飯煲蓋,挖出了兩碗白飯,再倒上溫開水。一人一個湯匙扒飯吃。細(xì)舅把自己飯盒里的燒肉和咸菜,分了大半給我們。

      “如果佢再打你哋兩個,記住話我知!晚,你今年考 UPSR,冇理佢先,讀書梗要。仲有,睇住個妹。我等陣會過去畀洗用過佢?!奔?xì)舅今年三十三,未娶。佢是建筑工地的監(jiān)工,因為這一年來趕工,所以佢都在工地宿舍休息。如果返來公公祖屋,會逗留兩三日,我同妹頭日子亦會好過些。細(xì)舅順便塞了二百蚊畀我。

      “哥,聽日有游水課,唔想去。老師太恐怖,她唔系來教游水,系來按人頭落水?!泵妙^收拾書包,很不甘愿的把泳衣拿出來。

      “唔緊要,你都識游水。其他事情你是無能為力。唔該,你冇幫人出頭!”

      “得啦!熄燈瞓啦!”妹頭跳上床把被子連頭蓋上了。

      3

      每天的早晨,我都祈禱今天可以過得比昨天好。因為 UPSR的關(guān)系,老師們每天都不停的分發(fā)去年前年的考題給我們做。重復(fù)著的重復(fù) ABCD,涂黑涂黑,錯錯對對的就晃了一個上午。很可憐的,所有小六生都不可以像往常一樣,兩周上圖書館借圖書,那一節(jié)的時間變成了馬來文復(fù)習(xí)。

      今天也不例外。

      早上 9:45分的鈴聲響起,30分鐘的小休時間結(jié)束,各自排隊回班。接下來的第一節(jié)課,是我生平覺得最乏味的學(xué)科——數(shù)學(xué)。雖然華人說不喜歡計算是難以置信的一回事兒??粗嗉壢文弥酃P在黑板上飛來飛去,畫著四方的框框,再斜拉出個角和線。什么 A=B,C-D就能找出 X是多少度了。但我隔壁的印度女生 Aysha可厲害,任何整數(shù)、小數(shù)、面積、空間都掌握得十分好。尤其是回答應(yīng)用題,解釋得絕不含糊,考試她讓我偷看,我抄得手都累。不過我很感恩的,偶爾給她寫寫華語作文,禮尚往來。

      正在聆聽老師解釋長度面積的時候,突然間黑板頂上廣播器響起來,校長念出了我的名字,要我到校長室一趟。老師抬頭示意我趕快下去,以免耽誤了時辰會被罰的。我心想,幾百年沒有犯校規(guī)了,會有什么事?我踢著白鞋來到全校唯一的冷氣房間,看見校長、訓(xùn)育主任、泳課老師,還有我的妹頭。她的頭發(fā)和校服半濕,眼珠泛紅,站在一旁。阿嬸坐在校長對面,交叉著手插在胸前,不屑的看著妹頭。

      “Ku-Cheng Maan(顧征晚)? Kamu ialah abang Ku-Cheng Muun(你是顧征珉的哥哥)?”校長習(xí)慣性的念著學(xué)生的名字。

      “Betul.Selamat pagi guru besar(是的。校長早安).”我向校長請了個安,也陸續(xù)向其他老師請了個安。

      “你知道你妹妹做了什么嗎?她打了泳課老師。”訓(xùn)育主任先開口說話。

      “我沒有,我只是推開她。那時候已經(jīng)下課了,她還在打其中一位不會水的同學(xué),所以我推了她一下。她就扯我頭發(fā),還拉我去泳池的浴室間。然后扭開水喉放水,按我的頭下去!”

      校長轉(zhuǎn)頭望著泳課老師,但對方并沒有一絲不安或害怕的表情。這就是學(xué)校里的老教,他們幾乎都是不害怕校長的。

      “你推老師也不對!”訓(xùn)育主任擺明的偏幫。

      “陳女士,您是他們的監(jiān)護(hù)人?”校長問阿嬸。

      “我老公是他們的大舅也是他們的監(jiān)護(hù)人,前年車禍走了,我就成為他們的監(jiān)護(hù)人。我也不想照顧這兩個賠錢貨。”

