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簡·奧斯丁的“女性主義”之路
      ——寫在奧斯丁逝世兩百周年之際

      2019-01-15 07:24:47傅燕暉
      天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9年2期
      關鍵詞:奧斯丁愛瑪女性主義

      傅燕暉

      (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 北京100732)

      2017年,英國作家簡·奧斯丁逝世兩百周年之際,世界各地的簡·奧斯丁協(xié)會組織了一系列隆重的紀念活動,旨在向這位偉大的作家致以深切的敬意。對于奧斯丁的研究學者而言,以文表意是最自然的方式。例如,美國學者謝麗爾·威爾遜于2017年9月出版了《簡·奧斯丁與維多利亞時代女主人公》(JaneAustenandtheVictorianHeroine)的著述,挖掘奧斯丁在維多利亞時代的批評或文學或通俗類讀物中的存在感,揭示她如何影響了維多利亞時代文學的女主人公形象塑造,以及她本人的形象又如何被維多利亞社會所塑造。它既揭示了奧斯丁在維多利亞時代的“來世”生活,也揭示維多利亞人將奧斯丁作為文學女主人公,在她身上尋求應對維多利亞社會問題(尤其是女性問題)的出路。這也是奧斯丁女性主義批評的最新研究成果之一。筆者也預備依樣畫葫蘆,在此文中探討奧斯丁女性主義思想研究的動態(tài)趨向,盡綿薄之力,聊表敬意。本文篇幅有限,難以窮盡所有的研究材料,因而僅呈獻有開拓代表性的觀點,希冀勾勒出這位偉大作家的“女性主義之路”。

      奧斯丁作品如今在英國文學經(jīng)典中占據(jù)著中心地位,女性主義批評在確立奧斯丁的經(jīng)典地位過程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女性主義批評研究發(fā)現(xiàn),奧斯丁與18世紀英國男權社會推崇的女性氣質(zhì)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相信女人的理性能力,削弱愛情婚姻的浪漫化因素,揭示婚姻的經(jīng)濟維度,對當時女性所處的經(jīng)濟政治狀況保持著警覺。她意識到婚姻幾乎是當時女性的唯一出路,卻未為女性提供其他出路。奧斯丁是否可以算作女性主義者(feminist)?20世紀70年代晚期之前,奧斯丁研究中鮮有女性主義批評的聲音。而奧斯丁受女性主義批評慢待也是有原因的,有如達克沃斯[1]指出,奧斯丁在政治上采取無為主義,沒有改善女性命運的計劃,沒有對父權制的批評,倚賴婚戀情節(jié),對女性友誼的話題比較冷漠。不少研究者以20世紀女性主義議程來評判、框定她。但是,女性主義批評也逐漸意識到18世紀與20世紀的女性主義很不同,前者以反對當時男權社會推行的女性觀為主要目標。那么,如何界定奧斯丁呢?迪歐尼·路瑟作了精當?shù)目偨Y(jié)?!芭灾髁x”的語匯在19世紀50年代才出現(xiàn),到了19世紀80年代,其現(xiàn)代意義才被廣泛使用,因而斷定奧斯丁是否為女性主義者,不僅取決于我們?nèi)绾卫斫馑男≌f,也取決于我們?nèi)绾味x女性主義。如果我們將女性主義寬泛界定為關注某種文化語境中女性如何受限、受到貶損,奧斯丁無疑參與了這場女性主義運動。如若女性主義被狹義界定為旨在根除性別、種族、階級、性別歧視,推動女性命運改變的運動,在此語境下便很難冠以奧斯丁“女性主義者”之名。研究者有責任去探究奧斯丁的小說如何回應、包容或拓展當時英國社會的女性主義思想的范圍[2]。克勞迪婭·約翰遜、迪歐尼·路瑟等重要的奧斯丁研究者掀起了奧斯丁女性主義批評研究的高潮,證實了奧斯丁可以被界定為一位女性主義者。

      女性主義文學批評源于20世紀60年代歐美的婦女運動,即第二波女性主義浪潮,在其蓬勃發(fā)展的年代是一種與社會實踐密切交織的學術活動。在此背景下,女性主義文學批評有著既定目標,對舊文學文本提出新問題,旨在揭示或促進女性寫作傳統(tǒng)的發(fā)展,重新闡釋男性視角下被忽視的女性寫作中的象征意義,從女性視角去分析女作家及其作品,拒絕文學中的性別歧視現(xiàn)象,提升對文本語言與風格中的性別政治的敏感性[3]。因而,它關注女作家身份、文學如何再現(xiàn)女性狀況、女作家被排除在文學正典之外等問題。

      奧斯丁從未脫離她所身處的時代與社會背景,而是深深扎根其中,以創(chuàng)作小說的方式參與到當時關乎女性的政治論辯中,表達女性的政治訴求。本文嘗試著按以下三個議題逐一探討,選取有代表性的聲音來揭示奧斯丁如何被界定為女性主義者,她的“女性主義之路”是如何鋪就的。

