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艷玲,王 青
(山東理工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山東 淄博 255000)
一個國家和社會的發(fā)展、穩(wěn)定需要很多因素,思想政治教育成功與否無疑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具體而言,亦即政府要將其所主張的政治文化真正傳遞到每個公民那里,讓公民接受。這就需要了解政治文化通過哪些渠道影響公民。對于這個問題,西方學術界已經(jīng)基本達成共識,政治文化傳遞的最重要的機構是家庭、學校和大眾傳媒。就我國來說,政府對學校和大眾傳媒重視較多,黨和政府的一些施政政策首先通過大眾傳媒向廣大群眾即時播報,然后經(jīng)過整理,編入教材傳達給學生。
除此之外,我國的行政單位、事業(yè)單位也承擔著思想政治教育的重任。但是家庭在傳遞政治文化中的作用還沒有引起政府和學術界的足夠重視,這方面的研究,在中國尚屬空缺。有鑒于此,我們希望進行相關嘗試研究,以期為學者和政府提供參考和借鑒。
一般說來,家庭傳遞政治文化的形式有四種:一是直接的灌輸。父母向子女直接傳輸他們所理解的政治文化;二是榜樣的認同。父母沒有明確向子女灌輸政治文化,但父母的言傳身教也會間接地影響著子女;三是家庭的社會環(huán)境。每個人的出生是有一定的社會背景的,社會背景的設定很大程度上來自于家庭,父母的社會地位、父母所受的教育、所居住的地區(qū)等都對子女的政治態(tài)度有著明顯的影響;四是家庭中的人際關系。子女與父母的關系,以及相互間的關系,也會影響著他將來走向社會時如何與人相處,如何理解政治和社會。出于敘述的方便,我們將第一種和第二種形式合并起來論述。
在家庭中,父母會把他們認為最有價值的態(tài)度直接灌輸給子女。以美國為例,一些政治態(tài)度的獲得即是來自于父母的直接教授。譬如忠誠的情感、對政府象征(國旗、自由女神)的尊重、一個公民被期盼的行為(尤其是守法)。而且,家庭也傳遞不同的觀點,如對某個發(fā)生事件采取的態(tài)度[1]23。
但是在家庭中,對政治的探討并不是生活的中心,因此子女對政治文化的吸取更多的并不是直接灌輸,而是來自于父母的榜樣力量。父母提供了可供兒童模仿的榜樣,兒童多對自己父母的政治觀點認同。戴維斯(James C. Davis,1969)認為“父親是政治人物的原型,由此開啟了兒童的政治權威的看法”。家庭提供了由兒童向成年人轉(zhuǎn)變的主要方式,幾乎所有的政治性格都是在家庭中決定的。兒童在滿足自己需求的過程中確立了自己的認同,而他的需求完全依賴于父母的供給,對家庭的依賴強化了與家庭的政治觀點保持一致的趨勢[1]23。
兒童對父母政治認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兒童對父母所喜愛的政黨的認同。詹寧斯(M. Kent Jennings )和尼米(Richard G. Niemi,1969)對父母向孩子傳遞的政治價值進行了研究。他們以美國97所公立和非公立學校的1669名二年級學生為對象,采訪了三分之一的父親,三分之一的母親,剩下的皆是對父母都采訪。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在政黨認同方面子女受父母的影響較大。59%的學生在較廣的類別上(都認同同一個政黨,只是強弱程度有所差異)與父母相同,只有7%差別較大(父母強烈認同民主黨,孩子則強烈認同共和黨,或者相反)[1]23。
有的學者則認為,父母向子女傳遞政治取向發(fā)生在有限的范圍內(nèi)。紐康伯(Newcomb,1969)指出父母向孩子傳遞政治態(tài)度確實存在,但卻發(fā)生在很小的范圍內(nèi)[1]23。所謂很小的范圍,主要指政黨認同方面。盡管他們否認父母對子女其他政治取向的影響,但都認為父母對子女的政黨認同方面的影響較大??驳?Cundy,1969)認為父母在政黨認同問題上,比同輩群體要有優(yōu)勢。他們首先認同父母,然后再是朋友和其他人[1]23??傊?,不管學者作何爭論,但都承認父母對于子女的政黨認同具有重要的影響。
