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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子研究三個平面理論的歐洲溯源

      2019-01-11 13:04:38邱雪玫李葆嘉
      山東外語教學 2018年6期
      關鍵詞:句法主語語義

      邱雪玫 李葆嘉

      (1. 中國礦業(yè)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2. 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3)

      20世紀下半葉中國語法學史上的大事,是“漢語語法研究三個平面”理論的問世。關于該理論的形成背景,胡裕樹(1994)歸納為六點。1. 從《馬氏文通》(1898)到高名凱《漢語語法論》(1948)過分重視意義而忽視形式。2. 丁聲樹等《語法講話》(《中國語文》1952年7月-1953年11月連載)過分重視形式而回避了意義。3. 呂叔湘《漢語語法分析問題》(1979)提倡在靜態(tài)研究基礎上進行動態(tài)研究。4. 20世紀50年代初,就有人提出語法形式和語法意義相結合。5. 20世紀80年代使用的變換分析法不能解釋造成歧義的原因,義征分析方法得到廣泛運用。6. 無論層次分析、變換分析,還是義征分析,其對象都是靜態(tài)的句法結構,而由動態(tài)的語用因素造成的句法差異無法得到解釋。以上論述立足于以往漢語研究的得失利弊,未提及20世紀60年代以來西方語義句法研究、語用研究、話題研究等對該理論形成的影響,更未提到歐洲學者的“句法研究的三個平面”理論。因此,有必要追溯歐洲“三個平面理論”的形成和發(fā)展軌跡,以提高理論自覺。

      1.0 古希臘語法研究的兩個平面

      1.1 名物關系觸發(fā)哲人的語言研究興趣

      前4 世紀,古希臘哲人就名物關系的論辯而形成“自然派”和“約定派”。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約前530-前470)主張名稱與事物的本質本于自然結合;德謨克利特(Democritus,約前460-前370)認為名稱來自無規(guī)可循的約定。柏拉圖(Plato,前427-前347)提出詞語可視為“貼在事物上的標簽”;而亞里士多德(Aristotle,前384-前322)則提出詞語是“有意義的聲音”。前3 世紀,斯多噶學派繼承自然派的觀點,主張詞與物之間是“心理映象”,詞義不等于事物本身。而亞歷山大里亞學派遵循約定派的思路,亞里斯塔庫斯(Aristarchus,約前310-前230)提出類比說,語言用相似形式指代相似范疇,不但具有系統(tǒng)和規(guī)則,而且受制于一定規(guī)律。名物關系的思辨觸發(fā)了古希臘哲人的語言研究興趣。

      1.2 從話語行為功能到句子內部結構

      古希臘公民的一項重要活動是演講與論辯,用其話語維護利益,造就了公民思維和政府體制的理性和競爭。前5世紀,智者學派的普羅塔哥拉斯(Protagoras,約前481-前411)就措辭需要區(qū)分了動詞時態(tài)、歸納了名詞性范疇,并將句子分為請求、提問、回答和命令四種功能。阿爾基達瑪(Archidamas, 約前476-前427)則將句子分為肯定、否定、疑問和陳述四種功能。另一些哲人則關注句子結構,德謨克里特區(qū)分了句中的“主詞”和“謂詞”,柏拉圖辨析出句中的“名詞性成分”和“動詞性成分”。這些既是句子成分研究的發(fā)端,也是詞類劃分的萌芽。亞里士多德則明確“詞”是句子的組構成分,除了名、動兩大類,還有“第三類句法成分”。依據(jù)意義標準,亞里士多德又將這三類詞劃分為兩種:一是包含意義的名詞和動詞,一是不包含意義的連接詞。

      1.3 基于邏輯的語義范疇和句法分析

      語言的本質是語義性。蘇格拉底(Socrates,前469-前399)首先提出,可以通過分析方法獲得對意義的認識,柏拉圖研究了意義的性質。亞里士多德在《范疇篇》中提出“十范疇”,只有實體范疇才能擔任主詞,其他九種:數(shù)量、性質、關系、地點、時間、位置、狀態(tài)、行為、反映,都是只能擔任謂詞的次要范疇。十種范疇相當于十種語義格,可謂基于邏輯的“句子的語義結構平面”的最初研究。亞里士多德還根據(jù)形態(tài)提出“句法格”概念,在《論辯篇》中建立了“四謂詞理論”,即謂詞對主詞的表述包括定義、屬性、種屬和種差四種關系,并從邏輯角度提出陳述句是句子的基本類型,可謂基于邏輯的“句子的句法結構平面”的最初研究。就方法論而言,亞里士多德的貢獻在于:提出了識別語言單位的多角度標準,既包括結構標準(據(jù)組成部分辨認結構)、語音標準(據(jù)語音要素辨認單位),也包括形態(tài)標準(據(jù)形態(tài)成分區(qū)分單位)、語義標準(據(jù)概念意義區(qū)分單位)和句法標準(據(jù)主從關系或詞序區(qū)分單位)。