      一、 奧斯丁與女性寫作傳統(tǒng)

      女性主義文學批評是在20世紀60年代才開始關注奧斯丁的,挖掘男權社會中被忽視的女性寫作傳統(tǒng)是其重要目標之一,因此有必要檢視一下此前男性批評家眼中奧斯丁的寫作。

      英國的女性寫作雖然在18、19世紀得到興盛發(fā)展,但在當時并未贏得多少重視。男性批評家眼中的奧斯丁是一個溫順的女作家,她書寫的是規(guī)矩的女性人物與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世界。持這一觀點的早期代表人物理查德·惠特利[4]在1821年指出,奧斯丁的一大成就是洞察女性特點,她的女主人公正是世人認定女人應有的樣子,容易一見鐘情,急不可待地想要吸引賞心悅目的男人的注意。另一重要代表人物是維多利亞時代知名評論家喬治·劉易斯[5],他在1852年指出,奧斯丁的圈子雖然受限,卻是完整的,他贊揚奧斯丁的語調(diào)與視角具有特別的女性氣質(zhì),如此忠實于女性視角使得她的作品具備了持久永恒性。20世紀20年代,普里斯特利[6]在論英國小說時也指出,18世紀的女性寫作中少有像奧斯丁那樣嘗試探索生活中女性化的一面以及女性化視角的,奧斯丁的小說具有冷靜的女性化視角,未因強烈的同情心或欲望而蒙上陰影,她與小說人物保持著距離,洞察敏銳,惟妙惟肖。劉易斯等人的觀點在很長時期內(nèi)主導著評論的風向。奧斯丁被視為英國淑女,安居于鄉(xiāng)村居家女性世界,漠視社會政治問題,大概可以在這里找到源頭。

      男批評家們“稱道”奧斯丁的女性視角、女性世界,在同為女作家的夏洛蒂·勃朗特看來又是另一番風景。夏洛蒂在奧斯丁的“女性世界”里讀到的不過是表象生活的優(yōu)雅:細心圍筑的籬笆,精心栽植的花園,干凈的邊界,精致的花朵。但是,那里缺少形象生動的臉蛋,開闊的鄉(xiāng)村,清新的空氣,美麗的河流。夏洛蒂[7]表示自己決不會想要和奧斯丁的紳士淑女們同住在那優(yōu)雅卻拘束的房子里。她在1850年寫給編輯、老朋友威廉斯的信中對奧斯丁更直接地批評了一番:奧斯丁完全不知激情為何物,她甚至不愿意對激烈的姐妹情誼寒暄上幾句,她是個十足的淑女,通情達理有余,卻不是個完整的女人,甚至可以說是個相當麻木的女人,對激蕩人心的情感熟視無睹。夏洛蒂的評判無意間埋下了伏筆,她與奧斯丁后來成為了20世紀60至70年代開始的女性主義文學批評重點關注的女作家,但代表了相互對立的女作家類型。

      弗吉尼亞·伍爾夫在20世紀初探討“女性與小說”、女性創(chuàng)作議題時,就已開始將夏洛蒂與奧斯丁放置在女作家天平的兩端。伍爾夫多次強調(diào)奧斯丁的“超然”。1913年,伍爾夫[8]把奧斯丁受批評遭怠慢的根源指向她的反叛、不滿情緒太少,她平靜接受生活,有點“超然”。1929年,伍爾夫[9]在《自己的一間屋》中探討父權社會男性主導的文學界里,女作家如何應對父權的控制以及女性創(chuàng)作所需具備的條件。她指出,夏洛蒂的憤怒損害了自身創(chuàng)作天分的發(fā)展,她在小說中不時表達個人的憤恨,妨礙她堅定而充分地表達自己所相信的真相。伍爾夫[9]暗示同為女作家,奧斯丁避免讓女性的生活環(huán)境損害到她的作品,簡直是“奇跡”,她在寫作中“沒有怨恨,沒有苦澀,沒有恐懼,沒有抗議,沒有說教”,和莎士比亞一樣,他們的頭腦能將所有的障礙物毀滅。伍爾夫[9]81-83贊譽奧斯丁能夠避開女性性別身份對女作家的正直可能產(chǎn)生的不良影響,她能夠無視父權的聲音,找到一種自然勻稱的句子,恰當?shù)娘L格,堅定地表達自己所相信的真相,保全了女性的正直。

      指出奧斯丁與女性主義有關聯(lián)的第一人應是批評家麗貝卡·韋斯特,她并不認同19世紀男批評家的論斷。韋斯特在1932年指出,《諾桑覺寺》流露出很明顯的女性主義傾向,奧斯丁是有著相當自覺的女性主義意識的作家,是社會的批評家。韋斯特[10]主張,不能以奧斯丁的作品從未提及法國大革命為由,即認定她是直覺性、個人化的作家,認定她的創(chuàng)作源泉與當時的智性思潮無甚關系。