大的社會環(huán)境對人的政治社會化也有影響,不同的社會環(huán)境個體的政治取向也會有所差別。對于兒童來說,家庭往往是環(huán)境影響的中介。海曼(Herbert H. Hyman,1969)認為對事件的解釋需要成年人的介入,這樣減少了兒童直接面對現(xiàn)實。通常情況下,父母構建了兒童的世界觀。父母的介入成為弱化社會變遷的因素。年幼兒童幾乎與大的環(huán)境絕緣,他們不關注經(jīng)濟和經(jīng)濟的條件。譬如失業(yè)家庭的孩子,沒有證據(jù)顯示失業(yè)對政治態(tài)度的影響。而大學生之前的學生更容易變化,也在于他們這時已經(jīng)脫離了家庭[2]69-70。
家庭的社會環(huán)境對兒童的最重要的影響在于兒童的政治理想化特征。所謂理想化,指兒童正面的評價、看待政治領導。海斯(Robert D. Hess)和 伊斯頓(David Easton,1960)對12000名2至8年級的學生進行了持續(xù)五年的研究,他們發(fā)現(xiàn)兒童有關總統(tǒng)的形象都是高度正面的,多數(shù)兒童認為,與一般人相比,總統(tǒng)工作要更加努力、誠實、有知識和為人喜愛、是一個好人[3]636-637。格林斯坦(Fred I. Greenstein,1960)的研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他在1958年1月和3月對659名紐黑文四年級(9歲)到八年級(13歲)的學生,主要采取調(diào)查表的形式,然后加少量的訪談。他發(fā)現(xiàn)兒童在回答誰是最重要的人時,四年級學生把總統(tǒng)和市長排在了其他人物(醫(yī)生、警察局長、法官、學校老師、宗教領袖、學校校長)之前。71%兒童認為總統(tǒng)“很好”,兒童傾向于把政治領導者描述為“幫助的”“關心的”和“保護的”人[4]936-940。為什么兒童的政治社會化具有理想化的特征?格林斯坦認為,家庭和學校是影響兒童政治社會化的最重要的機構,父母和老師可能對政治提出激烈批評,但他們向兒童傳輸時則把激烈的觀點軟化或裹以糖衣[4]941。也就是說父母和教師承擔了過濾器的作用,具體到家庭來說,父母把惡的東西擋在了家庭之外,從而導致了兒童對政治人物的評價是正面的。海斯和伊斯頓的解釋基本相同。美國的父母“有一種強烈的趨勢保護兒童以免于接觸政治生活的現(xiàn)實。……他們感到讓兒童常常感受到政治的丑惡和有爭議的一面是不合適的”[5]243-245。
除了父母有意或無意地對社會中所傳播的政治文化進行篩選外,父母本身的一些屬性對子女的政治文化也有所影響。譬如父母的社會經(jīng)濟地位。子女的政治態(tài)度受父母的社會經(jīng)濟地位的影響。普盧策(Eric Plutzer,2002)研究發(fā)現(xiàn),年輕人第一次成為合格的選民時,父母的社會經(jīng)濟和政治資源很大程度決定年輕人投誰。這種慣性仍然在以后的選舉中會持續(xù)。社會經(jīng)濟地位高的父母會將他們的優(yōu)勢傳給子女,如果沒有其他因素的影響,將導致子女的階級偏見[6]54。
家庭中子女間的互動,以及父母的關系影響了對于他們的政治人格、政治態(tài)度也有所影響。海曼(1969)論證了家庭對政治參與的影響。積極參與政治者很有可能有一個積極的父親或母親或兄弟姐妹[7]66。家庭中的人際關系對子女的政治文化的影響來自于兩方面:一是父母培養(yǎng)孩子的方式;二是子女的出生次序?qū)е铝俗优嗷ラg以及與父母不同的關系,從而影響了他們未來的政治取向。
父母培養(yǎng)孩子的方式,按照鮑姆瑞德(Baumrind,1971)的說法大體可以分為三種:放縱的(Permissive)、威權的(authoritarian)和權威的(authoritative)[8]2。放縱的方式就是容忍孩子所做的一切,對孩子的行為不加干涉。威權的方式對孩子采取極端專制的方式,按照他們自己的設想來培養(yǎng)子女,以命令的方式教育方式,從不征求子女自身的意見。而權威的方式處于兩種之間,是一種健康的培養(yǎng)方式,既不放縱子女,同時也對子女的一切都橫加干涉,教育子女時尊重子女的意見,對子女產(chǎn)生的問題采取說服的方式。