      此后,斯多噶學派秉承意義和形式相結合的思路,引入一系列新范疇來概括詞類的形態(tài)和特征??死髌账?Chrysippus,約前281-前205)提出了普通名詞、專有名詞、動詞、連詞以及成分(冠詞、代詞)的詞類五分法,第一層據(jù)形態(tài)劃分,第二層則據(jù)意義劃分。一方面,指出“格”是名詞的形態(tài)范疇,并界定了直接格、間接格和呼格等術語;另一方面,歸納了動詞的時體范疇,并借助名詞的格變以區(qū)別主動動詞、被動動詞和中性動詞。

      1.4 語言教學最終催熟古希臘語法學

      亞歷山大大帝(Alexander,前356-前323)的征服將古希臘文明傳播到東方和北非,希臘化時期(前323-前30)的一項主要活動就是希臘語教學的擴大。希臘語教學需要教科書,從而促使古希臘語法學在亞歷山大里亞學派的鼎盛時代最終建立。

      前2世紀,亞里士塔爾庫斯首創(chuàng)名詞、動詞、分詞、冠詞、代詞、前置詞、副詞、連接詞的詞類八分法。其弟子特拉克斯(Dionysius Thrax,前2-前1世紀之間)將柏拉圖以來的研究系統(tǒng)化,建構了古希臘語法學體系。在他看來,“語法”就是“有關詩人和文學家使用語言的實際知識”,其《語法技藝》(TéchnēGrámmatiké)包括:語音韻律、詞語解釋、熟語講解、詞源探討、類比規(guī)則歸納和文學作品評價,其中只有“類比規(guī)則歸納”以形態(tài)為研究對象。不過,特拉克斯并非僅據(jù)形態(tài),而是從語義、形態(tài)和功能等多角度來定義詞類,而形態(tài)范疇和派生范疇只是詞的“伴隨屬性”。

      對于句法分析,狄斯科魯斯(Apollonius Dyscolus,80-160)在《論句法》(PeriSyntakseos)中才有專門論述。首先,狄斯科魯斯,區(qū)分了詞語的形式和意義,并主張根據(jù)詞匯意義進行詞語分類。其次,在名詞和動詞的相互關系,以及其他詞類與名、動關系的基礎上,初步建立了希臘語句法體系。雖然沒有給出“主語”和“賓語”的術語,但是暗示了兩者的區(qū)分。句法關系的描寫依據(jù),既包括與動詞聯(lián)系的名詞的不同格變,也包括與名詞不同格變相關的動詞的變化形式,同時注重定式動詞與名詞、代詞主格之間的數(shù)和人稱的一致性,已涉及句法成分的組合關系(paralambanesthai)與替換關系(anthypagesthai)。

      綜上,古希臘語法學始終貫穿著意義和形式相結合的研究思路,可謂樸素的“意義和形式的兩個平面理論”。

      1.5 《馬氏文通》分析句子的兩套范疇

      《馬氏文通》(1898)為漢語句子分析制定了兩套范疇系統(tǒng):

      詞范疇(語義平面):起詞 語詞 止詞 表詞 司詞 加詞 轉詞

      次范疇(句法平面):主次 賓次 正次 偏次 前次 同次

      對“詞”的界說,如:“凡以言所為語之事物者,曰起詞。起者,猶云句讀之緣起也?!?馬建忠1983: 56)又,對“次”的界說:“次者,名、代諸字于句讀中應處之位也?!?馬建忠,1983:105)。通過對《馬氏文通》用例的調查,陳保亞(1999)提出,“詞”范疇大致相當于語義格,即施事、行為、受事、與事、工具、處所等,而“次”范疇才相當于句法格,即主語、賓語、定語、中心語等。套用現(xiàn)行說法,馬建忠在1898年已經提出“漢語句子研究的兩個平面理論”。以往學人認為“徒然多立一套名目”,而未解其深意。(李葆嘉,2008:153)

      2.0 從“說話起始-說話目的”到“心理主語-心理謂語”