      在女性主義批評崛起興盛的20世紀60至80年代,一系列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力作隨之問世,它們將19世紀中期作為英國女性文學史的聚焦點,奧斯丁被納入19世紀女作家群體研究的范疇。女性主義批評重視女性創(chuàng)作的寫實主義特點,試圖勾畫出女性寫作傳統(tǒng)。艾倫·莫爾斯[11]在《文學女性》中指出,奧斯丁在論及金錢話題時采取女性寫實主義手法,關注男主人公的經(jīng)濟狀況,因為在婚姻是女性生活的唯一選擇的現(xiàn)況下,這決定著她們的精神與身體健康,關系著婚姻生活的質(zhì)量。著名女性主義批評家伊萊恩·肖瓦爾特[12]在1977年出版了《她們自己的文學》,梳理了從夏洛蒂到萊辛之間的女性寫作傳統(tǒng),也略微提及奧斯丁,指出從奧斯丁到愛略特,女性小說朝著女性寫實主義方向發(fā)展,全方位地探討家庭與社區(qū)內(nèi)女性的日常生活與女性價值,女性寫作已經(jīng)成為一種重要現(xiàn)象,奧斯丁與瑪利亞·埃奇沃思是參與小說發(fā)展史的女性先驅(qū)。戴爾·斯賓塞[13]在《小說之母》中指出,奧斯丁從前輩或同時代小說中汲取營養(yǎng),她進而又成為當時業(yè)已成形的女性寫作傳統(tǒng)的一部分。

      1979年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經(jīng)典力作《閣樓上的瘋女人:女作家與19世紀的文學想象》中,桑德拉·吉爾伯特與蘇珊·古芭從女性的精神困境入手研究19世紀的女作家,揭示女作家在應對男權主導的文學傳統(tǒng)時面臨著“作家身份焦慮”,因而借助“雙重角色”、“表層故事”、“雙重話語”等間接策略,既能追隨亦可顛覆男作家主導的文學傳統(tǒng),女性寫作傳統(tǒng)也在此過程中得以生成。奧斯丁在少年習作《愛與友誼》中大膽采用雙重性手法,抨擊英國社會對女性張揚性情的壓制。她在成熟作品中則以含蓄的方式表達不滿,表面上合乎禮節(jié),實含批判,努力在張揚與壓抑自我之間尋求平衡,表面宣揚溫順節(jié)制,其實掩藏著張揚與反叛之樂。奧斯丁不僅認同模范的女主人公,也受不那么良善、更具彈性活力的女配角的吸引,借由這些女性人物表達對其所處文化的反叛。奧斯丁的雙重能力使得伊麗莎白、愛瑪、安妮等人物具備了兩面派能力,能夠機智地表達她們的思想[14]。

      兩位研究者在書中把《簡·愛》的“瘋女人”推舉為維多利亞時代女人渴望權力而不得狀態(tài)的象征,定為女性反叛的經(jīng)典范式。她們在奧斯丁的小說里找不到“瘋女人”的影子。奧斯丁成熟作品中的女性都太理性、貌似“順從”,未能像伯莎那樣受內(nèi)心矛盾掌控、走向瘋癲,未能以浪漫化、戲劇化的劇烈方式表達反抗。而兩位研究者推崇夏洛蒂的浪漫反叛,據(jù)此也未能給予奧斯丁的理性思辨才能應有的贊譽與重視。

      也有部分學者關注女作家與時代的互動,回到18世紀末英國社會的思想語境中探尋女作家的發(fā)展軌跡,找尋其與英國政治歷史發(fā)展的關聯(lián)?,敻覃愄亍た驴穂15]的《簡·奧斯?。号灾髁x與小說》(1983)是第一本專著,將奧斯丁列入1790年代沃斯通克拉夫特等公開的女性主義者行列,將她們定位為啟蒙女性主義者,依據(jù)是她們致力于改變女性慘淡的經(jīng)濟社會地位,并不完全支持傳統(tǒng)道德觀念,她們的女性人物是道德主體,在一定程度上能主宰自己的生活。

