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蒙
人們?yōu)槭裁赐l(fā)生認識偏差或認識錯誤?是因為自己掌握的信息不夠全面,或者缺乏思考,或者經(jīng)不起利益誘惑,卻又堅信自己的判斷力。
最常見的是被利益誘惑的思維。以自己為例,前幾年經(jīng)常接到號稱福建某茶葉公司的中獎電話。告訴我可以領取幾十萬元的“獎勵”,他們后面的套路不用聽就會明白。過些日子這樣的電話又打過來了,我只是回問了一句“天上可以掉餡餅嗎”?對方那個溫柔的聲音馬上掛斷了。可沒過多久,我拖起行李箱剛剛出門,看到家門口的公交站擺起桌椅,掛著大幅廣告,說“充兩百元話費送一百”,想到自己手機話費不多,正好要外出幾天,不妨充了。上了公交車卻越想越不對勁,就打電話報警,免得他人再上當,但110回告說,那兩個小伙子和桌子椅子早已不見蹤影了。自以為清醒的人也被套進騙局,是利益誘惑發(fā)揮了關鍵作用。
再去銀行營業(yè)大廳看看,自動廣播總在不停地提醒大家千萬不要輕信詐騙,不要盲目匯款。但無論工作人員怎樣勸阻,有些老人就是堅信不疑,所以“解凍民族資產(chǎn)”之類的騙局屢試不爽。對于這樣的上了年歲的人,一個笨拙的騙術就能夠將他們套牢,誰如果敢于觸碰他們腦子里積淀了多少年的一團團“漿糊”,他們不跟你玩命才怪。
其次是被同情心所左右的思維。很多中國人心地善良,極容易生發(fā)同情心。一個執(zhí)法小頭目帶著他的同事將路邊小販追打兩個小時,這個骨子里充滿狼性的主要行兇者將被法律制裁是無疑的。然而,一些與行兇者一起工作的人的憐憫本性卻被調(diào)動起來了。因為制裁了行兇者,他還有一個不到三歲的孩子。但大家都沒有想過,被他們追打的鄉(xiāng)下小販,家里還有兩個幼小的孩子。這種思維的立足點,就是典型的“不出自己三米”。由于行兇者平時與大家工作在一起,總是有些感情。至于“三米”之外的因素乃至法律,大家就沒有想過。
再就是先入為主的頑固性思維。我們這代人在電影里聽慣了“鬼子進村”的那段音樂,后來知道那是蘇聯(lián)名曲《列寧格勒》的精彩片段,卻怎么也扭轉不過來了,一聽到那種曲調(diào),腦海里浮現(xiàn)的仍然是日本鬼子貓腰端槍偷襲村莊的場面??梢?,一種錯誤的意識形成以后,想糾正它也不那么容易。
再列舉一種“誘導性思維”。思維是極容易被誘導的,《動物世界》跟蹤一頭餓極的北極熊,看它漂游幾百里,多次獵殺海豹都功敗垂成,讓人為它揪心,但沒有誰反過來為海豹慶幸。北極熊處在食物鏈頂端,事實上是兇殘的殺手,假如專題片從這個角度去做解說,很多觀眾看這頭北極熊的經(jīng)歷就是另一種情感了。
還有一種“右邊思維”,是我的“發(fā)明”。導致思想誤區(qū)的普遍原因是思考簡單化,比如現(xiàn)代有了馬路之后。隨之出現(xiàn)了“行人靠右走”的生活常識。據(jù)說早年有個軍閥對此特別反感,怒而問道:都擠到右邊,讓左邊空著干什么?這是一個笑話,但現(xiàn)實生活中的“右邊思維”卻不乏其人。如果碰到“簡單+偏執(zhí)”,這種可笑的思維就更難糾正。
據(jù)說,有個電視臺主持人采訪精神病院醫(yī)生,問怎樣確認病人是否治愈?醫(yī)生說非常簡單,先把浴缸注滿水,再在旁邊放一把湯瓢和一個臉盆,看他怎么把浴缸里的水弄干。主持人想都沒想,就回答應該用臉盆舀干,而醫(yī)生說。已治愈的病人肯定會把浴缸里的塞子拔掉。這個故事無論真實與否,都很耐人尋味,精神正常的人不懂得“拔塞子”的也比比皆是。當他們遇到河流時,只是想到河中航行的竹筏和船只,甚至準備轉頭回到來時的老路。而不知繞過叢林就有一座小橋。
一位偉人曾經(jīng)說過,人的正確思想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是頭腦里固有的,而是來源于社會實踐。當然。社會實踐不只是包括自己經(jīng)歷的事物,而應該包括前人和他人的經(jīng)驗。這就需要人們通過閱讀或其他途徑獲取更多的社會實踐信息,雖然讀書不是培養(yǎng)思辨能力的唯一途徑,但讀書人中具有正確思辨能力者的比例,總是會高于其他群體。
沒讀書或讀書較少的人,其思維推理往往局限于自己的“切身體驗”,就是“三尺半徑”的個人感受或見聞。并且,每個人都很難意識到自己的偏見和膚淺,所以都堅定地認為自己是有頭腦的,自己的判斷是有依據(jù)的,不但你很難說服他們,而且他們都認為自己必須改變別人。
這樣,就使得思維誤區(qū)變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