      在句子研究中,除了靜態(tài)的意義平面和形式平面,還有動態(tài)的話語平面。盡管古希臘智者曾經關注話語功能并區(qū)分類型,但后來者多專注于句法和詞源研究。

      2.1 維爾對話語平面的初步探索

      直到19世紀40年代,德-法語言學家維爾(Henri Weil,1818-1909)才對話語平面加以初步探索。在《古代語言和現(xiàn)代語言的詞序比較:普通語法學問題》(1844)中,維爾基于古今語言的詞序比較和日常語感提出,想說一句話的思考過程與說出來的一句話的句法結構不同。句法結構借助形態(tài)來表現(xiàn),而思考過程卻通過詞序來體現(xiàn)。維爾試圖證明,人們的思考過程和話語表達的詞語順序之間存在平行性,由此提出每句話都包含 “說話起始-說話目的”(commencé à parler-parler d’objectifs)兩部分。(劉潤清,1995:145)

      在維爾看來,盡管不同語言的句法結構可能不同,但是就表達思想的詞語順序應該基本一致,即“起始”在前而“目的”在后,人們往往用“主語”表示“說話起始”。依據(jù)現(xiàn)行術語,也就是維爾認為主語和話題往往重疊。他還指出表達思想的詞在口語中會有變化,比如,有時為了表達特殊情感,先說“目的”而后說“起始”。維爾熟悉的語言有限,因此不可能了解到,有些語言中的話說結構就是“說明語+話題語”。美國語言學家甘德爾(K. J. Gundel. Universals of Topic-comment Structure. InStudiesinSyntacticTypology. Amsterdam: Benjamins. 1988:209-239)調查了三十多種語言,發(fā)現(xiàn)話說結構有兩種順序:一類是“話題語+說明語”,一類是“說明語+話題語”。

      2.2 甲柏連孜的心理主語-心理謂語

      第一位提出 “心理主語(psychologisches Subject)-心理謂語(psychologisches Pr?dicat)”及“指稱-陳述” 結構的,是德國語言學家甲柏連孜(H. G. von der Gabelentz,1840-1893)。在三百年(17-19世紀)西洋漢語文法學史上,最具獨創(chuàng)性的就是甲柏連孜的《漢文經緯》(1881)。首先,作為萊比錫大學的普通語言學教授,其理論視野遠遠超過來華傳教士和歐洲本土漢學家。其次,他是第一個徹底擺脫了用拉丁語法框架衡量和解釋各種語言的偏見,就漢語特點精細分析漢語文法的漢語文法學家。(李葆嘉,2008:135)再次,甲柏連孜不僅借鑒了馬若瑟(Prémare ,1728)、洪堡特(Humboldt,1827)、艾約瑟(Edkins,1864)以及儒蓮(Julien,1866)的漢語研究成果,而且借鑒了斯坦達爾(Steinthal,1855,1881)的語法學、邏輯學和心理學之間相互關系的學說。

      面對不采取形態(tài)變化的漢語,甲柏連孜深感語法分析的重要視角是心理,由此提出“心理主語-心理謂語”。甲柏連孜指出,主語有語法主語(即傳統(tǒng)主語)和心理主語(即相當于話題)之分,二者可能不一致,也可能重合。心理因素對句子的詞序發(fā)生影響,句首出現(xiàn)的常是心理主語而不是語法主語。除了語法主語(印歐語為名詞主格)之外,其他句子成分,如時間狀語、地點狀語、語法賓語(印歐語為賓格)、屬格名詞等都可擔任心理主語。如:

      (1)今汝曰…… (2)汝今曰……

      例(1)說的是“今”之事,首先說的是心理主語“今”,然后才說語法主語“汝”。例(2)說的是“汝”之事,首先說的是“汝”,然后才是“今曰”,語法主語與心理主語都是“汝”。

      甲柏連孜強調這種表達式在漢語里十分常見,但在歐洲語言中也有發(fā)現(xiàn),比如法語:

      (3) Votre frere||, j’ai de ses nouvelles.(您兄弟||我有關于他的消息)

      不論由何種句子成分擔任心理主語,其“絕對位置”總是處于句首,而在句中大都可由代詞“之、其”或助詞“以、與”來代替。如:

      (4)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孟子》)

      (5)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左傳》)

      例(4)“之”代替“五畝之宅”。例(5)前句 “之”代替“其所善者”;后句“之”代替“其所惡者”。

      心理主語其后,也有常跟“者、也者”的。如:

      (6) 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論語》)

      (7)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中庸》)

      這些論述,也就是現(xiàn)在常提到的話題特征:(1)話題總是出現(xiàn)在句首;(2)話題控制話題鏈中同指名詞的刪除或代詞化;(3)話題與句子其他部分之間常有停頓,而主語不可停頓。甲柏連孜進一步提出,句子結構包括“指稱-陳述”兩部分。指稱部分(話題語)是激發(fā)說話人思想的事物即心理主語,而陳述部分(說明語)便是心理謂語。說話人指稱的部分,是首先刺激他思想的東西,應為心理主語;而說話人繼續(xù)陳述的部分,便是心理謂語。

      在《語言學的任務、方法以及迄今為止的成就》(1891)中,甲柏連孜闡述了其語言觀。第一,語言結構的相對觀?!安粦獙⒗≌Z法的‘普羅克魯斯特之床’強加于異族語言” (Gabelentz, 1891:91), “每種語言都具有相對的完善性,即根據(jù)本民族標準擁有適用于所有目的之手段?!?(Gabelentz,1891:393)“無論漢語的那種簡單手段和清晰明了、符合推理的方式,還是其他語言以豐富形態(tài)滿足表達需求的方式,都一樣值得稱道,很難說哪種方式更好?!?Gabelentz,1891:461) 第二,語言結構的句法觀?!耙环N語言沒有構詞-形態(tài)學,而只有包括語音和句法的文法,不僅是可能的,而且對孤立結構的語言來說是必然的?!?Gabelentz,1891:84)在甲柏連孜看來,漢語語法幾乎等于句法(沒有形態(tài)詞法),研究時首要分析的就是句子。第三,語法結構的關系觀。語法體現(xiàn)了邏輯、心理、時空三方面的關系,一種語言用以表現(xiàn)這三種關系的方式構成其語法結構。

      作為第一位詳盡研究“心理主語-心理謂語”的語言學家,作為第一位研究漢語話說結構的西洋文法學家,甲柏連孜可謂獨具慧眼。其《漢文經緯》,在西方語言學界具有深遠影響,然而國內語法學界罕有提及,尚未認識到甲柏連孜語法理論的重要價值。

      2.3 漢語話說結構研究的基本軌跡

      20世紀80年代之前,關于漢語話說結構研究的基本軌跡如下:1. 為反對模仿西方的“主-謂”框架,陳承澤(《國文法草創(chuàng)》,1922)提出“標語-說明語”框架。2. 洪心衡(《漢語語法問題研究》,新知識出版社,1956)提出“主語是說話的話題,謂語是對話題有所表說的”。3. 霍凱特(C. F. Hockett.ACourseinModernLinguistics. New York: Macmillan. 1958)討論了英語和漢語中的話題現(xiàn)象。4. 趙元任(AGrammarofSpokenChines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68)主張漢語主語-謂語的語法意義是話題-說明。5. 李納和湯姆森(Charles N Li & S. A. Thompson. Subject and Topic: a New Typology of Language. InSubjectandTopic. Academic Press.1976)提出漢語是話題凸顯型語言。6. 基于漢語教學實踐,印尼的劉宏謨(《劉氏語通》1977)提出漢語句子的“引-申”分析法。

      3.0 從主語的三種類型到句法研究的三個平面

      3.1 埃爾特提出主語的三種類型

      1926年,捷克語言學家埃爾特(Václav Ertl, 1875-1929)在《適用于中學和教師培訓機構的捷克語法》中,區(qū)分了語法主語、邏輯主語(施事)和心理主語(話題)。如:

      (1)Robertisloved by all of them.(羅伯特被他們所喜愛)

      (2)Robert,they a11 love him.(羅伯特,他們都喜愛他)

      Robert在例(1)中是語法主語,在例(2)中是心理主語(語法賓語)。

      此外,語法主語常常同時也是心理主語,但情況有別。如:

      (3) What colour is your suit?(你的衣服是什么顏色?) a.Mysuitis gray.(我的衣服是灰色的) b.Iwear a gray suit.(我穿一身灰色衣服)

      例a中的My suit既是語法主語,也是心理主語。例b中的I是語法主語,但不是心理主語。邏輯主語在被動結構中最為明顯。如:

      (4)The bridge was bulit bysomeyoungworkers. (這座橋是一些青年工人建造的)

      例(4)中的some young workers是邏輯主語。而在It’s raining(正在下雨)中,it是語法主語,但并不是邏輯主語或心理主語。(劉潤清,1995:147-148)