      克勞迪婭· 約翰遜在1988年的著述中以令人信服的分析證明奧斯丁積極參與當時的政治議題論辯,再現(xiàn)了一個具有很強政治敏感性的奧斯丁形象??藙诘蠇I立足于探索文本與歷史的互動關系,或作家之間的傳承影響,揭示女性政治小說傳統(tǒng)的存在,主張奧斯丁借用但同時又偏離了女性政治小說傳統(tǒng)??藙诘蠇I指出,1790年代政治思潮的遺產(chǎn)之一是既要求女人溫順謙讓以保證男人的權威性,又鼓勵女人參與時代的政治論辯。奧斯丁為了書寫社會批評小說,必須使用顛覆或間接手法,既利用政治論辯的傳統(tǒng),又不完全為它所利用。研究者須將奧斯丁的觀點置于法國大革命前夕關于人權、教育、權力、幸福、自由意志等問題的探討語境下,方可揭示奧斯丁的特別所在。以《傲慢與偏見》為例,這是部歡欣快樂的小說,以男女主人公的美滿姻緣結(jié)尾,應允了人們的幸福請求,這本身具有深切的政治意義,因為認可了追求幸福是人人應有的權利,是人生之要業(yè)。奧斯丁對男性權威代表人物達西的“傲慢”耿耿于懷,正是因為“傲慢”搶奪了一個人對其自我的認可,她對“傲慢”的處理也因此具有了政治意義。只有在達西拓展了自己的道德想象,能夠做到尊重家人以外的他人之時,他才被認可,才成為可被接納的丈夫。在此,奧斯丁與同時代的保守辯護家們分道揚鑣,她將愛情作為婚姻的前提,應允伊麗莎白追求幸福的政治權利,也設想了可改造的良善的男性權威來包納女性的活力與需求,但她并未深情擁戴現(xiàn)有制度或代表現(xiàn)有制度的男性權威。奧斯丁在1790年代的兩極化論辯中找到并且拓展了被忽視了的中間道路[16]。

      奧斯丁借用同時代小說的暗碼與傳統(tǒng)慣例,參與政治社會問題的論辯,與社會歷史有著深度互動,這是所有具有歷史關懷的女性主義批評家所強調(diào)的。

      二、 奧斯丁的女性觀

      對女性氣質(zhì)的建構(gòu)是18世紀末英國女性主義者關注的焦點,奧斯丁在這一方面的作為也是女性主義批評重點關注的對象。

      奧斯丁的女性人物的“理智”很受關注。雷金納德·法勒[17]在1917年指出,奧斯丁重視“理智”,“理智”幾乎是奧斯丁用過的至高贊譽詞。奧斯丁的理想女性不是單純不造作、優(yōu)雅的女子,是“理智的人”,絕不受無知或單純的捆縛,具有獨立堅定的思想。前文提過,夏洛蒂對奧斯丁的“理智”是有所貶斥的,她認為奧斯丁理智有余,情感不足。奧斯丁的精神世界真如夏洛蒂所言嗎?麗貝卡·韋斯特[18]的看法是否定的,認為奧斯丁的女子“為情憔悴或因愛得意”,對男人的回應又極為微妙復雜,使得后來的小說女主人公都黯然失色,不過,奧斯丁具有分析式的思維方式,堅決不受情感的迷惑,分享著休謨、吉本的智性世界。

      戴維·默納漢[19]在1986年總結(jié)奧斯丁的女性觀,基本上已是20世紀80年代文學批評界達成共識的。內(nèi)容大致如下:奧斯丁并不認可當時盛行的女性觀,她反對將溫順作為女子的重要美德,相信女人的理性能力,更看重女人的思想、心智的提升,而非才藝培養(yǎng),她認為女人在兩性關系中同樣也可以扮演引導者的角色。奧斯丁顯然不贊同當時的女性觀,但她為何不似沃斯通克拉夫特,表達對當時女性角色的不滿?奧斯丁意識到當時女性的社會角色相當受限,卻并不認為這一角色的重要性也隨之減弱,她主張女性在儀態(tài)方面、家庭生活方面扮演著引導者的角色,把家庭管理得井然有序,在維護社會現(xiàn)狀方面發(fā)揮著關鍵性作用。奧斯丁真切相信家庭是國家的微觀縮影,因而家庭女性與政治家、戰(zhàn)士或牧師一樣,是于英國社會有用的人。

      更系統(tǒng)、全面地從小說與社會、歷史的互動來探究奧斯丁的女性觀的當屬美國學者瑪麗·普維。普維采用新歷史主義的方法,盡力再現(xiàn)當時的女德書全貌,勾畫出“得體的淑女”的理想女性形象,在此基礎上探討奧斯丁的女性人物設定。普維的重要主張是,盡管18世紀的英國社會對女性的自我、自我表達有諸多限制,這一時期的女性依然尋到了出路,通過間接的方式表達或滿足自己的欲望。她們未必就意識到了這些限制,而是在日常生活行事中對意識形態(tài)的各種限制加以闡釋,及時調(diào)節(jié)自身的欲望與滿足感,找到符合傳統(tǒng)禮儀而又真誠的自我表達。這些策略拓展了女性生活的可能性,但也是對現(xiàn)實的逃避。

