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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多多見諒》連載三

      2019-01-15 04:20:56宣藍田
      飛魔幻A 2019年10期
      關(guān)鍵詞:小六衙門衙役

      宣藍田

      上期回顧:

      京中衙門龐雜,要想找恩人,蘇小幺沒有任何門路,她思來想去還是跟著沈大人找人更容易。

      她扮男裝,干粗活,本以為偽裝的很好騙過了所有人,沒成想沈逸之卻早就瞧出她是個姑娘。

      1.

      次日一大早,蘇小幺拿著師爺給的腰牌,堂堂正正進了衙門,還不忘跟守門的衙役打個招呼:“以后咱就是同僚了,大家多擔待哈?!?/p>

      她說這話時,小六正端著盆糨糊,在大門前的布告欄上貼告示。衙門常有公文需要百姓周知,就貼在旁邊布告欄上。

      小六聞言笑出了聲:“別介,大人可是明說了,讓你待半個月試試看,不行的話還得卷鋪蓋走人的?!?/p>

      蘇小幺也不還嘴,笑瞇瞇地跑上前,伸手拿過他手里端著的糨糊道:“小六哥我替你端著,你貼吧?!?/p>

      城南衙門有二十多個捕頭,小六是里邊最年輕的一個,他是武館出身,外家功夫本來就硬,再加上年紀小腦子活,沈逸之就帶在身邊了,平時傳個話抓個人,好使得很。

      蘇小幺進衙門做文書的事板上釘釘了,小六就把她當成了自己人,帶蘇小幺在衙門里外遛了一圈。

      小六帶著蘇小幺到了演武場。

      演武場方方正正,占了很大的一塊地方,十八般兵器都在墻邊摞著,樣樣磨得锃亮。這會兒正是衙役們練武的時辰,放眼望去,一群膀大腰圓、筋骨遒勁的漢子站成行列,略略一數(shù)足有百來個,人手一桿長槍,舞得虎虎生風,場面很是壯觀。

      “這、這么多人啊……”蘇小幺看呆了,生平頭回看到這么多男人光膀子,還都是五大三粗的那種,辣得眼睛疼。

      簡直掉到了男人窩里,站在演武場邊上都能吸到一鼻子臭汗味。蘇小幺再怎么說也是個黃花閨女,見此情形心下打鼓,尋思著自己為了尋恩人,這險是不是冒得大了點兒?

      沈逸之就是這當兒看到她的。

      他剛從飯?zhí)米叱鰜?,來這演武場上瞧瞧,目之所及皆是赤膊,唯獨蘇小幺一人穿著窄袖衣裳,頭上還罩著個兜帽——遮陽用的,頗有種鶴立雞群之感。

      沈逸之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吊鑼邊上,伸手拿過鑼錘“鏘鏘鏘”敲了十幾聲,運氣提聲:“都給我把衣裳穿起來!光天化日打著赤膊成何體統(tǒng)!”

      小六還挺納悶:“打赤膊怎么了?大人您以前不是說在前院得穿戴整齊,這后院百姓進不來,弟兄們打赤膊也沒關(guān)系嗎?”

      沈逸之幾乎噴出一口老血來,這么個小姑娘杵在這里,讓她瞧見滿院子的光膀子男人,今后還要不要嫁人了?這要傳出去他這衙門面子往哪兒擱?

      他沉聲道:“今年的衙役須知發(fā)下來了,上頭白紙黑字寫著——衙役需穿戴整齊,注意言行。衣冠不整者、言行無狀者罰俸半個月,你好好讀了沒有?”

      小六不敢辯白,這傻孩子笑得十分尷尬:“沒、沒,大人我回頭就讀,一定給兄弟們交代!”

      沈逸之這才舒了口氣,沉聲“嗯”了一聲,又瞟了蘇小幺一眼:“你跟我來。”

      “噢噢噢!”

      蘇小幺顛顛兒地跟上,走出演武場,這下汗臭味總算聞不到了。

      2.