父母對孩子政治人格、政治態(tài)度的影響與培養(yǎng)方式密切相關。麥科比(Maccoby,1954)發(fā)現(xiàn)一個父母對子女控制越嚴格,孩子越有反叛的沖動。相反,對待子女既不是采取自由放任也不是采取威權主義的方式對待孩子,采取說服而不是命令的強制方式,這種情況下親子間的政治價值最有可能一致[9]41。
家庭的培養(yǎng)方式對孩子的影響是多方面。具體又可分為以下幾方面。
1.政治人格
家庭培養(yǎng)方式與政治人格的形成有著密切的關系,戴維斯(James C. Davis,1965)認為“家庭在構建個體的政治性格中起到核心作用,這源于它作為人的基本的、先天的需求滿足的主要源泉和所在的角色?!彼J為家庭提供了由兒童向成年人轉(zhuǎn)變的主要方式,幾乎所有的政治性格都是在家庭中決定的[10]10。
現(xiàn)在學術界已經(jīng)達成共識,父母對子女的威權的培養(yǎng)方式是子女威權主義人格(The Authoritarian Personality)形成的重要因素。關于這種威權主義類型的人,霍克海默在為阿多爾諾等所著的《威權主義人格》作序言時指出:“他是被啟蒙過的,同時又是迷信的;為自己成為一個個人主義者而自豪;卻又害怕與他人有所不同;自負于自己的獨立性,卻又傾向于盲目地屈從于權力和權威?!盵11]67可以說,這類人是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的產(chǎn)物,經(jīng)過現(xiàn)代民主觀念的洗禮,但卻迷信、盲從權威,自我的人格缺乏獨立性。
有關威權主義人格的起源,《威權主義人格》的作者采用了弗洛伊德的理論,強調(diào)了威權主義人格的童年起源,威權主義人格的培養(yǎng)與家庭的偏見有關。強調(diào)在威權主義家庭,與之相伴隨的是情感的困難,威權主義的父母不能毫無保留地向他們的孩子表達情感。出生在這樣家庭中的孩子恐懼父母的權威。同時,由于父母對孩子的控制,孩子又是很難獨立的,缺乏自信。孩子缺乏安全感,從而使他想依從于權威獲得安全。這里的權威既可能是父母,也可能是父母的代替物,如政治領導。但孩子在潛意識里又對父母產(chǎn)生敵意和仇恨,但這種仇恨和敵意囿于社會的規(guī)范,不可能指向自己的父母,于是其他外集團就成為他們轉(zhuǎn)移仇恨的對象。這種形成了對內(nèi)集團的盲目服從和對外集團的暴力的對抗[12]353。后來,《威權主義人格》作者之一桑福德(Sanford,1998)對此又做出了進一步的研究和總結,他在訪談的基礎上斷言,多數(shù)的威權主義者有一個統(tǒng)治性的父親(或者強悍的母親),而在非威權主義家庭里,母親的影響是更重要的,或者父母之間是伙伴或平等關系[12]370。
除了《威權主義人格》的作者外,其他學者也有著類似的論述。哈里斯(Dale B. Harris,1950)等通過對5—6年級學生的偏見調(diào)查,以及對他們的母親培養(yǎng)孩子的方式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有偏見的兒童的母親的特征是期望兒童迅速和毫無疑問地服從。無偏見的兒童的父母很少贊成打孩子或通過羞辱的方式訓練孩子。兒童的偏見與父母的復雜的態(tài)度密切相關,包括威權主義控制處理的方式和缺少對于兒童的“惱人的價值”的仁愛與寬容[13]172-180。
2.政治信任
政治信任指在政治活動中對他人所做事件和所做承諾的信賴。政治信任與否最早源自于父母的培養(yǎng)方式。