      試舉一例精彩分析,《理智與情感》揭示了奧斯丁如何處理女性張揚自我與節(jié)制無度欲望之間的關系。奧斯丁急切地要控制沉迷于情感所導致的道德無政府狀態(tài),但又未完全限制它,削其力量。盡管奧斯丁傾向于現(xiàn)實主義書寫,《理智與情感》卻反復拒絕現(xiàn)實主義的分析,轉(zhuǎn)而擁抱浪漫化的理想主義。不過,奧斯丁的浪漫主義情懷也從未使她完全放棄現(xiàn)實主義沖動,她讓道德準則與浪漫想象共存,讓情感四溢的瑪麗安摒棄了少女的浪漫傾向,小說整體而言支持節(jié)制有度的埃莉諾的克己品質(zhì)。奧斯丁在小說的結(jié)尾處給予了獎賞,酬之以浪漫愛情以及幸?;橐錾睢4颂幍膴W斯丁盡管意識到社會機制限制女性的情感,卻不似沃斯通克拉夫特那般批判社會,她絕非要解放這股情感放縱引發(fā)的無政府狀態(tài)的活力,而更關心如何矯正。她意識到英國社會所規(guī)定的“規(guī)矩的淑女”對女人的限制,但同時又對女性情感欲望的放縱深感焦慮,這些矛盾心理的思緒在《理智與情感》中一一表露[20]。

      激進的女性主義批評致力于尋找隱蔽的更具顛覆性的性別政治特點,挖掘女性精神心理的隱秘角落。奧斯丁的女性人物中,愛瑪?shù)哪凶訚h氣概頗受關注,讀來頗有新意,但此類研究也易與奧斯丁本人所身處的具體歷史社會語境相脫節(jié)。

      愛瑪?shù)哪承┨卣饕恢蔽u論者的注意,奧斯丁一生未婚的事實似乎也暗示著什么。1944年,美國知名評論家埃德蒙·威爾遜[21]有個疑惑:愛瑪為何過了如此之久才與奈特利建立了和睦可親的關系?威爾遜找到的答案是,除卻父親之外,愛瑪對男人并不感興趣。即便與奈特利結(jié)合,她也不過是把他當作父親的替代品。愛瑪對男人冷淡,對女人卻著迷萬分。

      愛瑪確實與奧斯丁的其他女性人物有所不同。馬汶·穆德里克[22]從愛瑪身上讀出了奧斯丁的墮落,以病態(tài)稱之,指責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墮落,時而認定是奧斯丁身為女人的冷感癥,時而認為是奧斯丁的同性戀傾向所致。在穆德里克的分析中,奧斯丁不再以社會批評家的形象出現(xiàn),只不過是個發(fā)泄私憤的老姑娘。

      著名評論家萊納爾·特里林[23]在1957年也指出,《愛瑪》最能全面代表奧斯丁的作品成就,而這部小說的難點也落在愛瑪身上。人人不可避免地受她的吸引,折服于她的活力、風格與智力,其根源在于愛瑪對自己的愛——自愛。從來我們都認為自愛是男人的道德生活的一部分,女人則另當別論。然而,愛瑪特別的地方在于她像男人那樣過著道德的生活。愛瑪?shù)淖詯鄯路鹗撬榷ǖ钠沸?,已然超過我們許可的限度,但奧斯丁并不把她作為特例,不作為一位新女性而存在。愛瑪完全地沉浸在自愛中,也相當珍惜這份自愛。因而,愛瑪非同尋常的存在若要被接受,需要人們的善意與理解。

      克勞迪婭·約翰遜1995年在威爾遜、穆德里克、特里林等人對愛瑪?shù)难芯炕A上,聚焦愛瑪?shù)哪行曰卣?、伍爾德先生的女人氣問題,聯(lián)系性別定位與當時的政治語境,把結(jié)論引向奧斯丁對女性角色的設定??藙诘蠇I基本認同威爾遜、穆德里克對愛瑪?shù)挠^察,認為愛瑪容易受同性之樂的吸引,對異性之愛少有敬畏,她的活力與欲望難被求愛情節(jié)包納。但是,20世紀中期的批評者聚焦愛瑪?shù)漠惓Ec任性,多數(shù)的評論止步于此,克勞迪婭則把愛瑪?shù)摹爱惓!迸c社會政治語境聯(lián)系了起來??藙诘蠇I認為,在18世紀90年代興起的性別論題之爭中,女人一不小心就會淪為身份模糊的人,陷入性別危機。伯克、盧梭等人推崇的感傷主義傳統(tǒng)認可男性情感的權威性,但將女性的情感貶低一等,貶低為無意識的、難以控制的、甚至是應受譴責的。在許多方面,《愛瑪》成功地實現(xiàn)了沃斯通克拉夫特訂立的偉大目標:削弱男性情感的權威性,重新賦予男女兩性至高的國家性目標。傳統(tǒng)的女性氣質(zhì)為愛瑪所鄙棄,她欠缺女子氣,愛瑪身為女性人物是異常的,但《愛瑪》對此并不感到焦慮。克勞迪婭比穆德里克更具洞察力的地方也在于此。他認為小說雖關注性別僭越,突顯的卻不是愛瑪,而是男性人物的性別僭越。奧斯丁把多情善愁的伍爾德先生刻畫得有些古派,對埃爾頓與弗蘭克大加嘲諷,推崇奈特利先生的仁愛的男子漢氣概,但并不貶低女性。小說指責的對象雖是愛瑪,緣由并不是她沒有女人樣,而是她沒有“人”樣?!稅郜敗冯m也寫于19世紀,勾勒的前景卻不是女性情感使得女人具有了權威,能夠從事慈善、教育、護理、改革團體等工作,展望的也非維多利亞時代女性氣質(zhì)所具有的力量,而是期冀女人也能擁有男性的獨立自主[24]??藙诘蠇I扎根于18世紀末英國社會的歷史政治語境,而非現(xiàn)當代的性別僭越觀,解開了愛瑪角色的謎團。