      埃爾特區(qū)分了三種主語,但未建構三個平面理論。直至20世紀50年代,歐洲語言學中才出現(xiàn)了“語言平面”(level of language)這一術語。新布拉格學派認為,語言是一個開放的系統(tǒng),由許多互相依存的次系統(tǒng)構成。德語這些次系統(tǒng),他們通常稱為“語言平面”,如音位平面、詞素音位平面、詞匯平面、句法平面等。(劉潤清,1995:118)

      3.2 丹內斯論述句法研究的三個平面

      1962年,喬姆斯基(N. Chomsky)發(fā)表《語言學理論的邏輯基礎》(The Logical Basis of Linguistic Theory. InPreprintsofPapersfortheNinthIntern.CongressofLinguistics. Cambridge, Mass),其中某些術語含混不清。1964年,捷克語言學家丹內斯(F. Dane?)提出批評,發(fā)表了《句法研究的三個平面》(AThree-LevelApproachtoSyntax)。該文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句法研究的三個不同平面”;第二部分是“句法中的核心概念是句子概念”。 這三個平面分別是:

      1. 句子的語法結構平面(level of the grammatical structure of sentence)

      2. 句子的語義結構平面(level of the semantic structure of sentence)

      3. 話語表達的組構平面(level of the organization of utterance)

      這一“句法研究的三個平面”,即“句子研究的三個平面”。與胡裕樹、范曉(1985)的做法相反,丹內斯把“句法”(syntax,廣義句法)作為上位概念,而把“句子的語法結構”(grammatical structure of sentence)作為下位概念,換而言之,丹內斯把“句子的組構法”稱為“句法”,而胡裕樹、范曉則把“句子的組構法”稱為“語法”。

      丹內斯首先考察了喬姆斯基對所謂“語法關系”(grammatical relation)的認識。喬姆斯基舉例:

      (1)Johnis easy toplease. (2)Johnis eager toplease. 約翰容易滿意。 約翰渴望滿意。

      喬姆斯基認為,例(1)中的John和please這兩個詞之間存在語法關聯(lián)(grammatically related),John是please的“直接賓語”,類似于This pleases John中John與please之間的關系。又認為,例(2)中的John和please同樣存在語法關聯(lián),John是please的“邏輯主語”,類似于例John please someone中John與please之間的關系。

      在這些分析中,喬姆斯基的術語,包括語法關聯(lián)、直接賓語、邏輯主語都是含混的概念。盡管例(1)的分析并沒錯,但是喬姆斯基認為John和please的關系,與在This pleases John這句話中的關系類似。但它們之間的這種關系,似乎與傳統(tǒng)語法毫不相關。而在例(2)的分析中,喬姆斯基為何又換了一種說法,用“邏輯關系”來描述John(邏輯主語)和please之間的關系呢?與許多學者一樣,喬姆斯基并未區(qū)分語義結構和語法結構平面,就把“主語”和“謂語”等術語從傳統(tǒng)語法搬到其普遍語法中,必然導致概念不清。

      為了克服此類含混不清,有必要全面闡述“句法研究的三個平面”。丹內斯首先考察語義結構平面。詞匯的具體意義不能直接進入句子的語義結構,只有通過語言學意義上的概括化之后才能進入。這種概括化的形式:一是抽象詞范疇(abstract word-categories),一是范疇之間的關聯(lián)(relations between these categories),前者如“生物”“個體”“品質”“活動”等,后者如“活動”是“個體”的特征等。句子的語義結構建立在上述關系基礎上。這些關系源于自然和社會,對人際關系很重要。例如施事和活動等,以及某一狀況和活動導致的結果,或某一活動涉及的對象等,還有因果關系、推論關系等。這些語義關系與“主語”或“賓語”等傳統(tǒng)語法范疇不可混為一談。

      其次,句子的語法結構平面具有相當?shù)淖宰阈?,并非單方面地依賴于語義內容,因此“主語”等范疇所涉及的僅是句法。在特定語言系統(tǒng)中,這些語法范疇只是語言功能的承載者。各種語言的語法形式多樣性反映了其自足性,而處于語法系統(tǒng)之外的語義成分更具普遍性。主張語法具有自足性,并不意味著把語法和語義看作兩個毫無聯(lián)系的平面。就句子的語法范疇和相配的語義成分而言,兩者之間的關系并不固定對應,而是若即若離。處于核心地位的句法關系是依存關系,這種關系與變元和謂元的關系相對應,而這兩者的關系在語義結構平面中最抽象。依存關系可以通過形態(tài)的一致性等來體現(xiàn),也可采用詞序等手段。此外還有并非屬于組合關系的毗鄰關系。從形態(tài)-句法學角度看,句法結構的描寫基于詞性的層級關系,句子語法平面的中心概念應是句型。

