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唐大麟
慶陽,又稱“隴東”,這里有世界上面積最大、土層最厚、保存最完整、能源儲量最為豐富的黃土大原—董志原,這里還是華夏始祖軒轅黃帝部落的發(fā)祥地。夏時,周先祖建立邦國,位于今慶城縣的周祖陵及周舊邦牌坊即是這段歷史的見證。至秦始皇修建延連700余千米的直道,其中300千米即位于隴東境內,從此隴東成為大一統(tǒng)時代與中央政權密不可分的邊地重鎮(zhèn)。
從中原王朝曾經的首都長安出發(fā),沿絲路古道向西北方向行駛約200千米,就來到了涇河之畔陜甘兩省的交界處—長慶橋,這座位于涇河北岸、董志原南麓的小鎮(zhèn),曾經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河灘。1500年前,北魏涇州刺史奚康生在平定了僧門叛亂后,下令在這片區(qū)域開鑿南、北石窟寺。歷史的車輪在轉過一千五百年后,已無人關心為什么這些龐大的佛像會矗立洞中,人們只知道,這里是絲綢之路千里石窟走廊的東大門。
1937年,橫跨涇河、連通陜西長武與甘肅慶陽的公路大橋建成,“長慶橋”之名由此得之。1969年年底,玉門石油管理局成立陜甘寧石油勘探會戰(zhàn)籌備組,組織設備、抽調隊伍,投入隴東石油勘探工作。1970年9月26日,慶一井獲日產36.3立方米工業(yè)油流。10月12日,國務院、中央軍委批準成立由蘭州軍區(qū)負責組織的陜甘寧地區(qū)石油會戰(zhàn)指揮部,駐扎陜西、甘肅兩省交界的長慶橋,“長慶油田”由此得名。1970年,中央軍委批準2萬名解放軍戰(zhàn)士轉業(yè)參戰(zhàn),燃化部從石油系統(tǒng)抽調6000多名石油人支援會戰(zhàn)。仿佛瞬間的功夫,5.24萬名石油大軍從祖國四面八方集結長慶橋。山大溝深,不通鐵路又缺汽車,會戰(zhàn)將士拳頭一揮:“跑步上隴東!”從此拉開了隴東石油開發(fā)的序幕。1972年長慶機械廠和長慶石油學校相繼在此投產、辦學,之后周鄰的村民逐漸遷聚這里,形成一個小鎮(zhèn)。早年的鎮(zhèn)上有大小十多家商店、理發(fā)店、餐飲店等,主要的服務對象是油田機械廠職工和石油技校的學生,而小鎮(zhèn)的集市主要是當地農民將蔬菜、水果和蛋禽肉類等傳統(tǒng)農產品銷售給石油職工。1985年,甘肅寧縣在此始設鎮(zhèn),開辟了專供石油職工消費的農貿市場,這樣一個因油而生、因油而興的小鎮(zhèn),也算是當代絲路中工業(yè)發(fā)展帶動鄉(xiāng)村經濟結構升級邁向城鎮(zhèn)化的典型代表。而在南石窟寺對面不遠處的羅漢洞石窟內,窟內壁畫上至今還能看到早年石油學校學生們游玩時的題刻,石窟與石油,因為絲路而聯(lián)結,一個在古代成為人們崇拜精神力量的凈土,一個在當代成為人們探索遠方的動力。
在如今30歲以上長慶石油人的記憶中,“慶陽”所指有時并非如今的慶陽市,而是曾經的“慶陽縣”,如今的“慶城縣”。當然在隴東石油人的記憶中,“華池”“涇川”“馬嶺”“南梁”“城壕”……這些地名或許并不比“慶陽”陌生,因為這每一個地名的背后,都是一段石油工人攻堅啃硬、拼搏進取的創(chuàng)業(yè)史。1971年5月,長慶油田會戰(zhàn)指揮部由長慶橋遷至慶陽縣城,李虎、齊濤等將軍臨時住在唐宋以來就修筑存在的慶陽古城墻下的舊窯洞里。1973年,窯洞前空地上兩層高的“蘭州軍區(qū)長慶油田指揮部”辦公樓正式建成,窯洞和兩層小樓就成了當時指揮會戰(zhàn)的將軍們辦公、學習、休息的場所。后來,長慶人親切地將窯洞和小樓稱為“創(chuàng)業(yè)窯”和“將軍樓”。1998年夏,長慶油田機關及科研單位離開創(chuàng)業(yè)數十載的黃土大原搬往西安。石油人走了,但他們在隴東勘探開發(fā)的壯舉,就如同奚康生當年開鑿石窟一樣,早已深深地鐫刻于中國工業(yè)發(fā)展的史冊中。
如今的慶陽,早已不是當年石油會戰(zhàn)時那個需要人拉肩扛、跑步上前線的山溝溝,這里已成為正在建設的國家級大型能源化工基地核心區(qū)。經過四十多年的勘探研究,慶陽預計石油資源總量48億噸,已探明地質儲量20億噸,天然氣、煤層氣、頁巖氣預測儲量約5萬億立方米,煤炭預測儲量2360億噸,已查明資源量215億噸。這是上天賦予這座絲路古城的寶貴財富,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深入實施,古老的隴東大地正迎來新的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