      “陳女士,請您說話注意。什么兩個賠錢貨?”原來新來的校長會說華語的。“還有,訓(xùn)育主任您有在現(xiàn)場?您怎么確定學(xué)生打老師?另外,她的校服還真的蠻濕的?!庇?xùn)育主任頓時啞口無言,泳課老師則在一旁瞪著妹頭。

      “他們倆兄妹的名字常出現(xiàn)在 BukuPonteng,犯校規(guī)是家常便飯。我之所以把她哥哥也叫下來,就是擔(dān)心是他教唆或誤導(dǎo)的?!?/p>

      “訓(xùn)育主任,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犯校規(guī)了,請您不要亂加罪名。況且,我根本不曉得發(fā)生什么事!”我超不爽訓(xùn)育主任,每一次都拿學(xué)生曾經(jīng)的過錯來火上添油。挑釁者是不分職業(yè)的。

      “你們夠了沒有,叫我來是要怎樣?我約了人打牌嘞!”阿嬸已經(jīng)不耐煩地發(fā)飚了。校長見狀,知道一時之間也無法找出答案,便請阿嬸先把妹頭帶回家,想她目前的狀態(tài)也無法正常上課。可妹頭執(zhí)拗的要我陪一起回家,新來的校長竟然允許了。

      “Kucing,apa hal?〔5〕”Aysha看我回班上收拾書包,悄悄的小聲問我。我搖搖頭“Cerita Panjangsaja〔6〕,明天記得借我抄功課。”說完,我便踏出教室。

      我同妹頭從校長室走到學(xué)校大門口,阿嬸把口就冇停過。好似前世冇講過野。

      “你冇腦?得罪先生?浪費(fèi)我的時間來書館,書書聲,冇好野!”

      “佢扯我頭發(fā),唔通我由得佢?”聽見妹頭反駁,阿嬸就在學(xué)校門口的路旁停下了腳步。

      “駁嘴,你個發(fā)瘟!”說著,便伸手掐妹頭的手和臉。我上前把妹頭拉了過來,阻止阿嬸。

      “你究竟打夠我妹未?”

      “未!拖衰家!同個老母老竇一樣甘夠衰,唔衰,就唔會甘快死!最好跟埋去?!蔽艺驹谥虚g,一邊招架住阿嬸的語言和肢體攻擊,另一邊拉住妹頭的手。

      “你講咩,死八婆!成日拎我爸我媽出來講!”

      “系呀!講錯咩?兩個死剩種!”

      “好,我跟埋去?!蔽襾聿患奥犌迓犕赀@句話,前面路口轉(zhuǎn)彎角有輛小型貨車駛進(jìn)來,接著傳來緊急煞車撞擊“嘭”的一聲。我稍震了下,因為太靠近了。阿嬸也住口了。我看見貨車司機(jī)開門,腳剛落地時,后面接著一輛車連撞了下來。貨車門反彈關(guān)壓住了司機(jī)的腿,車子急速被往前推,車輪碾過了一具本來已經(jīng)跌下的什么物體。

      “妹頭,快點(diǎn)閉埋對眼,冇睇!”我看著地上溢出的液體,很紅,就好似以前過年時媽媽在家換神紅那般紅。我伸手往后抓住妹頭的手,可惜抓到的只是空氣。轉(zhuǎn)過身,人呢?她的手不是一直扣住我的手的嗎?躲去哪兒了?

      阿嬸的嘴巴微張的望著車輪下,仿佛魂魄被攝入底內(nèi)。半晌,她才開口:“阿……晚,個帆布書包系米你妹噶?”

      “咩書包?”我從尋找妹頭蹤跡的急焦眼神,轉(zhuǎn)移到阿嬸呆滯望出去的位置。貨車的車輪底壓住的物體的手臂吊著個帆布書包。好平常,很多孩子都帶帆布書包,對不對?“好,我跟埋去?!宾畷r,耳邊響起了誰說的這話。我走過去,蹲下,翻開書包抽出書本。書館租借的課本的首頁,都得寫上自己的姓名。我大口大口吸著氧氣,但吸入的都是血腥味。撥開 Bahasa Malaysia Satu?〔7〕的厚皮,看著歷年租借人的姓名,掃視直到最新一行。我