      第三個平面是話語表達的組構平面。只有基于該平面才可能理解在交際活動時語義結構和語法結構如何起作用,即二者如何即時激活,話語表達如何把通過思維映射的“超語言現(xiàn)實”以適當方式呈現(xiàn)。交際活動的條件,一方面取決于說話者生成話語時所用載體的線性組織方式,以及聽話者接收話語時遵循的線性感受方式;另一方面取決于超語言現(xiàn)實、交際背景和語境,以及說話者對信息及其接受者的態(tài)度。

      因此,與另外兩個平面的抽象性和靜態(tài)性不同,話語表達的組構平面的內容囊括了話語表達過程中的所有環(huán)節(jié)和方面。隨著交際進程的展開,詞項逐漸增多,其中的意義關系也就隨之動態(tài)變化,而其他話語成分(包括語義和語法的)也都處于動態(tài)變化中。這種活力可從語義和形式的張力中涌現(xiàn)出來,也可產生于隨交際意愿調整話語的過程中。另外,組構話語最小交際單位的所有“超語法手段”都處于話語表達的組構平面上,其中有一些可在語法結構平面上起作用。

      就嚴格意義而言,話語的交際動態(tài)性反映的是從功能視角采取的話語組構原則,由此決定話語成分根據(jù)承載內容的交際動態(tài)性程度,從低到高相繼呈現(xiàn)。據(jù)此,一句話通常分為兩部分:承載已知信息的話題語;承載未知信息的說明語。上述原則同樣適用于上下文的組構。話語的系統(tǒng)特征具有特定意義,以往誤認為這些屬于語法(句法)或文體。在話語表達的組構平面上,通過不同的組構形式對這些意義加以處理,因此應當建立一套“話語理論”(theory of utterance),以便與語法意義一起,解釋所有的非語法手段、話語組構過程以及上下文。

      要把話語表達的組構平面獨立出來,首先要證明這種獨立分析的必要性,其次在面對任何句法問題或現(xiàn)象時應全面分析三個平面,以尋找每個平面內部的關系以及不同平面之間的相互作用。在捷克語中,如果主語是由具有性或數(shù)范疇的幾個名詞組合而成的復合主語,那么在不同情況下,謂詞與之(性和數(shù)的)的一致性,通常表現(xiàn)為三種規(guī)則:

      (1)謂詞與第一個名詞一致;

      (2)謂詞與最后一個名詞一致;

      (3)把復合主語視為一個整體(主語的形式取決于某種語法規(guī)則),謂詞與之一致。

      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規(guī)則與謂詞在話語中相對于主語的位置有關。如果謂詞位于主語之前采用規(guī)則(1)。如果謂詞位于主語之后采用規(guī)則(2)。規(guī)則(3)似乎適用于謂詞位于話語的任何位置,但多用于謂詞位于主語之后。因此要解釋上述規(guī)則的分布特征,就必須跳出句子的語法結構平面,進入話語表達的組構平面,對其動態(tài)性組構過程加以分析。

      3.3 丹內斯強調句子的三個基本核心概念

      在第二部分,作者首先提出:“句子”這個術語出現(xiàn)在句法研究的所有論著中,然而其含義不清,以至于涉及性質不同的各種成分,在討論中會帶來很多困惑或誤解。為避免這種情況,就句子的內涵而言,需要辨析三個基本概念:

      (1)把“句子”理解為單數(shù),并視為一次獨特的講話事件(speech-event)。

      (2)把“句子”看作特定語言中,所有可能不同的最小交際單位(話語)中的一個。

      (3)把“句子”看作一種抽象結構或組件,即看作區(qū)別性成分的組構模式。這一模式集合,表現(xiàn)為特定語言的全部語法系統(tǒng)中的某個子系統(tǒng)。

      上述三個概念可分別稱為“表達事件”(utterance-event)、“話語表達”(utterance)和“潛在句型”(underlying sentence pattern)。話語表達中的大多數(shù)只反映了一小部分句型,這些話語表達有可能被直接稱為“句子”。至于那些并不基于潛在句型的話語表達,可稱為“非語法性話語”。