      大人負手行在前,身姿挺直如松柏,青衫灑脫,叫蘇小幺無端多了兩分好感。她小跑兩步追了上去,笑得異常乖巧,花著心思套近乎:“大人每天都來這么早?。俊?/p>

      “嗯。”

      沈逸之冷淡地嗯了聲。

      “大人今兒天挺熱哈。您累不累?我給您扇風?”蘇小幺摘下自己的大兜帽,“呼呼”地在沈逸之臉邊扇風,正巧沈逸之轉(zhuǎn)過頭來,差點兒被她一帽子招呼到臉上。

      涼颼颼地瞪了她一眼,沈逸之道:“不熱。”

      “那好吧……”蘇小幺悻悻地把帽子扣回自己腦袋上,心中是有些懊惱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時討人喜歡的那些能耐,到了他這里仿佛都不奏效了。她初來乍到,還不知道沈逸之就是這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性子,只覺得是自己能耐不夠。

      她臉上的笑沒了,垂著腦袋跟在他旁邊,像朵被雨打蔫的花兒。又因為腿短步子小,她時不時還得跑兩步才能跟上,瞧著可憐巴巴的。

      沈逸之這么想著,口氣軟和了些:“以后演武場你輕易不要去,刀劍無眼的,小心傷了自己。要是想學功夫,就讓小六或別的捕頭教你。”

      蘇小幺乖乖點頭。

      到了書房,沈逸之坐下,開門見山道:“文書需要做什么你可知曉?最要緊的事就是整理案宗——百姓來報案,狀紙投入陳情堂,調(diào)解結(jié)果走賞罰堂,一份案宗都得這么兩份。你要將案宗按先后順序排出來,同時大案往前放,瑣事就往后推,可明白?”

      “明白的明白的。”蘇小幺點頭如搗蒜。

      瞧著倒挺乖巧的,沈逸之稍覺安慰,繼續(xù)往下說:“排出順序以后列個名目出來,今日審了多少件案子,其中哪件是家長里短,哪件是鄰里矛盾,哪件是路人糾紛,過錯方是誰,罰銀多少,都在后邊標出來。你可明白?”

      “好像……明白了……”

      沈逸之頓了頓,從手邊翻出一份自己寫好的,給她看。

      照貓畫虎就好辦多了,蘇小幺拖長了音兒“噢”了一聲:“明白了明白了,大人您放心。”

      大人并不太放心。

      沈逸之多看了她兩眼,接著說:“有時我忙得太過,會忘了喝水吃飯,你半個時辰給我端杯茶,到了飯點喊我一聲,有空閑的時候過來幫我研個墨,再好不過了?!?/p>

      他手往右邊指了指:“你要是覺得悶,就去翻翻書。旁邊兩個書架子上都是今年的卷宗,里邊有許多逸聞趣事。要不想看這些,就去廚房找閑人嘮嘮嗑,別擾我清靜就是。”

      “就這樣?”蘇小幺有點兒傻。前腳小六還反反復復說城南治下二三十萬民,大人日理萬機什么的,她還當自己身負重任,激動得不得了,誰知大人三言兩語就把活兒派完了。

      這話沈逸之沒聽明白,反問她:“你想如何?”

      蘇小幺眨眨眼:“我還以為要幫大人謄個名錄,擬個草案什么的?!毕惹皠煚敻f過的,蘇小幺記得挺明白。

      沈逸之眉毛一抬,睨著她:“你字丑?!?/p>

      蘇小幺無語極了。

      3.

      書房不算大,上首是沈逸之坐的地方,下首放著幾張桌椅,平時議事用。蘇小幺挑了一張離他最近的,規(guī)規(guī)矩矩坐下了,抬頭就能看到他的臉,心里邊還有點兒緊張。

      她在京城女學讀了七年,前年剛念完書。這會兒她心頭卻莫名浮起一種回到學堂念書的錯覺,生怕做什么小動作被大人發(fā)現(xiàn)了,坐得端正極了。

      狀紙堆了兩摞,因為是百姓寫的,有的字兒工整些,那就好認,有的跟鬼畫符似的,她瞅半天才能看明白上頭寫的是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顛顛兒地跑上去問:“大人,這是個什么字呀?寫錯了吧?”