      看見鉛筆畫上微笑的貓頭,僅此,不必再多深究。我實在沒有勇氣把頭對正物體,更不要說看臉。也許沒有臉了。作文的意外現(xiàn)場,都只描寫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此刻,我連一絲求活的氣息都聽不見。

      “阿嬸,唔該你企定唔好走,我返去書館打電話給救傷車同細(xì)舅?!被蛘唧@嚇過度,阿嬸只是一直點(diǎn)頭。其實現(xiàn)場已經(jīng)好多路人,很吵很吵。我不記得自己的表情,我什么也不記得。走回校長室,校長還在和訓(xùn)育主任對談。她們很驚訝的看著我。

      “Ku-Cheng Maan,kenapa kamu masih di sekolah? Tak ikut balik?(顧征晚,為什么你還在學(xué)校?沒有跟隨回去?)”

      “幫我打電話叫救傷車,我妹妹出車禍了?!?/p>

      “Kemalangan(車禍)?”

      “我要打電話給舅舅,馬上!校長!”

      “好,電話幾號?”

      4

      屋企神臺隔離的祖先位除了爸爸媽媽,現(xiàn)在多做個竇靚。阿嬸已經(jīng)唔敢再同我講話,連望多我一眼佢都驚。把口再賤的人,看見間接害死人的血液,還是會害怕的?;蛘?,這是她殘存的 0.01的良知。

      事發(fā)那天,細(xì)舅接到校長的電話,便立即駕了公司的車趕到學(xué)校。我們到警察局,我們到醫(yī)院,我們被問長問短。醫(yī)院門口,更被一路上跟尾的殯儀館車,詢問是否有需要服務(wù)。細(xì)舅只是揮揮手,說不必了?;丶衣飞希易诟瘪{座,阿嬸直呆在后座。

      “大嫂,您現(xiàn)在安樂未?人被您鬧到死!”細(xì)舅終于開聲。阿嬸始終眼望向窗外,沒有答話。

      “大嫂,我大哥過身之后留低的錢應(yīng)該好夠您下半生洗,又冇兒冇女。您家下住梗我隔離間屋,都總是掛我老竇名。您是外嫁女,我要您躝尸趌路話都冇甘易。畀您住,您總要搞佢地兩個竇記,您邊度唔舒服?佢地兩個的學(xué)費(fèi)洗用我有畀您噶,撲街!我同您講,如果您總要住系間屋,除作一日三餐過來我度放底飯菜畀阿晚食之外,唔該冇事冇過來。阿晚唔會再同您客氣。”

      細(xì)舅將車子停在屋企花園外的面檔前,叫我落車買云呑面當(dāng)晚餐。

      “貓仔,甘夜??!細(xì)舅載你啊?”云呑面老伯看見有客人,便把叼嘴里的煙丟地上踩熄。

      “是啊!肚餓過來買面食?!?/p>

      “得,是米照舊?四包云呑面加叉燒,其中一包唔要青菜,你噶妹貓女唔食菜?!?/p>

      “是,照舊。其中一包唔要青菜?!?/p>

      5

      妹頭過身,細(xì)舅幫我同校長請作三日假。里三日,我都唔知道自己點(diǎn)樣過。街口街尾巴剎粉檔雜貨鋪,總會有人問起妹頭。知道嘎,就話冇陰公;乜都唔知就會問貓女嘞?因為妹頭總與我形影不離。我們沒有吊喪,所有后事都是細(xì)舅一個人處理,簡單低調(diào)處理。處理完畢,細(xì)舅就返

      工地了。臨走前,畀我一百蚊。其實之前的錢,我都未用到。

      聽日禮拜一,要返學(xué)了。我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起身開燈,走到書桌前收拾整理些什么都好。其實都是妹頭的書、畫紙、顏色筆。妹頭鐘意畫動物,尤其是貓。“妹頭,你畫梗咩?貓。咩???畫貓?睇下。Kucing!點(diǎn)解畫貓?仲要兩只。因為 Ku-Cheng Maan dengan Ku-Cheng Muun(顧征晚與顧征珉)!”她曾說我們都是貓。