      克勞迪婭力圖修正前文本對愛瑪?shù)摹罢`解”,她對愛瑪?shù)摹叭诵浴钡年U釋似乎呼應了伍爾夫在《自己的一間屋》中表達的“雌雄同體”理想。伍爾夫[9]108指出,一個人身上最好同時包納男子氣和女子氣,她期待作家(尤其是女作家)能夠超越狹隘的性別身份限制,具備“雌雄同體”的心智,結(jié)合兩性的精神,融入到創(chuàng)作中。因此,伍爾夫才盛贊奧斯丁的超越。但總體而言,女性主義批評似更青睞夏洛蒂的“瘋女人”反抗模式,也因此忽視了奧斯丁對女性狀況的更為理性全面的書寫。奧斯丁不僅反對女性放縱情感,也避免了把小說當成個人情感的宣泄途徑。就此,珍妮特·托德[25]認為,奧斯丁小說也相應無法傳達出女性情感這一類情節(jié)原本可傳達的政治或心理訴求。伍爾夫則認為,奧斯丁避開了女性性別身份對女作家的正直可能產(chǎn)生的不良影響,她能夠無視父權的聲音,堅定地表達自己所相信的真相。而如上所分析,奧斯丁所刻畫的真相,相當一部分是關于女性形象的塑造。有如學者黃梅所言,伍爾夫的觀點提示我們注意奧斯丁所呈現(xiàn)的女性形象(包括她本人所呈現(xiàn)的女作家形象)所具有的突破性的思想意義,至今仍值得人們深入推敲①。

      三、 奧斯丁的婚戀主題

      奧斯丁小說的婚戀主題也備受熱議。奧斯丁對婚戀主題的執(zhí)著關注是有緣由的,有如詹姆斯·湯普遜[26]指出,奧斯丁認為婚戀是女性能做的唯一“工作”,婚姻是單身女子生活的保障,求愛階段須付諸努力,培養(yǎng)愛意與敬意。但有些激進的女性主義批評者認為,奧斯丁的小說都以婚姻結(jié)尾,這僅是審美層面的解決方法,從文學形式看不能算是偉大作品的圓滿結(jié)局,而從政治角度看,求愛與婚戀情節(jié)是保守的敘事框架,把女性圈進愛情世界和婚姻,牢牢地限制在附屬地位中,這表明奧斯丁屈從于男性敘事規(guī)范,與父權制結(jié)盟。奧斯丁批評專家瑪麗·普維、克勞迪婭·約翰遜在談及奧斯丁的婚姻主題時似都持類似看法。普維[20]100,237-239在1984年的專著中采取馬克思主義分析方法,主張奧斯丁的小說敘事慶祝婚姻的締結(jié),這是在“節(jié)制個人欲望,服務于核心家庭經(jīng)濟單位的需要”,意味著對資產(chǎn)階級文化中心體制的認可;《傲慢與偏見》原是一部具有現(xiàn)實主義色彩的小說,作者卻強行賦予浪漫結(jié)局,背棄了寫實原則,從社會領域轉(zhuǎn)向藝術領域?qū)で蟪雎?,這是一種“替代性滿足”。克勞迪婭與普維的觀點基本一致,在很大程度上也承認奧斯丁筆下的婚姻“鞏固且再造了既定的社會秩序”[16]89。

      但是,用片面化的批判話語來評判奧斯丁的婚戀主題,勢必忽視了奧斯丁故事的豐富性。如朱莉婭·布朗所言,簡單論定奧斯丁是在推崇婚姻幸福的理想,是一種脫離歷史語境的評判,無視奧斯丁深刻再現(xiàn)了人類在婚姻制度問題上的意識變化,例如,《勸導》關注世俗社會所強加的兩性“關系”的“質(zhì)量”,對現(xiàn)代平等的婚姻伴侶關系加以展望(以海軍上將克勞福特夫婦的婚姻為例)[27]。湯普遜也指出,奧斯丁對浪漫愛情保持著警覺,提醒人們注意婚姻的現(xiàn)實性維度[26]157,注意婚姻動機包含了情感道德經(jīng)濟維度。有學者在2005年總結(jié)近期的奧斯丁研究時也點明,奧斯丁看似屈從于標準化的婚戀社會機制,實際上她在再現(xiàn)浪漫愛情時是反浪漫主義的、務實的,甚至將人際關系經(jīng)濟化[28]。