      沈逸之瞧了一眼,道:“緱,這是一個生僻姓,平時不多見。”

      沒多久,蘇小幺又跑上去問:“大人,這‘幺幺欺我家中無人,幺幺是什么意思?”

      沈逸之答:“這是鄂中一代的稱呼,幺幺說的便是父親的妹妹,姑母是也?!?/p>

      她拿著狀紙坐回去,坐下沒多大一會兒工夫,又喊道:“大人大人!”

      “蘇小幺!”

      他冷不丁地喊了她一聲,聲音聽著有點兒惱。蘇小幺還挺納悶:“大人怎么了?”

      沈逸之深吸口氣,放緩聲音:“不恥下問是好事,可你這樣問,會擾亂本府思路。你遇到看不明白的生僻字或是有歧義之處,便空下不填,將狀紙夾在其中,留給我便可。”

      “這個主意好,大人您真好?!边@么一來,蘇小幺省了不少事。狀紙寫得鬼畫符一樣的,留給大人;狀紙上染了污漬看不清的,留給大人……

      她速度倒是不慢,半個時辰便弄完了一厚摞——倒是其中三分之一留給了大人。

      因為嫌她字丑,整理完卷宗以后,沈逸之就用不著她了。他本以為蘇小幺性子皮,頭天進衙門肯定新鮮得不得了,一定會出去轉(zhuǎn)悠。誰知這姑娘卻認認真真伏案一下午,不知在寫什么。

      沈逸之借著喝水的空當,起身過去瞧了瞧。嘿,蘇小幺拿他以前寫的手稿當字帖,正摹字呢!

      其實她字不丑,不是那種歪七扭八的字,能瞧得出筆體,看樣子練字的時日不短。都說字如其人,這話放蘇小幺身上也說得通,她筆畫連貫都有章法,字卻不是那種中規(guī)中矩的閨閣女兒體,而是恣意放縱,仿佛怎么寫得順手就怎么寫,隨心所欲得很。

      她這會兒學他的字就有點兒吃力了,每個字橫縱一樣大小,左收右放重心穩(wěn),上嚴下寬中收緊,連字與字的間距都一樣,快把蘇小幺難為死了,索性規(guī)規(guī)矩矩寫起了橫平豎直的正楷字。

      沈逸之瞧著瞧著笑了,走回桌案前,繼續(xù)批起公文來。

      4.

      蘇小幺進衙門前,沈逸之就想著她這種跟誰都能搭上話的性子,怕是要出亂子。沒出兩日,他先前那不好的猜想就成真了。

      原本嚴肅正經(jīng)的衙門沒幾天就變了個樣,大家伙兒一齊嘻嘻哈哈的。

      以前衙役早上練武是這樣的:

      “嚯——哈——嚯——哈——嚯——哈!”兩兩為一組,一攻一防,無論舞刀還是弄槍都有章法。

      可現(xiàn)在呢?衙役們早上練武是這樣的——

      “哎,小六哥小心呀!”

      “呵,沒事!小幺瞧我這招,這招叫夜叉探海,是不是很威風?哈哈哈哈哈,你別瞎比畫了,就你那小身板,連槍都端不起來,這招學不得學不得?!?/p>

      “小幺啊,你別聽六兒瞎吹,他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還沒你高,也端不起槍來呢,哈哈哈哈哈哈!”

      “瞎說什么呢你!誰說我這么大的時候端不起搶?我十六歲那會兒一身腱子肉!”