      打開她的衣柜,吊掛著幾件已經(jīng)熨好的校服。白色短袖襯衫外架穿著深藍(lán)色的校裙,我拿出來置靠在手臂上,照向門后的鏡子看。這娃真矮。哦,對了,還有那雙校鞋。把校服放在她下鋪的床位,把校鞋提過來。她到現(xiàn)在還不懂系鞋帶,每次洗好鞋子,干了都由我來系上。我坐在地上,將藏鞋內(nèi)的鞋帶取出來,慢慢的把它們往鞋眼扣里穿進(jìn)去拉出來。

      “好,搞掂!妹頭過來拿?!蔽遗e起鞋,良久才回過神沒有人來領(lǐng)。

      我攤在地上,冷冰冰的地氣直接襲擊背脊穿過胸膛。凍的眼睛逐漸模糊,朦朧中似有人浮在半空中。嘿,這些人真不安分,難得安靜卻跑來打擾我。突然之間,覺得房太大了屋太大了。這么大,就我一個人住。從今以后,我一個人睡一個人吃一個人上學(xué)一個人聽鬼故事。我變成了一只孤單的貓。

      6

      解下穩(wěn)扎的馬尾巴,取掉吊掛在耳珠上的一對黑貓,用濕紙巾擦去唇上的粉紅。解開紐扣,寬開黑色的長袖絲綢衫。望著鏡子里的你的胸膛,手指沿著腹肌的線條游走,直至褲頭間的腰帶攔截你的手指向下滑行。對著對面的自己輕笑,輕聲地笑,亦或是輕蔑的笑。沒有專屬性隆起的乳房,所以無法正確地解讀她的密碼。反正一切已經(jīng)不再重要。在游走女人的角色去愛另一個女人,當(dāng)中穿插的戲份像霧像花,更像是只貓在河畔嬉水撩魚。

      “我該用什么樣的形式來讓你籠罩著我呢?”她曾如此問你,在一個有月亮的夜晚,她躺在你家的床上眷戀的裹著純白棉被翻來覆去,寫意的動作。你沒回應(yīng),把剝好的紅石榴盛入碗,端到床邊的小矮桌。單間公寓,臥室、起居室、廚房都一覽無余,除了隔在廚房墻壁后面的浴室。你爬上床側(cè)躺,與她露出被子外的半邊臉相對。左手繞過她的脖子輕抓后腦勺的發(fā),再收回停留臉龐,拇指輕壓了她額頭、眼睛、鼻子、唇珠,為今世打個印。后來你對我說,這妖孽就像個流水月亮。即使她完整的把自己交出,也無法將她撕裂。

      “給我洗澡吧!”她提出要求。

      “不要,那會讓我想起自己是男的?!?/p>

      “重要嗎?”她推開棉被,扭動著身體順著床滑溜下地,才站起來走去浴室。想必前身是蛇妖,總滑溜得利索,一躺就犯懶。她沒把浴室門關(guān)上,傳來蓮蓬頭水花強(qiáng)勁的傾注聲,像星火燎原滾燙的節(jié)奏在敲擊你體內(nèi)每一節(jié)骨骼?!皻G,你要不換去紅色的被子!”嗓音借著浴室內(nèi)狹小空間的回聲蕩了起來?!安灰矣植粊砑t?!闭f完,你笑了,她也笑了。自己一屁股的在床上坐了起來,把放在桌子上的石榴一小匙小匙的送入口。那是個有月亮有水聲的夜晚,也有被咬碎的紅瑪瑙的汁液。

      7

      淺色蛋黃掛天,滿月。今晚的月光會因這妖孽的缺席而更美。你攤開大字型躺在床中央,想起那天嘴角揚(yáng)起喊她消失的那一刻,見證了包容的底線也藏一副邪惡的骨骼。

      “你就像一輛誰都能上的公交車?!蔽蚁肽愦蟾疟锪撕芫茫琶俺鲞@句話。她兩眼發(fā)直的看著你,空洞的也不眨眼。從來不舍得對自己惡言相向的人,忽然飆出的片言如胡椒粉撒落空氣中,微辣嗆鼻。為了什么呢?你就站在家門口,她站在門外。面對面仿佛對峙的狀態(tài),你所有的溫柔都已化成一根一根冰柱,只要落下,誰也得垮下。避免室內(nèi)血流成河,所以你擋在家門前阻止對方進(jìn)來。