      多數(shù)當代女性主義批評都不認為她在再現(xiàn)傳統(tǒng)婚姻、家庭社會秩序時持保守的態(tài)度。1975年,瑪麗·伯根指出,奧斯丁筆下的婚姻是一種策略,用以將女主人公解救出父親無能而造成的道德衰敗的環(huán)境,而她們的丈夫提供了創(chuàng)造新秩序的可能。奧斯丁小說中排斥“父親”,表明她意識到了明理、仁慈的父親是父權制家庭的支撐,她在探尋一種更有責任心、更仁慈的秩序之源[29]。尼娜·奧爾巴克在《哦,美麗新世界:〈勸導〉中的進化與革命》一文中也有所呼應,指出溫特沃斯對安妮的生活產(chǎn)生了影響,從中可以看出奧斯丁借助婚戀情節(jié)預示了新舊秩序的交替[30]。

      女性主義批評在婚戀主題中引申出的另一線索是女性友誼情節(jié)。露絲·佩瑞[31]主張,在奧斯丁小說中,尋得男性權力的認可成為女性努力的共同目標,奧斯丁意識到這限制了女性之間關系的發(fā)展,限制了她們的想象與自主權。愛瑪一心想為社會地位在她之下的女人牽線搭橋,安排婚事,結(jié)果她也忽視了與簡之間較為平等的友誼關系的培養(yǎng)。奧斯丁在故事中削弱了男女浪漫故事的浪漫性,反復呼吁女性友誼,但她也反復描寫受挫的女性友誼,揭示父權社會異性婚戀的優(yōu)先權以及男權的威懾力。奧斯丁還注意到女性之間的階級差異。路瑟在2002年指出,奧斯丁對女性友誼保持著警惕,她并不構(gòu)建一個能夠跨越階級界限的女性群體,她在《愛瑪》中暗含對女性父權的批判,揭示了女性友愛關系中可能存在著剝削利用的關系。她通過愛瑪與哈麗葉特·史密斯的關系以及埃爾頓太太試圖與簡建立的關系,揭示父權社會中女性結(jié)盟的局限性。奧斯丁對這一時期女性主義者主張的女性情誼提出了質(zhì)疑,但她同時又暗示了一種較為平等的新型關系。簡與愛瑪兩人存有經(jīng)濟特權與社會地位的差異,這份差異借由簡的才藝與品質(zhì)得到彌合,彌補了社會等級差異造成的歧視等后果,這份關系也比愛瑪與哈麗葉特的關系更為牢固。

      還有學者指出,在婚戀情節(jié)的明線之下奧斯丁更關注女性自身。蘇珊·摩根[32]認為,奧斯丁未涉足18世紀小說中常見的女性貞節(jié)主題,沒有性愛描述,在文學手法上是進步之舉,為哈代、愛略特等作家探索社會對女性的限制鋪墊了道路。奧斯丁的女主人公的成長與成熟并不靠著男性生殖器的催化。奧斯丁讓她們對自身負責。蓋爾斯[33]也持同樣主張?!堵狗茽柕虑f園》中的范妮相信自持、理智與自我管理的重要性,她克制自身欲望,抑制對埃德蒙的愛,拒絕克勞福德的求婚,成長為自己理想的模樣:良善、虔誠、理智。范妮與自我的關系比她與埃德蒙的關系更重要,奧斯丁堅信女性的自我與堅決意志比婚姻更為重要,是構(gòu)建女性身份的重要因素。

      在探究奧斯丁的女性主義傾向之時,有學者如德博拉·卡普蘭[34]在1992年即已強調(diào)奧斯丁身上具有雙重文化遺產(chǎn),不應忽視女性主義沖動之外的其他因素。18世紀的女性文化于她的敘事有著塑造性的影響,但不能因此夸大她的女性主義沖動。奧斯丁有著雙重性,受雙重文化的吸引,既受兩性平等思想的吸引,又受保守等級制士紳文化的吸引,她的立場是復雜的。聯(lián)系這一雙重性來看待奧斯丁的女性寫作,研究視野也會更開闊、全面。