      眾衙役嬉嬉鬧鬧,好不熱鬧。

      沈逸之眼里的涼氣都快結(jié)成霜了,抱臂站在演武場邊上。往常他往邊上這么一站,演武場上的衙役們都繃緊了皮,可今兒呢?站半天,壓根沒人瞧見他。興許是因為衙役以前都打著赤膊練武,沈逸之穿戴齊整,站邊上自然顯眼,昨天他新規(guī)矩一下,就不行了。

      蘇小幺嘴甜得很:“小六哥你小心點啊,傅山大哥你也加油哦!”

      她哥哥長哥哥短的,沈逸之站在邊上聽著,兩條眉毛就沒舒展過。

      以前衙役晌午吃飯時也要談公事,如今衙役晌午吃飯卻是這樣的——

      “哎,小幺啊,你怎么劈柴來了?今兒廚房有人當值,馮德、柳四!你倆做什么呢!趕緊劈柴去!欺負小幺好說話是吧,小幺快歇會兒去?!?/p>

      “小幺你吃你的就是,別給他們盛飯,一群懶人,讓他們自己過去盛飯?!?/p>

      蘇小幺沒當回事,道:“沒事,差爺們都累了,我天天在書房坐著,沒什么的?!?/p>

      過了晌午,太陽熱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蘇小幺跑出去了一會兒,沒多久提著倆大西瓜回來了,招呼眾人:“大家吃口西瓜,我剛從外邊買回來的,水多瓤甜的西瓜哎!”

      衙役們把兩個瓜一人一塊分了。蘇小幺挑了一塊最甜的,切成小塊放碗里,還仔細地插上兩根簽子,給大人端去了。大晌午困勁兒上來了,吃塊兒西瓜,整個人都舒坦了,衙役們都夸她心細,唯獨沈逸之皺著眉問:“你自己出的錢?”

      “是呀?!碧K小幺眨眨眼,像是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有此一問。

      沈逸之眉頭皺得更緊了,把她叫進書房,斟酌著措辭開了口:“你初進衙門,認真做事便是,與同僚打交道不必急于一時。聽說今早該王雋掃院子的,他來遲了,你卻替他掃了,這更是不對!該誰當值,就由誰做事,這是規(guī)矩,身在衙門就得守衙門的規(guī)矩。不論你是心中良善,還是初來乍到想要討好于人,此舉都不妥,容易讓人看輕了?!?/p>

      蘇小幺聽得不舒服,懟了回去:“誰說我買西瓜是討好人了?大家都熱得厲害,我買兩個西瓜回來怎么就是討好人了?”

      頭回訓人被頂了回來,沈逸之呆了呆。蘇小幺看他照舊冷著張臉,心里更不舒坦,把前情講給他聽。

      “賣瓜的是個老伯,每天晌午自己一人推一車西瓜來賣,怪辛苦的。我前天看見他,那會兒正好有空閑,就去幫他推推車,昨天和今天也去了,剛才還幫他給老家寫了封信。那老伯看我人好,今天說要送我兩個西瓜,我也沒白拿他的瓜,這會兒西瓜本來就便宜,三文錢一個大的,我照價掏了六文錢?!?/p>

      道理全在她那邊了,沈逸之抿了唇不語。

      蘇小幺氣鼓鼓地瞪著他道:“先前小六哥還跟我說,進了這衙門,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兄弟間要互相照顧。我給家人買了倆西瓜,大人還這么說我,我……”

      沈逸之眸光閃了閃,被她說得竟有點兒臉熱,他沒來得及解釋什么,蘇小幺就氣鼓鼓地一扭頭走了。

      愣了半晌,沈逸之撐著額頭笑了出來,無奈得很。

      衙門里多個姑娘就是麻煩,打不得,罵不得,批評她兩句還得拿捏著語氣。誰承想道理沒講明白,反倒被人家頂了回來,還是個受不了丁點兒委屈的急脾性。

      沈逸之一時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了。

      看著蘇小幺走遠,他心中暗忖:怎么他天天來衙門,從來也沒留意過街口有個賣水果的老伯,推不動車需要人幫忙的?