      這三個概念反映了概括化過程中的三個步驟。第一步,屬于講話的表達事件,反映的是可直接感受的物質世界。如果從表達事件中剝離所有偶然的、罕見的個體成分,抽象出反映其本質特征及其當時與語音相結合的內容,那得到的就是話語。這樣的話語不再是具體使用中的言談,但比語法系統(tǒng)中抽象而普遍的句型來說,又有其豐富性。經過第二步概括化也就進入話語分析階段。首先在話語中有一些不屬于語法結構平面,但又具有系統(tǒng)性的組構手段。在處理語法成分的同時,需要借助話語理論來處理與話語組構有關的非語法成分及其規(guī)則。其次還可以確認某些語法成分,盡管這些成分不屬于句型的構造特點。例如大多數(shù)的形態(tài)類別,如語氣、時態(tài)或話語中的語法一致性。只有在概括化的最后一步,才會出現(xiàn)用于組構話語的特定語法策略即句型。句型指一種句法模式,即使脫離連續(xù)的交際框架,或者把它從語境中抽離出來,仍然可以把一個詞語序列轉變成最小的交際單元(即一段話語)。可見句型具有充分的自足性,同時提示句型是一種特殊的交際模式和話語組配手段。非語法性的話語即無句型的話語,只有借助背景、語境、語調等才能實現(xiàn)交際功能。

      作者最后總結,句型系統(tǒng)及對應規(guī)則只能解釋句法領域中被稱作句法聚合的部分,而不可能解釋全部句法。轉換關系在語法系統(tǒng)中占有重要地位,對句型系統(tǒng)的闡述離不開轉換。此外,句子語義結構層面上的語義模式十分有用。語法句型是語義模式的表達形式,確定這些語義模式與相對應的、所有可能的語法句型之間的關系極其重要。

      4.0 漢語語法研究的三個平面理論

      4.1 漢語語法研究三個平面與國際語言學熱點

      國內學者關于三個平面的思路可以追溯到20世紀50年代的漢語主、賓語討論,岑麟祥(《討論主語賓語問題的幾個原則》,載《漢語的主語賓語問題》,中華書局,1956:32-36)指出:“討論主、賓語的問題,要把邏輯、語法、修辭加以區(qū)別”。

      20世紀60年代中期,國際語言學界出現(xiàn)語義轉向。1963年,卡茨(J. Katz)和福德(J. Fodor)引進語義成分分析法(The Structure of a Semantic Theory.Language39: 170-210)。1964年,卡茨和波斯特(M. Postal)中提出,語法系統(tǒng)中應包括語義部分(AnIntegratedTheoryofLinguisticDescriptions. Cambridge: MIT Press)。此后,麥克萊(J. P. McCawley)、拉考夫(G. Lakoff)、羅斯(L. R. Ross)提出以語義為基礎的句子生成模式,而菲爾墨(C. Fillmore)則提出格語法。而在德國,流行的是配價語法研究。70年代末以來,這些語義分析法與句法語義理論陸續(xù)進入中國。語義成分分析、語義角色分析、語義指向分析,促使?jié)h語句子研究的語義平面逐步確立。

      國際語言學界的另一熱點是功能、語用和話題。1967年,韓禮德(M. A .K. Halliday)把語言的社會交際功能作為研究重點(IntonationandGrammarinBritishEnglish. Hague: Mounton)。1971年,喬姆斯基提出“預設”和“焦點”等語用因素的結構分析(Deep Structure, Surface Structure and Semantic Interpretation. InSemantics:AnInterdisciplinaryReaderinPhilosophy,LinguisticsandPsycholog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p. 183-216)。與之同時,“話題”研究成為熱點。漢語中的大量話說結構句,促使人們從語境、功能和語用入手解釋,漢語句子研究的語用平面由此觸發(fā)。

      4.2 漢語語法研究三個平面與符號學三分模式

      在“漢語語法研究的三個平面”理論形成過程中,不排除符號學三分模式的啟發(fā)。1938年,莫里斯(C. W. Morris,1901-1979)提出三個分支:語義、語形(或譯為語構、語法、句法)、語用。其中語義受到奧格登和瑞恰茲(C.K. Ogden & I.A. Richards)經驗主義語義學(1923)的影響;語形受到卡納普(R. Carnap,1891-1970)邏輯實證主義句法學(1935)的影響;語用受到皮爾士(C. S. Peirce,1839-1914)實用主義符號學(1905,1931-1935)的影響。莫里斯基于其師米德(G. H. Mead)的社會行為主義理論(1934,1938),將這三個分支學科整合成符號學。(張良林,2012)此外,莫里斯的三分法承襲了皮爾士的思路。皮爾士的符號三元觀是:符號由表征項、指稱項和解釋項構成,這一“三分法”源于歐洲中世紀大學的主課“三才”(語法、邏輯、修辭)。1. 思辨語法,研究對象是表征項的形式、功能及分類;2. 批判邏輯,研究對象是指稱項的一般條件;3. 理論修辭,研究對象是解釋項的條件及獲得真知的方法。