戴維斯談到了親子關系的緊張導致了兒童對政治態(tài)度的影響。兒童在家庭中基本需求的被剝奪將會導致兒童對政治的冷漠。而且兒童對父母的偏離,將會導致他們傾向于對政治的偏離。同樣,父母的過度保護也會導致子女對政治的不信任。父母把家庭作為保護之地,使兒童免受外在的威脅,其后果就是不參與政治活動,對政體產(chǎn)生敵意。按照戴維斯的邏輯,如果父母對子女冷漠,將會導致子女政治上的不信任;而如果父母對子女過于保護,則導致子女對父母的信任,而對政治上的不信任??傊?,父母不正常的培養(yǎng)方式最終都會導致子女將來對政治的不信任[10]16-17。
父母的過度保護與政治不信任在平納(Frank Pinner,1965)的研究中也得到了證實。他采用調(diào)查表的形式對法國、比例時和荷蘭的中學和大學的學生進行調(diào)查,以探討過度保護與政治疏離和政治不信任之間的關系。所謂過度保護指父母限制兒童與家庭之外接觸,十分焦慮地關心孩子的智力和情感的成長。而政治疏離指相信政黨是無用的和分裂的,政治人是不道德的。政治不信任指政治是沖突的、尋求妥協(xié)和威脅性的,政治人從內(nèi)心來說根本就不是為公眾利益服務的。他研究發(fā)現(xiàn),比利時的年青人受到父母過多的保護,法國次之,而荷蘭的年青人擁有更多自由。與此相聯(lián)系,比利時和法國的年青人表現(xiàn)出更多的對政治的不信任和疏離。父母的過多保護在于他們把外部世界描繪成敵意的和兇險的[14]58-60。
白魯恂(Lucian W. Pye,1962)對緬甸的家庭與政治信任之間的關系的研究中,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家庭是緬甸兒童生活的核心和保護自己以免受外來威脅之地。衡量個體最終品格的就是對父母忠誠和做對父母有益的事。他們從小就被教育不要做讓父母痛苦和使父母不高興的事。這種做法最終就會使孩子服從于任何形式的權力,形成消極和服從性的態(tài)度。兒童一出生,母親幾近溺愛,世界屬于兒童,家庭滿足他的所有要求,驅(qū)除所有的挫折,這就為非理性和近乎強迫的樂觀的感覺提供了基礎。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母親表現(xiàn)出了另一面,有時出乎意料地冷漠、遠離兒童和對兒童不感興趣,這就使兒童產(chǎn)生了不信任的感覺,對于他來說,人與人之間是危險的和不確定的[15]182-185。
3.自尊
自尊是一種由自我評價所引起的自愛、自我尊重,并期望受到他人、集體和社會尊重的情感。自尊要求人們自己保持自己的人格和尊嚴。而這種人格的獨立是一個合格的公民的心理基礎。在民主社會中,公民應該做到平等待人,這就要求人們尊重他人的同時,也需要自我尊重,以及他人對自己的尊重。
家庭不同的培養(yǎng)方式導致了子女是低自尊還是高自尊。庫珀施密斯(Coopersmith,1967)對10—12歲男孩的研究中,也發(fā)現(xiàn)高自尊與父母的訓練相關。高自尊的人所生長的家庭環(huán)境是接納(acceptance)的,具有明確的規(guī)則的尊重,以及看來有效率的、鎮(zhèn)靜的、有競爭力的個體,培養(yǎng)個體具有獨立和創(chuàng)造性的行為的能力。在高自尊者的家庭中,相信和渴望成功。相反,在低自尊的家庭中,孩子所遇到的是拒絕、不尊重和失敗[16]249-250。
布瑞(John R. Buri,1988)等采用問題調(diào)查的方式對230名大學生的自尊與父母的培養(yǎng)方式進行了研究。調(diào)查表包括自尊調(diào)查表和父母權威調(diào)查表及一個人口統(tǒng)計表。調(diào)查結果發(fā)現(xiàn),父母對孩子自尊的積極和消極影響在于培養(yǎng)的類型。威權的養(yǎng)育方式導致低自尊,權威的培養(yǎng)方式形成高自尊。女孩比男孩更容易受培養(yǎng)方式的影響[17]280-282。
子女在家庭中出生的次序不同,導致了他們在家庭中地位也有所不同,從而影響了他們以后的政治生活。
紐曼(Joan Newman)和泰勒(Alan Taylor,1994)對1988年美國在位的45位男性州長和澳大利亞自1901年以來的男性總理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家庭中的長子更有可能成為政治領導者,而處于中間的孩子則很少可能成為政治領導者[18]435。