      怎么她就這么招人待見呢?

      5.

      蘇小幺也不是每日都能早起的,她覺淺,昨晚樹上的夏蟬叫了一整夜,她幾乎一宿都沒睡著,第二天就來遲了。

      沈逸之進了衙門,卻發(fā)現(xiàn)今日的氣氛不尋常,手下好幾個捕頭各個神情凝重,聚在一處爭執(zhí)著什么。往常清早這會兒是他們練武的時辰,這日倒是古怪得很。

      沈逸之問:“可是有大案?”

      小六點點頭,愁眉苦臉地回道:“鶯花巷的顧嬤嬤又來報案了。”前因后果都不必再講,他答這么一句,沈逸之心中就有數(shù)了。

      鶯花巷是京城最有名的一條巷子,這名兒雖起得雅,卻是良家姑娘都羞于啟齒的地方。原因就在于這條巷子又名紅樓巷,整條鶯花巷里十幾座青樓,爭奇斗艷似的一家挨著一家。

      而報案的顧嬤嬤是個鴇母,她管的正是鶯花巷里最大的館子,名曰籠霜樓。她家起了這么個不討喜的名兒,生意卻最是紅火,只因其中的花娘原本都是官家出身的小姐。

      這三個月來,籠霜樓的顧嬤嬤來報案已經(jīng)是第六回了,原因是有個采花大盜總是光顧她家館子,睡了姑娘還不給銀子。

      可這采花大盜禍害的還遠不止這一個姑娘,周圍好幾家館子都被他光顧過了,嬤嬤們聚起來在衙門前鬧了好幾回。而被采的花娘呢,問起來卻一人一個說法——有的說這采花大盜長得像淮陽侯府二公子,有的說他像光祿寺的何少卿,有的說他像國子祭酒王大人,反正一人一個說法,任誰聽了都糊涂。

      每家樓里都有護衛(wèi)輪班守著,愣是抓不著人,便都說這采花大盜功夫了得,來無影去無蹤。

      狀紙投到衙門里,就得衙門受罪了。小六憤憤道:“按理說這事就不該咱們管,捕房和兵馬司跟打太極似的推來推去,這也就算了,六扇門也不管,說是區(qū)區(qū)采花大盜,調(diào)用他們的人手是大材小用了,就把這事往咱們頭上推!也不說采花大盜輕功卓絕,就憑咱們弟兄這粗淺功夫,怎么能抓得到江湖上的人?”

      面前擺著一張五官空白的小像,上邊寫著“采花大盜”,除了籠霜樓的花魁,再沒人能描述出這大盜長什么模樣,因為不知真容,通緝令都沒法貼。

      聽了小六的埋怨,沈逸之沒作聲。遇事推卸責任這是六扇門和兵馬司的老毛病了,搶功搶得比誰都快,而像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都往民風衙門這里推。因鶯花巷在城南,正好歸到他們衙門管。

      衙役們義憤填膺,卻又無奈得很,一日抓不著人,幾家窯子就會來門前鬧一日,場面當真難堪得很。

      見手下人愁得不行,沈逸之開口道:“今日我同你們一起去,看能不能找到線索?!?/p>

      蘇小幺這當口才來了衙門,坐下剛喝了兩口粥,就聽他們說要走,忙問:“大人今日要去出去辦事?”

      沈逸之頓了頓,正色道:“今日要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蘇小幺聽不懂了,問道:“這是為何?”

      小六目露揶揄之色,笑著給她解釋:“因為今日要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是要去鶯花巷破案子的。鶯花巷你可知道?烏七八糟的地方,像你這樣的半大孩子不能去。”

      “鶯花巷啊,我都去過好幾回了?!碧K小幺絲毫沒放在心上,稍一回想便想起來了,說道,“巷子里最紅火的是籠霜樓,這家嬤嬤叫顧九姐,頭牌是柳娘子對不對?”