      四、 結(jié) 語

      女性主義文學批評是帶著既定的目標進入奧斯丁的文本的。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奧斯丁的“女性主義之路”反映了女性主義批評反抗父權社會對奧斯丁的“壓制性”解讀的過程以及女性主義批評試圖通過奧斯丁確立女性寫作傳統(tǒng)。奧斯丁研究中很容易找到“壓制性”解讀的傾向,典型的如馬汶·穆德里克在《簡·奧斯?。悍粗S是自衛(wèi)與發(fā)現(xiàn)之路》中對奧斯丁進行性別攻擊,奧斯丁借由反諷所傳達的社會批評隨即被解釋為她求愛無門,對社會懷恨在心,于是在作品中盡情泄憤。在穆德里克的分析中,奧斯丁的寫作所蘊含的社會批判力量被無視,其創(chuàng)作被僅僅視為某種個人化的表達。但是,克勞迪婭·約翰遜、瑪麗·普維、迪歐尼·路瑟等奧斯丁研究學者以扎實可信的分析,揭示奧斯丁是一位有社會擔當?shù)纳鐣u家,使得穆德里克等人的觀點無法立足。女性主義批評最終卓有成效地為奧斯丁辯護、正名,將她從男權傳統(tǒng)的批評話語中解放出來。

      奧斯丁的“女性主義之路”同時印刻著奧斯丁身后每個時代的女性主義思想、女性運動的發(fā)展歷程。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在18世紀的奧斯丁身上挖掘被男權社會忽視或埋沒的女性寫作傳統(tǒng),探討奧斯丁的女性人物形象塑造,關注其與男性視角下女性人物的差異,關注奧斯丁婚戀主題的實質(zhì),這些舉動從根本上皆是從當代女性的切身關注出發(fā),試圖在恰當解讀奧斯丁的基礎上反觀現(xiàn)當代社會的女性狀況,善用奧斯丁留給現(xiàn)當代女性的豐富遺產(chǎn)。當然,也有些解讀從自身需要出發(fā),明顯夸大或扭曲奧斯丁的作品的。但上述的材料分析揭示了女性主義批評在盡量還原奧斯丁文本豐富與復雜性方面付出了巨大努力。這種努力不僅服務于奧斯丁在文學史上的經(jīng)典地位的確立,給予奧斯丁應有的認可,同時還服務于當代女性尋求兩性平等的訴求。不過,女性主義批評雖然關注“女性視角”,卻應注意到女作家奧斯丁身上最特別的特點或許正是她能夠做到不為狹隘的性別身份所限制。奧斯丁在這一方面所留下的遺產(chǎn)仍有很寬廣的探討空間。

      文學批評與實踐活動密切交織,最終又回到實踐中,發(fā)揮著不容忽視的指導意義。女性主義文學批評起源于女性運動,它在文學批評實踐中得出的對女性境況的深切認知又會推動著女性運動向前發(fā)展,推動著當代女性在回望歷史中去認識形形色色的性別不平等現(xiàn)象,提升自我意識,爭取平等權利。吸收歷史,使其化為我們當代生活的一部分,這是我們對待歷史的恰當方式。如上所述,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努力消化吸收歷史上的奧斯丁留下的遺產(chǎn),其中關于“女性觀”“婚戀主題”的探討,并不停留在奧斯丁筆下的18世紀英國女性,也關系到當代女性性別身份構(gòu)建的重大問題。進一步而言,這些話題不僅關涉女性本身,也事關兩性社會的發(fā)展與走向,亟待我們持續(xù)關注、探究。

      注 釋:

      ①感謝黃梅研究員在此給出的建設性意見。

      猜你喜歡
      奧斯丁愛瑪女性主義
      愛瑪
      包法利夫人的悲劇命運解讀
      大眾文藝(2019年24期)2019-07-13 13:59:32
      簡·奧斯丁的《傲慢與偏見》教會讀者什么
      英語文摘(2019年5期)2019-07-13 05:50:28
      簡·奧斯丁:別樣的“文化研究”
      保險起見
      簡·奧斯丁:似朋友,似陌生人
      看世界(2017年4期)2017-02-24 18:59:47
      An Analysis of Mr. Bennet in Pride and Prejudice
      《人·鬼·情》中的女性主義
      文學教育(2016年27期)2016-02-28 02:35:09
      淺析女性主義翻譯
      人間(2015年18期)2015-12-30 03:42:11
      《飄》的女性主義解讀
      語文知識(2014年7期)2014-02-28 22:00:18
      南通市| 三都| 宣恩县| 柘城县| 隆安县| 饶平县| 正镶白旗| 宜川县| 方城县| 绥中县| 盘山县| 扬州市| 孟津县| 古浪县| 呼伦贝尔市| 中宁县| 石河子市| 织金县| 依安县| 宁陕县| 龙泉市| 崇仁县| 新平| 金塔县| 加查县| 谷城县| 绵阳市| 卢氏县| 博湖县| 齐河县| 吉木萨尔县| 新建县| 唐海县| 海门市| 通化市| 囊谦县| 永德县| 镇康县| 成武县| 灵台县| 唐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