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鄔滄萍先生

孫展 責編 楊鳴旭 攝影 王彥達

“鄔老，我們來看您了！”《新天地》雜志總編輯楊鳴旭和幾位養(yǎng)老界的同仁，在這個夏末秋初的午后來到中國人民大學鄔滄萍先生的家。

下午三點，溫和晴朗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97歲的鄔滄萍先生氣色很好，柔和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光。他條理清晰、聲音洪亮、說到興奮處振袂而起，全不見耄耋老人蹣跚之態(tài)。鄔老幽默又帶些自豪地說：“我這一輩子沒有因病住過醫(yī)院，我身上的零件除了牙都是原裝的，沒換過?！?/p>

治學為民? 研學為精

鄔滄萍先生是我國著名的人口學家和老年學家，是我國現(xiàn)代人口學和老年學的重要開創(chuàng)者之一，在世界人口學和老年學界享有很高的聲譽。在鄔老過去60多年的學術生涯中，他用師表才情著述了杰出文章，用道德精神書寫了溫潤如玉的人生。鄔老的為人與治學之道，值得后輩敬仰和學習。

鄔老有著炙熱的愛國情懷。1951年，他響應祖國的召喚，毅然決定從美國回來，用自己所學知識報效國家。自回國后來到中國人民大學，鄔老就一直堅持在教學與研究的崗位上，教書育人。鄔老從最初的統(tǒng)計學教學與研究轉到人口學，就是因為國家的需要。鄔老說：“國家需要什么，我們就干什么?！睆倪@句樸實的話語中，我們可以看到鄔老始終堅持的最基本的治學原則，就是“治學為民，立學報國”。鄔老在人口學、老年學領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與他心系家國的精神是分不開的。

四十多年前，鄔老就開始專門從事老年學和老齡身心健康的研究，是中國最早從事人口學、老年學這兩門學科研究和教學的學者之一。鄔老開玩笑道：“因為我有英語基礎，因此被選入?yún)⒓勇?lián)合國召開的世界第三次人口會議的準備工作，才接觸到老齡問題。”在參加人口學國際交流時，鄔老看到西方國家的老齡化問題，他敏銳地意識到人口問題將是我國最為突出、最為特殊的社會問題，中國必須居安思危、未雨綢繆，要重視老齡問題。于是在20世紀80年代初，他逐漸轉向老年學研究。在鄔老的提議和倡導下，我國成立了老年學學會，建立了中國人民大學老年學專業(yè)，實現(xiàn)了從無到有的質(zhì)變。

此后，鄔老在扎實研究的基礎上，撰寫了大量學術論文，系統(tǒng)地提出了應對我國人口問題的理論觀點，形成了獨樹一幟的人口控制論。他的人口控制論對我國人口發(fā)展戰(zhàn)略的制定，起到了很大影響。為了讓國家有科學的政策來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鄔老積極倡導和推動老年學研究，由他主編的《社會老年學》成為我國老年學建立和發(fā)展的一個重要里程碑。

在二十世紀末，我國的人口結構已發(fā)生重大轉變。重新審視這一新形勢，鄔老最早提出“未富先老”及“健康老齡化”的理論觀點，呼吁社會各界重視老齡化問題。他認為，我國是后發(fā)國家，要先吸取先發(fā)國家的經(jīng)驗，積極推動健康老齡化與積極老齡化。

鄔老提出了很多有影響的關于應對人口問題的理論觀點，為政府決策及學界廣泛接受和認同。2017年我國有關部門印發(fā)《“十三五”推進健康中國建設》以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提高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助力實現(xiàn)健康中國這一戰(zhàn)略目標;十九大報告中也提到“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構建養(yǎng)老、孝老、敬老政策體系和社會環(huán)境”，為應對我國老齡社會的到來做準備。

鄔老說，他在調(diào)查研究中發(fā)現(xiàn)，我國老年人的健康狀況不容樂觀，如我國人口預期壽命與發(fā)達國家相差不大，但是健康預期壽命與之還有較大差距，這反映在我國老年人失能半失能比例遠高于發(fā)達國家這一事實上。他認為：“老年人不應該是社會的包袱，而應該是社會的財富，所以不僅要讓老人健康，還要發(fā)揮他們的社會功能，發(fā)揮他們的正能量，讓老人在生產(chǎn)、科技、教育、商業(yè)、市場上發(fā)揮作用，也可以在志愿服務、家庭服務等方面對社會起到促進作用?！彼嘎哆@一理論已經(jīng)總結成新作《老年價值論》，即將付梓。

說到興致盎然之處，鄔老懇切地說，老有所為，不僅僅指的是精英老年人對社會的貢獻，一般“草根”老年人，特別是女性“草根”老年人也能夠有所作為。老人不能脫離社會而存在，要在社會保持自己的角色和價值。在倡導獨立、參與的國際老年人原則下，對老年人而言，當前要強調(diào)自我養(yǎng)老意識和終身健康意識。他鄭重其事地寫下“存在決定意識;存在決定人的健康長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幾句箴言，與全國的老年朋友共勉。

勤奮豁達? 充實生命

鄔老自己就是“健康老齡”理論的“活招牌”。他83歲才離開中國人民大學人口所的辦公室;94歲高齡還招收了最后一批博士生;退休后平均每兩年都會有新書問世。

鄔老認為，影響健康的因素很復雜，遺傳生理、醫(yī)療和生活條件的作用雖很重要，但社會性的因素也有很大影響。人們常看到“仁者壽、善者壽、智者壽”的現(xiàn)象，說明懷有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對保持健康的身體起到很重要的影響。

鄔老之所以取得如此豐碩的成果并始終保持旺盛精力，他給我們概括了一條經(jīng)驗，那就是“勤”。他說：“人活百歲，雖有多種多樣的原因，但有一條是絕對共同的，那就是勤。一個懶人，腦子不動，五體不動，永遠不會健康長壽?！彼郧趭^是鄔老始終堅持的治學之道。

鄔老為人開朗豁達，樂觀向上。鄔老認為，人要健康長壽，一個重要的秘訣就是在為人處事上，要保持豁達樂觀的態(tài)度。他倡導一種樂觀的人生態(tài)度，盡管少年正值戰(zhàn)亂，中年歷經(jīng)浩劫下放農(nóng)村，晚年老伴癱瘓在床，但鄔老總是以積極的心態(tài)面對這些事情，沒有耽誤學習和工作。他說：“要把壞事看成是好事，生活中就沒有壞事了。”

在鄔老的書房里，堆著滿滿當當?shù)臅?，他面前的寫字桌上放著厚厚一摞報紙，還有一把剪刀，他堅持每天六到八小時的讀書寫作，眼睛花了，就拿著放大鏡看;外文原版資料上，到處都是他用各色彩筆做的批注。鄔老在身體力行著他的老年價值論，即便足不出戶，仍舊事事在心;著作等身，只爭朝夕。在鄔老的身邊，讓人總能感受到陽光和力量。

鄔老極重禮儀，臨走時，他還不顧大家的再三阻攔，堅持把我們送到走廊門口。從鄔老身上，我們看到了老一輩學者的大家風范，始終堅持著治學為民、立學報國的精神，始終堅持勤于治學，求真務實的原則，始終堅持虛懷若谷，樂觀向上的人生態(tài)度，他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榜樣?？吹洁w老身體如此健康，我們都由衷的高興，祝愿鄔老幸福長壽。