      沈逸之在旁邊聽著,眉心都快皺出個“川”字了,什么籠霜樓的,他從沒去過,也不知道對不對。不過瞧蘇小幺這樣子,說的大概是八九不離十了。

      怎么會有這樣的姑娘呢,就算偷偷去過青樓也該藏著掖著,怎么能大大咧咧告訴外人知道呢?沈逸之沒忍住問了句:“你為何去過?”

      “大人真想知道?”

      蘇小幺咧嘴一笑,沒等他猶豫便說:“那時候不懂事唄,想找恩人,就到處跟人打聽哪兒的江湖人最多,別人跟我說了三個地兒,城門、酒樓、銷金窟。我問銷金窟是什么地方,對方就給我指了鶯花巷,我跟著我三哥進去過幾回?!?/p>

      小六哈哈笑道:“家有童養(yǎng)媳,你還敢逛窯子?你那童養(yǎng)媳沒沖你發(fā)脾氣?”

      一群衙役都笑了,蘇小幺知道這說的是春兒。沒人想過她一個穿著樸素的小子身邊跟著的會是貼身丫鬟,哪怕春兒喊她“公子”,眾人也往童養(yǎng)媳那上邊想了。

      蘇小幺也不說破,順口道:“她生氣做什么?我心中就她一人,別的姑娘都入不了眼?!?/p>

      衙役們笑作一團,唯沈逸之垂著眼喝粥,比往日愈加沉默,心中對蘇姑娘隨口編瞎話的能力佩服不已。

      6.

      一行人用過早膳便動身了。

      鶯花巷巷子挺寬,兩面的館子挨挨擠擠,這花樓不是像普通人家那樣以磚瓦壘起來的,而是外形別致各有風情,各色彩旌漂亮得令人移不開眼。這還是清晨冷冷清清的時候,夜里華燈初上,簡直想不到是怎樣的美。

      北面花樓和南面花樓中間修了一道磚墻,有蘇小幺肩膀那么高,將一條巷子劈成了兩半,南面青樓北面妓館,透著一股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

      這面長長的磚墻與周圍景色都不搭,頗有點兒煞風景。這是怕對街的搶生意而筑的,比方這邊來了客人,對街卻嬌滴滴招呼一聲“官人來嘛”,便容易鬧出矛盾,索性修一堵墻擋上。

      小六望著河對岸若有所思,道:“各樓之中都有人手巡邏,卻仍讓那賊人鉆了空子,興許賊人是從河上飛過來的。”

      另一個衙役接過話頭道:“這人輕功倒是俊,必是有內(nèi)力在身?!?/p>

      蘇小幺心中一動,目測了一下圃田澤的寬度,默默記下,心道:能飛過這個距離就算輕功好,外家功夫做不到。做衙役得懂很多東西,她還是個新手,都得一點一點慢慢學。

      一條街走下來,每家青樓都進門去問了問,花娘的說辭都跟以前一樣,這個說采花大盜是個精瘦武生,另一個卻說是個白胖富商,總之一人一個說法。那怎么發(fā)現(xiàn)不對的呢?姑娘次日醒來,同床的人早沒影兒了,銀子卻也沒留下,這才知道昨晚來的是個采花賊。

      案子沒有線索,留在此處也無用。

      小六說:“賊人興許是以輕功飛過河的,每每只在晚上出沒,不如小的帶上幾個弟兄今晚在河對岸守著,大人意下如何?”

      聽他所言,沈逸之點點頭:“那就從今晚開始守吧,每回五人,隔日一換,見著人了勿要打草驚蛇,摸摸底細再說?!?/p>

      蘇小幺驚詫地道:“今晚?大晚上來蹲守?我家人……會擔心的呀。”她還從沒在外頭過過夜,回頭定會被爹和她那三個哥哥罵死。

      沈逸之曉得內(nèi)情,這女子身份確實不便,于是淡聲道:“與你何干?你只是臨時當值,還不算是我城南衙門的人,再說你一個文書,巡夜哪用得著你?你回家便是了?!?/p>

      瞧這話說的,聽起來陰陽怪氣,話外音不就是“你一個臨時當值的,不想著好好表現(xiàn),總想著偷懶,太不像話了”嗎?