      “我不會再是你來經(jīng)血的護(hù)墊?!蹦阈暮芡?,現(xiàn)在一定很痛,就像她例假時腹部的絞痛。她總是那么不省心,經(jīng)期前老忘了要暫戒冰咖啡,狡辯咖啡因是麻醉劑,為何就麻醉不了女人經(jīng)?看著她無力軟趴在床上反復(fù)輾轉(zhuǎn),絞痛的與棉被裹纏一塊兒,偶爾還臉青唇白的呻吟。如一條蛇無力的糾結(jié)于枝椏上,卻半點(diǎn)兒也不害怕掉下來,因為有人會接住。你無力招架蛇軟綿欲死的模樣,把燒開的水倒進(jìn)熱水袋,鎖好再回到床上。你小心翼翼地將熱水袋輕放她下腹,再用棉被蓋好。你喜歡把臉壓在蓋她被上溫?zé)岬牟课?,感覺龐大的身軀會在此縮小如嬰孩,緊靠吮吸那專屬的溫存;或者縮到更小回到子宮,那狹小地帶必定會更溫暖。呼吸著上升的體溫,你不忍離去,依稀記得藏著溫?zé)岜澈蟮拿~,有一個稱之為——母親。

      當(dāng)初的所有不忍都在此刻瓦解。她邁開步后退欲轉(zhuǎn)身伸手按電梯的開關(guān),你卻忽而抓住她的手臂扯拉了回來。她踉蹌了一下,險些就跌在你家的門坎。抓得用力之際,她手臂上印下了你的五指痕。我藏在你心臟,清晰的聽見你急速的心跳聲?;蛟S被自己的動作嚇到,你松開了手,就像每個周末練琴時,累了,把手離開吉他弦,只是當(dāng)天的彈指之間停留在她身上。你雙手扶住她微燙臉頰,是恐慌的燃燒嗎?亦或是你爆發(fā)了那些過度忍耐滯留的巖漿,但為何你的心卻寒如冰。

      “每個人都有故事,憑什么就你的最特別?!你的背景就是任由你傷害人的理由?”

      “你知道我有病,很小就看心理醫(yī)生?!?/p>

      “心理有病就了不起了?原生家庭給你的背景就讓你名正言順的成為不忠的妖精?你母親承受的傷害比你多,咋你不選擇你母親的善良和專一?”

      “你說過,會用我想要的方式來愛我的?!庇纱酥两K,她都沒有流下過半點(diǎn)淚,只看見她的眼神一會兒很慌很急,一會兒很靜,就像連續(xù)劇里精神病人過分夸張的表情。唯獨(dú)不變的就是很空洞,可能他們等待著眼白遮蓋那黑色的眼珠。對于他們來說,這很正常。我突然想起 N年前的港劇《陀槍師姐》里面的變態(tài)殺手鮑國平,犯案手法固然讓人發(fā)指,但不得不說他還真的很有頭腦的。從計劃——布局——?dú)⑷?,甚至使用摩斯密碼教唆與人溝通,都擁有普通人無法再長的智慧。她也很優(yōu)秀,不是嗎?盡管家里富有,但從求學(xué)到國外深造,還是獲得獎學(xué)金資助。語言天分,藝術(shù)創(chuàng)作才華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有殺人狂都是聰明的,只是心理與精神都一樣的在童年里飽受煎熬。

      她把你在愛情里半活埋,再讓自己沉淪。

      鄰居志叔曾經(jīng)告訴你說:“孩子,送走這女的吧!要不得,怪怪的?!?/p>

      你瞅著老頭:“哪怪?”

      志叔扔下煙頭,拖鞋踩了踩,“人長扭了,老是莫名的怪笑?!?/p>

      “我去!”