斯坦伯格(Blema S. Steinberg,2001)對1960年以來世界上出現(xiàn)的41位女總統(tǒng)或女總理進行了研究。他發(fā)現(xiàn),像男性領導人一樣,長女身份的領導者在這些領導人的比例偏高[19]89。安迪維格(Rudy B. Andeweg)和范登柏格(Steef B. Van Den Berg,2003)的研究范圍更為寬泛,對領導者的考察不限于男女,也不限于長子(女)和中間子女的比較,而是加入了獨生子女和最小的子女。他們通過對荷蘭1200名地方和中央的官員的研究,驗證了以前學者的結論:長子(女)更有可能成為領導,中間的子女的占比例較少。同時他們又發(fā)現(xiàn),獨生子女成為領導的比例也較高,而最后一個孩子成為領導的比較小[20]612。
為何會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安迪維格和范登柏格從兩個角度對此作了解釋。一是親子關系的角度。子女出生的順序不同,在家庭中享受到的資源也有所不同。第一個出生的孩子,父母在養(yǎng)育孩子方面還沒有經(jīng)驗,給予了他(她)更多的關注,較多的智力投入,同時對他(她)抱有了較高的政治期望。這種高期望和帶有焦慮的關注使長子(女)產(chǎn)生了自卑,從而促使他(她)以后依靠追求權力來克服自己的自卑。以后的孩子每一個出生資源都會減少,而且后面的孩子因父母經(jīng)驗的增加而變得平靜,因此,對他們也關注不多。二是兄弟姐妹的角度。第一個出生的孩子對自己的弟弟妹妹更多承擔了指導角色,從而積累了一些領導經(jīng)驗,而且在兄弟姐妹的競爭中因有較多的經(jīng)驗而占有明顯的優(yōu)勢。同時,因弟弟妹妹的出生,自己獨自享受父母之愛的機會沒有了,內(nèi)心受到了創(chuàng)傷,這種創(chuàng)傷也需要以后追求權力來補償。盡管父母和兄弟姐妹之間的互動對于將來人們的政治參與都有重要的影響,但從獨生子女成為領導的比例較高來看,父母的影響明顯超過了兄弟姐妹的影響[20]607。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家庭在政治文化的傳遞中,具有以下幾個特點:其一,傳遞的價值重要。家庭傳遞了一個公民培養(yǎng)所需要的重要的價值。譬如,對國家和民族的忠誠、政黨認同,政治信任、自尊,以及以后的政治參與。其二,傳遞的形式多樣,而且以非直接的傳遞為主。傳遞的形式包括了直接的灌輸和榜樣的認同,家庭所設置的社會環(huán)境以及家庭中人際關系的互動。其中,除了直接的灌輸外,其他都屬于非直接的傳遞。其三,傳遞的效果好。由于家庭中對政治文化的傳遞大多是非直接的、無意的,它不是強迫的,人們對這種形式傳遞的政治文化很少抵觸心理,因此這種傳遞更能夠為人們所接受,能夠深入影響到人們的靈魂中。同時,由于家庭中的政治文化傳遞是在人們尚處于童年時期,對政治知識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進行的,人們一旦接觸這些知識,就很難抹去,往往能夠影響到人的一生。
需要指出的是,上述結論多數(shù)是在西方的文化背景下得出的,因此有些結論并不適合中國國情。子女的出生次序?qū)φ螀⑴c的影響,與目前中國獨生子女占多數(shù)的國情不相符合,政黨認同結論的得出也與西方政黨輪替執(zhí)政的制度相關。不過有些結論卻是值得我們借鑒的,譬如父母對于子女忠誠于國家觀念的培養(yǎng),家庭設定的社會環(huán)境對人們的不同政治態(tài)度的影響,尤其是父母的培養(yǎng)方式對人們的人格、政治信任和自尊的影響。這些結論都應該引起中國學者和政府的關注,中國學者們應結合我國國情再進一步進行研究出適合我國國情的家庭與政治文化的傳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