      蘇小幺方才的幾分猶豫立馬因為這句話丟到了腦后,趕緊自表心意:“來來來,我肯定來!我回家吃個晚飯,與家人知會一聲就來!”

      沈逸之:“……”

      攤上一個總是曲解他意思的姑娘,當真愁煞了人!

      蘇小幺趁著晌午回了趟家。蘇家規(guī)矩嚴,小幺從不敢夜里晚歸,還專門回家跟爹爹報備過,得了他允許方才心安。

      蘇老爺叫手邊幾個侍衛(wèi)跟了去,一來瞧瞧小幺到底在做什么,二來也為護她安全。他還不忘吩咐:“要趕在宵禁前回來,一刻不能多。小姐要是不走,你們就將她打暈帶回來?!?/p>

      “爹爹哎,我這是要去做正經(jīng)事的,他們跟著算怎么回事?”

      蘇小幺愁得很,卻也只能應下。半道上她跟幾個侍衛(wèi)交代:“你們離開我百步遠,別讓人看出咱們是一道的?!?/p>

      對于習武之人來說,百步只是喘一口氣的工夫,自然算不得什么。侍衛(wèi)們都應下了。

      鶯花巷白天鮮有人至,每到夜里靡靡之音一響,這條巷子就開始熱鬧起來了,燈火通明,粲然生輝。

      蘇小幺和幾個衙役卻是藏在一個十分僻靜的地方,圃田澤河畔有一片叢林,這個時辰來河邊納涼的人都走了。他們幾人的身影掩在夜色下,一點兒都不起眼,就算人走到跟前也未必能分辨出來。

      7.

      沈逸之坐在一輛雙騎馬車里,眼底藏著幾分倦意,平時這是他睡覺的點兒了,今日卻還得跟著手下一同巡夜。

      再望望那頭的蘇小幺,沈逸之垂下了眼。他身任民風僉事,雖管的都是瑣事,可再怎么說也是個四品官,如今連巡夜都得自個兒來了。

      要不是因為蘇小幺來湊這場熱鬧,他哪用得著過來鎮(zhèn)場子?手下的衙役足夠用了??缮罡胍沟淖屢粋€姑娘留在外頭,以沈逸之二十五年的修養(yǎng)當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沒法子,他只好跟著來。

      四下蛙鳴聲陣陣,聽來倒有幾分野趣。

      蘇小幺坐在石凳上,嗡嗡嗡嗡的蚊鳴聲不絕于耳,她不時地抖胳膊抖腿,兩只手在臉前呼扇個不停,乍一眼看去跟抽風似的,嘴里還叫苦連天:“那采花大盜要是一晚上不來,咱們就蹲在這兒喂一晚上蚊子?”

      一旁的衙役笑道:“來之前得拿驅(qū)蟲的香熏過衣裳,蚊蟲就會躲著走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呀!”蘇小幺欲哭無淚。

      小六嘿嘿笑著說風涼話:“沒事,多吃兩回教訓就記住了,要想做個好衙役,該學的多著呢?!?/p>

      蘇小幺只好坐得離他們近些,指望驅(qū)蟲香的味兒能傳過來一點兒。她正這么想著,卻忽然聽到沈大人喊她:“小幺你來?!?/p>

      “大人什么事?”她聞聲望過去,只見大人掀開了車簾,從馬車里探出了半個身子。

      沈逸之看她半晌,隨后起了半身從馬車中間坐到了左側(cè),把右邊空了出來,沖她揮揮手:“你上來吧。”