      “孩子,叔說的是她的心扭曲了?!?/p>

      承認(rèn)吧,你也知道她是一條蜷縮的蛇。蛻下幾層皮衣,卡過多少鱗片,她也不懂。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已經(jīng)習(xí)慣蜿蜒的爬行。承認(rèn)吧,你任由蛇纏繞在身上,穿梭每一寸肌膚血和肉,甚至偶爾變成你體內(nèi)的血管來回暢游。你也眷戀著她的依偎。“用你需要的方式來愛你!”你垂下頭閉眼冷笑的哼了一聲:“對不起,我還想活下去!”你拉著她走近電梯旁,猛擊開關(guān)按鈕。門打開,你把她輕推了進(jìn)去,半身轉(zhuǎn)入樓層順序表給按了 1樓。“請你消失?!彼龥]有反抗也沒有反駁,靠著電梯內(nèi)的扶手低下頭,緩緩地蹲下來雙手緊緊地環(huán)抱自己。電梯門關(guān)上,縫隙中的最后一眼,受傷的蛇安靜的溜走了。轉(zhuǎn)過身,只見志叔站在他自己的家望著你。鐵閘門里的志叔裸著上身,穿著一條短褲,抱著他的肥黑貓頂在肚腩上。他倆的眼睛一個模樣的骨碌碌的瞅著你。

      “叔,我看有病的是我,我的心也被扭曲了?!?/p>

      “哎,看得出被扭的夠力夠力?!?/p>

      8

      今晚的回憶不像回憶,她遺留的影子似乎還靠在你身上。不要相信前世今生,這樣只會讓人杯弓蛇影。你跳下床,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颼颼的冷風(fēng)不問而吹,似要風(fēng)干那只幻水的影子的痕跡。被吹散的柳絲如千萬只手在撫慰,假設(shè)影子是來自悲哀的虛構(gòu),她應(yīng)該化為烏有,而你亦不必懷念那些鬼迷心竅的浪潮。

      這些天所有來意都不淺,清晨至深夜,熟悉的名字在陌生的土壤中發(fā)芽。叮一聲,你使拇指彈上的硬幣在半空中旋轉(zhuǎn)分割了雙面伊人。轉(zhuǎn)過往事,涌出水也好,燒著火也罷,不必躲避。夾緊一枚執(zhí)著鎖入瞳孔。有些事不必明說,但卻一次又一次的出走。原諒的詞語沒有像硬幣人頭凸出的顯著,背后粗糙的惦記,只懸掛在一根焦慮的枝椏上。

      這個世界是不知所謂的,當(dāng)你發(fā)覺自己正處于正常的狀態(tài);這個世界是美妙的,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自己不屬于正常的時候。

      我記得塔羅愚人的編號是空號,無限的可能。

      愚人歸零,是完整的圓。

      9

      “叮咚!叮咚!”你家門鈴聲響起來。

      “叔?”門外志叔抱住他的肥黑貓,今日他穿粉紅色背心加灰色的運(yùn)動短褲,搭一雙典型的日本十字拖。肥貓慵懶的依

      偎在他手臂靠向那圓滾的肚腩,又黑又長的尾巴毫無顧忌的在他下巴搖擺。完全是吃飽后舒服的狀態(tài)。

      “遛貓,聊聊。”

      “好,等我一下?!被匚堇铮唵蔚膿Q上了套頭 T恤,關(guān)上窗取了鑰匙便退出屋內(nèi)。

      過了晚上 10點(diǎn),組屋的每一戶人家都把家門關(guān)緊,四周也安靜下來。樓下空無一人,長凳旁一只灰白色虎斑貓在舔身子。瞧見同伴,肥黑貓直接從志叔肚腩上跳下去。志叔前去打開郵箱,拎了一小迭信件坐了下來,拆封閱單。

      “這個月手機(jī)的 Data又超過了!”

      “叔,你要照顧身體,色調(diào)小片摧毀神經(jīng)?!?/p>

      “屁拉!我是忘記關(guān)掉移動數(shù)據(jù)。”志叔把信件丟一邊,從口袋掏出包藍(lán)色包裝的 Dunhill和一盒火柴?;鸩窈蟹且话愕钠胀ǎL瘦型金黃色的外表,盒子里每一根柴頭是淡紫色的。你從他煙盒抽出了一根,打打手背。你劃亮了火光,點(diǎn)著了兩根煙。

      “只有夜總會的火柴才那么別致?!?/p>

      “我朋友從香港帶回來的,有多給了我一盒。你看,盒子有寫九龍?zhí)?XXX的。”

