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軼
“語文”歷來被許許多多的人解讀,被許許多多的人定義:語文是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tǒng)一;語文的最大功用是工具性; 語文是培養(yǎng)人的審美能力和分析事理的能力……通過幾十年的語文教學和近年來對語文科研文章的鉆研,筆者認為:語文的最低境界是聽說讀寫,是向著最高境界邁入的一個過程。 真正的語文是境界的修養(yǎng)。 而語文教學是一種引領,是將無境界的學生指導進入初始境界(語文的最低境界),然后引領到最高的修養(yǎng)境界。 中學語文教學其實就是將學生引入人生修養(yǎng)境界的大門,然后隨著時間的推移,讓其慢慢地、自覺地去修養(yǎng)人生、歷練人生。 如能如此,語文教學的目的才算完成。
在古代,許多的人,起初他們讀書為文,不斷被書籍浸染,漸漸地開闊視野,明白事理,提升境界,走向人生的輝煌。 如果孔子不被文學浸染,不大量吸取先前的文學精華,他就不能從中思考,從中總結(jié),更不能成為后世人永遠敬奉的人。 如果孟子不被文學浸染,就不可能提升其人生的境界,就不可能提出養(yǎng)吾浩然之氣,就不可有“生亦我所欲,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的人生境界。
當一個人,他讀了許許多多的文章,這些文章無不點燃他心中的某種激情,當他體內(nèi)的激情完全被點燃,就需要釋放,因而或演講,或?qū)懽鳌?通過演講或?qū)懽?,讓自己的思想呈現(xiàn)于聽眾之耳或呈現(xiàn)于作品之中, 而這些言語,這些文字,就是作者內(nèi)心情感的再現(xiàn),他書寫于文章中的喜怒哀樂,其實就是作者的喜怒哀樂,他的文學中的境界修養(yǎng),其實就是作者的境界修養(yǎng)。
孔子修《春秋》,其實就是他多年對歷史文獻的解讀,被文字中的正義、道德、倫理所浸染,明白了什么會有益于國計民生,有益于后人,有益于長治久安,于是他按照自我的認識(修養(yǎng))去刪節(jié)、去補正,才成就了光照史冊的《春秋》。 幾千年來,《春秋》書中所折射出的這種正大之光照耀著炎黃子孫,鍛造著炎黃子孫的靈魂,鑄就著中華民族不倒的脊梁。
孟子讀書浩繁, 浩瀚的書滋養(yǎng)著他的氣由微弱到強大的浩然。 當一個人無論是生活,還是仕途困窘時,讀讀“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內(nèi)心能不得到慰藉嗎? 當一個人面對紛繁而又冷漠的世界,讀一下孟子的“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 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弗思耳矣。 故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 ’”“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自棄者不可與有為也。 言非禮義,謂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義,謂之自棄也。 仁,人之安宅也;義,人之正路也。 曠安宅而弗居,舍正路而不由,哀哉! ”每一個人最初都面臨著兩條路,一條是成為君子圣賢的路, 一條是向下淪為小人甚至是衣冠禽獸的路,這兩條路在起點處交匯,就看你選擇哪一條并且努力走下去了。 試想長期浸染于古圣先賢的文字里,其閱讀者能不受到感染嗎?
中學語文教材中,無論是哪一篇文章或詩詞曲,都無不從各個角度去提升人的修養(yǎng),浸染著學生的靈魂。
當我們展讀《岳陽樓記》時,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思想,那“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胸懷,其實就是范仲淹的修養(yǎng)境界。 當我們展讀諸葛亮的《出師表》,他“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高風亮節(jié)無不教育著我們。 當我們展讀《陳情表》:“但以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余年;母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區(qū)區(qū)不能廢遠,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盡節(jié)于陛下之日長,報養(yǎng)劉之日短也。 烏鳥私情,愿乞終養(yǎng)。 ”知恩圖報是人的美德,讀罷全文后,學生能不被熏染嗎? 當我們展讀班固的《蘇武傳》,我們看到了一個豐滿立體的蘇武,他有清醒的外交意識,待人接物不卑不亢,面對威逼利誘堅貞不二,長達十九年守節(jié)的堅忍不拔的意志。 蘇武的這些性格在那些或屈或降的人物的對比下,更加具有勾魂攝魄的人格魅力,千古流芳! 而學生的心能不被凈化與激蕩嗎?
當我們展讀蘇軾的 《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一種醒醉全無,無喜無悲, 勝敗兩忘的人生哲學和處世態(tài)度呈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當我們在以后生活中遇到坎坷,能不以此來撫慰自己嗎?
當我們讀莊子的《尊生》,我們作何思考? 有很多東西, 人們往往是在失去以后才更深切地感覺到它們的可貴,往往是纏綿病榻以后,人們才更深切地意識到健康的可貴;往往是陷入死亡的陰影以后,人們才更深刻地意識到生命的可貴;往往是失去了友情、愛情或親情以后, 人們才更深切地意識到友情, 愛情和親情的可貴;往往是失去了自由和尊嚴以后,人們才更深切地意識到自由和尊嚴的可貴。 那為什么在擁有這些東西的時候,不好好去體會它們的價值,并好好珍惜呢? 與其在失去以后傷痛不已,何如在擁有之時好好把握! 世間萬物,人的生命無疑是最寶貴的,所以當我們認真地想一想: 我們是否珍惜生命呢? 假如我們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么是否同樣珍惜他人的生命呢?
總而言之,語文是一種境界的修養(yǎng)地,是生命境界提升的源泉與動力。 如果把語文單純當作知識,當作一門為考試而開設的課, 語文就失去了他的積極意義和最具價值的地位。 這些年,中國人信仰的缺失,也不能不說和我們語文教學的偏離本位有一定的關聯(lián); 不能不說和閱讀量減少而受文字滋養(yǎng)的減少有關聯(lián)。
因而,我們語文老師應該明白:語文的最高境界是修養(yǎng), 老師一定要向這一方面多用力, 即使出力不討好,也應堅持。 筆者用楊瀾的幾句話作為該文的結(jié)尾:“我不能挽留昨天,但我可以把握今天;我不能改變?nèi)菝?,但我可以展現(xiàn)笑容;我不能控制別人,但我可以掌握自己;我不能改變歷史,但我可以創(chuàng)造未來。 讓今天告訴未來,讓未來記住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