      去他的馬車上?蘇小幺眼睛一亮,立馬躥上去了,半點都不矯情,再把車簾捂嚴實,蚊蟲就進不來了,別提有多美。

      馬車不夠高,她半躬著身拱了拱手:“小幺多謝大人?!?/p>

      沉默寡言的沈大人只“嗯”了一聲,就轉(zhuǎn)開視線看窗外去了。

      蘇小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只覺先前被蚊子咬到的地方都不癢了,喜滋滋又說:“大人您人真好?!?/p>

      猝不及防聽到這么一句,沈逸之耳根陡然燙了一下,假裝鎮(zhèn)定地錯開視線,緩了好半晌才恢復如常。許久之后,他嘴角微微翹了下,從鼻腔里輕輕“呵”了一聲。

      “大人您居然笑了!”蘇小幺驚訝地道,“我認識您這么多天了,還是頭回看您笑?!?/p>

      剛翹起的嘴角又被它的主人抿住了。

      蘇小幺回味著這個如曇花一現(xiàn)般的笑,過了會兒又笑出了聲:“大人您笑起來真好看?!?/p>

      沈逸之:“……噤聲?!?/p>

      “好的,大人?!?/p>

      這一等就從戌時等到了亥時。蘇小幺有心想跟自家大人套近乎,談星星談月亮談談詩詞歌賦人生哲學什么的,偏偏沈大人悶得跟個鋸嘴葫蘆似的,不論她說什么都只答三兩個字。

      蘇小幺怕他嫌自己煩,不好再作聲了,把腦袋靠在窗框上透過縫隙盯著河對岸看。她盯得眼睛都花了,也不見靠湖的哪扇窗子打開過。

      眼睛澀得厲害,蘇小幺閉上眼睛打算歇一會兒,結(jié)果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8.

      她再醒來時是被沈大人叫醒的。蘇小幺沒睡踏實,驀地坐直身子,對上一雙清明的眼睛,她怔了一下,忙問:“怎么了?是不是人來了?”

      沈逸之搖了搖頭:“這樣守株待兔不是辦法,你且回家去,容我再做打算?!?/p>

      蘇小幺一問時辰,登時一驚,不早了。她也不敢再留,跟他匆匆告了別就往巷子口的方向跑。

      “且等等,我送你……”

      沈逸之一句話沒說完,蘇小幺已經(jīng)跑出去好遠了,回頭沖他擺了擺手:“不用送,大人明兒見!”

      她一路小跑,跑離了河岸,身后鶯花巷的絲竹聲越來越遠。剛轉(zhuǎn)到大街上,蘇小幺猛地停下了步子,瞇著眼瞧清楚了人,悻悻地道:“哥,你怎么來了?”

      今晚隨她出門的幾個侍衛(wèi)站成了兩排樁子,最前頭的蘇承風臉上颼颼冒著寒氣,從齒縫間蹦出兩字:“上車。”

      蘇小幺不敢吱聲,乖乖爬上了馬車。待馬車行起來后,她趴在車窗上小聲問:“什么時辰了?”

      車側(cè)的侍衛(wèi)答:“亥時五刻?!?/p>

      蘇小幺稍稍放下了心,那只比規(guī)定的時間超了兩刻鐘而已,回去說說好話也能糊弄過去。

      等沈逸之交代好手下衙役,再從巷子追出來時已經(jīng)瞧不見人了。此時宵禁還未行,逛夜市的人不少,他四下瞧了瞧,根本找不到蘇小幺的身影。

      這么晚了,她一個姑娘家獨自走夜路委實不妥。沈逸之有心想追上去送她回家,他蹙著眉,努力回想著小幺名契上的住址,住在朱雀大街冭蘭道……什么巷子來著?

      他想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只得作罷。

      下期預告:

      采花大盜一案還未得到偵破,蘇小幺就在草叢中發(fā)現(xiàn)一人,那人鬼鬼祟祟, 還光著身子!

      她喊來沈逸之,沈逸之卻和那人打招呼:“三月不見,小侯爺風采更勝往昔呀!”

      小侯爺?這莫非就是那個生性好色,并非良人的賈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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