      “還九龍?zhí)?,聽說那兒的糖水很甜?!蹦阄蔷眠`的煙,呼出了長長的一團(tuán)白霧,看著它如影隨形的飄散?!邦^條新聞?。 编?,記得大前天你接到桓的電話訊息:吃中飯時買份早報看!你忘記了這事,等到放工乘搭地鐵時候,聽見站你前面的兩個女人在細(xì)細(xì)碎碎。本以為與自己毫無瓜葛的家常是非,其中一人卻攤開手里的報紙?!皡龋憧催@里有敘述詳情,死者是個女大學(xué)生,才 23歲。懷疑在與男嫌犯起爭執(zhí)時,對方因情緒失控才把死者從天橋上推下去?!薄斑@么小啊!我的天,一尸兩命,肚里有……讓我看讓我看,長得挺不錯!”聽這些對話,你本能的搖搖頭,直到她倆把報紙?zhí)Ц撸辞宄鍪氯吮豢堑南嗥?/p>

      我希望你瞬間瞎了,那樣就不必再多看她一眼。你微張了唇,口中的呼吸開始夾帶顫抖。閉上眼,轉(zhuǎn)動眼珠的速度,如小時候祖父在鋪?zhàn)永锝棠阌嬎闵舷碌乃惚P子。稍一算錯,就會被算盤拍下來。跟誰生的你,數(shù)學(xué)這么差。“啪!”倏地,你睜開眼,火車也停了。往外一看,橙黃牌上印著 BuonaVista,到了青黃交接線??觳教こ鲕噹p手十指交叉扣在后腦勺,擠入人群隨著扶手梯上升。此刻的你,仿置身河水暴漲,中流失楫,倉皇失措的舟人。我請你記住,從趕走她的那一刻開始,你必須重新為自己活下去。

      “沒過去看她最后一眼嗎?”

      “不了,我看了又不能保鮮肖像。”

      “節(jié)哀??!沒什么過不去的?!敝臼迮呐哪愕募绨蛘玖似饋?,順手拿去你手里快抽完的煙,走近垃圾桶把煙頭泯滅在不銹鋼上。

      “昨天我在臉書上看見有人貼了篇文:你要去愛一個人的缺點(diǎn),因為在那缺點(diǎn)的背后有多少動人的東西?你慢慢會知道說,能夠在一生里面愛一個那樣的人,即使未來、沒有未來、根本沒有在一起,它都會變成一生忘不掉的記憶?!敝臼宥紫卤鹚姆屎谪?,虎斑貓眼里含著被硬生分離的哀怨,不舍地望著同伴。

      “叔,寫色情小說也那么感性??!”

      “色亦不外乎一個情字。”

      “好了,晚安。你老人家先回家睡,我留多會兒?!敝臼妩c(diǎn)點(diǎn)頭,不再多說的踢著人字拖走了。

      孤單的你瞅著孤單的虎斑貓,嘖嘖地把它喊過來。你摸著它的頭它的耳朵,撩它的下巴。這簡單的肢體動作,熟悉得讓一陣酸楚從后股間升上后脊,穿過脖子喉嚨攻上你的鼻梁。你拉下她遮臉的被子,撓著她的后腦勺、揉著她為了趕學(xué)校報告而疲憊的臉蛋、撩著她的下巴。她順勢的仰起臉,向你貓聲的叫。你把頭埋入她的頸項,索取著自己沒有的味道和氣息。這里是你呼吸的天堂。真想把她揉碎成片再砌成一面鏡子,那么你就能永遠(yuǎn)望著她的時候也照著你,每一道裂縫都有你們的影像來填補(bǔ)。喵!虎斑貓向你喊了出來。你隱藏于眼眶內(nèi)的汗水,因擠滿而抖落,與它面對面之間滴下。喵……喵……是你的回應(yīng)在空氣中回蕩,虎斑貓正低下頭舔著地面上徒增的新鮮的淚。

      注:

      〔1〕UPSR:馬來西亞全國統(tǒng)一的小六鑒定考試。

      〔2〕Mutton Murtabak:馬來西亞穆斯林印裔的羊肉煎餅。

      〔3〕RotiBom:馬來西亞穆斯林印裔的甜煎餅。

      〔4〕Sup Tulang:穆斯林印裔的牛骨湯。

      〔5〕Kucing,apa hal?(貓,發(fā)生什么事情?)貓是顧征晚童年時候的昵稱。

      〔6〕Cerita Panjang saja:長篇故事。

      〔7〕Bahasa Malaysia Satu:一種學(xué)校馬來語課本。

      責(zé)任編輯 田馮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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