      1980年,胡壯麟在《語用學》中介紹了莫里斯的符號學三分法。

      (3)在上述三個因素中,有關符號與所指關系的研究是語義學,有關符號與解釋者關系的研究是語用學,有關符號與符號之間關系的研究是句法學。……(6)……形式主義者主張語言就是公理系統(tǒng),經驗主義者強調語言符號與所指客體關系的必然性,實用主義者把語言作為一種社會性的交際活動……。把語言分為句法學、語義學和語用學三個部分,其優(yōu)點是能夠統(tǒng)一上述三種不同觀點。(胡壯麟,1980:1-2)

      胡壯麟不但明確指出了符號學三分支與語言研究的句法學、語義學和語用學三部分之間的平行關系,而且介紹了狄克(Simon Dik.FunctionalGrammar. Amsterdam: North-Holland. 1978)把莫里斯的三分法運用到語言研究中,提出語言的語義功能(施動者、目的、接受者等)、句法功能(主語和賓語)、語用功能(主位和調尾,主題和中心等)。

      莫里斯的三分法廣為人知,因此有理由推定,漢語語法研究的三個平面可能受到影響。當然,兩者之間存在一些差異。首先,“語法研究的三個平面”的領屬語是“語法研究”,“語法結構平面”就不再定名為“語法平面”,因此符號學中相配的漢譯術語“語義”“語形” “語用”,在三個平面中則稱為“語義”“句法”“語用”。其次,符號學以語義研究為基點則“語義”居首;而三個平面以傳統(tǒng)句法為出發(fā)點則“句法”居首。此外,據(jù)傳統(tǒng)語法學的“詞法”和“句法”二分,“語法研究中的三個平面”實為“句子研究的三個平面”,因為其中的“語法”并未涵蓋“詞法”。

      5.0 余論

      至此梳理出歐洲句子(句法)研究的三個平面、美國符號學科三分模式、漢語語法(句法)研究的三個平面的線索。圖示(虛線表示可能有影響)如下:

      1. 歐洲句法研究三個平面的形成線索

      需要說明的是:(1)18世紀以前的歐洲語法學發(fā)展線索:古希臘語法學(前5世紀-后2世紀)→拉丁語法學(前2世紀-11世紀)→思辨語法(12-14世紀)→經驗語法(14-16世紀)→普遍唯理語法(17世紀)。(2)馬泰休斯(V. Mathesius)的功能句子觀(ZurSatzperspektiveimmodernenEnglisch. 1929)及句子實際切分法(Otakzvanémaktuálnímcleněnívěty. 1939),受到維爾(1844)、甲柏連孜(1881, 1891)的影響。埃爾特的主語三分說可能受到甲柏連孜的影響,而丹內斯的三個平面理論可能受到埃爾特的影響。(3)馬泰休斯把句子切分為“表述起點-表述核心”,布斯特(K. Boost.NeueUntersuchungenzumWesenundzurStrukturdesdeutschertSatzes.DerSatzalsSpannungsfeld. 1955)提出“主位-述位”,而韓禮德(1967,1985)將其解釋為已知信息和新信息,并主張主語指句法主語,施事指邏輯主語,主位指心理主語。(4)萊昂斯(Lyons Lyons. SemanticsI. 1977)闡述了邏輯主語即語義平面上的施事,心理主語即語用平面上的話題,語法主語即句法平面上的主格,其主語三分法受莫里斯的影響(他認為符號學三分源于皮爾士,但第一次作出明確闡述的是莫里斯)。(4)20世紀漢語語法學的“馬建忠傳統(tǒng)”指基于普遍唯理主義的漢語語法研究,“趙元任傳統(tǒng)”指基于美國描寫主義的漢語語法研究。(李葆嘉,2008)

      盡管語言研究的平面問題仍然值得繼續(xù)探討,但是以“漢語語法研究的三個平面”理論的建構為里程碑,漢語語法研究在20世紀80年代終于迎來了多元共生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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